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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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牡丹-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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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衣说他丢失了十岁以前的记忆,”陈霖海想起了,“她的惊痫?”

“是因为那晚的血案造成的!”

“郝四平的口吻像是在说血案当晚还有第三人!”

“第三个人?!”

“会是他吗?”

永定门大街

银奴知道身后的那个人已经跟了他整整一个上午了,他走进一家茶庄,买了些不同的茶。海疏影静静的站在茶庄的对面,就那么看着那个背影,他好像有些长高了,不再那么瘦弱,自己竟然没有认出他来。眼角的泪滑落了下来,喃喃的轻声呼唤着:“书玉……书玉……”而在另一个角落,有一个人也在静静的注视着她,一群人潮涌了过来,海疏影艰难的挤过人群,茶庄里的人已经不在了,她迷茫的看着那些涌动的无数人影……

银奴转身看着身后的人,一身粗布短衣装扮的秦罗衣:“她哭了!”

银奴心中一颤,惊讶的看着她。

“下第一场雪的那个晚上,你抱着她就像抱着天下你最珍爱的东西,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深情……”

银奴沉默着。

“那样的你…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不…应该是没有认识过!他是银奴吗?不是…不是…不是…”她想憋住让眼泪不要流下来,结果还是喷涌而下,银奴没有像平常那样宠爱的抱着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是他没有意识到的,初静还是罗衣那都是另外的一个自己,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初静也不是罗衣,不是另外的那个自己,那她是谁?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她抬眼泪眼朦胧的看着银奴,无助的像个孩童!

“罗衣呢?初静呢?”

她看着他的手语,感觉自己在一片汪洋之中,冰冷的海水没过了自己的头顶。她擦干自己的眼泪,深吸了口气,拿过银奴手中的茶叶包,“不知道,小叶中午会做什么好吃的?”瞬间秦罗衣又回来了。

可是银奴依旧感觉口中苦涩,隐约看见那个哭泣的少女还站在原地,无助的看着他。

廖府别院

晚上下戏回到廖府别院,秦罗衣和往常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像以往一样换上初静的服饰窝在书房和小叶说话。

初静用小指沾了些胭脂抹在了小叶的嘴唇上,然后拿过镜子让小叶照:“是不是很好看!”

小叶抿了抿嘴,羞涩的说:“还是小姐好看!”

“小叶,有心上人吗?”

小叶顿时羞红了脸。

“啊!卖檀香的那个小伙计吧!”

小叶瞪大了眼睛,“小姐,您怎么知道!”

“啊!小叶穿上凤冠霞帔一定美极了!”

“小姐穿上凤冠霞帔,九天神女都会害羞的躲起来!”

“我已经穿过来,杜丽娘嫁柳梦梅。”她转身挥动着袖子在屋子飞舞了起来。

“小姐也一定会穿上自己的凤冠霞帔的!”小叶坚定的说。

安叔看着对着炉火出神的银奴:“少爷……少爷!”

银奴恍惚了过来,用手语说道:“安叔……回来……是不是错了!”

“少爷,您在说什么?您只是回家,回自己的家怎么会错了呢?”

“已经不在的人,就不该回来!”

“少爷,老奴很伤心您说这样的话!如果老爷知道您回家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他会高兴吗?他不恨我吗?因为我让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不,是书玉回来他会高兴,可是我回来他不会高兴的!”

“少爷,白少爷、还是您,都是老爷的儿子!”

“白书玉和侯佳天睿不一样!白书玉已经死了,被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给吞没了,永远的不在了……”

“少爷!”安叔看着被炉火印的像火焰一样的面具,还有那双装着火焰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银奴正在被黑暗一点一点的吞噬“少爷!”

第三十五章 香灵

外二警察分局。

赵大树看完手中的信,信是从安徽寄来的,只得到一个字“仲”,一个印章上刻的字,是名还是姓?还是表字?

小李进来了,看着一脸喜色的他,赵大树想来他带来了些好消息,对他使了个眼色,小李意会的点了点头。他们各自绕了一圈,找了个人多的地方。

“头儿,怎么选人这么多人的地方?”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小李是懂非懂,“可是为什么咱们得躲着查案啊?”

“因为有可能会牵涉到些大人物!”

“大人物?哦……”他轻声的在赵大树的耳边说,“和段公馆有关啊!”

“还不能确定!”因为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不过他的这种直觉也有过不准的时候,“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冯有得以前做过响马。”

“响马?”

“嗯,应该说是他在响马的山寨里长大的,成年以后离开山寨开始在江湖上行走,什么都做过……”

“他是不是有同伙?”

“头儿,您怎么知道?”

“杀他的人正是他的同伙!”

“为什么?因为分账不平吗?”

“冯有得死之前和杀他的人合演了一出戏,因为他信任那个人能救他,可是他没想到……”

“假戏真做了!”

“你是不是查到那个同伙?”赵大树转头看着小李。

“当年冯有得不是一个人离开响马山寨的,还有一人!”

“那个人是谁?”

“他曾有一次喝醉酒说过他是因为这个人进了吉祥戏院的。”

“吉祥戏院?”赵大树在想,这个人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发小来救印碧儿呢?裙下臣?“段公馆那边呢?”

“看上去是鬼市交易,冯有得盗了白书玉的墓,段公馆出钱买。”

“其实是段公馆出钱找冯有得盗白书玉的墓!”

小李目瞪口呆。

“如果是正常交易的话,就该提着灯笼在鬼市,可他们的交易在客栈!”

“头儿,您可真神了!”

“我要神的话,就该知道李木龙是谁?”

潭柘寺

栾盈云走出寺门,抬头看着雪花从远空飘扬而下,雪花飘落在脸颊,被自己的体温融化,她迈开步子,踏在那无痕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远方有一个人打着油纸伞由远而近,栾盈云渐渐的也看清楚了来人的脸:“是你!”栾盈云已经在伞下,“不会是偶遇吧!”

赵大树笑了笑,“雪天路滑!”

栾盈云慧心的笑了笑。

“在冰上钓鱼,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

“冰上怎么钓鱼?凿个窟窿吗?”

“看来你也这么做过?”

“是小戒!”

一把油纸伞,伞下两人同行,大小脚印一深一浅……

永定门大街

银奴知道后面的人,已经跟着他走了好几条街了,他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手心里融化,变成水然后从指缝中溜走。

海疏影学着他的样,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看着雪花变换着它的形态。她想起十年前的那场大雪,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他的情形,想起被大雪模糊的他……

当她从那遥远的时空回身,前面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她转身搜寻着,寂寞的街道变得深远,雪花渐迷了双眼。一个孩童撑着一把油纸伞向她跑来,把手中的伞递给她,孩童说了什么,可她却听不清楚,她接过伞,看着孩童一深一浅的跑远,伞柄上还残留着温度,是孩童的?还是他的?

银奴看着在十字路口那个撑着油纸伞的背影,十年,弹指一挥间,星移物转,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十年前同路的人,十年后已经走在了不同的路上,缘起缘灭,云卷云舒!

凝香坞。

凝香坞有北京城最好的檀香,品种是最多的,也是初静经常来的一家檀香店,她执着的寻找着自己记忆里的那种香味。

“小姐,下雪了!”小叶看着窗外说。

初静抬头看着飘落在窗沿的雪花,这是城中的第二场大雪了。

“小姐,我去买把伞!”小叶还没说话已经走出了凝香坞。

初静继续寻找着……〖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她穿梭在各种檀香中,突然她闻到了,她顺着那香味寻求,看见一个修长的背影,身上还沾染了些雪花,那背影转身,她定在了原处。

“你在寻找它吗?”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

初静小心翼翼的伸长鼻子闻着那香囊,“就是它!”初静喜悦的叫道,她贪婪的吸取这种她寻找多年的香味,“没错,就是它,就是它!”

“你喜欢!”段云棠凝视着眼前的人,乌黑的齐腰长发,如庐山的飞瀑流辉;春雨般的刘海,似青城山的丝雨笼烟;明净的双眸,如衡山的皓月凌空;被冻的有些发红的双颊,似栖霞山上的彩云飞;皓齿唇红呼出了的热气,如峨眉山上的晓雾沉。“是他…是他让你…重返…这人间了!”

陈府。

陈霖海一直站在院中,看着雪花飘落在屋顶、花圃、窗台,还有自己的手中,看着雪花融化从自己的指缝溜走,想挽留它片刻都不行。

凌寒絮撑着油纸伞,走到陈霖海的身边:“水从高空陨落,凝成雪花,雪花融化成水又回归大地!”

“有它的来处,也有它该回的去处!”

“这世间的万物都是如此!”

陈霖海转身凝视着凌寒絮,“缘起缘灭!”

“云卷云舒!”凌寒絮,“能够在人海茫茫相遇,是缘起!”

“那缘灭呢?”

“缘才刚刚开始!”

“你怎么说话像个高僧?”

“有很多的事情你不能左右,重要的是你明不明了自己的心?”

陈霖海摸着自己的心口,隔着厚厚的衣服依旧感觉它的跳动。

“他是谁?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少?心在改变?还是依旧为他急速的跳动?”凌寒絮也摸着自己的心口。

“凌寒絮,我好像刚刚认识你!”

凌寒絮笑了起来:“陈霖海,我也好像刚刚认识你!”

“是因为这场雪的缘故!”他们俩竟然异口同声。

郊外盈姐家

小戒一直等在门口,看着油纸伞下的两人,迎了上去,他把手炉递给了栾盈云。赵大树说:“你的盈姐完好无缺!”

“幸好!”

栾盈云看着他们俩,笑了笑。

回到屋子,小戒已经生上火了,屋里暖暖和和,赵大树像窜门子一样的聊家常,栾盈云知道他一定有事情要问她。等着小戒转身出去的时候,栾盈云说:“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盈姐!”赵大树有些歉意。

“还是关于他的?”

赵大树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印章,栾印云接过看了看是一个“仲”字,她起身回里屋,过一会儿拿出一个锦帕,赵大树展开,一副桃花图,旁边数行蝇头小诗:

“桃花渡。

一林桃花,美醇两盏;

三言细语,春溢四月;

五音绕梁,醉入六州;

七巧美姬,秀满八斗;

九天飞仙,青山十渡。”

没有落款,只有印章,正是一个“仲”字,和赵大树带来的一模一样。

第三十六章 伯仲

胭脂胡同芙蓉阁

“葡萄美酒夜光杯,”陈霖海看着手中琉璃杯中的血色美酒轻声的说。

“二公子身处锦室,何来凉州之寒?”印碧儿说。

陈霖海转身,和她碰了一下杯,“姑娘和秦罗衣是旧识?”

“用京城的话说是——发小!”印碧儿淡淡的回答。

“姑娘是翠云楼的人!”

“我、小丫、小戒,小戒九岁、小丫十岁、我十三,真正生活在一起也就一年整,可那一年是我感觉最温暖的一年。有吃的分三份,受罚也三人;私自逛庙会,偷喝酒罐水……”

陈霖海看着印碧儿脸上淡淡的光辉在逐渐消失。

“这浑浊的世界怎么会有净土呢?”

“那晚发生了什么?”陈霖海急切的问。

“你心里装着她,就让她永远都不要记起那晚发生的事情!”

凉州的风沙比想象中来得更寒冷!

百顺胡同一家大杂院

赵大树提着一斤酱驴肉,刚踏进院门,迎面两个孩童直冲了过来,赵大树踉跄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臭小子,懂不懂礼数?”

孩童转过头来,嘿嘿的笑着跑远了。

“双生子吗?”

“一个叫土豆,一个叫地瓜,大名一个吉祥,一个如意,不过不是双生子,只是同龄!”

赵大树转身:“师傅,他们新搬来的?”

“嗯,进屋吧,屋里暖和。”

一进屋赵大树喊道:“师娘!”

一妇人端着菜笑盈盈的出来:“你师父今儿个可乐呵了。”

“师父,叫上庆叔吧!”

“不用叫,老汉我自个儿来。”

“你庆叔啊,有这酱驴肉,十里也能赶来!”

“你这老四,说得我是馋嘴鬼投胎似的,我用酒换不成吗?”

赵大树接过酒,“好酒!”

“好酒配好菜,正如那美女陪英雄!”

“这还没醉呢,就出口成章了。”

赵大树看着师傅和庆叔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着嘴,“我和霖海老了是不是也这样?!”

“庆叔,您说什么?”

“锦祥楼啊!”

“十年前的那个锦祥楼吗?”

“十年前也就一个锦祥楼!”

“我怎么没听您说过啊?”郝四平也是第一次听。

“给锦祥楼送酒,很重要吗?”庆叔有些奇怪。

“那那件事情你也知道吗?”

“火烧锦祥楼!”

赵大树点了点头。

“嗯,那天我给锦祥楼刚送完酒。”

“和平常一样吗?”

看着赵大树一脸慎重的表情,庆叔仔细的回想着,“啊,以往我送酒都是账房的文先生查收,那天换别人了。”

“文先生?!”赵大树眼睛一转,“二十岁刚出头!?”

庆叔点了点头,“你怎么一猜就猜到。”

“那他全名叫什么?是不是叫文什么仲?”

“大家都叫他小文先生,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赵大树有些失望。

“啊,我家有一副他写的字儿!”

“在吗?”

“闺女出嫁的时候好像一起带走了,我家闺女曾经得文先生教过她识字,那副字就是那时写的,好像还和我家的汾阳杏花酒有关。”

“那您闺女嫁哪了?”

“不远,平谷!”

外二警察分局

陈霖海接过赵大树递过来的字:

“杏花酒令

七弦泠泠,珍珠落盘;

玉碗莹莹,天河流辉;

醉上西楼,邀月对饮;

南柯入梦,玉露金风;

京华旧客,酌杯欢聚;

汾阳人家,杏花满庭。

字体飘逸又不乏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赵大树问。

“可惜了他的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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