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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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珠-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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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圆形铁牌,和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玉瓶,往桌上一放,说道:

“诸位大概没忘记除了一清大师父和薄老哥之外,还有一个假扮唐姑娘的姑娘吧?这位姑娘的身份,却比一清大师父和薄老哥高多了,这方铁牌,和这瓶‘温氏清神丹’,都是从那姑娘身上搜出来的。铁牌是指挥一清大师父和薄老哥的令牌,‘温氏清神丹’,却是解救昏睡不醒的解药。”

他口气微顿,接下去道:“但据那位姑娘说,她也是受害之人,被匪人胁迫而来……”

接着又把刀疤女说的一番话,向大家说了一遍。

三元会会主何文秀问道:

“她既然说出了遇害经过,怎么没有叫她说出姓甚名谁采?”

白玉霜道:“她身受伤害,不肯说出姓名,故而自称刀疤女。”

何文秀道:“她人呢?”

白玉霜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笑了笑道:

“她说每日五更,都要把一日经过以暗号向匪首联络,在下当时心生一计,觉得那匪首劫持唐姑娘,主要是为了觊觎唐门‘七宝图’。咱们正好将计就计,要她以暗号向匪首告急,诱他来此,即可把他一举擒下,刀疤女会说天亮前必可赶回来,但至今未回,在下耽心刀疤女的安全,能把躲在暗中的匪首诱出来固然好,抓不到匪首,也并不重要,好在唐姑娘总算无恙。”在唐思恭的心中,最重要的自然是他爱女思娘了。因此白玉霜话声方落,他急着说道:

“白少侠在一夜之间,把掳持小女的阴谋,如剥茧抽丝,层层深入,如今虽不知道幕后主使的匪首是谁,但已是收获良多,老朽衷心感激不尽,只不知小女现在何处?还望赐告。”

白玉霜微微一笑,朝一清和尚抬抬手道:“大师父,你把石门打开了,让唐姑娘出来吧!”

一清和尚答应二声,走近右首右壁,伸手一按,但见石壁间缓缓裂开一道门户,现出另外一间石室。

室中一张木榻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女,在石门开启之时,忽然站起身来,一眼看到唐思恭,立即奔了出来,口中叫道:“爹……”纵身朝唐思恭扑来。

唐思恭看到爱女,心原又喜又悲,一把抱住女儿,颤声道:

“思娘,乖孩子,你吃苦了……”

“哈哈!”何文秀忽然大笑一声,说道:

“白玉霜,你这计谋不错啊!”

白玉霜一怔道:“何兄何出此言?”何文秀大笑道:

“这叫做以伪易伪,以真乱伪之计,只可惜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区区何某。”

唐思恭听得不由一怔,问道,“何会主是说此女竟是假扮的么?”

他因一再被人假冒,听到“假”字,就有闻假色变之感,双手本来抱着唐思娘的肩头,也渐渐放开下来。

唐思娘憎然道:

“你说我是假的?”

何文秀冷笑道:

“难道在下说不对么?”

说实在,唐思恭、唐思娘一再闹假,而且假的和真的,即使亲若父女,也丝毫看不出来,确有令人难以分辨之感。

这一来,所有的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白王霜只是面含微笑,没有作声。

唐思恭望望何文秀,问道:

“何会主能否说得清楚一点,何谓以伪易伪,以真乱伪!”

何文秀大笑一声道:

“老庄主方才不是断白兄说过了么?那假易令媛的刀疤女,出去留下告急暗号,诱他匪首前来。但刀疤女至今未回来,这里却救醒了令媛,一出一入之间,老庄主只要有稍作深思,不难思过半矣。”

白玉霜也大笑道:

“何会主认为这位唐姑娘,依然是刀疤女所扮么?”

“这有什么不对?”何文秀道:“白兄方才也会说过,匪首劫持唐姑娘,志在唐门‘七宝图’,眼看一计不成,何妨再来一计?劫持唐姑娘不成,再要她以唐姑娘的身份,回到唐家去,迟早总可把‘七宝图’盗到手……”

唐思恭听得不由“唔”了一声。

何文秀微微一笑,接道:

“反正方才已经由白兄破获了许多人证、物证,俱是真凭实据之物,此时弄上一个假姑娘,又有谁会说他是假的呢?兄弟‘以伪易伪,以真乱伪’之意,这是什么意思呢!”

白玉霜听他侃侃而言,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暗道:“此人果然可怕的很!”

唐思娘两眼望着神色冷漠的老爹,不觉哭道:“爹,你老人家那是不认女儿了?”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唐姑娘不必伤心,令尊一再的遇上假冒贤父女之人,自然难免心存疑忌,何况又有奸人挑拨离间。”

他话声微顿,转脸朝唐思恭道:“唐老庄主,在下曾在宝庄,向老庄主一力承担下来,此事在下愿负全责,蒙老庄主信得过在下,才由他们三人领着在下来此。在下明了通盘情形之后,就已料到老庄主见到令媛之时,可能会怀疑她又是假扮之人,故而……”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再往下说去。唐思恭问道:

“白少侠怎么不再说下去了?”

白玉霜微笑道:

“在下如果拿出证据来,不知老庄主是否相信?”

唐思恭道:“只要能证实小女真伪,老朽感渐不尽,怎会不信?”

“好!”白玉霜口中说了声好,转身朝一清和尚挥挥手道:“大师父,麻烦你打开左壁。”一清和尚答应一声,走近左壁,打开门户。大家目光不由的全朝石室中投去。这间石室,和右边一间大小相同,也有一张木榻,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位姑娘。

白玉霜目光从唐思恭的脸上掠过,转到了唐老七,何文秀,邛崃老道等人身上,徐徐说道:

“诸位是证人,请随同唐老庄主一同进去如何?”

邛崃老道道:“老道当得进去。”

白玉霜抬抬手道:“唐老庄主请随在下来。”当先朝石室中行去。

唐思恭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举步跟了进去。

唐老七紧随庄主身后而入。邛崃老道朝何文秀抬手说了个“请”字。何文秀心中正在疑云丛生,也不和他客气,举步跟入。

邛崃老道心头大是不快,暗道:

“老道和你谦让,你倒托大起来了!”心念转动,也自随着进去。

白玉霜领着一伙人,走近木榻,脚下一停,回过身,含笑道:

“诸位请看看这位姑娘是谁?”

大家走近木榻,早已看清楚了,躺在木床的姑娘,赫然又是一个唐姑娘!

唐思恭抬目望着白玉霜,问道:

“白少侠,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

“做生意的人有一句话,叫做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在下救醒唐姑娘之时,就想到也许有人不相信,所以准备了一个假的,给唐老庄主比较比较。”

唐思恭冷然道:

“白少侠,此人既然是假的,那只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已,又有什么值得看的?”

何文秀冷冷一声道:

“人皮面具,既有一张,就可以有两张,一清和尚和薄朋友,两个不是都是假扮的么?白兄岂能以这位姑娘之假,就可证明外面那位姑娘是真?”

白玉霜道:“何会主不是怀疑外面那位唐姑娘是刀疤女改扮的么?”

何文秀道:“兄弟是因白兄会说刀疤女一去不返,才有如此推想而已!”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现在请大家看清楚了。”

说完,伸出手去,在那个假扮唐思娘姑娘的颈上,用指甲轻轻一挑,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这位姑娘敢情被点了穴道,是以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她这一揭下面具,大家都看清楚了,她一张本来清秀的脸上,被人划了四五道刀疤,血迹斑斑,虽已凝结,依然令人惨不忍睹。她会是刀疤女!大家不禁看的一怔!

何文秀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平复过来,问道:

“白兄方才不是说刀疤女没有赶回来么?”

白玉霜道:“不错,她确实没有回来,但在下岂是任人蒙骗之人?她说的全非实话,在下岂会听不出来?因此在又把她请回来了。”

何文秀就算再奸诈,也不觉耸然动容。

白玉霜笑了笑,续道:

“在下真是不虚此行,不但把她请了回来,而且也知道了她的底细,他当然并不是什么刀疤女!”

话说到这里,话声一顿,回头看了何文秀一眼,问道:

“不知何会主对在下这番话,信是不信?”

何文秀脸上一丝不露,徐徐说道:

“白兄行事,果然十分周到,不得不令兄弟佩服得很!”

唐思恭道:“此女不是刀疤女,不知是何来历?”

白玉霜徐徐说道:

“她叫闻桂香。”

他三个手指在她耳边一道结了紫红血颁的刀疤上,轻轻按下,又揭起一张带着刀疤的人皮面具来。

这下露出来的当然已是真面目了,一个二十出头的俏丽姑娘。

在场诸人,虽经白玉霜说出她的姓名,但她是三元会内三堂的香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试想若然有人认出她来,三元会还派她出来么?须知何文秀手创三元会,原是一个极为隐秘的组织,江湖上只知会主是天子门生何文秀,别的就没有人能说得出来了。

何文秀虽是一会之主,但他为人温文典雅,结交的又是正派中人,因此有人怀疑他三元会只是一个空头衔而已,江湖上也没有把他当作黑道帮会的会主看待。

唐思恭回头问道:

“此女年纪极轻,七叔可会听说过闻桂香这个名字么?”

唐老七道:“没有,不过她既被白少侠逮住了,咱们不怕她不说出主使的人来么?”

“不,此女在下另有安排。”

白玉霜微微摇头道:“唐老庄主本意只在救人,如今既未失去‘七宝图’,令嫒也丝毫无损,父女重逢,应该到此为止,不用再查究下去了。”

唐老七张了张嘴,似欲开口。

白玉霜看他脸有愤色,这就接着道:“在下兄弟,只是路过宝地,因为他们惹到在下兄弟头上,在下才伸手管了这件事,此人既然觎觑贵门‘七宝图’,一计未成,须防另有诡计。”

他这话是说你们四川唐门,邀约了不少人助拳,但没有找我白玉霜,只怕连唐思娘也找不回来。

唐思恭自然听得出来,老脸微微一红,连忙拱手道:“白少侠说得极是,小女多蒙援手,大恩不言谢,老朽感激不尽,此女应如何发落,悉听尊便。”

白玉霜微笑道:

“多谢老庄主,其实在下所谓此女有安排,只是想用她去和对方交换两个人质。”

伸手一指薄一刀,说道:

“薄朋友尚有妻儿被他们掳去,在下已通知了幕后主使之人,要他在中午之前,把薄朋友妻儿送来,只要过了今日中午,在下就要……”

何文秀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含笑道:

“白兄行侠仗义,真教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薄一刀满脸俱是感激之色,说道:

“白少侠此恩此德,薄某一辈子都感激不尽。”

白玉霜笑道:

“薄朋友不用言谢,这是碰巧,有她可以和对方交换人质,就是没有此女,薄朋友妻儿落在对方手中,在下答应过薄朋友,也决不袖手旁观。”

这时唐思恭也相信自己女儿不假,父女重逢,自然悲喜交集,不在话下。

唐思恭道:“白少侠诸位,请到敝庄奉茶,老朽就算不言谢吧,诸位在此老朽也该稍尽地主之谊。”

白玉霜道:“老庄主诸位请先回去吧,在下兄弟还得在此稍待,等侯对方交换人质呢,人多了,反而不便,老庄主盛情,在下兄弟此间事情一了,定去叨扰就是了。”

何文秀点点头道:“白兄说得极是,对方要和白兄交换人质,咱们人手多了,反正使对方起疑,白兄既已答应,咱们恭敬不如从命,就先回去好了。”

唐思恭道:“既然如此,老朽等人就先行告退,在敝庄恭候诸位侠驾了。”

说完,就连连拱手,偕同爱女思娘,和邛崃老道,何文秀等人,一齐退出石屋而去。

白玉霜送到门口,何文秀回身道:“白兄留步。”

白玉霜道:“兄弟也要到门口看看,等候对方派人来交换人质。”

何文秀淡然一道:“白兄有人质在手,还怕对方不来交换么?”说完,扬长而去。

两人没有明白的说,但有此事情,只要彼此心里不同,就可以办好,又何必明说呢?

白玉霜望着何文秀潇洒的后影,心里止不住暗暗冷笑:“任你如何狡猾,我不怕你不把薄朋友的妻儿送来。”

快近中午,一道人影,从林外朝石屋急奔过来!

就在他越过草坪,奔到石屋门前之时,卓玉祥已经以极快身法,闪身而出,迎了上去,喝道:

“朋友找谁?”

那人身上穿着蓝布衣袍,像是庄稼汉,听到喝声,脚下一停,拱拱手道:“小的是奉命送信来的。”

卓玉祥道:“你奉何人之命,送信给谁?”

那汉子道:“小的是奉咱们龙头之命,送信给一位白大侠的。”

卓玉祥道:“你把信拿来。”

那汉子看看他,不敢多问,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送上。

卓玉祥看了一眼,信封上果然写着“面呈白大侠”字样,这就说道:

“你在这里稍候。”

那汉子恭声应是。

卓玉祥拿着书信,回入石屋。

薄一刀兴奋的道:

“他们果然派人来了。”

白玉霜笑道:

“咱们有三元会的香主在手,还怕他不来么?我没有当即揭露何文秀的身份,对他已经够客气了。”

说完,从卓玉祥手中,接过信柬,撕开封口,抽出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书奉白大侠阁下,交换人质,自当遵嘱办理,请即移驾黎雅廊,各自领回人质,易胜盼幸,知名不具!”

白玉霜看完,把信笺朝薄一刀送去,一面说着:“卓贤弟,你去告诉送信的人,咱们立时前去。”

卓玉祥道:“白大哥,他们会不会有诈?”

白玉霜笑道:

“人在我们手里,怕他何来?”

卓玉祥走出门外,朝那汉子道:“白大哥说,朋友先行回去,咱们随后就到。”

那汉子答应一声,转身奔行而去。

白玉霜缓步走人左首石室,举手在闻桂香身上,连拍了两掌,替她解开受制的穴道。

闻桂香双眼一睁,看到白玉霜脸含笑容,站在榻前,心头猛一惊,急急翻身坐起,说道:

“你想做什么?”白玉霜轻笑道:

“在下如果要做什么,早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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