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的葬礼》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葬礼之后的葬礼-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酱牛肉、花椒鸡,空气中似乎还飘来一股八宝鸭的香味,他觉得那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家的滋味。

他决心要守住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感觉,于是拿出手机,删掉了郑冰的号码。他对想象中的郑冰说,如果我再见你,我就不姓高。

高竞赶到郑恒松家时,心里小小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郑恒松的住处就在齐海波租住地的斜对面。两处住房虽然不在同一条路上,但实际上只差一个路口,几乎就等于是面对面。高竞猜想,那是齐海波故意搬到郑恒松对面的,这就跟他现在想住在莫兰对面一样,为的就是想跟所爱的人靠得近一些。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又增加了郑恒松的嫌疑,因为这样一来,他杀人后就更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逃离现场了。

郑恒松很悠闲地坐在书房里品酒,见高竞进来,他很客气地为高竞倒了杯白葡萄酒。

“尝尝,味道很清。”郑恒松笑着说。

高竞发现郑恒松今天穿得特别休闲,白汗衫、白长裤,还赤脚穿着双拖鞋。他的洁净打扮跟他那间布置得很简约的书房看上去极其登对,就像是专为配合这个房间而穿的工作服。

高竞工作时从不喝酒,于是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杯酒,说:“谢谢,我开车来的。”

“好吧,请坐,今天又想问我什么?”郑恒松把白葡萄酒放在桌上。

高竞在他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认识白丽莎吗?”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问题郑冰已经问过我了。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她好像在临死的前一天给我打过电话。”郑恒松说。

“她找你什么事?”

“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说,想跟我见个面,我同意了。”郑恒松扫了他一眼,随后悠然自得地把椅子的正面转向窗子,把目光投向窗外。

“既然你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跟她见面?”高竞问道。

“因为她问我,是否想知道五年前是谁把我打得遍体鳞伤。”郑恒松把椅子又转了回来,注视着他,“既然她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那件事到现在都还是个谜。”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郑恒松皱了皱眉头。

“她跟你约的是几点钟?”

“是第二天的下午6点半。”

6点半?高竞觉得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这个时间定得有些尴尬,因为这是晚饭时间,难道白丽莎是想请郑恒松吃饭?还是倒过来,想敲郑恒松的竹杠?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定这个时间?”

“她说她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郑恒松道。

她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为什么?高竞琢磨,会不会是那天她的老公施永安正好有饭局,所以作为妻子的她可以抽身?如果她是故意要避着她老公,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施永安跟五年前郑恒松的那件事有关?看上去,他可真不像是会派打手去袭击对方的那种人。而且,如果是他,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们约在什么地方见面?”高竞问。

“在AA商场底楼的星巴克。”

“你认识施永安吗?”

听到这个名字,郑恒松笑了笑。

“我不认识。郑冰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说那是海波的公公。”

“也就是说你本人不认识施永安?”

郑恒松摇了摇头。

“那么,白丽莎打电话给你时,她的情绪怎么样?”

“情绪有些激动。”郑恒松回想着,笑了起来,“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打错了。她好像在哭,后来她叫了我两遍,郑恒松先生,郑先生,我才知道,她的确是找我。”

“你能否回忆一下她的原话?”高竞觉得当时白丽莎的反应非常重要,她很可能在电话里透露出许多信息。

“我只记得她在哭,说话结结巴巴的,有点做作。她一直说,太糟糕了,太糟糕了,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可怕的误会。接着,她要求我一个人赴约,否则她就只好回去了。这就是她说的全部。”郑恒松仰头看着屋顶的一角,答道。

“可怕的误会?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高竞觉得“误会”两个字用在这里十分耐人寻味。

“我不知道,我正想听听她的解释,谁知道第二天她失约了。”

“你应该对她很好奇吧,难道她失约后,你没有去查她的电话?”高竞认为,按照常理,郑恒松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条线索,但是这样一来,就又说明他撒谎了。因为如果他查到对方机主的名字,那他就应该知道白丽莎是谁,因为要查到白丽莎的档案对郑恒松来说实在是非常简单。

但郑恒松的回答却令他吃了一惊。

“我没查。”郑恒松微微一笑。

“为什么?”高竞觉得郑恒松的行为很反常。

“因为那时候我以为又是海波在捣鬼。”

“齐海波?她以前也给你打过这样的电话吗?”这一点高竞倒没料到。

“有一次,她装成另一个人给我打电话,说要提供当年那件事的线索,后来约好的时间,她没来。情节几乎跟这次一模一样,只是海波没有哭,说话很流利。”

“那你怎么知道是她?”

“是后来她自己说出来的,她说她用了另一个人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郑恒松说。

高竞现在了解郑恒松的感觉了。他一定是觉得,即便查出对方的名字,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因为那很可能是齐海波又拿了别人的手机打的,所以,查不查都一样。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真的能提供那件事的线索吗?另外,她为什么跟你约好后,又没去?”高竞觉得齐海波的所作所为很不可理喻。

“她说她一直在查那件事,一直在查,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线索,因为她从来没说过什么令人信服的话。至于那天她为什么失约,她的解释是……”郑恒松说到这里时,茫然地笑了笑,“她临出门时有个朋友正好来看她。”

看起来,郑恒松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可是,齐海波的行为也真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是说在郑恒松出事后,她很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很想跟郑恒松和好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呢?

“那么她后来到底有没有把她掌握的线索说给你听?”高竞问道。

“没有。”郑恒松直视他的眼睛,平静地说。

也许她想说,但你根本没给她机会,高竞心里想道。

“她给你写过信吗?”高竞问道。

“写过。”

“她在信里有没有提到过那件事的线索?”

郑恒松看了他一会儿,好像他提了个无法回答的世界难题。

“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高竞觉得这太匪夷所思。

“因为我没看。”

“你没看?”

“我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郑恒松轻描淡写地说。高竞发现他的桌脚边正好放着一个废纸篓,他心想,看来莫兰想看第二稿情书的愿望是落空了。很明显,就算齐海波真的写过第二稿,郑恒松也已经看都不看就扔掉了。

“你,一封也没看过?”高竞还是觉得这不太可能。

郑恒松轻轻摇了摇头,作为回答。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我对她的人、她的信、她说的话,全都没兴趣。就连对她的死我也不是很好奇。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尽快破案,还我清白。”

高竞觉得有必要给他看看齐海波的精彩情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封情书的复印件递到郑恒松的面前。

“这是什么?”

“你看过就知道了。”高竞很想看看郑恒松的反应。

但郑恒松并没有伸手去拿那封情书,他凑近它扫了几眼,便厌恶地用手指将信往旁边一推。

“收回去。”郑恒松冷冷地说。

“怎么了?”高竞估计他已经看到了情书开头那一连串火辣辣的呼唤。

“我不想看。”郑恒松道。

“松哥,我是在给你看关键证物,不是在做媒。这是齐海波临死前抓在手里的信,有人判断这封信是齐海波在指认你是凶手,但我认为不是。所以你不想看也得看。”高竞板起面孔,再度把那封信推到郑恒松的面前。

郑恒松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终于拿起了那封信。

过了一会儿,高竞看见郑恒松放下了信。

“有什么感想?”高竞立刻问道。

“没什么感想。”郑恒松面无表情地把信推了回来。

“这绝不单单是一封情书,否则齐海波不会临死前还抓着它不放。所以,你能不能仔细看看,松哥?”高竞对郑恒松的态度有些恼火。

郑恒松把椅子转向窗子,他的目光再度朝窗外望去。

“高竞,2002年5月20日,她在这儿跟我过夜。她根本不可能写这封情书。”郑恒松声音低沉地说,“那是我跟她的最后一次,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么说,齐海波信里所说的,她当天晚上曾经去找郑恒松却看见他在门口没有接她的电话,这个情节也是假的?高竞真弄不懂,当初齐海波为什么要写这封满是假话的情书给郑恒松?为什么?她临死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拿着这封信呢?难道她是想提醒郑恒松5月20日这个日期?

“除了这个日期以外,别的还有没有出入?比如,她曾经给你打电话,但你不接。”高竞问。

“这种情况有。”

“她跟哪个男人骑马你知道吗?”

“社长的朋友自然也是个社长,名叫沈是强。”

“他们两个到底……”高竞还没问完,就被郑恒松干脆地打断了。

“他们两个有关系,被我发现后没多久,齐海波就跳槽到沈是强的报社当了文化版的编辑室主任。两年后,沈是强又上调到上级报社当了总社长。”郑恒松转过头来,注视着高竞,“这种事在哪儿都很平常,齐海波只是有偿付出而已。”

“你怎么能肯定他们有关系?”高竞问。

“我是谁?高竞,我是谁?”郑恒松冷笑了一声,“连他们开房的录像我都有,只是照顾海波的面子,我从来不说而已。没有证据我不会冤枉她。”

所以齐海波又说谎了,她说她跟那个男人什么事都没有,其实什么事都有。高竞觉得这个女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强,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说起脸皮厚,他脸上的皮肤忽然感到一刺,脑袋里闪过一张女人的脸。他赶紧集中精神,扫清杂念,他真的不想去回忆自己被偷袭的尴尬场面。

“她是否知道你已经对她的事了如指掌?”高竞问。

“她应该知道,她不笨。”

“你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高竞,高竞,”郑恒松忽然无可奈何地哈哈大笑起来,“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的问题有什么可笑的,高竞想。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郑恒松摸着下巴,朝着他笑。

“我总有办法让她知道。”

妈的,等于没说,高竞想。

“我现在只想知道,她明知道日期和事情都不对,为什么还要给你写这封显然全是谎话的信?”高竞只得换了话题。

“我不知道。”

“想听听我的想法吗,这封信是提前写的,也就是说,是在5月20日之前写的,她写这封信的时候,并没有想到5月20日那天她会跟你在一起。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封信没有寄出的原因。”高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郑恒松。

“有道理。”郑恒松说,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所以,我想她之所以临死前会抓着这封信,可能就是要你注意这个日期,如果她不是在5月20日写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呢?她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呢?也许,她在写信的那天碰到了某件事,某个人。你还记得你站在门口挂断电话是什么时候吗?是不是在5月20日之前?”高竞说完这番话,忽然发现郑恒松的目光从最初的略带嘲讽,变成了略带欣赏。

“应该是的,具体哪天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是5月19日和好的。”郑恒松的态度也变得更为合作起来。

“你们那次分手是因为沈是强?”

“是的。”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年的3月,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郑恒松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才道,“其实……”

“怎么?”高竞意识到郑恒松想起了什么。

“我忽然想起,”郑恒松抬起头盯着他,“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说过一句话。”

“她说什么?”

“她说,我结婚后就没再骗过你。”郑恒松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很呆滞,仿佛一不小心掉入了沾满灰尘的往事堆,直到几秒钟后,他才渐渐恢复活力,“她是在我转身走的一刹那说的,我当时没注意。”

那也就是说,齐海波在过去的几年中,也许真的一直在查五年前的案子,也许真的还找到了一些线索,也许她真的想告诉他,但是他没有给她机会。高竞忽然想起齐海波抽屉里的那些尚未寄出的情书,不知道在那里面,她会透露些什么信息呢?他决定回去后好好研究研究。

高竞正在考虑是不是该让女朋友莫兰加入研究情书的行列时,忽然听到郑恒松在问他:“可以帮我带个口信吗?”

“给谁?”

“你说呢?”

“给乔纳?好啊。要传什么口信,我今晚正好去莫兰家吃饭。”

“今天晚上10点我在她家楼下等她。”郑恒松面无表情地说。

“你要跟她见面?可现在你这种情况应该尽量避嫌。”高竞提醒道。

“所以我不能打电话,只好偷偷去。”说到这儿,郑恒松忽然表情严肃地看着他,“高竞。你相信我吗?”

“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解除。”高竞冷静客观地说。

“我没有杀死齐海波。”郑恒松认真地说,“我不需要杀死她,因为我已经完全把她从我的生活里删除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竞觉得郑恒松的表述里似乎隐含着一个请求。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事实。”郑恒松答道。

高竞知道他的意思。其实郑恒松是想说,因为我没有杀齐海波,所以我今天晚上去见乔纳不可能是为了串供,我纯粹只是想去谈情说爱而已。所以,我希望你高竞能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晚的这个约会。高竞想,即便你不说,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因为我认为你的确不是凶手,虽然我嘴上不承认。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她的。但你要把你掌握的齐海波的录像给我。”高竞说。

“你想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