《毛泽东在一九二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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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在一九二五年-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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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霞轩忙说:“快进来,这么大的雨。”丫妹扑进毛霞轩怀里痛哭。毛霞轩忙问:“成阎王欺负你了?”
  丫妹哭道:“霞姐,我不想活了,我受不了啦。”
  毛霞轩说:“别说蠢话。天塌下来,还有润芝哥呢。”
  丫妹还是哭。
  毛福轩说:“霞轩,你给丫妹换上干衣服。”
  毛霞轩把丫妹拉到里屋,翻出她的衣服给丫妹换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丫妹依旧抽泣着,又说,“润芝哥回来,带领我们为叫花子收尸,办夜校,成阎王虽然反对,也没用。因为我们大家拧成一股绳,就不怕他。”
  丫妹不再哭泣,说:“霞姐,你快告诉润芝哥,成阎王要告润芝哥。”
  毛福轩忙问:“成阎王要告润芝哥?他凭什么告?”
  丫妹把唐默斋写了联名状,罗列了毛泽东好几个罪名,还召集十多个乡绅签了名,明天早上就要送去县府的事告诉了毛霞轩。
  毛霞轩一惊,马上喊来毛福轩。
  毛福轩听说成胥生以联名状告毛泽东,觉得事情紧急,又向丫妹询问了情况后,将毛霞轩叫到一边,说:“你在家照顾丫妹。我得赶快将这事告诉润芝哥。”
  毛福轩穿上蓑衣,戴顶斗笠,冒雨来到上屋场。
  大门是庞叔侃开的。庞叔侃因为雨太大,没有回去,和毛泽东、杨开慧、毛泽民在说着夜校的事。毛泽东见毛福轩下这么大的雨还跑来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一问,果然是成胥生要以联名状告他。
  庞叔侃骂道:“这成阎王,真是恶人先告状。”
  毛福轩说:“听丫妹说,成阎王的联名状有很多人签名。据我了解,八胡子和县长蒋先余关系相当密切,所以成阎王枉杀四十多条人命没有被追究。凭着他和蒋先余这层关系,蒋先余很可能轻信成胥生的联名状,要是蒋先余把假的当真的,润芝哥就会很危险。”
  “成胥生本来就心狠手辣,润芝哥回来后,已使他失了几回面子,他会同蒋先余将润芝哥置于死地。”
  “不用怕,”庞叔侃说,“成阎王做初一,我们来做十五,我带几个农民兄弟,在半路上把他收拾了,把他的联名状烧了,看他还怎么告?”
  “我们不能莽撞。”毛福轩说,“成胥生要送联名状,肯定有团丁随行,团丁们都有枪,我们呢,赤手空拳,硬搞,恐怕搞他们不赢。”
  庞叔侃望了一眼毛福轩,说:“不冒这个险,润芝先生就面临危险。我看,我和钟志申通知几个有功夫的兄弟,带几把砍刀去,不信搞不过他们。”
  毛福轩马上说:“不行,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
  “还想,还想什么,天都快亮了,天一亮,他们把联名状送到县里,等到县里的枪兵来抓先生,就来不及了。”庞叔侃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毛泽东说:“叔侃,回来。”
  庞叔侃说:“先生,还不去,来不及了。”
  毛泽东指着庞叔侃说:“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学生了。还有,福轩是你的上级,他的话你得服从。这叫纪律。我们是共产党人,共产党人就得讲纪律。”
  庞叔侃觉得毛泽东说得是,却又担心他的安全,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憋着一口气回来,说:“天一亮,成阎王的联名状送到县里,先生就危险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呀。”
  毛福轩想了想,说:“时间不等人,我看,实在不行,润芝哥马上去广东。上次广东政府来信了,正等着你去呢。”
  庞叔侃说:“去广东,我看也好,等他喊来蒋县长,先生不在韶山了,让他成阎王的联名状白告。”
  杨开慧开始心里也急。来韶山几个月,毛泽东虽然吃了些药,但身体还要调养,若这次蒋先余看了联名状来抓人,毛泽东在韶山待不住,又得东躲西藏,东奔西跑。她听说让毛泽东去广东,忙说这个办法好。广东已来了两次信催毛泽东去讲课,毛泽东早也该去了。
  毛泽东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庞叔侃刚才说喊几个农民去拦截联名状,毛福轩说成胥生有枪,我们没枪。是呀,没枪的就怕有枪的,手上没有枪杆子,还是被动,让成胥生赶起走。不走是不安全,现在就走,我回家才做了几天平民百姓,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还有好多情况不了解,到广东去讲什么?怎么指导人家开展农运工作?
  毛福轩和杨开慧希望毛泽东快点拿定主意,毛泽东却一点也不慌张,还在那里运神。
  “润芝哥,”毛福轩终于忍不住了,说,“我看,你还是马上去广东。我叫人准备轿子,连夜把你送到银田寺去搭船。”
  “走?”毛泽东说,“我还不能走。”
  “先生,”庞叔侃急了,说,“你不走,蒋先余看了联名状,要来处治你,怎么办?”
  “你们不用急,想办法嘛。”毛泽东说,“成胥生这样的贪官污吏,在我们中国太多了。贪官盛行,民不聊生。我们对待这样的贪官污吏决不能回避,决不能心慈手软。”
  “先生,现在情况不同,人家有权有势,要来抓你了,不回避不行呀。要和他们搞,躲过这阵风再说吧。”庞叔侃说。
  “这阵风不能躲。”毛泽东说,“成阎王搞联名状,样子是蛮吓人,我看并不可怕。”
  “还不可怕?他是联名状呀。”
  “那个联名状,我估计也就是成阎王和几个土豪劣绅签了名,人数也不会很多。你们都晓得,那个联名状的事实是假的,他是诬告。所以,并不可怕。我们可以根据这些情况,来个针锋相对。”
  “针锋相对?”
  “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知道了,我们也来个联名状。”
  “对!”毛泽东笑着说,“他以联名状告我,我们难道不能以联名状告他!”
  “好,先生这个办法好。”庞叔侃兴奋地说,“成胥生告先生的事实是假的,我们告成胥生贪赃枉法的事实是真的;他的联名状有十几个土豪劣绅签名,我们可以找更多的人签名。”
  “叔侃呀,你打算找多少人签名?”毛泽东笑着说。
  “先生,受过成胥生欺压、要告成胥生的人多呢,韶山冲、银田寺、钟家湾,少说也有几千人啊。蒋先余和他是兄弟也好,交情深厚也好,他总不能只相信少数人签名的联名状,不相信多数人签名的联名状。”
  外面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毛福轩和宠叔侃冒雨分别去叫毛新梅和李耿侯。
  毛泽东在书桌旁挥笔疾书,杨开慧在一旁磨墨。她的心情很愉悦,毛泽东这个办法出人意料,使她不由更加钦佩自己的丈夫,看着毛泽东写字的神态那么专注,笔底如凤飞蛇舞,不由又从心里生出许多爱意。
  毛新梅家近,状纸刚写好,他就来到上屋场。看着状纸上的内容,连连叫好。
  过了一个时辰,已是午夜时分,天漆黑一片。住得较远的李耿侯也打着灯笼来了。
  毛福轩说:“我们抓紧时间分头去找人签名吧。”
  毛新梅、庞叔侃、钟志申、李耿侯、毛月秋、毛爱堂等人,打着灯笼,分别消失在夜色中。
   
                  
第十二章 反联名状 2
  雨夜中,毛福轩他们分别走向韶山冲的各个乡村,敲开一个个乡亲的家门。乡亲们听说要告成胥生,还是毛泽东写的状子,二话不说,拿笔就签字。不会写字的便在状纸上盖手印。庞叔侃的叔叔庞坦直看了状纸后,说这状子不仅事实确凿,而且行文如水,言辞达意,是篇好檄文,高兴地挥毫签下自己的名字。韶山冲附近的乡亲知道这个信息,打着灯笼来到上屋场签字按手印。毛泽东和杨开慧、毛泽民、王淑兰忙着接待。屋子里人多,闹哄哄的,把正睡觉的毛岸英也吵醒了,他看着屋里这么热闹,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乡亲们为什么这样喜欢他的爸爸和妈妈,半夜三更还来找他的爸爸和妈妈说笑,感到十分纳闷。
  让谁去送联名状呢?毛福轩说让庞叔侃和钟志申去。钟志申也是愿意去的,可毛泽东说,让霞轩和庞叔侃去。钟志申争着要去。毛泽东说,志申你就不要争了,去当好你的老板,看好你的店铺。
  毛霞轩和庞叔侃一起去,杨开慧心里有些担忧。若这次送联名状失败,毛泽东又得东躲西藏。她把毛泽东拉到里屋,说:“你怎么偏让叔侃和霞轩去呢?叔侃年轻,他若一时冲动,会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谁的话也听不进,岂不误了大事?让福轩、耿侯,或者新梅六哥去,稳当些。”
  毛泽东说:“你没看出来,叔侃是很喜欢霞轩的。让他们两个去,一是成人之美,再一个呀,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最听女人的话。这个方面,我想你还是有体会的。”
  杨开慧白了毛泽东一眼,说:“你听过我几回?结婚后,都是我听你的。”
  杨开慧还是不踏实,又担心县里不会把毛泽东写的联名状当回事。虽然这边联名状上写的是事实,签名的人也多于成胥生,但成胥生与蒋先余交情很深,毛泽东与蒋先余没有什么交情。
  毛泽东说:“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叫叔侃不要把联名状交给蒋先余,而交给郭麓宾。如果交给蒋先余,那我们的联名状就会石沉大海。交给郭麓宾,由郭麓宾再递给蒋先余,就有个见证人,我们的联名状就不会被打入冷宫。”
  杨开慧说:“郭麓宾先生与我们也没什么交情呀。”
  毛泽东说:“我们与郭先生是没有交情,我办《湘潭教育促进会会报》的时候,与他曾有过一面之交。我看他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杨开慧说:“凭这一面之交,你就那么自信?”
  毛泽东说:“你不是告诉我,上次给叫花子送葬,我们抬着叫花子上山,他不是感动得落泪了吗?这就说明郭麓宾是个心善的官。这样的官是会凭良心办事的。”
  天亮以后,雨虽然停了,但天空还是阴阴的。河面上一阵阵的风吹来,显得好生凉爽。毛泽东和毛福轩、毛新梅、钟志申、李耿候一起来到银田寺码头,送庞叔侃和毛霞轩上船。
  大家虽然一个晚上没睡,却还是沉浸在兴奋之中,没有一点倦意。
  钟志申说:“如果时间还多一点,这份联名状签名的就不止七八百,而是七八千。”
  毛泽东说:“乡亲只要觉悟了,真是不得了啊。”
  大家正说笑间,毛月秋匆匆跑来,气喘嘘嘘地说:“三哥,成阎王今天早上就坐轿去湘潭了。”
  毛泽东皱了皱眉头,说:“这成阎王,动作快嘛。”
  毛月秋说:“今天早上,唐默斋和乡绅们都来送成胥生。成胥生坐轿子,申拐子骑马,除了申拐子和曾仲池,还有四个团丁随行,听说这些乡绅还给蒋先余凑了两盒银元做见面礼。成胥生说,不告倒毛泽东,我誓不姓成。”
  毛泽东说:“不姓成?想姓什么?这成阎王,看样子是想改姓了。”
  众人笑了起来。
  毛新梅说:“润芝,成胥生他们走了有两个时辰了,叔侃和霞轩坐船,来得赢吗?”
  毛泽东看了看天空,说:“没关系,他们走旱路,我们也走旱路,肯定在他们后面。我们走水路,可能和他们同时赶到城里。”
  “走水路能赶上他们吗?”
  “你们看,昨天晚上又是风又是雨,早上起来转晴,现在风向也变了。有了风,船会跑得更快。”
  “真的呢,”毛福轩指着岸边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的树枝说,“叔侃今天坐的是顺风船。”
  “对,是顺风船。”
  众人都看风向,见不仅是树枝,连河边的野草也被风吹得往县城方向倒去,都不由兴奋起来。
  “叔侃,到了县城,你大胆地找郭麓宾,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先生,您放心。”庞叔侃和毛霞轩跳上船,向毛泽东和岸上送行的人挥手告别。
  船离开码头向江心驶去,一阵风将帆鼓了起来。
  “润芝哥,让你算准了。”毛福轩望着远去的船,松了口气。
  “如果上午刮了顺风,成胥生就不会走旱路了。你们看,风把船帆吹得那么鼓,老天爷在帮我们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叔侃会赶上成胥生的。这点我们是不用担心了。”
  “我们的联名状能不能压过八胡子的联名状,现在有了地利天时,还要人和啊!”
   
                  
第十三章 此起彼伏 1
  晌午时分,成胥生的轿子到了湘潭窑湾。窑湾是一段热闹的街市,从临河的店铺窗口,可看到湘江河运货或打渔的帆船,街两边是一些米市、中药行、酱铺、槟榔店铺。申拐子骑着马,和几个团丁背着枪跟在成胥生的轿子后面。团丁被窑湾街的繁华吸引住了,街两边窑子门口打扮入时的女人,不时向他们招手,抛来媚眼,使他们眼花缭乱,神驰意荡。
  从窑湾往城正街那头走,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他们从十八总又来到八总,过了城正街,街上没有几个人,市面上出奇得平静。
  看看县府就在前面了,曾仲池走近成胥生的轿子问:“八爷,我们是先到蒋县长家,还是郭议员家?”
  成胥生沉吟片刻,说:“先上郭议员家。”
  郭麓宾正在家里看书,拿着一本书却看不进去。因为最近气人的事太多了。上次被蒋先余差遣到韶山去了一趟,见成胥生枉杀人命,回后写了个材料交给蒋先余,却被蒋先余搁在那里至今没有消息。他想自己是个议员,说话却没用,这体现什么民主?前不久孙中山先生去世,他见蒋先余不仅不伤心,倒像卸下了千斤包袱显得轻松。最近,日本人在上海无辜枪杀中国人,引起国民义愤。他心很乱,不知中国的命运将由谁来主宰,国家的前途暗淡,他如何不担扰啊。
  这时,侄儿郭士奎进来,说上七都团防局长成胥生求见。
  郭麓宾一听说成胥生,估计成胥生知道他向蒋先余报告了他枉杀无辜,今天特地来拜码头,觉得这种人就是会来这一手,脸上便露出鄙夷的神色,说:“你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想见人。”
  郭麓宾的话刚说完,成胥生已率曾仲池走了进来。曾仲池在他身后跟着,并捧着一个小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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