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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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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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吉囊后军的万夫长那海绝然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背后,在茫茫大漠中会突然杀出一彪军马,原本那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当近万骑“鞑靼游骑”从大漠中飞驰而出,狼旗招展,飞速地向后军接近时,吉囊后军的一众鞑靼骑士还在一愣神的工夫:这是哪个台吉的兵马?

砰!砰!砰!

三朵炫丽的旗花火箭在天空炸响,绽放出耀眼的火花。

“擂鼓!吹号!冲锋!”

逐渐逼近鞑靼骑兵,策马飞驰的魔高拨出背后的大剑,朝前一挥,大声叱喝,全速冲向敌军。

鼓角轰鸣,蹄声急骤。

无数利箭划空呼啸,带着死亡的轨迹插入敌阵。

魔高仰天狼嗥,其声凄厉,这是准备陷阵冲击的信号。

跟随其后,身经百战的苍狼军团骑兵亦同样狼嗥,齐声应和,气势凄厉碜人!

刚刚醒过味来的吉囊后军阵势为之松动,稍见些须混乱,但马上就如潮水般,一层叠着一层,呼喝叫嚣着逆势迎击。

这里没有什么地形可资依托,唯有硬战,虽然敌军的突袭带给鞑靼骑兵以强烈的震撼,但勇猛好战的天性,仍然让他们悍不畏死的迎击。

跟随魔高冲锋的都是苍狼军团最精锐的选锋“赤那”(狼),如同刀锋一般,楔入敌阵,立时血肉横飞,当者披靡。

吉囊后军的鞑靼骑兵在苍狼军团冲击下,队形竟然松动,而苍狼军团从两翼包抄的骑兵也在这时突然出现在吉囊后军的翼侧。

人扑。马倒。马蹄践踏。

战马,血人,烈炎,流火,箭矢飞洒,兵刃交击,焰火熊熊,不断的马倒人毙,倒下就再无人理会……

杀。屠杀。再屠杀。

人已非人,只知道奋勇冲杀,斩杀,劈杀……

浴血中的骑兵一个一个倒下,但没人后退,慨然前进,同仇敌忾,血气澎湃,每个人都眼睛充血,肆意喷薄着狂野的兽性杀机。

带着人马,杀进重围,从中路突破的魔高只一会儿工夫,身上就多了十七八处伤口,但都不致命,这是身经百战,凭经验累积下来的成果。

什么招式,什么剑法,这时候全属多余,就是比谁的速度更快,谁的出手更果断更狠辣,谁更力大招沉,一个照面,一刀一枪,就是生死阴阳分界。

沉重宽阔,如同大斧般的大剑,在这个时候帮了魔高很大的忙,鞑靼骑兵的皮甲也好,铁甲也好,骑盾也好,都无法保护他们。

或是被魔高一剑斜劈,截作两断,上半身飞上了天空,而下半shen还在马背上狂奔,血雨喷洒,血泉喷涌,凄厉至极……

或是被一剑横扫,胸骨尽碎……

又或者是连人带盾左右中分……

能够冲到魔高身前的鞑靼骑士,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勇武之辈,差一点的都让魔高身边嗷嗷叫着凶猛冲杀的“赤那”们,或是箭矢相加,或是刀矛齐下给收拾了。

这些勇武过人的鞑靼骑士都难当魔高一击,对后军的鞑靼人绝对是非常沉重的打击,面对所向披靡的冲锋,士气在不断下降。

苍狼军团中路突破,两翼包抄切入,迅速深入敌阵,这时开始遇到极大的阻碍。

开始时,吉囊后军突然被敌军三路凶猛冲击,不由有点儿发懵,阵型松动,进退维谷,指挥混乱,不断有人倒下,鲜血飞溅,尸横遍野。

这时那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鞑靼骑士终于缓过了神, 开始靠拢,开始协同……

魔高虽然仍是冲锋在前,但这时充当箭头人物的是苍狼军团的几员“赤那”。恰好轮到魔高歇口气,坠后几个马身,利用短暂的一点时间恢复一些体力和元气,以应付更激烈的冲杀。战场厮杀,须要轮流使用和分配各人体力,并不需要魔高时时处于最尖端的冲击位置。

突然,一阵惊心刺耳,似哭如嚎的声音席卷而来,一时间充斥耳鼓的全然是这种恶鬼夜泣一般的可怖声音。

一点黑芒从千军万马中破空而来,赫然是一杆黝黑无光的浑铁长矛迅猛突刺,气劲呼啸,宛如狂飙从天而降,席卷之势,沛然难御。

目标是冲击队形尖端的“赤那”之一,那策马狂冲,浑身黑甲的鞑靼骑士眼中嗜血的凶光,如若实质,令人心悸。

这堪称惊天动地的一矛,绝对——绝对不是现在担任锋矢箭头的那员“赤那”可以接下来的。

硬接,必死!

而且就是死也挡不住这一矛对己方冲击阵形的阻拦和搅乱。

眼中精光陡盛,魔高知道对付这一矛,只能避实就虚,攻其无备之处。

魔高如狼般怒嗥。

气运百脉,甩镫离鞍,魔高高高的跃起,宛如一只大鸟,腾空扶摇直上。

至上而下如同霹雳雷霆的倾力一击。

轰然巨响,震惊百里。

沉重的大剑宛如烁金的天火,轰轰烈烈,楔入、切开、粉碎……

一声凄厉无比的垂死嚎叫响彻雪原,同时猛烈的气劲交击,如山岳一般的压力已经袭上身来。

魔高只觉心腔震荡,浑身心血似欲脱体喷薄而出。

哇,鲜血忍不住夺喉而出,在空中绽放凄艳的血之花,随之即化成血雾,转瞬就被强烈无比的气劲扫得无影无踪。

左肋有钢铁一类的利器进出,感觉很是冰凉,鲜血涌出,疼痛钻心……

重伤!

魔高后翻而起,鲜血洒落,落到坐骑上时,身躯晃了一晃,还未消散的余劲他再也控制不住,瞬间透体而下,硬生生震毙了跨下的坐骑。

这一击,敌死而自伤,还搭上了自家的坐骑,还是亏本亏大了。

身畔的“赤那”,嗥叫着策马从两侧涌向前去,马蹄踏处,所有尸骸无论敌我皆被践踏成模糊的血肉。

魔高面色苍白,面容依然坚定无比,沉喝一声:“换马!”

……

就在魔高换马之时,左翼突破的苍狼军团一部,在一次短促迅猛的突击中,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斩倒了代表吉囊后军的旗帜。

带着雀尾的后军旗帜突然倒下,瞬间被来往冲杀的人马践踏,本就士气下降的吉囊后军的鞑靼骑士,一时个个面色灰败,都已知道败局已定。

士气大挫之后,短时间很难恢复,如今更是一泻而尽。先前还顽强骁勇的鞑靼骑士,这时全都乱了,队形松动,只知道人自为战。

此消彼长,苍狼军士气大盛,包围、压缩,不停的冲杀……

优势已经趋向明朗,吉囊的后军虽然不是全军覆没,也已经呈现落花流水般的败局,苍狼军团的胜利已是板上钉钉。

铁马金戈,杀气盈野。

烟火迷漫,烈马狂嘶。

吉囊一直没有将手中最精锐的蒙古精骑——两万怯薛亲军投入战场。

在草原上厮杀了几十年,胜胜败败吉囊经得多了,一世枭雄,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虽然幕府在投入的兵力上要大大劣于吉囊一方,但是幕府的骑兵军团在野战厮杀上,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出乎意料的强韧凶狠。

吉囊眼见得己方兵力大大超过幕府方面,而幕府现在还可以动用的兵力,暂时只有后方还没有投入战场的一两千骑而已,除非幕府部署在后方的三个黑旗军团马上投入战场。

否则现在只能这样互拼消耗,双方都无可奈何,忍耐成了最最重要的武器,谁能忍耐着将生力军在适当时候才投进战场,谁就能最终掌握全局。

雷瑾部署在宁夏镇的黑旗军团不动,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亲自掌握的两万怯薛军投入战场的。

吉囊其时也已经悟通,都督幕府的部署和用兵虽然并不符合常规之法,出塞野战其实完全是出于幕府的政治意图,醉翁之意不在酒,虽战于外而实意在内也,吉囊无形中也居然成为幕府棋盘中的一步棋。

枭雄一世的吉囊,岂是容易蒙蔽的?

只是这一战,却是完全由不得他,正如往年鞑靼人南下袭扰也由不得帝国一样。

战场上的胜负,在很多时候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的因素。

吉囊这时仍然胜券在握,因为他的中军、后军仍然没有投入战场,眼下主要是前军、左军、右军的几万骑兵,与幕府的几个军团在广袤的后套雪原上,你来我往,正是战得火花四溅、难解难分的时候。

更何况还有俺答的二十几万精骑随时可以策应吉囊呢,只看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战局的转折点了。

让吉囊没有想到的是,预料中的战局转折点来得实在太快了一点。

首先是后军飞骑来报,遭遇敌军突袭,后军损失惨重,这后背被人狠狠插上一刀的滋味可是难受得紧;

这个消息吉囊还承受得起,也顶得住,但紧接着传骑探马相继传来的消息让吉囊大吃一惊——

延绥巡抚张宸极命其手下大将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率领两万步骑北出榆林,隐隐有牵制土默特万户之意;

这也不算什么,但山西宣大总督王鉴川率领五万步骑北出大同、阳和,直接威胁土默特诸部,挟制俺答的用意非常明显;

而已经还驾回京的帝国皇帝,也谕命三万番上宿卫的边军出张家口,与王鉴川形成两翼钳击之势,直接威胁土默特诸部。

这三路出塞大军即便仅是作出一种姿态,也等于牢牢的牵制住了俺答,让他的二三十万精骑根本不敢也不能西向策应吉囊。

仍然陷身在内战之中的中土帝国,居然在这时候四路兵马出塞,这无论如何是震动蒙古草原的大事,这不能不让吉囊吃惊,这中原皇帝到底是怎样想的?

在帝国内部流民四起,攻城拔寨的时候,从常理来说,中原皇帝几乎不可能还会命令大军出塞。

但这种可能性就是发生了,这不能不让吉囊震惊于雷氏在帝国的政治影响力。

绵羊突然变成了老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守后路的后军被人从背后突袭,打了个落花流水,而俺答的几十万精骑又被帝国牵制而无法策应于他,腹背受敌的吉囊不得不开始考虑起“议和”来。

鄂尔多斯万户这一两年屡遭打击,实力衰弱了很多,而眼前对上的这个对手明显又是很不好惹的主,或许议和能让双方都有面子,都能暂时有个台阶下。

他相信幕府都督可能更想要议和,这场战照现在这样消耗下去,实在是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事情,如果各自再将手中机动的兵力投入战场,规模只能是越打越大,这既不符合还处在实力衰弱期的吉囊的利益,同样也不符合初掌河陇的都督幕府的利益。

与其斗得两败俱伤,平白让他人渔翁得利,不如见好就收,就此罢手,议和正好各取所需。

虽然这一战,完全是幕府方面主动挑起,吉囊他以往可都是主动进攻别人,这次很难得的是被迫应战,攻守易势,大是异于往常。

但凡枭雄之辈,多是能屈能伸之人,对面子看得很淡,在情势不利之时,屈膝投降之类都是完全可以考虑的,他们可以忍受一切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卧薪尝胆等待一切卷土重来的机会。

吉囊此时忍辱主动提出议和,换个人都未必能做得出来,毕竟后军的惨败摆在那里,伤亡这么大,一般人很难咽下这口恶气。

吉囊这时候只希望那雷家小儿正如自己所推测的那样,也具备着枭雄之性,是个目光长远、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而不是只会徒逞意气,光会喊打喊杀的庸碌之辈。

于是,一封吉囊的亲笔信由一只猎鹰带着,飞越战火肆虐的雪原,把议和的提议带给雷瑾。

而这时雷瑾正好也收到了魔高的捷报。

魔高在赶来会师的途中,雷瑾改变了让魔高的苍狼军团会师参战的作战意图,令他以五千骑兵大张旗鼓的佯动,频繁骚扰攻击贺兰山以西的鞑靼诸部,以为疑兵,造成苍狼军在贺兰山以西活动的假象,余下两万苍狼军团骑兵则秘密横越大漠,从吉囊防守疏忽的后路发起进攻。

这一次偷袭看来相当成功。

雷瑾顺手把捷报递给一旁的护卫亲军节度明石羽,微微喟叹一声,几不可闻。

这塞外一战,如果鞑靼人在面对面的骑兵野战厮杀中都未能战胜幕府军团,那么即使双方最后打成了平手,也都算吉囊一方完全彻底地输了这一战,因为如此一来,幕府就已经完成了在政略上的意图;

而幕府军团其实只要没有大败溃退,即使是小挫退兵都算谋划圆满,毕竟与擅长骑兵野战的鞑靼人互相对攻而不落下风,不但可以借此震慑河陇一些暗中仍然有不臣之心的势力,也能令得帝国中那一帮患有胡骑恐惧症的软骨头们从此哑口无言。

最最重要的是河陇的民心士气将因此得以大振奋,大鼓舞;将因为幕府骑兵军团在硬碰硬的野战中,与蒙古鞑靼精骑战成平手,而一扫很多年来帝国忍让退缩、文弱萎靡、一味防御的窝囊气。

国家意志的强大,能威慑四方, 让本民族赢得其他民族的尊重、爱戴、敬畏或者恐惧;反之,整个民族的人就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有意无意的欺辱。

帝国强大之时,天下诸族万邦都会心悦诚服;一旦帝国露出一点软弱的痕迹,哪怕只是片刻的软弱,都会很快遭到他族他邦的轻视和叛离,甚至是ling辱。

这一战,民心士气将得以振奋,而幕府的权威则得以更加稳固而难以撼动,并使其对河陇的统辖治理更加容易,而这对将来的鞑靼人,甚至是所有的蒙古人都是不太妙的一种前景。

一个民心士气可用,人人充满自信的庞大帝国才是最令人敬畏的!

对于幕府来说,这一战的胜败都已经不很重要,可以达成主要的政治意图,就是成功。

紧随着魔高的捷报而来,就是吉囊的“议和”。

这是一项需要雷瑾马上独断的大事,毕竟吉囊“议和”的诚意有多大,实在不好说,万一吉囊趁己方撤退之机突袭,那岂不成为天下笑柄?

最终,雷瑾还是传令诸军互相掩护,交替后撤,后退十里重新集结扎营。

吉囊也在幕府军团撤退的同时,传令撤退,在后方重新集结。

两方相隔二十里对峙。

随后,双方的使者频繁往来,最后便在两军对峙的中间地带设置了两个供吉囊和雷瑾单独会面的营帐。

三天的秘密会面,没有人知道吉囊和雷瑾的“议和”,具体谈了些什么,一切都没有对外公布,但显然,鞑靼人至少在这个冬天是不会南下侵扰了。

当雷瑾回到宁夏镇的时候,幕府与那素真吉活佛、丹增朗杰土司最终达成协议的消息也恰好送达到雷瑾手中。

雷瑾看了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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