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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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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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直上三竿,还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远远的烟尘扬起,蹄声隆隆。

来了!每个人心中都暗叫一声,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雷瑾也从椅子上起身,吩咐把椅子收了。

而原先一直待命的仪仗骑兵们,迅速上马,呼哨相应,走马如飞,不消一刻,已然成阵,整齐划一,气势立刻就出来,一万二千骑红锦战袍,迎着阳光,霞光万道,祥瑞氤氲,天地人一片红。

雷瑾不管这些,独自向前走了十几步,一人伫立于前。

他今儿头上戴了一顶黑纱交角幞头,身披一袭暗红色流云万福四合如意对襟家常袍子,束着革带,黑红相衬,倒是多了几分少见的风神俊雅的味道,淡了几分雄武冷峻的气质。

约有四百余骑,在身披红锦战袍的两曲护卫亲军骑兵前驱导引下,小驰到校场上。

大鼓隆隆,画角呜呜,响彻校场,远传十数里之外。

堂堂公爵,才只四百余随从?

每个人还在心中一闪念的当儿。

雷瑾已经倏然而动,横越宽广的校场,到达骑队前方。

身披红锦战袍的两曲前导护卫亲军,刷的一声,齐齐拔出雪亮的佩刀,斜指天空,然后肃然从容地从雷瑾身边绕了一个不小的半圈,策马小驰而过,蹄声哒哒,奔回府前校场前的骑兵仪仗军阵中。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这是在对雷瑾表示最高敬意!

进入校场的四百余骑,这时也在一声口令中全部下马。

一男一女联袂而出,而雷瑾这时也大步迎了上去。

鼓角这时候也停了下来,换上了丝竹器乐吹奏欢快的各种曲调,震耳欲聋的鞭炮响了起来,烟火在白天其实效果不大,但也燃放了不少,硝烟腾空。

府前校场西北这边的人,目力好的已经看清楚威远公雷懋是什么模样——

身材很是高大,不知是南人北相,还是从北方迁徙到南方的雷氏支系,披着一件秋香色圆领家常袍子,没有着蟒袍,倒是与雷瑾一样;

虬髯连须,双目有神,这相貌本是雄猛威凌之姿,然因其面相丰润,却给人一种温和宽厚的印象。但帝国所有人都知道,威远公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惹火了威远公,最好是赶快一头撞死。威远公涵养足,平生很少发火,他第一次发火,是十多年前促成雷门元老院同意调‘雷霆铁骑’参与帝国平乱,杀得山东中原的流寇血流成河,以至流寇遥遥望见雷家旗号就胆落抽筋;第二次发火,江南十三家门派被雷懋一夜破击,从此全部消失。这就是惹火威远公的后果。

不少人在刹那都有一点心神恍惚,这是威远公,还是平虏侯?

说实话,很多人在第一次见到雷瑾时,也都会因为他那和煦春阳般的微笑,而忽略了雷瑾微笑后面,隐藏着睨视万物的冷峻森然,但熟悉雷瑾的人自然深知他的酷烈冷峻。

雷懋、雷瑾两父子,在身材和外在气度上相似的地方太多,而在神韵上也极相似,只是雷瑾没有象雷懋那样的虬髯连须而已。

两父子站一起,如果稍作易容,说不定会让很多人分辨不清——谁是谁?

雷瑾这时已经一撩袍子,对着雷懋拜了四拜,“孩儿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雷懋虚发劲力,将雷瑾托了起来。

雷瑾也不客气,顺势就起了身,又转对令狐琼照样跪拜如仪,行了家人大礼,毫无一丝勉强。

对雷瑾来说,不羁小节,并不是在所有的场合。正如他可以不按礼数,让所有的人都坐着等候,但拜见几年不见的父母,家人大礼却是毫无勉强的跪拜如仪。

令狐琼急急忙忙把宝贝儿子拉起来,却是顺手捏了捏雷瑾的脸颊,“行啊,三郎儿,出息了,排场十足,霞光万道啊。”

“还不都是阿娘你的功劳吗?阿娘,还是和阿爹见见岳父、岳母吧,家常有的是时间么。”

雷瑾前引,雷懋夫妇逐一与西北幕府的官员、西北雷氏各支的长老、孙若虚及周氏等,流水见了一面,这一通下来,时间耗去不少。

雷懋夫妇这便进平虏侯府安顿,整个迎接仪式这才结束。

雷懋夫妇一行人,安顿在了酝酿村。

这酝酿村有个来历,就是平虏侯府没有扩展以前,一直是黄羊河农庄酿造葡萄酒的几个主要作坊之一。每年农庄葡萄园的葡萄收成的时候,除了已经提前挑选采摘的一部分入藏冰窖的半生不熟鲜果之外,多半不是风干成葡萄干,就是酿造成葡萄酒,仅有部分成熟葡萄也入藏冰窖,那是留以待客的。因为鲜葡萄不怎么耐储放,采摘下来就必须尽快处理,因此酿造葡萄酒,一直是黄羊河农庄在葡萄收获季节最繁忙的农活之一。

侯府扩展,这个相当大的葡萄酒酿造作坊搬迁他处,工匠们就势将作坊改建成了侯府的几个迎宾馆之一,命名为‘酝酿村’。从村子里较高处向外望去,还可以看到广袤的葡萄园和漫漫黄沙,一线边墙横亘远方。

一安顿下来,就有西北雷氏支系的长老前来求见,雷懋忙着会客。

而令狐琼就拉着雷瑾这宝贝儿子问长问短,这几年怎么过的,都吃什么,吃不吃得习惯,有没有水土不服……

雷瑾亦只得小心应付,回答得滴水不漏。

“来,三郎儿,给阿娘捶捶肩。”

“是。”雷瑾站到令狐琼身侧,虚握拳头,轻轻捶击。

“三郎儿,你实跟阿娘说,你现在的武技修为到底是什么层次?阿娘现在可看不透你的修为层次了。阿娘与你阿爹生活二十几年了,你阿爹的心思瞒不过阿娘。你阿爹,现在见猎心喜,已经手痒了,肯定会找三郎儿你试手。你到底儿有个准谱没有?给阿娘一个准信,也让阿娘放心些。”

令狐琼虽然是坐在前面,却凝音成线,将声音传到身后的雷瑾耳朵里,远远在一边候着的绿痕、紫绡、阿蛮都绝对不会听到任何声音,令狐琼在‘花间听禅’上的造诣,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孩儿刚刚晋身先天秘境的层次不久。”雷瑾也是凝音成线,说道:“这个秘密,阿娘可不要告诉绿痕、紫绡她们几个。”

“儿子你是真出息了。本来以你那胡练乱练的大杂烩武技,无论如何是修不进天道门槛的,但居然神奇般修成了,晋身先天秘境,阿娘都有点不敢相信呢,你赶在两位兄长前面了。”令狐琼在令狐氏武学上修为很高明,而且先就猜到了几分,所以虽然心中吃惊,但脸上神情并无明显的变化,波澜不惊,“三郎儿,你是怎么做到的?算了,这天道之途,各人缘法不同,阿娘还是不问了。”

雷瑾笑道:“阿娘,你的修为也不过是一线之微啊,或许什么时候就轻松晋身天道之途了。”

“胡说,”令狐琼笑道,“花间听禅,听的是自己内心的禅音,所有神通威能,皆求诸于己,是在自己的‘心’上求。阿娘怎么修都不会修成天道啊!傻儿子,阿娘即使修到了与天道境界相差一线的相似层次,但这绝对不是天道之途。花间听禅是佛门‘自悉具足’‘即心是佛’的法门,神通、威能都不假外求。与天道是不同的。”

“孩儿一时口误,阿娘最后修成的一定是佛,佛在心头坐,心是佛,佛是心,我是佛,佛是我。”雷瑾呵呵一笑,“不过不必完全拘泥于什么‘不假外求’吧?已然到了甚深禅境,偶尔外求一下又如何?”

“花间听禅的心法,传给三郎你,算是被小狗儿吃了。”令狐琼笑骂宝贝儿子道,心中其实若有所动。

花间听禅最讲‘慧悟于心’,因为花间听禅心法的根基法诀,就是与帝国禅宗禅门宗法一脉相通的‘心佛如一’,而不是‘天之道’,法地、法天、法自然的‘道’!历来修‘花间听禅’心法的令狐氏族人都没有越雷池一步的。雷瑾随口所说的话对令狐琼却是有所触动。

“阿娘看你岳父,武技修为倒是离天道仅有一线之微呢。”令狐琼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孙家不以武技见长,岳父作为族长,还能修到这等境界,确不容易。”雷瑾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评论道,“若与阿娘现在放手一战,大概也就是旗鼓相当吧。”

“天下间的女婿,有象三郎儿你这么说岳父的吗?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令狐琼沉默片刻,又道:“三郎儿,你应该知道你阿爹的脾气,小心些,你阿爹到时几乎是不会留手的。阿娘担心今儿你阿爹就会找你试手呢。”

“阿娘放心,今儿阿爹是绝对不会找孩儿的,晚上还有接风洗尘的宴会啦,阿爹再是见猎心喜也得忍着。孩儿想,应该是明儿一早。孩儿到时也不会留手,阿娘就不担心阿爹么?”

雷瑾自信满满,心中无惧。

令狐琼愣了愣,笑道:“是阿娘关心则乱了。你们男人的事,有时就是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阿娘担心有什么用,只得万事随缘罢了。

好了,现在该是女人们说说话的时候,你啊,就给阿娘退下去吧。”

“是。孩儿这就走。”雷瑾微微一笑,悄然退出。

“来,绿痕、紫绡、阿蛮,你们三个都过来。”令狐琼一下收起了母亲对宝贝儿子的和蔼宠溺神情,变得雍容华贵,风华无限,犹如中天明月朗照长空,群星瞬间黯淡,这是她令狐大夫人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帝国诰封的公爵夫人,雍容风华具有心神上的无形威压之力。

错非绿痕、紫绡、阿蛮现在武技屡有突破,心志已然坚凝非常,令狐琼这种雍容风华中所蕴藏的无形心神威压力量,必将轻松折服她们三人的心神。

“嗯,都很乖。真是乖孩子。”令狐琼一一审视了三个丫头,目光落到阿蛮身上,一下变得犀利起来:“阿蛮,你跟三郎儿这么多年,居然仍然保持了处子完璧,想来三郎儿对你是很特别喽?”

紫绡轻轻道:“禀夫人,侯爷让阿蛮掌管着火凤军团,现在可是统率一万女子骑兵的女将军呢,出塞作战,还立了战功。”

“哦,这个以前听说过,后来也没了声息,还没有解散?难道三郎儿现在还维持这样一支庞大的女子军团?”

“夫人,西北能骑善射的女子多得很,连汉人女子也多能挽弓射箭,就是再征召两个女子军团也没有问题,这事还是侯爷死活不肯答应才罢了。侯爷说,只有西北最勇敢大胆最善骑射的女子,才能加入到火凤军团的行列。”

“原来是这样。”令狐琼目光转柔,“紫绡你现在可是妩媚迷人得很啊,三郎儿没少疼你吧?”

紫绡脸色晕红,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令狐琼道,“夫人我也不逗你三个丫头了。来的时候,老太君亲手拿了三样东西给我,都是老太君箱子底的好物件。”

“绿痕,这是老太君专门给你挑的。跪领吧!”令狐琼从香荷包里摸出一个浅绿的丝囊。

绿痕赶忙跪下,却不知道那丝囊中盛的何物,心中忐忑不安。

令狐琼打开丝囊,拈起一块环形玉佩,上品羊脂白玉精心雕琢,玉面上却是双喜纹饰,结以万福双喜丝绦,“这是双喜同心玉佩,上面还暗雕有老太君的印鉴秘记,绿痕你该明白老太君的心意。”

“奴婢明白。”绿痕叩了三个长头,起身恭敬地接过那块双喜同心玉佩,小心地收了。

“紫绡,这是老太君特意给你挑的。”令狐琼又从香荷包里摸出一个紫色丝囊,打开丝囊,从中拈出一串不带一丝儿杂色的紫翡翠玉珠串儿,晶光流转,又是一件稀罕的宝物,而且每一粒紫翡翠玉珠上都暗镂了鸳鸯双喜的纹样。“紫绡,夫人我事先都不知道老太君会给你挑这么一件,很意外呢。这是老太君的恩典,你且收下了。”

紫绡亦是跪拜叩头,收了玉珠串,退下一边。

“阿蛮,老太君也有好东西给你。”

这次是一只红色的丝囊,令狐琼从丝囊中拈出一块上品白玉雕琢的鸾凤和鸣喜佩,那白玉虽然不是羊脂玉,也是极难得的玉料,雕琢工巧,又匠心独运地镶嵌了六枚相当大的罕见火钻,寓意六六大顺,红红火火,不用说也是珍宝了。

这三样珍宝,确实只有司徒老太君的箱子底才有了。

阿蛮亦是跪拜领受了那块喜佩,她只是不太明白,大夫人怎么会有点‘嫌恶’奴婢呢?

“老太君的心意,是希望你们三个,尽心尽力地辅佐匡护好三郎儿。这三样珍宝,就是老太君承认你们三个在三郎儿身边地位的信记,夫人我就是见证,所以你们要仔细收好了。”

“奴婢明白。”绿痕、紫绡、阿蛮同声应是。

“这老太君交办的事儿办好了。现在就随便说说女人间的话吧。”令狐琼慢慢收敛起雍容风华的迫人气势,多出来几分亲和,“阿蛮,过两天,三郎儿的阿舅也到西北了,你去向他请教一下‘七宝莲花’剩下的口诀,干脆学全了罢。刚刚突破红莲境吧?”

“是。”阿蛮应道。

令狐琼说的是她的十七弟,令狐家族的第一高手令狐青溪,以前曾指导过阿蛮修练令狐家族的‘七宝莲花’神通法门。

再往下,几个女人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了

……

晚上的接风家宴,除了雷氏各支长老,就只有孙氏族长孙若虚夫妇在邀请之列,反而不如雷瑾给孙若虚接风洗尘时的排场来得大,这亦是安排接风宴的绿痕等有意如此,避免引起雷懋的不悦。

但是在宴席的各种细节上,就力求自然精致了,一桌一椅,坐垫靠背,地毯壁毯,都是良匠精工细做的贵重上品,虽然看去平平无奇,但识货之人,却能知道其价值几何。

接风宴老是迁就南方来客的口味,还有家常招待江南的客人,也是常常迁就南方客人的饮食口味,雷瑾开始无所谓,但是后来,是很有些意见的,他便要求慢慢地增加江南客人平常吃牛羊驼肉的数量,南方菜品适当保留,反正西北各地农庄养鸡鸭鹅的不少,尤其是宁夏镇西套一带的农庄,那里水量充沛,湖泊众多,养的鲤鱼、白鱼等生鲜鱼货也都不少,青海安多的湟鱼都很多,只是短暂停留的江南来客,迁就迁就也无所谓。但是,还有不少人将来是要长期在西北定居的,吃不习惯西北的饮食怎么行?

应该说,雷瑾的意见,生生逼出了平虏侯府厨师们的无穷创造,用江南菜品烹调的炒煎炸焖烧烤蒸煮等各种精细手法,将西北最多的牛羊驼奶胡萝卜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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