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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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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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进攻发起之时,雷琰率众一跃而起。 冲入营地。

一方猛烈冲击,一方拼死抵抗。

游牧部族要想在危机四伏地蒲犁高原生存,决非等闲,他们从狼群、猛兽、马贼、盗匪丛中,乃至部族仇杀中练出了强悍无比的体魄,杀人如麻的刀法,得心应手的箭法,甚至是掷石之法,也是百发百中。

对于来犯之敌,部族中无论男女老少。 毫不畏怯退缩。 都是凶悍的喝骂喊叫着,悍勇挥刀。 如旋风一般向前进击,不肯后退,刀法凌厉,掷石如雨,箭如蝗起。

不过雷琰这些手下也不是等闲之辈,要么是一直跟随雷琰在蒲犁高原上东砍西杀的随从伴当,一路征战,已是百战之身,人人手上都不下数条人命;要么也是从一些部族中招募的勇悍之辈,个个都是见了血的野狼,至于新近掠来地精壮奴隶不经一番教训磨合,是不可能驱之以战的。

互相砍杀。

杀伐格斗的技能,双方都已炉火纯青,白刃格杀极为血腥残酷。

游牧部族虽然强悍,但是面对以严整战阵进攻的来犯之敌,终是不敌,营地的反击渐渐溃散,败势已成。

一鼓作气,再三而竭,终于有人忍不住一声狂叫,迅速崩溃,丢刀逃去,慌不择路,再无斗志。

有一便会有二,部族的抵抗渐渐便散乱溃败,象是被驱赶地羊群。

吼叫声在山谷间回荡。

雷琰站在山岭上俯视,战场一览无余。

崎岖的山道上,骆驼、羊群、奴隶,都将成为他的俘获。 也许,他能够将那些妇孺作为人质,迫使部族那些勇悍无谋的家伙为他卖命,在南方的平原上开疆拓土,成就一番功业。

帐篷内外,伤兵痛苦呻吟。

一些神志不清的伤兵无意识的哀号,令得巡查军营的主帅郭若弼(字‘世辅’)、副帅马启智(字‘慧之’)心情沉重,不发一言。

过了好一会儿,郭若弼微微一声叹息,招呼马启智一声,带着几名随身亲卫,举步向伤兵营地中央大帐行去,那里是伤兵营地的主管衙门‘医事司’大医官、医兽官以及惠军药局、医学(注:军医学校)的办公之所。

平虏军西征大军在叶尔羌地界地战事并不激烈,毕竟西北幕府发兵西征叶尔羌,是筹备多年,预谋已久地大事,准备充分,故而兵锋直入,势如破竹,所向披靡,虽有杀伐战斗,不过是几战而定,随后都是追歼残敌,围剿顽固而已,较大的战事并不多,然而即便是这样,战死者不计,伤患也是不少,随军地医士、医生不敷足用。

如此情势,若遭遇大敌或形势丕变,军中医士必定更加捉襟见肘,伤兵势必不能得到及时救治,西征大军的战斗力是要削弱不少的,对军心士气也大是不利,这是让郭、马二位将领忧心不已的事情,虽然从内地后续派遣地医师、医士、医生将会陆续抵达叶尔羌各处。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前的局面怎么熬过去?这是个大问题。

而且就算是内地派遣的医师、医士等医官全员到位,可堪一用的‘医师’、‘医士’加上‘医生’比现在的医官员额多上十倍,以叶尔羌地域之广大,能够分派给军队的医官仍然难免杯水车薪之忧,身为西征大军主帅怎能不及早为计?

平虏军的火铳火炮,自然都是极具杀伤力地。 叶尔羌前王室的残余势力为了与平虏军对抗,什么沥青火罐子、火油罐子、毒火烟弹悉数上阵。 两军对垒,礼尚往来,打死、砍死、射死、烧死地,除了敌人,也有众多的自己人,眼睁睁看着同伴被烧成火人焦炭而束手无策的例子多的很。 士兵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能救的尽量救下来。 实在救不了的袍泽兄弟,也就只能狠下心肠帮其了结痛苦,落得痛快。

士兵们地战伤,最多的是烧伤,是痛起来要命而且医治繁难的伤病,至于刀伤箭创之类,却是常见。 只是这人身血肉之躯,终究不是铁打铜铸。 谁也没个铁石心肝,跌打损伤流血疮肿自是疼痛难免,而惊悸恍惚如同疯颠的士卒也不少见,除了指望‘定心丸’镇静安神,能收到一定效果之外,训狗、溜马、赌赛、歌舞、听书等等。 都能舒缓一下士卒的情绪,蓄养士气,以待沙场再战。

这其中,主将长官的巡视看望慰问,也能收到不错的效果,郭若弼的行伍宿将,打老了仗地,当然不会在这个事情上轻忽大意,士气可鼓不可泄嘛。

看望慰问伤兵,是收买人心没错。 但激励军心蓄养士气之效。 却是古今如一,从来如是。 士兵们流血卖命。 也分值当不值当不是?苦战恶战下来,主将长官不能没有一点表示,不说犒劳封赏,起码是要表示一下心意,否则士兵心里留下疙瘩,不满的情绪一点点积累,其势犹如抱薪救火,一个不好,就不是军心士气的问题了,很可能因为一点不相干的小事情而爆发出大乱子,士兵鼓噪哗变,最终酿成惨祸剧变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一个姿态,主将若视兵卒如草芥,兵卒视主将如寇仇也很正常;反之,亦然!

平虏军经历过四川、云南战事的教训,总结经验,战伤抢救医治的各个方面都已经有了大大改进,在西征筹备时期,就充分考虑到战伤对军心士气以及战斗力地影响,事先的药材准备中,就有大量的镇痛止痛、镇静安神的药材和成药库存。

譬如***根,譬如曼陀罗、闹羊花、安息香、颠茄子、白米莨菪等,譬如鸦片、**等等,当然,绝大部分都是经过君臣佐使配伍、精心炮制研磨、裹制包装而成的配方成药,有很多味主药其实就是江湖上口耳相传的**、蒙汗药、鸡鸣五鼓返魂香之类的主要配方成分,概由歧黄道馆大药房、济世制药局、杏林大医院惠民药厂、峨眉大药房、公孙药局、雷氏大药厂等承制,又分成多种不同的膏、丹、丸、散和药酒、药油等,以因应不同的伤势。

但即便是这样准备充足的情况,士兵仍然免不了疼痛呻吟,许多镇痛药物都是有毒药材,必需慎用,绝对不能多用,某些伤情还必需禁用,否则治不好人,倒反而把人给治死了。

伤兵营是西征大营中最干燥最干净地地方,地面在立营之前事先用火焚烧,营地又是居高向阳通风,排水沟深挖,营地中很多地方遍撒雄黄、石灰、硫磺地粉末,出恭入厕、垃圾秽物粪土的烧埋都有严格划定区域,净房厕所也指定专人每日轮班看管清理,严防苍蝇蚊虫滋生,营地每天倾倒地垃圾粪土秽物亦由专人每日轮班烧埋,乃至取水、用水、食物、用具、洗涤、沐浴、帐篷被褥薰蒸、伤员隔离,各有要求,营地规则和出入作息纪律都规定得极为细致严格,不许违反,否则重重惩罚。 其中许多营地纪律,实际上在平虏军将士人手一册的《军人手牒》、《士兵手册》、《军律须知》上都有详细规定,只不过在伤兵营执行得更严格更细致而已。

郭若弼、马启智带着各自的贴身亲卫入营。 先在各处帐篷间转了转。

在离伤兵帐篷较远地地方,他们就可以看到许多晾晒着的棉纱条、细麻长布条披挂在晾绳上,在阳光下随风摆动,如同森林一样,这些都是用来包札止血的。 粮食、布匹都是可以直接当银钱使的重要物资,虽然单个来看,并不是很贵。 但也绝不便宜,兵荒马乱的年头甚至是金不换的东西。 有钱也不一定搞得到手。 平虏军将大量坯布、棉布、麻布作为士兵包札伤口的物资,这手笔不大,可也不小,是下足了本钱地。 不过,这些正在晾晒的纱条、札布,也都是伤兵营已经用过地回收物品,洗净晒干、薰蒸之后可以重复利用多次的军需物资。 棉布虽然不算太贵,但西征大军用量相当庞大,集中起来也是很大的开支,当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了,西北幕府也还没有那个财力去大手大脚的浪费。

对于平虏军,对于雷瑾,一个伤兵的价值绝对不是几匹布、几味药材可以衡量计算清楚的。 四肢健全的伤兵,在伤愈归队之后所能起到地作用。 就是十个百个新兵也比不上的,更不用说在军心士气和勇敢作战上的巨大激励效果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危险境地,军律是不允许放弃医治伤兵的。

很多帐篷中都有伤兵的哀号呻吟,**、麻药的时效一过,伤兵往往会感觉伤口更痛。 只有挨过一段时间习惯了,才会好转;而且一个伤兵哀号呻吟,也会有其他伤兵跟着哀号呻吟。 当然,这也跟平虏军并不提倡和鼓励伤兵在疼痛时硬挺着不出声的规定有关;某些伤势士兵可能会感觉伤口很痛,如果士兵咬牙硬挺着不出声,英雄倒是英雄了,硬汉倒也硬汉了,却也有可能让忙碌地医师医士忽略了一些重要的情况变化,错过最佳的医治时机,这是得不偿失。 所以在伤兵营里。 伤情如军情,讲究的是。 不瞒报不隐伪,不讳疾忌医,感觉痛就要喊出来、说出来,没有人会因此而笑话谁,逞英雄做硬汉应该是在战场杀敌之时,而不是在伤兵营里疗伤养伤之际!

帐篷内外,血腥味、药味、香薰味、雄黄味弥漫,还有很重的硫磺味,郭若弼一行人很远都可以闻到。 硫磺这东西虽然可以杀虫止痒,军中除了拿来当火药,也当治伤治病的外用药粉,用处大,库存量自然也是很大地。 伤兵营中,帐篷内外撒硫磺粉自打云南战事之后也是平虏军的常规了,驱虫防霉还是很有效果的,不过不能随便燃烧,硫磺本身有毒,薰烧硫磺对一些军人常患的螨疥湿疹还颇是有些效用,但需要由‘医生’指导(古代的‘医生’,是‘医学’中学医的学生或者未出师的学徒,含义与现在不同)。

医事司的帐篷里,只有两个办事军吏留守,医官们都在忙着医治伤兵。 郭若弼、马启智只得又在辕门官的带领下,视查全营的伤患。

在一个帐篷,两个正蹲在地上忙碌地医官马上站了起来,郭若弼示意他们继续医治伤兵。 这个伤兵主要是烧伤地,两个医官正在给他换药、敷药。

马启智也多次受过伤,知道现在军中医治火药、火油烧灼伤的药物有很多种,譬如用蛤蛎壳炙黄研粉,以香油调敷;再譬如用白芨、自蔹、广丹、寒水石、黄柏为末搽敷;还有用冰片、四香等烧研蚌壳为粉,以治火药伤,又或者旱獭油、黄莲、地榆、冰片配方等等,足有十几种之多。 现在战事趋缓,营地中也就以烧伤地士兵比较多,又需要每日换药,其他那些骨折、刀伤的便没有烧伤士兵这么难医治。 不过,他见到一个医官正在用鸡蛋清在给士兵身上一个小伤口涂抹,看着象是刀剑伤,不禁问道:“营中金创药不够么?怎么用上鸡蛋这个偏方了?”

“大人,鸡蛋清也是伤药,象这样的小伤口,用金创药不一定比鸡蛋好,又不容易化脓。 虽然是偏方,效果很不错的。 ”医官回答道。

在另外一个帐篷,郭若弼又看到一个大喊大叫,神志不清是士兵。 在战场上厮杀的人难免高度紧张,弦绷得过紧,精神容易混乱,表现得异常亢奋,难以理喻,有些新兵甚至会疯颠成狂。 这样的人更加麻烦,调养休整比其他伤兵需要更长时间,也影响军心,在敌前恐怕得一天三遍的把‘定心丸’给他当饭吃,医官们也怕动摇军心,临阵出事就不好了,碰上疯颠的士兵也只好让他们吃药昏睡,也不指望这样的士兵上阵,谁还能跟半疯半颠的士兵讲道理么?若非这儿是后方的伤兵营,医官们断然不肯让这疯颠士兵喊叫的。

将整个伤兵营巡查一遍,与一些比较稳定的伤兵聊几句家常,这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郭若弼、马启智都感觉到了,眼前医官医师人手缺乏已经是个问题了,在内地派遣的医士、医生到任之前,必须想办法支应调剂。

两位西征主将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联袂巡查伤兵营,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或者收买人心,而是察觉到西域的战争阴云正在加速聚集,风雨将至,须要预作几手准备了。

虽然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这将至的西域风雨会猛烈到什么程度也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手头上的每一个人都要善加利用才行,伤兵如果能尽快伤愈归队,对于每一个统兵将军而言也都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救死扶伤的医师、医士不敷支应,是个问题啊。

郭若弼、马启智两人都是一付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心里苦苦思索着解决之道,毕竟现在战事并不怎么激烈,医师医生在人手上都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若是爆发大战,可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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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卷

第一章 大阅礼

长安古都,万民空巷。

中土古来多战事,国家大事,唯祀与戎,不乏命将出征,讨伐四方之举;屡有金戈铁马,保家卫国之事;至于靖难平乱,匡扶社稷之史,在所多有,不胜枚举,因而国家极重‘军礼’,譬如将帅统领军队在前方作战获胜,虽然不曾还师,却也需要遣人向朝廷报告胜利,斯谓‘献捷’。 捷报当廷宣读,是为‘宣捷’。 除此之外,尚有‘露布’、‘红旗报捷’等制度,亦是上古流传至今的‘军礼之制’,而本朝‘军礼’,大略与前代相似,凡是前方大捷,朝廷‘宣捷’之后,需遣官告祭郊庙,中捷以下则不需如此。

平虏侯在西北自把自为惯了,所以在西征大军衔命出征,横扫叶尔羌全境,郭老元帅‘献捷’于西北幕府之后,虽然还没有到每年秋季大阅的时候,西北幕府仍然奉平虏侯之命,依照自古沿习之‘军礼’,布告四方,宣布将在长安‘忠烈祠庙’、‘贤良祠庙’择日祭祀天地、祖先、忠烈、贤良,平虏侯届时还将主持宣捷讲武、检阅六军之大典,以示庆贺,俾以振励人心,威服四夷,而各地‘忠烈祠庙’、‘贤良祠庙’到时也各有祭祀讲武等事,任人敬香拜谒。

西北此次检阅的重头戏:宣捷讲武,检阅六军的大典,定在骊山之下举行。

此次六军检阅之礼,幕府文武官吏之外。 蕃邦四夷宾客亦可参观,百姓也可在警戒之外任意观看。 受阅步骑沿途所经地界之百姓皆免除来年田赋,其田地麦苗若因观众践踏而受损,官府一律赔偿,按值给米。

如此大规模的宣捷讲武、检阅六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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