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必罗传奇系列之墓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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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必罗传奇系列之墓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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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传来一个人声,操着浓重的莫邪山口音,但他正在极力的将自己所说的话能够让我听懂。
  我回过头来,看到薄暮中伫立的一条身影,单薄,瘦小。
  “您是?”我问道。
  “我也姓曹,曹建兴。”他回答。
  “那……”我还没有说出第二个字,他就打断了我的话。“你想问什么我知道,对,曹建平是我的族弟,我们曹家自爷爷辈就开始分了大宗,小宗,我属小宗,是曹子俊堂兄家的老二。”
  “曹建平鬼实精灵,但还是不能跟当初姓了王的曹建国比。”
  “你也认识曹建国?”我不禁再次问道。
  “岂只认得,曹子俊当年从山东带回来的其实是曹建华,而曹建国打小就生长在这里,直到曹子俊带走了他。”
  “你说,曹子俊后来带回山东的,并不是当初他带来的那个孩子?”
  “当然,曹建国虽比曹建华的年龄要小,但看上去两个人一般大,这个曹子俊曹二叔呀,谁知道他的心机如何呢?”
  “那曹家当初的宿怨,您也可能知道一点吧。”
  “说来话长,你还是跟我来罢。”
  我原本想在这曹家祠堂前留片刻就去竹林里找那只藏着的盒子,但曹建兴老人的一番话却又使我的好奇心陡然高涨,于是,我有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进了曹店村。
  曹建兴的堂客是一位苗人,是他早年在广西的大山里挖草药时认识的,后来就带回了浙江,他们没有子女。曹建兴的识字不多,但脑子灵光,见多识广,说起故事来有声有色,当他的堂客在黄杨木桌上摆好两碟下酒的小菜和一壶自酿的土酒,我们就开始无所拘束的聊了起来。
  自曹家祠堂到他家老屋行走的路上,我已经向他表明了身份,当然只是一些善意的谎言,但他看上去却深信不疑。
  “修同志,开始我还以为你又是先头来找曹建平那伙人里头的一个呢,原来你是京里来的记者呀,哦,我和你说的话别统统都登上报啊,那对我们曹家不好,曹家虽然没落了这么些年,但老脸总还是要的。”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但心中暗道:“这老人所说的那伙人大概就是指‘杰克’他们吧。”
  “曹家的来历一直是一个谜,我阿爸在临终之际透露了点意思,他说,我们和几百年明朝的一个大官有着很深的渊源。但别的他没说,不知道是来不及,还是不愿意。反正,曹家传到清朝时的先人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和乾隆年间的大侠甘凤池是师叔侄的关系,御前带刀的李卫在南京碧云楼设伏要拿甘凤池,还是我的先人出镖救了他的命。我的先人叫曹雨轩,使得一手好金镖,传说里他还和黄天霸在甘凉道上斗过镖哩。唉!这些都扯远了,就说说几十年前的事吧。”
  老人巴扎了一口酒,又劝我喝了半碗,才接着说道:“文革时期,大宗的正家长辈曹子俊忽然从山东回来,那时候我还小,大概有十三、四岁罢,从未见过这个正家的三叔,只听说他是打过仗的,又会武术,人很彪悍。见了面才知道曹三叔患病已久,人瘦脸黄,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威武。曹三叔带着一个孩子,四、五岁的模样,见人都说自己叫王国庆。曹三叔住了有一个月的光景罢,有一天夜里,他喊我父亲和曹建平的父亲,去他的堂屋里说话,让他的堂客,也就是我三婶领着几个孩子到我家里玩耍,三婶是个厚道人,对三叔从外头带回来的这个儿子像亲生的一样对待……”
  他说到这儿我插了一句:“你三婶带到你家有几个孩子?”
  “三个,建国,建中和这个国庆。”
  曹剑中,这个建中一定就是曹剑中。
  我暗道。
  “后来建平也来了,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说三叔和我们两个的父亲吵了起来,但他听不懂大人们话里的意思,只是学着说了几声,是些‘地宫、墓藏’什么的,对了,还有祠堂里的观音像。我在他们几个当中年龄最大,虽然也在懵懂之间,但有些话还能听个一知半解,听了建平这么一说,心中好奇之意大盛,就偷偷的摸到三叔家的堂屋外。”
  老人在讲述的时候,不知是下意识还是故意的把声音压的很低,再加上他原本就透着几分怪异的嗓音,让我听来,有种说不出的清冷感。
  莫邪山的夜风由远而近漫漶在老屋的窗外,纸糊的窗遮扑扑作响,耳边是老人的往事呢喃。
  “我凑身蹲在外窗下,大气也不敢出,就听见三叔的声音忽高忽低,他说:‘我们为了这件物事受了多少苦果,早年还搭了不少性命,却连看看都不行么?!’我父亲接口道:‘子俊呀,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祖宗传下的话你又不是没见过,你是正家长辈,要比我们知道的多,我看你还是想清楚啰。’却听建平他爸闷气哼哼的说:‘老三,也不是我说你,你这一去就是几十年,一回来就想破了祖宗的规矩,我看呀,你不只是想瞅瞅罢。’建平他爸说话总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腔调,三叔一听,那火就冒了上来:‘曹子云,你不也是想那物事想的连头发都脱光了吗?还有脸说我,哼,我也不管什么祖宗定下捞什子规矩,今夜,我就从暗道里下去!’听到这儿,我虽说还不清楚曹三叔想去做甚,但隐约感到,他所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个非常隐秘的所在,我正想着,听到我娘的喊声,便不敢再逗留片刻,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第二天整天没见着建平他爸和三叔,还有曹家族里的宁成、玉成两兄弟,我爹好像生了病似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饭都没怎么去吃,到了晚上,建平他爸一脸血糊的闯进我家来,直奔到我父亲的床前,急急说道:‘子俊,子俊他疯了,杀了宁成、玉成不说,还要把我也给杀了,二哥,你快救救我。’这种场面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怕呀,简直就没法给你言语。他正说着,就见曹三叔风一样的闯进来,眼瞪的跟铜铃似的,一字一句的说:‘二哥,子云、宁成、玉成他俩仨干的好事!竟然偷走了观音像!哼,还想把我算计在墓坑里,幸好我眼急手快,才没着了道!可惜,没能见到那物事。都是这几个鬼孙子搞的鬼!我虽然手刃了那两个小子,可观音像,观音像却不见了!’三叔说话风风火火,像蹦麻子似的,他一说完,就大步走到建平他爸身边,厉声道:‘子孝,你先前和玉成鬼鬼祟祟的,莫非是你藏了观音像?’建平他爸一个哆嗦身子竟软了,扑通就跪了下去,直给三叔说好话,我父亲却道:‘是老祖宗不让咱们动那物事,子俊呀,你就别再想了。’三叔木然的立了半天,扭身出了门,建平他爸在我家里一直躲到天亮。天亮的时候,宁成和玉成的家里寻到了他们的尸体,都来找建平他爸索命,三叔呢?听三婶说天不亮就带着建国走了。”
  老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三叔这一次不仅和宁成、玉成家里结了大仇,而且,建平他爸和我爹也对他视如毒蛇猛兽,就连他家的建中和建华也落得个恶人之子的罪名。真是祸起萧墙那,其实,三叔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坏的一个人。”
  听了老人这一番不短的言语,我的心中对王国庆所说的曹家上辈人结下的怨仇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但是,有关那尊观音像的下落,就连曹建平生前也未曾得知,那么,它落在谁手里了呢?
  我又忽得想起一事,便向老人问道:“你说那个曹建国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聪明的不得了呀,原来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被他算计过。”
  夜深了。
  今天到竹林取盒子的事只能暂且放下,曹姓老人给我腾了个地,就离火灶不远,我和着衣服躺在隔着干草的粗布单上,一时间翻来复去的睡不安稳。
  我借这个机会整理了一下头绪,大致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番。
  曹建国是曹子俊偷龙转凤带到山东的另一个儿子,而留在上虞县曹店村的是真正的王国庆,也就是后来的曹建华。曹子俊自抗战时期出走后唯一的一次回到家乡是为了做两件事,一件就是换子,另一件便是建文帝墓中藏着的一个秘密。当然,他能得知这个秘密的原因是托了他在曹家为正家长辈这个特殊地位的福,管羡仲也就是曹公直当年受建文帝之托的这个托字,其实就是在说这个秘密,聚宝盆的秘密。曹公直虽说忠心耿耿,可他的后代难保良莠不齐,所以就有了曹子俊入墓未遂,杀人迫兄的事情发生,但他还是没有得到这个秘密所包含的事物本身,甚至连这个秘密是个什么玩意儿都没见着。后来他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再返回莫邪山区,就把祖宗传下的宗谱,秘札都交给了他在身边唯一的儿子曹建国也就是王国庆。我猜测,他在临终之际一定嘱咐过王国庆,要将这个秘密与他的另外两兄弟共享。但上虞县的曹建华(曹建中暂且不论)一定在他父亲走了之后受到了非人的待遇,以至他性情大变。我想,曹建华之所以学了一身高超的武术技击之术还是和曹子俊曾经的调教有关,自曹子俊走后,他倍受凄辱,一定在暗中将父亲所授的技艺加倍苦练,终成一家。后来,他想到了山东的亲生父母,还有一个替代了他的曹建国,便萌生了去山东的念头。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如愿以偿,所以就有了浙江日报上的那则寻人启示。至于他在杭州突遭车祸,肯定是有知情人在暗中作祟,不想让他和曹建国相见,因此上就索性要了他的性命。可惜,曹家的龟息功就连下手的人也不甚了解,使他终得一次重生。而王国庆的自杀是和曹建平父子有着直接关系,但当中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他们交与王国庆手中的玩偶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玩偶腹中的地图他们竟不得而知?送给王国庆很可能是曹氏父子的一个欲擒故纵之计,当自以为已经除掉他之后,他们甚至将这样一件很明显的做案证据都留在了当场,这种大疏忽,又该如何解释?王国庆之所以能够逃得一劫,不仅仅是他身负家传武术的秘技,而且,他大智若愚的表象一定迷惑了曹氏父子,这样他岂非一举两得,一是使许多想从他嘴里找出曹家秘密的人因他的死亡而放弃了对付他的手段。二是,这一来他可以在暗处获得渔翁得利的先机,这一点他几乎做到了。那只玩偶在刑侦队里之所以失踪,脱不了他的干系;还有,我见过他伪装后的尸体,将死亡能如此的装扮到底的确超乎了许多人的想象,我曾在他的手中得到一些隐约的讯息,那些死皮里掺杂的岩石碎屑,足以证明,他很可能和曹建华墓碑后的暗洞有些必然的联系,而他两次出入殡仪馆,并皆是从刑侦队尸检室里从容的离开,这还要感谢刘强队长和那个法医……想到这儿时我的右眼不禁跳了跳,我突然的发现了一个破绽,很奇怪的破绽。按常理说当一个人突然死亡之后,无论是医院还是公安局都要对其尸体进行解剖检验,这样才能得出此人真实的死因,而对于王国庆的“尸体”却没有经过这种例行的程序,因此,他才能轻易的再次复活,而使整个案情一度陷入困境。这是因为什么?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已经有了一个谭力,我不想再从公安队伍里又扯出一个犯罪嫌疑人来,而且我所怀疑的这个人还是负责此案侦破和调查的主要领导之一。
  我感到了茫然,内心深处充满着冲突和矛盾,努力的想跳过这种怀疑,可终究无法办到。
  最终还是沉沉睡去了。
  我做了梦,梦见了形同鬼魅的曹剑中:“杰克”先生在阴暗处的狞笑;曹建华的鬼魂;夜奔之刀。
  当我醒来的时候,窗处已透着昼光,可以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曹建兴老人给我端来了刚刚煲好的糯米粥,他脸上的皱纹明显的比昨夜更为萧索了。
  吃罢粥,我辞了行,并悄悄将五百块钱放在了这清贫的人家,便朝竹林走去。
  取盒子的过程相当顺利,我一得手,就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不知是谁说过,杀机的起处,往往平静如水。
  凉风起于青萍之末。
  危险是从我在官墟镇乘上长途客车之后发生的。
  这是一辆半新的“友谊”牌中型客车,四上的乘客连我才共有七个人。
  是冬天,是冬天的一个雨天,又不逢什么集遇什么会,所以乡下进城的人并不多。
  司机是个宽脸宽肩的汉子,看起来不善言语,烟倒抽的挺凶,一根接着一根,手里从不落空。
  售票员可能是司机的亲戚,二十出头的浙江女子,一口夹杂有土腔的普通话说个不停,她不说话的时候嘴也不停,嗑瓜籽、吃麻糖、喝汽水。大冷的天喝汽水,让我打心眼里佩服。
  除了他俩,就剩下我们七个坐车的人。三个女的,有两个在打盹,另一个看着一本书。我坐在第三排,前排上是两条年轻的壮汉,眉眼间酷似兄弟,都不声不响的目视前方。我后一排只坐着一位看上去病怏怏的中年人,穿着破旧的中山装,上衣左边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可能是个民办教师吧。我想。我当时仅仅只是一想。从未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竟是危险的来源。
  车过了几处山凹,又爬了些许陡坡,该过一个大约有一百米长的隧道了。就在眼前刚沾了点黑暗的一刹那,一股劲风便自身后疾出!
  我喜欢用“疾”这个字形容一些说不出的速度,“疾”接近于“电光石火”,但在实际进行时还要比这个形容词快了很多。
  这是某种利器的劲风。
  可能是刀。也可能是斧头或者快镰。
  我已认定这利器是冲着我来的。
  隧道里的路大概是年久失修,变的很颠簸,却正因为如此,我顺着客车在颠簸中的惯性将整个身子紧贴在了前面座位的后背上,这才使原本劈向我脖颈的利刃失去了准头。
  我永远是得理不饶人,这句话用在保全性命上更是恰当,对方的一招已尽,一招未生的片刻,就是我的可趁之机。于是,我的脚下惯足了真力,狠狠的一个后踹蹬在了座椅的靠背中间,本来就不算太结实的靠背让我踹成了两截,我能听到木制品断裂和弹簧崩射的声音,同时,暗袭我的人也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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