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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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的葬礼-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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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她应该也没请你吃饭吧?”梁永胜忽然转过头注视着他,目光锐利。

高竞不说话。

“你否认也没用,我已经查过了,那时候你在侦办一个杀人案,8月19日那天晚上正是你们的收网日,你不可能有空跟高洁一起吃饭。”

“对,的确如此。”他不情愿地答道。虽然是高洁在撒谎,但他还是觉得跟自己撒谎一样羞耻。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她写完信忘记寄很正常。我也经常这样。有时候我写完信,两星期后信还在抽屉里,忘了是很正常的。”莫兰说。

两个男人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高竞低头不语,而梁永胜切了一小块奶酪蛋糕放在嘴里。

“你那个王小姐到底是几号打电话给她的?还有你的电话怎么会打不通?就算一天打不通也不会好几天都打不通吧。她是不是在写信后的第二天,就是17号去见了网友?”莫兰一连串地问道。

“你问到点子上了,王小姐和崔小姐是16号打的电话,我也是在16号这天手机正好掉在水里摔坏的。那次去新疆特别不顺利,手机是在17号修好的。”

“所以她的信是16号写的,对不对?”莫兰问道。

“对。”

“那又怎样,写完信忘了寄嘛,再正常不过了。是什么让你起疑心的?”

“让我起疑心的是两点,一是邮戳上的邮局地址是郊区,要知道,她怎么可能会跑到郊区去寄信?二是她的态度。”

“她的态度?”莫兰盯着梁永胜看。

“我没收到这封信,她也没提起,按理说,她知道我没收到的话,应该叹息一声自己寄晚了,这是常理,但是她没有,装作没事人似的,上星期我收到信后觉得这很奇怪。后来我问她,她也显得很不自然。我问她为什么没把信按时寄出去?因为王小姐的事的确很重要,当然后来她跟我通上电话了,及时把事情解决了。高洁说她忘了寄信,她的表情有点躲躲藏藏,于是我就试探了她一下,我说16号那天我打电话来,家里钟点工说她出去了,她马上反驳说不可能,钟点工休假了,不可能接我的电话。”梁永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高竞和莫兰都等着他说下去。

“我知道如果她在家是不可能让钟点工休假的,所以我就开始思考了。我本来认为她写信的确是在16日没错,只是她忘记把信寄出去,信寄晚了,这也很正常。但是她为什么要给钟点工放假呢,我得出的结论是,她不想让钟点工知道那两天她不在。我问过钟点工,她没有请过假,高洁却让她16号、17号两天放假。那么她为什么要隐瞒她不在家的这个事实呢,因为她知道她在做错事,她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不应该出去玩。最后,我发现了这个郊区邮戳,我就更肯定了,她一定去过郊区了,是在那里寄的信。这是她的一个疏忽。”

“邮戳实在是太大的漏洞,难道这是她本人寄的?真是的,她怎么不想想周全?”莫兰提问道,听口气,她真像是想重新帮高洁设计骗局。

“哈哈,这的确不是她本人寄的,她摔跤了,把一个包掉在网友那里,那个网友看见信封上已经贴了邮票,出于好心帮她把信寄了,这才是最大的破绽。”梁永胜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邮戳和钟点工的话才去调查她的聊天纪录的?”高竞冷冷地问道。

“是的。我趁她上医院做产检,当然那是假的,我查了她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她那个网友的电话,跟她见了个面,我这才知道她已经流产了。”梁永胜停顿了一下,继续用上法庭的口吻,条理清楚地说道,“事实是这样的,16号,王小姐和崔小姐给她打电话,她写了信,写完信后放在包里准备第二天出去寄,结果忘了;17号那天下午她摔了一跤导致流产,在医院观察了几个小时,当天晚上留宿在这个网友在郊区的住所,把一个小包掉在了她家;第二天,也就是18号,这位网友把她送回了家。回去后,这位网友发现了高洁的包,她打开一看,发现有封信,就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要帮她寄,高洁说好的,当时可能是因为流产的打击太大,她自己的脑子也有些糊涂了。19号,这位网友亲自把包给她送了回来。整个事情就是这样。”

一阵沉默。

“可是,就算高洁真的是因为贪玩造成了流产,也不是什么大错,你这样提出离婚是不是也太无情了?”隔了一会儿,高竞终于说道。他觉得高洁的这种做法顶多只能算是不懂事,根本不能算罪大恶极,所以,相对而言,梁永胜的做法就显得太草率,太冷酷了,这不是当丈夫应该有的作为,对一个跟自己同床共枕近两年的妻子,就不能多点宽容吗?况且,高洁自己也一定后悔难过极了。

“是,我也觉得她的这次流产不是大错,我本来想原谅她的。但是,她接着给我来了第二次流产,我就无法接受了。”梁永胜冷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第二次流产?高竞皱起了眉头。

“你说清楚点。”

“我查清这件事后,本来想跟她好好谈谈的,但当天我有工作急着要到外地去一次,所以没来得及谈,我要在那里待两天,结果第二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说自己前一天晚上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产了。”梁永胜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我觉得我真是个大傻瓜!”

梁永胜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他直视着高竞。

高竞无言以对,他知道,高洁这次是完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同情她,反而对梁永胜产生了一丝愧疚。

“我还查了一件事,我去拜访了你们的阿姨。”梁永胜说。

去见过我们的阿姨了?高竞禁不住抬眼注视着梁永胜,心里觉得他理智得可怕。他根本已经不把高洁当妻子了。

“见过阿姨后,她怎么说?”莫兰插嘴道。

“高竞,因为你从来不去了解情况,所以你什么都蒙在鼓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遗嘱,你们的母亲一开始是说要把房子留给高洁的,但临死前一天,又改变了主意,她要把房子留给你。她甚至没说要你给高洁补偿,她只是想叫你把高洁抚养长大,不要送给别人领养,因为她去世的时候,高洁只有11岁,她担心你会把她送走。可惜,当时她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书面文字,而且她说完就昏过去了,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高竞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锤了一下,他没想到母亲会把房子留给自己,这一点远远超过了高洁想要独占房子对他的冲击,他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进了一摊软绵绵的淤泥,身不由己地陷了下去。他想哭,眼睛有些发酸,但又莫名地想大笑,就像是有个大胳膊把他一会儿拽到这儿,又一会儿把他拽到那儿,他只能闭紧嘴巴,才能控制住自己惊涛骇浪般波动的情绪。这时候,他觉得桌子下面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知道那是莫兰,他看了她一眼,连忙又把目光移开了,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睛里的不安。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那你跟她把事情谈清楚了吗?”隔了好久,他才问道。

“今天晚上具体谈。”梁永胜平静地说,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空手走的。抱歉,我只能这么做。”

高竞点点头,很沉稳地回答他:“你不用抱歉,她是自作自受。至于你让不让她空手走,这由你自己决定。这事她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梁永胜凝视着他好久,随后笑道:“你妹妹跟你一点都不像。”

“我们本来就不像。”高竞说,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无缘无故地想到了另一封信。

在回家的路上,高竞一直沉默不语,莫兰心里有些担心。在他把她送到楼下的时候,她问他:“高竞,你对今天的事有什么感觉?”

“梁永胜在故意找高洁的碴儿,为的就是要跟她分手。”高竞说。

莫兰心里一惊,心想,他今天的脑子真冷静啊。

“你不觉得吗?”他继续用平淡的语调说话,好像只是在议论汽油的价格,“就算信晚收到,高洁反应冷淡,也不值得他那么大动干戈,又查钟点工的证词,又查聊天纪录,他其实就是想找碴儿跟她离婚。当然,高洁也不争气,我没想到,高洁会撒谎撒到这种程度。但是,反过来,如果真的爱她,两次流产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区别。高洁又没有出轨,只是贪玩而已,而且反过来说,她撒谎也是因为她太在乎这段婚姻。”

“那你为什么今天那么客气?”听了他的话,莫兰为他没有朝梁永胜挥拳头感到吃惊,要是在以前,他早就义愤填膺地跳起来了。

“我想到了我和冷杉。”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是什么滋味,所以虽然我觉得他做得有点过分,但我还是理解他。再说,我一直觉得夫妻之间应该相互信任的,真的像他们这样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的确也是没有什么意思了。离婚是很明智的,只是不知道高洁会不会同意。你说她会同意吗?”

莫兰很喜欢高竞理智成熟的样子,每次他显露出33岁的年龄本质,她都忍不住想靠在他身上撒娇,不过今天她没有这么做。

“你妹妹是很现实的人,如果她知道已经无法挽回的话,她会同意的,只不过可能会先拖一段时间。我想,她会等自己的生活都安排好了,或者说明白点,会等自己有了新方向后,才会同意离婚。”莫兰平静地说,她觉得高竞其实跟她一样了解自己的妹妹,只是他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一点。

“是吗?今天高洁的那封信让我想起了齐海波的那封情书。”他忽然转变了话题,好像不想再谈高洁的事了。

“你也想到了?”她说。

“这么说,你也想到了?”他带着几分欣喜看着她。

“我想到的是日期,信结尾的日期是,5月20日凌晨2点。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郑恒松一看那封信就摇头说不可能,20日那天他们在一起,是不是?”

“对。”他一笑,“当时觉得没问题,现在想想其实齐海波没有撒谎,是郑恒松搞错了。齐海波也没有提前写信,她就是在5月20日凌晨写的信,因为5月20日的凌晨其实就等于19日的晚上。那是连在一起的两个时间段,她说的‘今天’,其实指的5月19日,不是20日。为什么没把信寄出去?因为写信的目的是为了和好,如果20日那天晚上他们已经发生关系了,那自然就不用寄信了。我认为齐海波是带着那封信去见郑恒松的,她就像高洁一样,包里放着这封信,但没寄。齐海波是想视情况而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上次乔纳跟我说,郑恒松对齐海波的来信向来只看日期不看内容,所以我想齐海波留下的这封情书,是想告诉郑恒松一个日期,她写了5月20日凌晨,其实说的是5月19日当天发生的事。当时情况危急,她找不出可以更明显指证凶手的东西,就想到了这封信。对了,你不是说,郑恒松的录像带是他出事前找人拍的吗?去找找,也许能找到5月19日那天她的动向,应该有线索。”莫兰说。

“她为什么认为郑恒松看了这封信就能知道她在暗示什么?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高竞像是在问自己。

“她那时候盯着他,想跟他和好,所以她肯定不止打打电话,肯定白天也去找过他了,也许两人还碰上了,也许……”莫兰说到这儿,高竞的眼睛忽然一亮,随后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啦?”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用这个抓人是不行的,所以我得再查清楚几件事才行。”他声音冷冷的,眼睛注视着莫兰背后的一片冬青树,好像罪犯就躲在那里偷听他说话。

“是怎么回事啊?”莫兰很好奇地拉他的衣服。

“我不能说。”他笑着摇摇头。

“其实我也知道是谁了。自从上次听你分析了白至中的被害过程,又看了你的谈话纪录后,我就知道是谁了。”莫兰说。

“是谁?”

“很明显,只是我也不能说。”莫兰觉得那个人符合最关键的罪犯条件。

“那好吧,我们到时候对答案怎么样?”他笑道,觉得这种智力对决有时候比床上游戏更加刺激。

“没问题。”莫兰说着拉起他的手看他腕上的手表,快9点半了,“我该回去了,亲爱的。”

“等一等,再说两句嘛。”他拉住了她。

“你想说什么?”莫兰问道,觉得他好像欲言又止,难道是关于高洁?她猜测。果然,他沉默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问道:“你觉得还会有男人喜欢高洁吗?”

莫兰笑起来,这当哥哥的,操心的事还真不少。

“当然会有。任何女人,只要不挑剔,都能找到另一半。看过《水浒传》吗?”莫兰歪着头笑问他。

“看过。”他满脸困惑,不明白高洁的事跟《水浒传》有什么关系。

“记得吗?鲁智深曾经救过一个受气包小女人,这个小女人为还父债做了猪肉铺老板的小老婆,一直被大老婆虐待,后来鲁智深救了她,当时这个女子的境遇非常惨,”莫兰拍拍他的肩,“结果没多久后,鲁智深再遇这个女子时,她竟然已经成了体面富有的员外夫人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道理是,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有耐心,咸鱼也能翻身。”

高竞看着她笑:“我第一次听到还有人从这个角度看《水浒传》的。”

“我是从女性角度看这本书的,以后慢慢给你解释,里面有很多人生的大道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别担心高洁,我有信心,她下一个男人一定比梁永胜好。”莫兰道。

高竞笑着握紧她的手,他知道她在安慰他。

“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谈得怎么样。不管怎么样,我过几天都要再跟她谈一次,我得把事情跟她说清楚。”高竞说。

莫兰知道,他今天受到的冲击还不止高洁的事,还有他的母亲。他可能根本没想到他的母亲会把房子留给他,所以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既难过又欣慰。他今晚很可能会回家蒙头大哭一场,这种发泄情绪的过程,他一般不会在她面前完成。

“你会不会跟她提房子的事?”莫兰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

“我会跟她提的。我说过,我会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但你不会把房子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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