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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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4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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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犹斗,不能不小心应付着。

森寒无比的杀意如同海潮翻腾,波波涌至。

黄陂山人根本不与雷瑾罗嗦,已然抖开掌中的丈八长枪,出门架子一摆,顿成猛虎出柙,直进中宫之势,那是定要称量称量雷瑾的本事了。

黄陂山人表现出对雷瑾的藐视和轻蔑,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能感觉到。

这一点,雷瑾心知肚明——虽然都是陈年旧事,但也是无法掩盖地过往劣迹。

落日庵的“寒漪七剑”,当年有四位曾经跟随宗主落日听梵,登‘威远公府’之门,兴师问罪,大大地落过雷琥、雷瑾两兄弟的面皮。

黄陂山人即是雷瑾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寒漪七剑’之一,她是落日听梵同门师伯‘燕夫人’门下入室弟子,近二十年来,落日庵声名不堕,‘七剑’与有力焉。

以黄陂山人的身分、地位,自然是看不起当年到处惹是生非,又‘贪花好色’又‘阴邪浪荡’,名声恶劣的小屁孩,如今的西北藩镇封疆大吏平虏侯了。

与黄陂山人一战,那是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反正由不得雷瑾回避转圜。

虽然号称是‘七剑’之一,黄陂山人数十年来其实很少用剑,她本身就是一柄可怕的人间凶器,向来用的多是长兵器,不管是矛还是棍,又或者道士们云游四方常用的山藤杖,在她地手里都是要命地家伙。

这年头风向已与往时不同,江湖上不少武技出众的女子,大有不让须眉地气概,竟是十分倾向于以力破敌的路数,逆反江湖之常态。

譬如,雷瑾身边的贴身护卫,象栖云凝清、倪法胜两人就是活生生的范例,而黄陂山人则是另外地一例。

雷瑾暗中推测这黄陂山人定然是剑法高妙。 所以反而极少动剑——亦就是说,她的‘剑’和‘剑法’必定诡异莫测,不可不防——虽然雷瑾已经窥得落日庵诸般心法之秘,却也未敢在此时此地疏忽大意,在这种事情上,雷瑾不允许自己犯下哪怕一丝错误。

这是雷瑾自找的麻烦,当然也只能承当因此而来的任何后果——谁让他找谁去不好。 偏要假借‘落日听梵’的名义,动用落日庵的秘令。 调了以黄陂山人为首的一拨落日庵高手,对付‘懒龙’丁将军和‘江南大盗’朱七两帮人马?谁让雷瑾在命人冒充白莲教,偷袭南京朝天宫‘鹰王’柳河南及其扈从地时候,为保万全又调了黄陂山人前去策应呢?

现在丁将军、朱七、柳河南等一干人已经被杀的杀,擒地擒,尽数落在了雷瑾的手上,但黄陂山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不跟黄陂山人交手决斗一回。 雷瑾别想脱身。

下一刻。

黄陂山人手里的长枪,枪花一抖,红缨怒张,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鬃毛呼地一声蓬然乍立。

黄陂山人的枪自然不是军用漆枪,枪身前端用销钉卯紧一个三棱起脊带血槽的枪头,寒光闪闪,钢口卖相虽然看着不错。 但也并不是那种千锤百炼地精钢锻造;枪杆不是所谓的‘柲’(军中漆枪用‘柲’作枪杆),而是江湖人常用的‘白腊杆子’,通体油润,色呈棕红,显然这是一杆使用多年的长枪,但原来的主人必定不是黄陂——黄陂虽然惯用长兵。 但雷瑾还没有听说这落日庵的女人是专一使枪的。

枪刺一条线,黄陂没有任何花招,只是出枪速度之快惊人之至,几乎是在她将枪头指向雷瑾的刹那,锋利地枪尖已经破入中宫,直搠雷瑾前胸七坎要害。

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是兵中之王,讲究的是着数,锤炼的是功力,黄陂这一着已然臻至大巧不工的枪法至境。 始如处子。 敌人开户,后如脱兔。 敌不及拒,简单朴拙到了极至的一枪突刺,却有穿山裂石之威,令人防不胜防。

最可怕地,是她这一枪诡异到完全没有破空啸声,寒入骨髓的阴冷气劲却随着枪势蓄积凝聚,如同海啸一般,冲奔咆哮。

这一枪气势霸道,杀意如冰,实有无可抗拒的威力,令人难以相信这会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施出的枪法杀着,如果说是雷瑾使出了这一枪也算勉强靠谱,毕竟雷氏的‘九天殷雷’心法本就是走的刚猛霸道悍厉凶狠的路子,可惜偏偏这一枪是黄陂山人施展出来的枪法着数,不啻于母狮子怒吼震天,河东突陷。

就在黄陂出手的刹那,雷瑾拔刀出鞘。

下劈。

刀与枪撞击在一起,倏忽后退分开,表面上看去,首次交锋地两个人都若无其事。

黄陂似欲再度进击,忽又停止。

因为雷瑾已经摆开架势,刀锋斜指,刀炁森森,嗡嗡啸动,犹如龙吟,杀气潮水涌去,锁定黄陂山人,其刀势功架法度深宏,壁垒森严,令她绝不敢遽而进攻。

对峙。

静默。

两人之间地交锋太快,直到这静默对峙的一刻,令人心悸地风雷狂啸方才爆发出来。

轰!

气爆声中,长枪随声倏动,层层幻影以排山倒海之势狂攻出手。

刀化蓝芒,一点点仿若光雨,鱼龙幻变,失了质感,淡淡的幻影挟着破空尖啸,破入重重枪影。

兔起鹘落,目不交睫。

枪影倏变,阴手把枪,气机从不同的位置角度楔入刀光气芒,势如流水。

锵!

卡簧轻响,黄陂山人向来很少动用的软剑终于出鞘。

这一口软剑,也没什么特别稀奇之处,不过是比一般的精钢长剑锋利一点,坚韧一点,细长一点而已——在黄陂山人手里,威力当然也会大那么一点。

忽!

空爆啸鸣,黄陂山人这一剑未必有漫天枪影那么强悍猛烈。 但精微奥妙之处,却又犹在枪法之上。

其体内‘落日寒漪’涨缩涌流,随心所欲,浑然不见半点凌厉张扬的气势,一剑击出,轻若烟云,缭绕离合。 然而剑势空缈,剑心如冰。 剑意若雪,剑芒似霰,遮天蔽地,仿佛可以销蚀精血、粉碎金铁地滔滔寒漪波波涌动,冲奔贯注。

这如羚羊挂角一般,毫无斧凿痕迹的一剑,空缈灵动。 比之黄陂山人那暴风骤雨也似的一轮快枪杀着,却又威力绝伦,倍显杀机森森,生机缈茫。

黄陂山人苦修多年,虽然距离跨入天道层次仅只一步之遥,然而这一步要想成功跨越,却又不比跋涉千山万水来得容易,纯凭机缘妙悟。 有的人虽然为之奋斗努力一辈子。 直至郁郁而终,也不得一窥先天秘境于万一的机缘。

虽然,类似黄陂山人这样登临后天层次颠峰境界的武技高手,与天道高手争斗之际,也并非全然落在下风。

他们可以通过巧妙的心机谋略,精细无比地气机操控。 繁复无比的实战组合,灵机偶得地奇招妙着,等等,全力以赴对阵先天高手,其实也并非就没有颉颃一搏之力。 然而尚处于后天层次的高手,在层次,在心境上与天道高手的本质差距,使得他们的种种努力终究显得非常勉强而吃力,远远不如先天高手那样的举重若轻和易于反掌。 这种层次上的缺陷和差距,并不是后天高手通过戮力苦修或者依靠外物的助力。 就可以弥补得了地。

(注: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后天层次高手对阵先天高手,就好象是擅长数学的中学生。 运用中学的数学知识,去强行解算那些大学生运用诸如微积分一类的高等数学方法轻易就可求解的数学问题一样,虽然中学生也未必不能得出同样结果,但是解算方法繁琐,耗时又长,得到结果就很勉强吃力,效率自然就是天壤之别了。 先天高手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事情,后天高手若要达到相似的结果,就需要诸多繁琐精细地操作,就需要全力以赴才勉强得到同样的结果,有时甚至根本就做不到。 )

面对黄陂山人这灵光四溢威力绝伦的空灵一剑,雷瑾却是会者不忙,冷笑声中,斜斩出去的缅刀‘春来江水碧于蓝’,锵然一声轻鸣,在翻腕之间诡异折转,缅刀倏隐倏现,神妙无比的回旋抽劈,带起匹练也似一溜碧光寒芒,口发清啸,刀炁森然,层层迭迭的气机交错潮涌,契合着奇妙地天地节律,每一点微妙变化,都是体内真元内息涨落盈缩玄通微妙的外在具现。

缅刀化作绕身疾走的激电精芒,真元内息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随念而发,刀光聚散离合,劲道恰到好处,瞬息之间,破敌已矣!

人影倏分。

黄陂山人扔掉了手中折断的长枪,软剑如灵蛇回穴一般蜿蜒消失在袍袖之间,不知隐藏于何处——果然阴狠凌厉——雷瑾腹诽着,这要是换另外一个人,怕也就折在了黄陂手里。 果然,是精于剑术的‘七剑’之一呀。

“呵呵,道长高明。 本侯领教了。 此地温泉浴池还不错,道长不妨暂歇一时,借这温汤沐浴一番,洗却一路风尘,若缺少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下人们去办就是了。 本侯稍后还有些事项,要与道长打个商量。 只是本侯眼下还有些公事处置,不如待事情了了,再向道长请教,如何?”

雷瑾拱拱手,微微一笑,能够这么着就化解了黄陂山人枪剑齐攻的猛烈势头,当然是值得欣喜的事情——就在不久之前,雷瑾若要抗击黄陂山人这一着神妙的看家剑技,虽然他能应付下来,也还是要费老大气力的,更不用说象如今这般轻易化解了——雷瑾修练地武技太过博杂多样,进境自然是快不到哪里去,即使他机缘巧合,已经进军先天秘境地无上层次,仍然受制于根基不够专精深入的缺陷。 而眼前这种现象,当然表明他地修为是确凿无疑地稳固了下来,天道境界渐臻圆满, 他已经拥有了进军更深更广更高玄妙境界的资格,拥有了突破天道更高层次地本钱。 艺无止境,学无止境,一山还望一山高,就是如此了。

“没想到侯爷已经晋身天道,可喜可贺啊!贫道这厢有礼了。 侯爷既是有事,但去便是。 贫道无妨。 ”黄陂山人却也是个布衣傲公卿的山野闲人,听雷瑾如此客气说辞。 也只是稽首一礼罢了,对自己一剑无功浑不在意。 若有喜色——虽然这场交锋到最后,也还是点到为止,但雷瑾最后亮出来的一刀,也足够为黄陂山人指引一条进军天道的小门缝了,焉能不喜哉?

水天苍茫。

船从大江上行,转入巢湖。

船是南京工部织染所的专属官船,一般人并不会注意。 自然不会想到魔道宗门与工部织染所有什么关涉,更不会想到魔道六宗藏身于官府,不会想到山海阁、小雷音洞府这样的神秘宗门惯常是利用官船、驿船出没于江湖之间的。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正是魔道宗门地现实写照。

“这是怎么回事?”

李逍看着手里的线报,大皱眉头。

小雷音洞府有官府线报可以利用,因此李逍很快就拿到了巢湖周边混乱情势地线报汇总。

巢湖的混乱,李逍是早有了准备的。 毕竟那个所谓的‘宁王藏饷’传言,就是山海阁首座大子田襄子一手泡制出来的假货谣言——至于宁藩国主当年在西江意图起兵谋反,事败之后有一大笔军饷被宁王府幕僚私藏的说法,那倒是确有其事。 只不过,那笔军饷银子与雷瑾一点关系都没有,雷瑾实在是连宁王藏饷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 又哪里来地“起获了‘宁王藏饷’一部分银子”之说?那笔军饷当年其实是被魔道六宗一起瓜分了,归总也不过一百七十万两银子以及若干宁王府的珍宝、金珠、古董、书画而已。 因为,那个传说中的‘宁王府幕僚’就是当年山海阁的大子,所以这个悬案,就是当年的锦衣府数次派员追查,都以无果而终。

尽管李逍心里预有准备,然而,他还是没有想到如今的巢湖会变得如此的血腥和混乱。

各方人马,真真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偷袭、包围、伏击、凿船、下毒、火烧。 各显神通,无所不为。 也没有什么顾忌,甚至还有动用火炮轰击地——不说那魔教一干法王、光明使,被人成功诱进预先设伏的地雷阵,以致死伤若干的事情,单说白莲教与弥勒教相争,白莲教‘小明王’率众突袭南方弥勒教秘密营地,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数门佛朗机子母炮和几门虎蹲炮,轰翻了弥勒教营地,导致南方弥勒教多名天师、大法师伤亡的事件,轰传江湖,令人震惊!

武当下院芜湖两仪宫、九江玄水观、南京朝天宫、无锡铜柱观、‘江南大盗’朱七、‘懒龙’丁将军纷纷遭遇突然袭击,能逃脱毒手的,十不得一。

线报上说,只有荡寇盟的人马一开始就抱团观望,又有‘血龙’罗旗等高手坐镇,只遭遇了几次骚扰式袭击,对方是什么来历都还没有搞清楚。

自然,线报也说,平虏侯地人马也在三河镇附近遭遇不明人物的伏击,据说是巢湖水寇没眼色,居然想从平虏侯那里虎口夺食,不过没有什么大妨碍,上了岸的水寇让平虏侯的人马杀了个血流成河,怕不有一百几十具的尸体。

一旁的田襄子对李逍的疑问已有定见,这时便笑而说道:“‘大军动处,其隙甚多,乘间取利,不必以胜。 胜固可用,败亦可用’。 这是顺手牵羊之计!”

“师叔是说——?”

“没错啦。 ”田襄子呵呵笑道,“兵法有云‘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必得。 少阴,少阳’。 如今巢湖地面,方圆数百里之内,鱼龙杂处,想着先下手为强的势力,不知有几多喽!又有一等人,专喜‘上屋抽梯’,唆使他人出手偷袭某某,他们则乘机断人后路援应,陷之于死地,再伺机灭杀。 如此这般,巢湖地面若是不混乱才有鬼了!想在这儿发财的,不都是自认为精明的人吗?”

“还是师叔高明,隔岸观火,后发制人。 要是太早介入,想必我们现在也很头痛。 ”李逍顺着话尾就势捧了一下田襄子,满足这一位地虚荣心。

“暴戾恣睢,其势自毙啊。 ”

田襄子被李逍地马屁拍得很舒服,很得意,便端起茶盅,美美的品味起‘黄山云雾’来——马屁并不能让他头脑发热,他能坐上首座大子地位子,自然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歹,但无伤大雅的马屁也是无妨受用就是了。

第五章 收网

拂晓。

河西戈壁,千里荒原,这是一片满是沙丘砾石的盐滩碱地,骆驼刺、胡杨林、红柳树,还有那一丛又一丛不知其名的野蓬蒿草,风也吹不走,沙也压不没,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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