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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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牡丹-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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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初是不是送过了?”凌寒絮再问。

“送过了,小姐不是去看过新书了吗?”侍女回答。

凌寒絮转身对侍女说:“你去我院里拿我那件红色的绒风衣过来。”

侍女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往后院而去。凌寒絮放下背着的画架,转身往管家和抬广益书局红木箱走的方向而去。

管家和抬箱的人来到段云棠的书房,把那红木箱子放在了雕花的屏风后,用锦布遮盖着,转身对抬箱的人使眼色,抬箱的人匆忙退出,管家耽搁了一会儿,也出书房门,左右警惕的看了看,从怀中拿出锁把书房门给锁上了,确定锁的结实了,才放心的离开。

凌寒絮看着管家远去的背影,来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是从来都不锁的,这书房平时也只是她和段云棠会来,丫鬟也只是在段云棠允许下才进来收拾的,因为段云棠看过的书和正在看的书都随手摆着,丫鬟如果收拾了,他一时就找不找书了。

凌寒絮看着书房门上的那把锁,“广益书局送来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 捕蝉

吉祥戏院

吉祥戏院不知道是因为闹鬼还是因为两大当家的角儿没戏码,今天有些冷淡。当家的老板想必也不在,要不卖玫瑰枣儿的能进后台吗?

“我说老板,你这枣洗干净吗?”

“老板,您放心,我那口子大清早就起来洗了好几遍,您放心,干净得就像瓦片上的雪一样白。”

“你这是密云的枣吗?”

“正中的,皮薄、肉厚、核儿小、含糖多!”

“怎么没见过你啊,看起来面生啊!”

“这是第一次,托了各位老板的福了。”

赵大树的这一身打扮,应了那句——中隐隐于市。谭夫人的失踪,谭仙菱中毒,还有那两封手语的信,画了个圈,圈的就是这吉祥戏院,那个黑暗中的人就隐藏在这戏场上。秦罗衣不在、谭仙菱也不在,其他人都在,在廖府别院放影片的那晚这些人也都在。他看着眼前的这些粉末的脸,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他来之前调查了京城这几日的大小案子,绑票案有几中,被撕票的也有,有无名尸,但是是男性。谭仙菱没有下手,凶手有可能没有撕票。谭夫人活着,那她会在哪呢?今天他已经盯了吉祥戏院整整一天了,并没有什么异端,只是看客少些。

凶手日子过的四平八稳,谭夫人想必被他隐藏在这每天都得过的日子中。会在哪呢?他想起了那两封手语信,想起了一张带银色面具的脸,凶手在借刀吗?他眼前回放着和银色面具有关的记忆,他会是谁?

在吉祥戏院不知的黑暗高处,一个蒙着黑纱的人也在俯视着戏台后的这些人,他也在寻找答案。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他俯看着月色下灯火中的连绵屋顶,万家灯火与远空星辰遥遥相应,这座经历无数风雨的城池在流逝。

赵大树离开吉祥戏院,转身换了另一身装扮,隐没着黑夜中。

属于黑暗的生灵在黑幕中挪动,黑暗中彰显着人作为动物的本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前面的那个躲避着月光,穿梭在复杂的线条中,屋顶上的如夜行的猫紧随,地面上的捕猎者也紧随着他的猎物。黄雀后面又会有什么?白色与这黑夜格格不入,可它却肆意的彰显着,因为它的棋子们都在按他的意愿走着。

瑞福客栈

那个黑影几经弯转进入了瑞福客栈,隐没在瑞福客栈中,是哪一间呢?赵大树在黑暗中谨慎前行,夜光粉在黑夜中提示着,他的猎物没有脱缰。抓小鱼用大网这样的笨办法也可以成为妙招。只见那人左右警惕的看了看,然后进入天字一号房。店小二提着水壶突然背后被一只大手给捂住嘴,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带到了黑暗处,一个冰凉明晃晃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下明白过来了。只听黑暗中那人轻声的在他耳边说:“我想知道天字一号房间里发生的事儿,但不想让天字一号里的人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这种情况下没办法也有办法。

赵大树被店小二带到了天字二号房,在和天字一号房共有的那堵墙上有一幅画,画的后面是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只眼,从这个眼里可以把天字一号房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您久等了!”借着灯光依稀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赵大树在脑海里回放着他在吉祥戏院里所见的那些人,可这个人很陌生啊!怎么没什么印象?

“东西带来了没有?”背着自己的那个人问。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说:“我要的东西您带全了没!”

背光的那人拿出了一张银票,银票的数目不小,因为看银票的人眼睛都发亮了。

“如果有下次,这生意就得到阎王殿去谈了!”背光的人冷冷的说。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了。”

那包东西是什么呢?赵大树在想,他们谈的是什么生意呢?

那人揣着那银票满意的退出了天字一号房,赵大树跟随着他出了瑞福客栈。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了瑞福客栈的不远处,一人从瑞福客栈出来上了那辆马车,然后悠悠的往黑夜的深处而去。

廖府别院

一辆马车停在了廖府别院的门口许久。车内的凌寒絮看着自己怀中的人,粉妆玉琢的脸,如春雨的刘海,和往日里的人迥然不同,她用手摸着那稍微有些浓密的双眉,只有这双眉还残留。她想起了自己和她的初次相遇,初次遇见洛神、初次遇见秦罗衣、初次遇见初静、初次遇见杜丽娘、还有柳梦梅。她就像一座迷宫,每一条路都通向不知的未来。

有人打开了马车的门,一张银色的面具出现了。凌寒絮抬头看着那银色的面具,银色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紧紧地看着凌寒絮怀中的人,他一把抱过她怀中的人,就像在拥着稀世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揉碎了。凌寒絮下马车跟着银奴一起进了廖府别院。凌寒絮想说些什么?张口正要说,看见了银奴的那双深谧的眼睛正温柔的看着她,屏了这一天的那口气,吐了出来。看着安叔、小叶和银奴忙碌照顾床上的人,她悄悄的退了出来,喃喃的对自己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秦罗衣,你这个臭小子,去哪了,我等你一天了。”

凌寒絮看着从大门匆匆而来的人,那人也看见了她,开始一惊:“你怎么会在这儿?那臭小子呢?约我在鹤避烟见,结果我都快把北京城翻了个个,也没找到那臭小子!”

“他和我在一起!”凌寒絮说。

陈霖海气不打一处来说:“好小子,见色忘友!”

凌寒絮一把拉住陈霖海说:“他已经休息了!”

“休——息!好习惯,早睡早起啊!”依旧要往里闯。

“霖海!”凌寒絮说,“他有点喝多了!”

“那酒神能喝多了?”陈霖海说。

“可能是有心事吧!”

陈霖海停了下来,“他告诉你了!”凌寒絮摇了摇头,“喝醉了都没说?”

“小海!”凌寒絮叫道,陈霖海转过头来看着她,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小时候她就这样叫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这么叫了,自己都想不起来,他这才正式的看着凌寒絮,才发现她一身倦容。

“怎么了?”他轻声的问。

“送我回家好吗?”凌寒絮说。

陈霖海看了看廖府别院然后说:“嗯。”

离开廖府别院,他们没有上马车,凌寒絮坚持要走着回家,陈霖海让马车师傅先回去,自己陪着凌寒絮走回段公馆。

回段公馆的路上

路上凌寒絮一直沉默着,这样的她让陈霖海有些陌生,但是他没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走。

“我想我姐了!”凌寒絮说。

“夏茉姐!”陈霖海想起了凌夏茉来,小时候他叫她仙女姐姐。他转身看着凌寒絮,凌寒絮突然抱着他,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姐姐是不是很寂寞?”

“那我们去看她!”陈霖海说。

凌寒絮抬眼看着陈霖海,陈霖海在她的眼中依稀看见了泪光,泪珠儿易落,他伸手接住了那落下的泪珠儿,“怎么了?”

“我想我姐!”

陈霖海紧拥着凌寒絮,凌寒絮在他肩膀上无声的哭着,过了一会儿,“给你买冰糖葫芦!”

凌寒絮抬起头,“就只有冰糖葫芦吗?”

“我现在是个穷人,代课的薪水没剩下多少了!”陈霖海说。

“都有钱和罗衣上鹤避烟喝茶!?”凌寒絮说。

“是他请客的!”陈霖海说,“说好请我喝茶的,怎么又和你喝酒去了?”

“你吃醋啊!”凌寒絮说。

“吃——醋!”陈霖海有点奇怪这个词。

“我的,还是他的?”凌寒絮问。

“什么你的他的?”陈霖海说。

“你喜欢罗衣!”凌寒絮说。

“当然喜欢,秦罗衣有人不喜欢吗?”陈霖海说。

“很喜欢!”凌寒絮说。

“两个男人之间,用这样的词有些……”陈霖海感觉自己全身爬满毛毛虫。

“他是女儿身,娶她为妻?”凌寒絮说。

“我想当他姐夫来着?”陈霖海笑着说,“可人家不干!”

“那你喜欢他还是他姐啊?”凌寒絮说。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陈霖海说。

凌寒絮摇了摇头,“不是说要请我吃冰糖葫芦吗?”

陈霖海四处寻找着,“这么早就收摊了?”

“不是想赖吧!”凌寒絮说。

“我就这么不靠谱吗?”陈霖海说。

“你现在才知道!”凌寒絮说。

“不就收摊了吗?咱找他家去,包个全场!”

段公馆

回到段公馆已经很晚了,凌寒絮直接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刚进院门,就看见段云棠坐在厅堂上,她迟疑着,段云棠看见了起身,凌寒絮进屋。

“老祖宗没见你,惦记了一天了!”段云棠说。

“去见一个朋友了!”凌寒絮说。

“外面风大,出去的时候该多穿点!老祖宗给你留了你最爱的西湖牛肉羹,让小玉热热吧!早点休息!”段云棠说完,转身离开。

凌寒絮看着段云棠离开的背影说:“你爱过姐姐吗?”

段云棠愣了一会儿说:“你姐姐是个好女人!”

第二十五章 左右

外二警察分局

赵大树在等一个人,他今天晚上跟踪的那个人他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是吉祥戏院一个跑龙套的,名字叫冯有得,来吉祥戏院也只不过两年不到,烂赌,经常被人追债。

“头儿,我回来了!”赵大树的手下小李出现了,赵大树等的人正是他。

赵大树给他倒了杯水说:“喝点水吧!”小李接过一口气喝完,“怎么样?”

小李神秘的笑了笑,“老大您真神了!”

“是哪家的?”赵大树问。

“我一路跟着那马车,马车上除了那人还有一人!”小李说。

“见着了吗?”赵大树问。

“穿着个黑色的大披风,个头不矮!”小李说。

“是哪家?”赵大树再次问道。

“您肯定想不到!”小李说。

“别鱼刺卡喉咙了。”赵大树说。

“段公馆!”

“段——公——馆!”赵大树惊讶,“怎么会是段公馆?”

“段公馆和吉祥戏院会有什么阴谋?是他们绑了谭夫人?!”小李猜测着。

“段公馆……段云棠……他要对秦罗衣下毒手吗?”赵大树自言自语,他想起了放影片儿的那个晚上,是他跟着秦罗衣的,谭老板中毒的时候,他在场吗?他在不在场不重要,谭老板是自己给自己的下的毒!手语信是他写的吗?要在谭仙菱的化妆间放信,他是有机会的。明湖春的那个贵客梅离人是不是就是他,以他的身份老板是不敢多言的,明湖春的血案他会不会是主谋?他摇了摇头,他对秦罗衣应该是着迷的,还有些小心翼翼,从放影片儿的那个晚上可以看得出来。

“头儿,你说冯有得和段公馆做的什么生意啊?”小李问。

“不能见光的!”赵大树说,“你去仔细查查这冯有得!”

“得令!”小李说。

廖府别院

初静终于走出了那片迷雾,可是她依旧看不清前方的路,一阵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她寻找那笑声而去。她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那笑声让她想起了玉壶山庄屋檐上风铃的声音,是天籁吗?她上前,那孩子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她握住,小手的掌心有股热流在慢慢地向自己的掌心蔓延。孩子拉着她往她未知前方而去。前方的路仿佛被阳光捕捉到了,在那暖暖的颜色中显现了出来——华丽的楼阁、流光的世界、被粉末装饰的人,锣鼓还未敲,戏已经开场了。她握紧住孩子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滑落这个世界。跨过一道道门,走过那九曲的回廊。她再次走进了黑暗,她停住了脚步,孩子惯性的被她给拽住,对于未知的黑暗她犹豫了,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孩子转过头来抬起头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印出了自己的彷徨。她轻声的问:“还要继续吗?那黑暗中有我要寻找的答案吗?那个答案……”孩子只是温柔的看着她,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入那黑暗。她看着渐渐被黑暗掩盖的幼小背影,本能的伸出手拽着即将消失的孩子,她走进了黑暗,那黑暗中有什么?眼睛在习惯黑暗之后,黑暗中的影像慢慢地显现了出来,孩子的掌心依旧是热的。她跟着孩子停在了一扇门前,孩子抬起头再次看着她,她竟然在黑暗中看见了孩子那莹莹发亮的眼睛,在那双眼睛中她找到了自己遗失的一些东西,她深吸了口气,伸出了自己的手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门后面是什么?依旧是黑暗,黑暗中有什么?微弱的呼吸声,还有些腐烂的味道!她想起了棺木还有那覆盖棺木的白色麻布。“这是哪儿?”她问,黑暗中没有她要的回答,悉悉索索中有样东西触碰到了她的脚,她下意识的蹲下向那东西摸索而去,那是什么?有些冰冷,是手吗?谁的手?为什么如此冰冷?她继续摸索着,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离棺木不远的人!“你是谁?你怎么了?”那个越来越冰冷的躯体让她觉得恐惧,她不停的搓着那只手,想让它温暖起来,“别再往前走了!别再走了!回头啊!回头啊!……”

“别再走了!回头啊!回头啊!……”

银奴惊醒,“回头啊!……别走!……回头……”床上的初静不安的喃喃着。银奴的眼前晃过那个身影,那个幼小的身影,还有那滑落在自己脸上温暖的泪水,“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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