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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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5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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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鸡蛋和肉糜作菜;另外规定每月需有一天作为‘冷食日’,春夏以冷粥配咸菜、凉拌菜食之,秋冬时节可以加上生鱼片、生肉齑、凉拌熟食佐餐。说起来,平虏侯如此这般的规定,对小户人家和奴隶户而言,这样的饭食水准已经算是相当相当不错了,说不定还欲求而不得,毕竟穷困之家,在大灾屡见的年头,能吃上黑面、麸皮、糟糠等等粗劣之食,一家人不至于饿死就是好运当头了,哪里还有其他更多的想法?但是对早已经习惯了每日钟鸣鼎食的平虏侯府上下诸色人等来说,每隔三四天就要吃上一天糙米饭、杂谷饭或者麦饭,还是颇有点不太适应。平虏侯自有了这般规定,便率先垂范,坚持每隔三四天就吃上一天的糙米饭或者杂谷饭,即便是出外巡视或在军中操练,只要条件允许,也照此办理;当然若条件不允许,雷瑾也不强求非得糙米或杂谷、麦饭不可,总归是军中有什么吃就吃什么了。如此一来,平虏侯府中诸色人等就是心有怨言也不好开口了,谁还能大过平虏侯去呢?

雷浩这才想起,今儿可是平虏侯府规定的‘麦饭日’,怪不得今日主食只有青稞酥油糍粑。他记起自己晚饭可是有手扒肉和灌肠的,大概是手下人自作主张,偷偷调换了。青稞酥油糍粑勉强也可算作麦饭,而手扒肉、灌肠则勉强算作肉糜,倒也不算太离谱。雷浩想起父亲平常的严厉,还是偷偷的吐了下舌头,暗道“好险啊!”

但是很显然,身为父亲的雷瑾并没有放过雷浩的意思。

在雷瑾的示意下,这顿消夜的麦饭便由父子两个一扫而空,毕竟都是每日习武不辍之人,饭量之大不同常人。

用茶水漱了口,父子两个一边喝着奴婢送上的‘甘露饮’,一边对坐闲聊消食,也作为父子俩在‘晚课’之前的点缀。

父子之间的闲聊,一般也都是雷瑾在说,而雷浩静静聆听父亲的教诲,他一般说话不多。雷浩也快要达到雷氏一族‘兽域修行’的年纪了,再过个一两年,他就得被雷氏一族的元老们护送到各种穷荒绝域,在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地方磨练各种生存搏杀技能,总要历练个两三年时间。雷浩那时就是再想当面聆听父亲的教诲,也得等数年之后他闯过了元老院的‘十关’才行。

“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雷瑾说道,“君主为政治国,文事、武备,皆不可或缺,所谓文武相济,阴阳兼备是也。吾之道曰:‘以战养战,一张一弛’,此中真意,腐儒之辈,难明其理,多有攻讦。吾儿他日若执国之柄,当慎察而独断之,不可为彼辈腐儒所误。

何谓以战养战?兵圣孙子所云种种,实乃将帅用兵之道,非君主执国之道也。

百姓万民之君主,若奉‘以战养战’之道,当明一张一弛之理,当行一张一弛之策。

何谓一张一弛?

‘张’者,用兵四方,征伐不服,开疆拓土,席卷囊括,因利而动,不利则止,三年五年一小打,八年十年一大打是也。

‘弛’者,每打一战,之后应有间歇休整之期。间歇休整期间,不可大动干戈,宜尽快消化战胜之利,巩固战果,使臣服降顺者为我所用,军民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农牧工商得以繁盛兴旺,君主才有实力养兵用兵,相机发动下一战。兵法云‘战胜攻取,不修其功者,凶!’,尔慎之勿忘。

商贾之辈讲究有多大本钱,就做多大生意。吾辈君主,用兵征伐也要讲个将本求利,越做越大。每一次用兵当以得实利为上,切不可慕求虚名,也绝不可太贪;慕求虚名和过分贪婪,就会操切冒进,结果十之八九要损兵折将、丧师失地,如果时运不济、气运衰微,就是国家因此而倾灭,宗庙因此而不存,也是很有可能的。

明乎此理,则吾国每打一战,都要力求能够取敌资财、仓廪、牲畜、人口、土地、城市、矿产为我所用,利益吾民,富强吾国,壮吾国势军威,练养士卒以镇慑万邦。国之君主当引领臣民,知敌之强弱,察我之优劣,总结教训,休养生息,蓄养实力,壮大自身,俾以越战越强,越打越富。

打仗就要象滚雪球,要越滚越大。不能象开闸放水,放掉一点就少一点。

身为百姓万民之君主,就有责任引领治下臣民获取足够多的生存土地,不断走向富强,雄视于天下万邦之列。

亏本的买卖做不得,如果耗费无数钱粮,大打一战,结果却连本钱都捞不回,此之谓糜饷老师,虽胜犹败,亡国不远!

你打了一仗,下了多少本钱,又有多少进项?你占领了多少土地?有多少耕地可以开垦,有多少草场可以放牧,有多少矿脉可以开掘?你得到了多少人口劳力,得到了多少工匠,得到了多少牛羊牲畜财货?吾国之丝瓷盐茶等货品又能外销多少,赢利多少?总而言之,打上一战,不能什么都没捞着!

你得有一本帐,本钱多少?进项多少?赢利多少?都得一清二楚,明白了帐,如果在这上面稀里糊涂,最终只能亡国亡天下!

战事征伐就是国家君主的大利,就是国家君主的投资。夏启凭以家天下,商汤凭以革夏鼎,周武凭以灭商纣,秦国凭以兼六国,汉武凭以驱匈奴,魏武仗之号令中原,唐宗仗之遂有贞观盛世,宋祖仗之遂能扫平江南,蒙古成吉思汗亦仗之灭国四十,如此才是有赚不赔的买卖。

自古以来,有道是忘战必危,黩武必亡。

君主用兵征伐,就要学会一张一弛,以战养战!

兵家智慧,冷峻深邃,神鬼莫测,无穷如天地,不竭若江河。

那些腐儒之辈,食古不化,冥顽不灵,能知道什么是忘战必危?什么是穷兵黩武?什么是以战养战?什么是一张一弛么?

征伐之事,国主当慎察利弊,然而自古断大事不赖众谋,一国之主就要有一国之主的担当,尤其不可在自己尚且迟疑不决之际,就轻率的把军国重事交由内外臣僚会议,吾恐此辈私心自用,呶呶争辩,久议不决,枝节横生,纵有长策良谋亦不能用,以致屡失良机,令人扼腕痛惜哉!”

“是。”雷浩恭谨应道,“孩儿谨记在心,当亲笔誉录手札,朝夕揣摩领会。”

“嗯,不早了,去做晚课吧。”

驼铃叮当。

辎重驼队蜿蜒如线,当先开道的则是一面红色大旗,一个窠臼大的汉隶“曹”字分外显眼。

大旗下两百铁骑,一律顶盔着甲,腰悬雁翎刀,鞍前挂长漆枪,携着硬弓长箭。

轻驰疾奔的马队,突然齐齐勒缰,数百匹高头大马人立嘶鸣,激扬起一片烟尘。

曹文诏勒马眺望,遥见前方荒漠,一队步兵正自列阵操演,又有一队步兵肃立列阵,大旗上的“曹”字依稀可见。

前边应该就是变蛟侄儿的练兵大营了,曹文诏心里暗想着。

从受命开府建衙之日,划归‘南宁经略府’节制指挥的军队,计有经略使狄黑提督的‘西宁野战行营’、魔高统率的‘苍狼游骑军团’、白玉虎统率的‘白虎游骑军团’。

其他划归‘南宁经略府’节制的将领,则各领军府所授‘军号’(即‘番号’,中国古代并无‘番号’一说,近代以来从日语中移植借来),带着各自的亲兵营,从西北诸路军马中征召抽调锐士勇卒,编练新的野战军团,准备后续的增援和轮换。

譬如公孙一宏、司马宜两位将领,都是出身平虏侯护卫亲军的‘随军司马’(等同于其他野战军团的节度指挥使),因为平虏侯护卫亲军在事实上等同于西北最高‘武学’的地位(西北武官学院肄业的资历,在平虏军中要略逊于‘护卫亲军扈从资历’,虽然武官学院的‘大祭酒’也由平虏侯兼领),两位将领的军中人脉遍于西北,加上公孙一宏的父亲公孙龙还是‘四川野战行营’提督,因此公孙一宏、司马宜征召抽调西北锐士勇卒,编练野战军团的进度就非常快。公孙一宏的‘飞熊’野战骑兵军团,司马宜的‘游奕’野战骑兵军团,已经编练成形,不日即将南调轮换作战。

而曹文诏、曹变蛟叔侄俩,虽说都是前边军宿将,在平虏军的人脉也还不算少,但想要从无到有地编练出一支能战敢战善战的精锐野战军团,亦不见得就轻而易举。虽说可以抽调军中锐士为基础,以老带新,以士练卒,曹文诏也知道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官佐僚属、兵器军械、衣甲骡马、军需粮料、帐目簿册等等,要想整顿清楚,掌握全军,也是件费心费力的事。

曹文诏练兵自有一套多年行伍摸索出来的‘独门秘技’,他之前在军府衙门中主管西北佥兵守备军团、暂编奴隶军团、地方团练乃至乡兵勇卒的会操训练和检查考核,也曾在武官学院、火炮学校多次研修,经过历次西北武职官轮训考核,编练新军他不敢说易如反掌,倒也是成竹在胸,尤其是训练步兵方面颇有章法成效,自平虏侯而下,西北将帅多有赞誉之辞。

曹文诏倒是有点担心曹变蛟。他这侄儿曹变蛟素来骁悍勇猛、脾气暴烈,曹文诏别的不怕,就怕侄儿曹变蛟自个练兵毛糙,毕竟曹变蛟练的兵,很快就得上战场见真章,这当口可是来不得半点花招,而经略使狄黑‘坚甲利器,实选实练’的要求说来容易,一点点做起来却绝不简单,如果在练兵上不仔细,将来不仅仅是战场上吃亏,前程都堪忧了。

曹文诏想来想去,都不甚放心,这才从自个紧凑的练兵安排中,抽出空来想亲眼看看侄儿曹变蛟的练兵情形到底如何,幸好曹变蛟的‘忠武’野战步兵军团练兵营地所去不远,距离曹文诏‘折冲’野战步兵军团所在营地只有七八十里地,快马半日就能赶一个来回。

曹变蛟这边早有巡哨游骑飞报了回去知晓,小曹将军闻讯自是骑马出营,远远相迎,亲自将曹文诏这一拔人马接入其大营安顿。

稍事休息,在曹文诏的要求下,叔侄俩并骑而行,一一巡视营中练兵详细。

曹变蛟对同族叔父曹文诏是相当敬服的,所以也不遮掩什么,他怎么练兵,成效如何,哪些地方还有困难还有不足,一一道来。

“唔,”曹文诏便说道,“古兵家吴起编练魏国武卒,要求武卒披重甲,操强弩,负器械,挟戈矢,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驱百里(注:春秋战国时代的长度,各国不尽相同,‘一里’可能只有两三百米,最多不会超过四百米,‘百里’估计只有现在的六七十华里),到之能战。同时魏国厚养武卒,免除武卒全家的徭役和赋税,武卒凭军功即可获取更高的爵位待遇。吴子率领的魏国武卒,当时可谓天下强兵,亦是你我如今练兵效法之范本,‘折冲’、‘忠武’两军团皆属步卒,唯有练成精悍强兵,方能争胜扬威于今日之西域。”

曹文诏以前在边军,于这文事上头却是比较粗疏,虽不是一字不识的大老粗文盲之流,但其公牍书信俱都离不得文吏。只是这些年他都在西北幕府的军府衙门上行走差遣,接触的文人儒吏很是不少,而每日须要过目的兵书操典军法教范公牍邸报等等,也比他在边军时多出不止百倍,如此这般的日积月累,曹文诏竟是一点一点靠着自修自悟,无师自通的通晓了军中公牍文案,又几次在武官学院深入研修古今兵法战策,如今在兵法战策上的见识也非吴下阿蒙了,至少孙子、吴子这等上古兵家名将,以前是他根本不曾听说的,现在却能一一说出个条理来。

曹文诏这些年主管佥兵、乡兵等守备兵卒的会操训练,于步兵、步战的训练上颇有经验,相当推崇上古兵家吴起练兵养卒、用兵战守之遗法,又参酌本朝灭倭御鞑名将戚南塘步、骑、车诸营部勒编伍之成法,针对西北在西域开疆拓土、大规模徙民屯守的实际,屡屡上呈兵事建言、屯守条陈,其建言条陈也屡被平虏侯采用。

曹变蛟知道自家这叔父因此非常重视步兵训练,也认同曹文诏‘唯有精悍强兵,方能争胜于西域’的说法,因而笑道:“魏之‘武卒’当属于‘甲士’的一种(重装步兵),攻守兼备,调遣灵活,长于突击奔袭。美中不足的是其一次突击距离较短,最远不过百里就必须休整待机,等待粮秣军械补给。

吴子之法,设据点以为前哨堡垒,大举进攻的同时不断移民屯田,巩固根基,步步为营,不断蚕食。如此就可扬长避短,既发扬武卒短促奔袭勇猛善战之能,又通过建立城池堡垒,使武卒后方有可靠依托,补给从容,进亦可攻,退亦可守,武卒的战损、消耗可以降到最低,有效弥补了武卒运动突击距离较短的不足,可谓亦守亦攻,攻守兼备。

侄儿以为,最适合吴子遗法的,是我西北驻地屯守的佥兵守备军团以及徙民屯垦的地方团练、屯社乡兵。而‘折冲’、‘忠武’两军团虽是步卒,今后却要以野战为第一要务,吴子遗法除了其练兵养卒之道仍然可取以外,其堡垒蚕食战法,与南下莫卧儿作战并不完全相宜。”

“好。”曹文诏哈哈大笑,“你能想深到这一层,将来就不会吃亏。为叔我也就放心了。

如今西征元帅府郭(若弼)元帅麾下的‘敦煌行营’,已经从‘和尔木斯’调回乌孙休整。很可能下一步,平虏侯还是要以西征元帅府为主,防御萨非伊朗、突厥奥斯曼的可能进攻。经略使大人(狄黑)麾下的‘西宁行营’早已开拔南下,‘南宁经略府’不日亦将南移,留给你我叔侄整军练兵的时间不多了。

莫卧儿的教派冲突,愈演愈烈。我南宁经略府麾下军队,很快就会得到直接介入北印度事务的最好借口。你练兵还得狠狠抓紧啊,我曹家能否光耀门楣,裂土封侯,今遭乃是千载一遇的良机。”

“我听你方才说,平时你都任由各级锐士分头训练,只有会操考较时才亲自督责奖惩。”曹文诏接着又说道,“是否太过放纵?太过松懈?”

“我西北现有锐士,都是经历过实战的老卒精兵,而被授予锐士军功爵的老卒精兵,又都是知晓轻重,忠勤职守的公士,乃我平虏军的根基,西北之柱石。

举凡练胆力,练手力,练足力,练体力,习拳,习枪,习刀,习标牌,习弓弩,习铳炮,熟金鼓,识号令,列阵而战,率众前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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