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尤氏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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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尤氏三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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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珊这次回来,一进宁国府,就发现府里的氛围变化甚大,居然好像比三年前肃清了许多——即便是遇到当家主母过世这种大事儿,家仆们的行动居然也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的。

因着逼近年关,这丧发的就有些急,当日后晌冯氏夫人咽了气,晚间灵堂便已经设起,族亲近眷当日晚间便有来凭吊的,次日已经完全收拾妥当,可以接待众位宾客吊唁了。

因着顾忌姚珊和二姐儿年纪尚算年幼,尤老爷当晚去礼节性地简单吊问了下子之后,余氏三母女是次日一大早去的。

还没进门儿,就见尤氏身上戴着重孝在其中操持忙碌。她的双目早已经哭得红肿,声音也早就嘶哑,但是行动言语却是分毫不错。虽然邢王二夫人受命于贾母从隔壁跑过来支援,这场大事儿还不算是尤氏独自支撑的下来,但是只要有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到,那两位除了偶尔动动嘴之外,基本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算有些大的事儿尤氏为了以示尊重要频频向那两位请教,但至少谁都不能否认,她的调兵遣将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就算大局观还差了那么点儿,也不会差的太多了。三年的国公府少奶奶生活,已经完全褪去了她属于小户闺女的青涩,将她彻底转化成为了一个后宅管理高手了。

姚珊跟着余氏和尤二姐儿,在灵堂上过香之后,便随着引路的仆从一路往内宅而行,此番倒是没有任何人敢爱理不理的,可见这三年后掌握了实权的珍大奶奶和三年前才嫁进来人生地不熟的珍大奶奶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带着她们仨这珍大奶奶的家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地位徒增。

被领进了休息的小院落之后,她同余氏和二姐儿便被安排着入座喝茶,还有特意给她和二姐儿准备的茶点,屋子里也燃着热热的火炭。余氏落座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等下人们都退出去了之后,才开口道:“难得苏哥儿让你们治好了,这才回来几天,可怜他们家太太了,唉,三丫头,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带二姐儿统共探望了一两回,回回他们家太太都要念叨起苏哥儿的……他们家太太对你大姐姐也是难得的好的,这么好的太太,怎么就这么早就去了呢。”

她说着说着居然眼圈儿也红了,连带着旁边的二姐儿也有些红了眼眶,姚珊也只得愈发敛容正色陪着说了两句,心中倒是不知道怎地,忽然想起了师父张友士说的那个“治的病治不了命”来。便也不由得忽然有些唏嘘起来,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情也愈发沉重了。

因着算是大丧,尤氏事忙,管照不到余氏、二姐儿、姚珊三母女,加上既然荣国府已经派了邢王二夫人“帮忙”,也没有她们仨娘家人出手的理儿,于是余氏便带了她们在那院子里略歇了歇,便也就不便再久留,恐怕给大女儿添乱。偏偏服侍宾客的下人们还拿她们当贵宾,又不好直接回去。过了会子,外头更是有其他的宾客过来,余氏想着,还是去打了几个招呼,其中更有贾母等人,少不得见面了各自感叹惋惜凭吊几句。

如此,居然也将时间挨到了后晌,余氏又带了两个女儿到灵堂上了香,做完全了礼数,随意叮嘱了尤氏两句,也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第二日、第三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冬日天短,都中又甚为寒冷,姚珊便跟着二姐儿同余氏一道儿在府中盘桓,看着她们母女绣些花样儿,陪着她们说几句闲话儿。因着这几年姚珊不在家里,余氏和二姐儿分外惦念,似乎要把失去这两三年的时间一并都补回来一般,最爱同她腻在一处,听她讲些山中趣事,又打听苏哥儿治病的事儿,居然一连几天都有话题。说的人是侃侃而谈,听的人是津津有味,倒也算是难得的休闲时光。

只可怜尤老爷本来也想参加,但余氏和二姐儿不肯放人,他想着来日方长,便也没有多争先儿,捻须苦笑了几声,自回书房去关着。还是姚珊觉得心中不落忍,又实在觉得自己素来同这位老爹感情颇好,便趁着晚间,专门抽了时间去书房伺候半个时辰的笔墨。

如此匆匆过了几日,到第四日上已经是二十八。因此前宁国府报丧,余氏置办了一半的年货也就草草收尾。不料这几日同姚珊闲聊,余氏因听她提起几样山中没有的稀罕吃食,便又想着借着年前再去城里置办置办。虽则这两年家中过得略微宽裕了些,但余氏是原来苦惯了的人,还是习惯自己亲自操持。她竟是说办就办,当日便带了姚珊和二姐儿坐车出了门,似乎还打算趁着年关给她们两个女孩儿添置些女子的玩意儿——说着话的功夫,二姐儿都满了十岁了,过了年虚岁就十一二,也该把有些事儿操办操办了。

因着这个念想儿,余氏带着二姐儿和姚珊足足在城中转了大半日。晚间回去的时候,姚珊只觉得转的头都昏了。

草草吃过晚饭后,姚珊正想着直接回房躺倒,却意外地发现,原来她师父张友士居然也来了。

原本他今年年关本是打算去访友,未预备来都中的,不想听闻了宁国府这件事儿,因冯氏是冢妇,昔年宁国公与他家祖上也算有旧,便也不好不来,故而中途转道,到了二十八日后晌总算到了,由贾珍当面千恩万谢,亲自带着去上了次香,吊唁了一番。里头尤氏也自是千恩万谢,本待款待食宿,想到张友士自然是想要寻着姚珊说说话的,便想着派人跟余氏姚珊传个信儿——却没料着她们母女没在家,幸而那边贾珍早递了话儿给尤老爷,于是尤老爷也亲自赶过去,接了张友士回了尤府。

由此,同三年前过年时候一样,他们一大家子人又聚在了一处,次日除夕,余氏带着姚珊和二姐儿在内间开了一席作陪,尤老爷同张友士自在外间小酌了几杯,又唏嘘感怀了些生命无常之类,便也撤了席面。

到底是过年,那边的丧事也就匆匆而不失隆重地做完了。先将灵柩寄存在铁槛寺,只待出了月送回金陵安葬。

尤老爷本来身子一向康健,冬日天寒、那几日又同张友士饮酒夜谈,竟不小心受寒病倒,张友士便留下来照料了几日,顺带也提点了姚珊些功课,未料,这一耽搁居然也就把正月过了。

还没出月,姚珊已经收到了黛玉的书信,其中问候等语照常,却隐隐有忧愁之意,想是她母亲的身体愈发不好了。此信之外,另附带了一纸素笺,却是她表姨妈谢姨娘写的。一看了那信的内容,姚珊就坐不住了,立刻捏这信纸朝着张友士下榻的小院落冲去。

第23章 二十三续命

张友士方给尤老爷复诊了脉,刚刚回到书房坐下,茶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猛然见到姚珊一阵风似得冲进来,倒是吃了一吓,笑着道:

“这丫头今儿这又是怎么一出儿?”

姚珊也不答话,只把她表姨妈谢氏的家信双手呈上去,虽未发一言,眼圈儿却已经红了。

张友士见了,也不由得肃容接过,凝神看了,久久没有言语。

这封信写得并不长,却似乎是被泪水淹过几遍,将那纸笺都弄皱了,内中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天快塌下来了,快来救命吧”这几个字而已。

姚珊的表姨妈也就是余氏的表妹谢氏,便是林如海的如夫人,也即是为了他诞下麟儿的那一位姨娘。

这位林家庶子,黛玉的庶弟林默玉,今年不过才年方三岁,虽然谢姨娘孕中并未有什么严重的不适反应,但这位默哥儿从出生的时候起身体不知怎地一直不好,请了好些大夫,从出生时会吃奶的时候就吃药,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好转,拖到了今年年关,看看地也就是个不行的样子了。

大约是因着姚珊素日在信中不时提到了她大外甥苏哥儿的事情,加上默玉的生母是姚珊的表姨妈,所以黛玉对自己这庶弟也还算上心。如今因着弟弟的病,家里父母都愁得什么似的,她年纪虽小,见了这个情况,便也心中难过,故而最近来信时,情绪便愈发低落。

她本就存着个想要姚珊帮着请动张友士去苏州诊治一番的意思,旁敲侧击了几番之后,见也没有什么效果,且现今时不我待,故而此番索性专门让谢姨娘做家书一封,一道儿寄给姚珊。

谢姨娘早已经哭得六神无主,又听黛玉说了姚珊师父张友士带着她如何把宁国府的嫡孙贾苏从一个早产的差点儿过不了满月的婴儿养到活蹦乱跳,虽然半信半疑,但此刻便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她这个做生母的如何想的暂且不说,便是林如海和贾敏,也哪里还有什么异议,忙命谢姨娘依黛玉所言用心写了信,其余客套诸语都不多提,只不住哀求余氏和姚珊想办法帮她们治病救人。

姚珊见那字里行间满满地都是慈母情怀,倒也不由得泪湿面颊。她想着此番必然要去苏州一趟了,只是,她已经快满八岁,按照这里的规矩,是要开始关在家里的年纪了,纵使她有此心,还要想着能不能说服余氏和尤老爷了。

然则,这一切与说服张友士同行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与黛玉通信良久,在山中的时候便总想着从张友士那里顺方子帮着黛玉一家子调理调理身体——只因她旧日读红楼,觉得黛玉一家人本是幸福和美、神仙也妒忌的豪门大户,但不知为何,偏偏在这身体健康上十分不幸,全家人接二连三地英年早逝、甚至是少年夭亡,真真是遗憾的紧,想来除了先天不足之外,也只有叹一声天妒英才(红颜)了。

她起先还总是热衷于研究些食补、药膳之类的养生神方,为此无数次地骚扰张友士,然而,每次去,都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张友士对她的“勤学好问”是持有非常肯定的态度的,但是,就也仅限于此了。虽然他提起各种补药、养生方子、药膳来,都如数家珍,也非常诲人不倦,可一听到姚珊是为了林家人求的,便会报以一个淡定的浅笑,抚摸着她的头顶,缓缓地摇了摇头,慢慢说出那句她听了无数次的话来。

“治的病,治不得命。”

她初时虽然不明白,但张友士却也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姚珊虽然时常腹诽自己这位师父颇有些神仙气儿,但其实她心中对这位师父还是挺信服的。无论是医术还是见识,甚至是所谓的天道循环、因果不爽这等虚幻之事,她都觉得只要是自家这位师父说出来的话,必然都是大有深意的。

但是唯有这句,不知道是她天生的唯物主义观点终究还是矢志不渝地占了上风,还是这样的结果她根本不能接受所以拒绝承认——总之,她素来是不信命的。

毕竟,张友士能帮着她出手救活了小贾苏,那么救个虽然听说病重不治,但怎么也已经三岁了的林默玉,自然更是简单了——谁都知道婴儿最脆弱,过了三岁基本就脱离了鬼门关的一半儿了,若是刚入轮回的时候都能救回来,这已经脱离了一半儿的鬼门关,救起来自然就更省力了。

不管从哪里看,救治林默玉在技术上都完全不是个什么问题的。

那么有问题的,莫非竟然是林家?

难道张老师跟林家有过什么不愉快不成?

姚珊没事儿就琢磨这些弯弯儿绕,与此同时,她的信中也一封不差地夹带各种养生*给黛玉一家子送去,一连三年未中断。黛玉也回信致谢,并说均在服用等语。既然是如此,那么为何贾敏也好,默玉小哥儿也好,为何还是笔直地朝着陨落的命运狂奔而去呢?

此中曲直,也必定是要到了苏州,进了林府才会知晓的。

姚珊已经可以料定,若是此番劝得张友士动身前往苏州,她再去找余氏和尤老爷撒撒娇、打打滚儿,自己也跟着一路去的这个心愿必然是可以完成的。故而,此时顺利地说服张友士,便显得愈加重要。

她一面在心中百转千回地思虑,一面却仍是红着眼圈儿,半声儿都没出。过了一会子,她本就红通通的眼眶里,居然慢慢地流出泪来。这泪也无声,只默默顺着面颊流淌,却仿佛哭尽了心中哀痛,人世沧桑。

半响,在她如此强大的眼泪攻势之下,张友士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叹息着开口道:“罢了,罢了,罢了!你这丫头,竟不知怎地生成了这么样一种牛脾气。就算为师怕了你了还不成,出了月,便启程去苏州罢。”

姚珊当即破涕为笑,还想着再说点儿什么,却已经被张友士含笑制止:“你也不必多说了。我知你不同去自然不会放心,你也不必再想着如何去烦扰你家老爷太太了——索性我便一道儿替你做完,明日便同道奇兄提一提此事,想来他必是应的。便是你家太太,听了是林家小公子这个缘故,也终究会依了你的。”

姚珊这下子彻底放下了心,高高兴兴地站起了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张友士致谢:“我便说师父最是疼我了,也生的一副医者仁慈心,那默玉小哥儿不过才三岁,如此年幼便要重回太虚,实在甚为可惜——若能得师父相助,想必这命,也是能续得的。”

未料张友士一听她此言,面色却忽然沉重了起来:“就只怕,他命该如此,非人力所能为也。”

姚珊也叹了口气,又把张友士的茶重新换过,倒满,方才接着道:“师父先莫要言之过早,且先去了苏州林府,看过再说罢。若真是不济,也无甚好说,但我总还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张友士听了她这话,倒是微微一愣,继而终于露出了这一晚的第一个微笑:“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不过,若是你的命格,也当真当得起此语——就不知令表姨母家的那位小公子可也如令长姊家的苏哥儿一般,同你我师徒有段缘法了。”

姚珊当即狗腿地捧起茶杯道:“这个自然是定要有的,师父说了这半日的话,必然口干了,还请饮了此茶,早些安歇罢。”

张友士啼笑皆非,顺手接过茶盅,笑骂道:“你个猴儿丫头,方才哭得那般伤心,直哭得老夫心都软了。这眨眼的功夫居然就都好了,倒也真真是个泼皮人物。”

姚珊笑道:“这自然是师父教导得宜之故,徒儿是泼皮,师父自然也非寻常俗物,如此方能携手于此浊世间,任意遨游。”

张友士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说得甚好,如此才是老夫之弟子。”

师徒二人索性又畅谈了一二病理,将要夜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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