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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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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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的参将战死,七万大军鸟兽散。 闽北和闽西北爆发逃亡大潮,许多府县城池已经十室九空。

巡抚衙门要求他们这支增援的乡兵尽速起程,参与福州守御。

通往福州的陆上道路,已经车马塞途。 福州是福建省城,官马大道向来通畅。 道路宽敞,路面夯土修筑,道旁绿树参天,沟渠蜿蜒。 寻常时日,这条官马大道也从来没有过车马拥挤,而福州临江临海。 河海航道也是四通八达。

如今却是迥然不同,逃往福州城,和出福州城者均有,商旅、富户、大族,动辄便是舟船数十、大车数百、骡马上千,骤然间车马如潮,人流如海,舟楫如蚁,密匝匝遍布原野河道,却能何处找路?纵然找到官马大道。 又如何挤得上路面?

赶了几个时辰。 已经入夜,却是遍野火把。 遍野车马,暗夜之中远远望去,根本不晓得路在何方?

“高总事,这却如何是好?几个时辰才走了十多里路。 ”

高阳带队的这数百乡兵困在车潮人流当中,煞是束手无策,以至队伍中较为老成些的乡兵头目大着胆子向高阳讨教。

高阳皱着眉头,如此壅塞,怎么走到福州城下?

“传令,收紧队形,紧跟自己人,不要乱,不要掉队。 白衣军还没有那么快打到福州。 ”高阳终究是走过千山万水,经历过太多事情地人,这时也只能如此,毕竟他们还随行有不少骒马,如此拥挤,想走快都是不能了。

“白衣军来了!快跑啊!”突然间不是谁扯起嗓子大喊起来,遍野的车马立时呼喊狂奔,场面混乱。

喀喇!轰隆隆!

骤然之间,一片人喊马嘶,车马大片翻倒,只惊得骡马牛驴一片乱吼乱叫。

高阳心知这种情形必须马上制止,否则不堪设想,他这时也顾不得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捣蛋,还是承受不住压力的胡言乱语。

举手就着火把,点燃号炮,向天轰响。

轰轰轰!

号炮连声,高阳摇动火把大声呼喊:“白衣军还远着啦,莫要惊慌,各自站立,不许乱动,不许拥挤,违令者斩!”一众乡兵也跟着齐声呼喊,混乱渐渐平息,毕竟闪着寒光的刀枪是有一点威慑力的。

高阳与卢龄、林之洋稍作商议,便低声吩咐一番,派出若干乡兵维持秩序。

如此,车马整队,虽走得慢,却也不再有抢道乱闯的情势,到福州城下,却见帐篷营地竟是一望无边,从各地逃来福州的难民嚷嚷着各自的话题,人声鼎沸,哄哄嗡嗡。 这些逃难者大多是富户商旅,眼下却与那些穷民无二,都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全然是狼狈地模样。

却早有学社先遣接应的人过来说明,道是巡抚衙门不许难民入城,正在安排人手、船只,准备将这些逃难的人用船运往浙江。

高阳看得直皱眉头,这巡抚如何不放难民入城?如此遍地野宿野炊,随意溲溺,虽是冬深时节,怕也有疫病之患。

福州城内正在一片惊慌混乱之中。

此时的福建巡抚风筝,风氏家族旁支庶出,甲科进士出身,闻得闽北闽西北各城池驻守军将纷纷不战而逃,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与白衣军决一死战!

风巡抚这里正要厉兵秣马,各地难民却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顿时慌了手脚。

放难民入城吧,福州城池虽大,如何容纳得下源源不断的汹汹人潮?

纵然是富户商贾逃亡时自带了干粮草料,可饮水、薪柴、住宿、粮、肉、盐、茶、药,等等等等,又如何解决?虽然临江临海,水也是要费人力工钱的,城内只有那么多水井,只取水这一个难题不解决,一旦围城,几十万人挤在城里便得渴死。

可不放难民进城,福州作为八闽都会,他这福建巡抚又怎么开得了口?

若城外变成了白衣军地杀戮屠场,身为帝国巡抚,又有何颜面再立于这人世?

若是派出牛车给难民发放水粮、药材等应急之物,城内军民恐慌起来又当如何?尚未围城,军粮、药材便如此流失,若白衣军杀来,又如何守得住城池?

内外忧患,而风氏家族却迟迟未有回应,风筝忧急之下,竟是在关键时候病倒了,头上捂着湿淋淋的湿布巾,身旁还摆着冰盆,风筝却依旧满面红潮,喘息不已。

其实风氏大族,久在福建经营,实力在福建允为第一,对白衣军即将入闽的事情,自然不会等闲视之,早就在筹谋应变之法,白衣军攻破仙霞关时,已经有了些成算,只是调度人手、物资并非短时间可以做到,而且其他家族也各自有各自的打算,这协调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快。

第三章 仙霞关与福州城(二)

福建巡抚衙门,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惊慌气氛中,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雷门世家、风氏一族、丁氏宗族、顾氏家族、孙氏家族、周氏家族、司徒家族、令狐家族、李氏一族,等等,帝国十几个大小家族的特使,几乎在同一天到达福州。

突闻各大家族的特使联袂而来,病榻上的巡抚大人却是愁眉忽展,烧得涩红的双眼也豁然睁开。 风筝本身就是风氏家族出身的人,自然清楚各大家族蛰伏朝野,遭逢乱世之局,又要有一番连横合纵,明争暗斗了,却不知最后鹿死谁手?但眼下这一步难关,却得仰赖江南各姓大族的实力了。

“学生丁石三,拜见军门大人。 ”丁石三恭恭敬敬的向风筝参拜行礼,虽然巡抚大人只是风氏旁支,虽然是旧交,但毕竟他现在是手握福建兵权的封疆大吏,而丁石三只不过是个秀才的功名。

“丁石三?”巡抚大人谙哑地叫了一声,霍然坐起,“老夫听说,丁兄远涉南洋,什么时候好风频借力,送君到福州耶?”

堪堪拉住丁石三的手,风筝却又软倒在坐榻边。

“军门大人,生死存亡之际,学生便直言不讳了。 ”丁石三见仆人已经扶着风筝躺好,便拱手道,“解困之途,城外难民远迁海上,城内老弱妇幼远迁海上,总之。 不利福州守卫的各色人等,宜远迁海上避乱。 部分来援地乡兵可编成民军,协助都司兵马作战,可令驻扎于城内。 先解难民如潮之困,再作坚壁清野之图,否则乱局不可收拾也。 ”

“好!”风筝眼前一亮,病势仿佛好了一半。 霍然起身,“老夫如何便想不到这两全之策?”

喘息一阵。 却又踌躇,“城外难民,商旅富户占多数,他们愿意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么?”

“各姓大族都愿助军门大人一臂之力,说服逃难人众,共度时艰。 现在共推学生前来接洽。 际此福州危难之时,学生不才,愿为军门前驱,效犬马之劳。 ”

“好!”风筝精神大振,“如此甚好!便听先生之言,城外难民,城内老弱,老夫命人全力协助便是。 老夫这便准备城内。 先生出城干办便了。 ”

愁云一去,风筝不由哈哈大笑。

雷厉风行。

片刻之后,丁石三飞马回到各家特使下榻之处,众人一番商议,立即与巡抚衙门的精干幕僚,到城外营地邀众集会。 又调来兵马,准备弹压骚乱。

风筝此人手下的幕僚倒也有些才干,各处逃难到福州城郊的难民,原本是就地分成了大大小小的营地,每营地都有若干为首之人为领,以便于维持秩序和发放水粮等接济。

各个营地的首领接到巡抚衙门的通令,络绎不绝而来,竟有数百人之多。

集会之地,已经备下酒水,首领们纷纷席地而坐。 几碗沉缸甜酒下肚。 唏嘘感慨之时,各个营地地逃难人数再次清点确认。 及至概略归总,所有人都是一惊——福州城外竟已聚集了不下六七十万难民,而这还不包括城内和从各种途径飘然远走的商民富户。 大乱不居城,小乱不居乡,显然福建有相当多地士绅富商确信,这次白衣军入闽绝对是大乱,但也有很多人以为这仅仅是蕞尔小乱。 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拖家带口,忍受颠沛流离之苦,从省城逃亡;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向省城聚集。

这次各大家族的特使却是不愿意多做说服,事态紧急,是一定要强令福州城外这些难民远迁海上,为此不惜动用武力弹压。

见各处营地的首领俱都到齐,丁石三便登上了一座稍稍高点的土丘,罗圈一揖,直截了当开口说道:“诸位首领,白衣军入闽,必定烧杀抢掠,诸位士绅商民,不愿陷落贼手,避战逃难,来到福州城下。 只是这福州城内财货粮食,已经陷入危困之境,难以供给,巡抚衙门也没有能力接济这数十万的难民,巡抚衙门非不愿也,是不能尔。 诸位若不自救,则与福州玉石俱焚焉。 当此之时,学生丁石三虽然不曾读得万卷书,却曾行过万里路,得巡抚大人信任,在此斗胆直言,为福州城内外百数十万生灵试谋一条生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先生只管说,我等听着!”

“先生知书之人,见多识广,必是胸有韬略,但说无妨!”

听得众首领士绅纷纷表态,丁石三又是一圈拱手。

“谢过诸位!”丁石三道: “方才学生入城,代表各姓大族与巡抚大人共商,拟将城外难民远迁海上,以避战乱兵火,城内老弱病妇幼也一体远迁海上,避免玉石俱焚。 海上数百里之外,有东溟大岛,可暂作容身之所,以往向有八闽商民往来海上,在此负贩营生。 我各姓大族已经在岛上多处搭设营帐,准备好了粮食、盐茶,待战乱平息,各位再各自回乡便了。 另外,海船我等都已经筹备齐整,城内城外数十万口人,也不需要几天,就可横渡大海。

目下已经有十余县城被白衣军攻破,官吏弃职、逃亡、被杀者多有,闽西和闽西北四十余堡寨陷落!

巡抚大人已经编好民军,不惜血战,坚守福州。 唯大人心有顾虑,不愿我等帝国子民丧命于战乱,忧愁乃至病势日重,学生敢请诸位体谅巡抚大人一片护国谋生的慈悲之心,一同迁往海上以避兵火,如何?如何?”

丁石三这番话。 那可是威胁与利诱齐至,谎言与真话同辉,软硬兼施,道义凛然,在座这些人也许见识不够,但心机却一点不缺,话里那个话外。 赤裸裸地胁迫之意,谁还听不出?

各姓大族和巡抚衙门都已经联手。 他们在这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巡抚衙门那些官吏和军将可不是当摆设地,他们也许不是白衣军的对手,对付他们这些士绅平民,却不费多大劲。

而且,这些首领与各姓大族有这样那样曲里拐弯的关系,既然是各姓大族主持其事。 想来也还可信。

难民首领也就相继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核计数目,最终各种数字报了上来,归总拿给各姓大族的特使们看,却是一堆数字:

城外成年精壮男口最后合计是二十二万八千三百余口,老幼二十四万四千余口,四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女口二十九万三千余口;

兵器合计,刀剑三万口,枪矛万余。 弓弩四万张,箭十五万余支,藤牌若干;

可用帐篷,不包括竹木窝棚在内合计六万七千余顶,以牛皮帐篷居多,且一多半是巡抚衙门所分发的军帐。 其他则是简单的油布搭成;

牛骡马合计两万七千口;大车、独轮车合计两千五百余辆。

各大姓家族地特使,各自分划了各自家族负责的营地,就如同坐地分赃一般,只是不怎么挑肥拣瘦就是了。

丁石三看得一眼,心中塌实,便站起身,罗圈作揖,高声说道:“诸位请先回去整顿各自营地地难民,到时自有人拿巡抚衙门公文与尔等接洽。 ”

说罢便匆匆而去,驿道上向福州涌来的难民也需要一片一片的收拢管治。 丁石三作为总召集人。 却是需要联络各方之人,分派职司任务。 却是无暇分心旁骛。

日落时分,夹杂着众多老弱妇幼的数十余万人,便显得有了些章法,已经有不少人从闽江沿岸登船。 却是各大姓家族地人来时,还跟随着庞大的武力,这闽江上的船只无论上航下航,全数扣押,拖到岸边靠泊,反抗者以武力镇压,毫无宽贷,这样一来,闽江上航行地船只反而顺畅许多。

到处是脚步匆匆的难民,但已经变得井然有序一片沉默,只是登船远迁,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居多。

两日之后,福州城内的老幼妇孺也陆续出城,每天都忙碌,从夜到天明,都知道时间紧迫。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在福建的很多地方,都有各大姓家族从海外回来的特使在活动,而江南的人贩子也空前活跃。

甚至,有好几支与南洋地捕奴队有着密切联系地人贩子也在福建各地活动,谁让福建这个穷山沟太穷呢?出路不多,除了读书科举,谋个一官半职之外,也就是海外贸易、出海打渔、种地做工等有限的几种出路,种地能混个肚儿圆就不错了,海禁严厉地时期,出海打渔和海外贸易那是不允许的。

人穷极了,什么都敢做,福建违禁出海做海商的多,做海匪的多,跑南洋走私地也多,与日本、吕宋做违禁贸易的更是数不胜数,人要活得滋润,帝国律法都是个屁,偷渡出海才是福建的正道潮流和久远传统,正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到海上谋生活,福建人大概都不知道还能干点别的什么可以致富。

现在做这来回贩奴的生意,也是挺来钱的生意,往帝国贩卖南洋奴隶、西洋、日本、朝鲜奴隶,往南洋等地贩卖华夏奴隶,两头倒腾,利润很高,大把的雪花银子照眼,再没有人顾及是不是血裔同胞了,当然这与南洋现今的当政者故意放纵人贩子的贩奴买卖有关,不如此不能迅速改变南洋的族类人口对比状况,使华夏族裔人口迅速超过土著族裔人口。

说起来,这还是雷瑾向丁氏家族索要安南战俘一事所引发。 贩卖奴隶地黑潮,雷瑾算得上是始作俑者之一。

福州地城防,这几日不断加强,由于粮食并不多,福州留下来的民军也就四万左右。 经世学社召集地五千多泉州乡兵也在其中。 至于那些已经被白衣军杀得士气低落的乡兵,都被丁石三等人连哄带骗弄到海上诸岛,然后逐步转移迁徙。 ,城防也不断加强,城内所有房屋、财货、粮食、衣物、甲胄、盐铁、药材、干肉,等等等等,诸般起居器用。 一律统一供给调配,全城都是军营。 不作后援之想。 只当是兵家绝地,若不统一供给调配,只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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