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夜妃- 第60部分

何素素艰难地吞咽几下喉咙，略带沙哑的嗓音难掩自嘲：“陛下说得没错，我怎会无条件奉送呢！”

此话出口，何素素也打起精神来，抛下个人感情，就事论事地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所言绝无半点虚假。而且，我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你帮我杀了林风澈即可！”

在说出林风澈的名字时，何素素的声音明显地冷硬了许多，就像他们是几世的宿仇一样，全是恨之入骨。

这要求倒是令独孤傲大感意料。

独孤傲微微一笑，锐亮的黑眸是深邃不可预测的锋芒。

何素素明白，他根本没把她的话当真，不由顿了顿声，接着说道：“几日前，林风澈来找我师父，告知鬼族在打‘地灵白虎骨’的主意。并冠冕堂皇地承诺，大家同根同源，凌云阁有难，他幻云门自不会坐视不理。”

“情理之中！”独孤傲微微颔首，中肯地评价了一句。

怎料，何素素听了独孤傲的评价忽然激动起来，大声反驳道：“什么情理之中，他摆明了居心不良！”

“何以见得？”独孤傲悠扬的声线依然不疾不徐，却自有着一股魔力叫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下去。

☆、诱人的条件【3】

何素素稍微稳定了情绪，继续说道：“幻云门现在看似风光依旧，但是没有玲珑阁、逍遥门和天穹寺的支持，它已是孤掌难鸣，这一年来，天下各派皆有取而代之之意。”

“加上他处事阴险乖张，人心大失，现在的幻云门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

“而我凌云阁看似闲散无能之辈，天下资深老派却无人不知我凌云阁并非泛泛之辈，只因守护地灵处事低调，不与人争锋罢了，实际在各派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林风澈也是看重这点，才来图谋，企图利用铲除鬼族的契机得到凌云阁的支持，这样，他便可以稳坐各派之首的位置。”

“他贼心太重，说不定‘五灵神祭’的消息就是他暗中出卖给鬼族的，然后来上演一出贼喊捉贼，既灭了鬼族这个后患，又得到了凌云阁的支持。所以，我绝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说到这里，何素素看了眼独孤傲，见他虽在默默聆听，眼神里的戏谑之色却是愈发深重。

何素素心如明镜，不觉怅然一叹，自问道：“也许，陛下会问，既然这样，我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师父林风澈的诡计，而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与陛下合作吧！”

提及这个话题，何素素低缓的声音里也多了一抹浓浓的自嘲：“陛下也知道，我在凌云阁现在人微言轻，说出的话哪里有人肯听！”

“——不过，老天总算有眼，当魔云公主为秋瞳来接近我时，我便猜到她是奔着地灵而来，可魔族要五灵神祭根本无用。”

“天下尽人皆知，五灵神祭只是镇守天地灵气，平衡阴阳，调和五行罢了。而且，此物虚虚实实，形态从未有人见过，也许只是一个阵法镇守的一股灵气，所以，千年来，从没人打它们的主意。”

“鬼族此次也是受人煽动蛊惑，以为五灵神祭可以帮他们复兴鬼族，殊不知，这是何其可笑！但是……”

突然，何素素话锋一转，清澈的眸子注视着独孤傲一瞬不瞬地言道：“‘五灵神祭’却对妖王陛下有大用途！”

不看独孤傲眼中闪烁出的凶险的眼波，何素素兀自说道：“众所周知，天地五行之力具有凝魂之效！而能同时集聚五行灵力的只有五灵神祭，对么，陛下？”

“啪——啪——啪——”

独孤傲抚掌，毫不吝啬地赞赏了何素素一记，只是，那玩味的语气颇耐人寻味：“何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才思敏捷！只是，你凭什么断定，是孤王需要它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何素素也没必要与人打哑谜，直截了当地回道：“为了傲血儿！”

“……傲血儿以内丹复活你之后，她的三魂七魄便会游离不附，直到彻底消散，三年内，若不重新汇聚，她必将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听她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独孤傲的眼神骤然一厉，杀机暗现。

☆、诱人的条件【4】

无论是谁，独孤傲绝不容许对冰血儿有危险的存在。

何素素也不傻，感觉到他呼之欲出的杀机，立即郑重表态道：“我若对血儿心怀不轨，也就在此与陛下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了！我的目的，只是林风澈，请陛下务必帮我杀了他！”

“陛下大恩，素素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定会报答。”为表诚意，何素素噗通双膝跪地，向独孤傲虔诚叩首恳求。

独孤傲微微蹙眉，浑身杀机虽敛，凌厉却丝毫不减，不可欺哄地向何素素点出她话中的纰漏：“你的理由漏洞百出，孤王凭什么相信你？”

“要知道这世上凡是皆有机缘因果，绝没有无因无由之事，任你巧舌如簧，翻天覆地，都脱不开前因后果。你说，只因林风澈预谋得到凌云阁的支持，你便要除之？呵呵，你自己觉得这个理由充分么？”

“他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千方百计，不惜血本地谋他性命？”

“何况，你不说，又怎知凌掌门对你信与不信？”

“何姑娘，孤王很赞赏你的聪明，可聪明若用得不正，那可就成了让人贻笑大方的‘小聪明’！”

“如果你不能给孤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孤王便不得不把你此举当成居心叵测，意图陷我妖族于不义，挑起妖族与人族的争端。亦或是，故意以‘五灵神祭’来设计、铲除我妖族！”

“此间含义可大可小，孤王念在你与血儿的姐妹情意，姑且只当你是年少，一时口不择言罢了！”

言尽于此，独孤傲洒然转身，意欲离去。

何素素毕竟道行浅薄，哪里是城府深沉似海的独孤傲的对手，三言两语便被人问的找不着东南西北，更别提洞察出这番话外那层欲擒故纵之意。

见人要走，何素素也慌了，腾地站起身，顾不得礼数，一把紧抓住独孤傲的衣袖，急得双眼沁红，快语解释道：“陛下请听我说，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更无半点恶意啊！”

独孤傲回头，注视着身后满面急切哀求的人，漠然地递给她一记质疑的眼神。

那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一次她若再不和盘托出，便永远没有机会了。

何素素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思忖片刻，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对独孤傲邀请道：“请陛下先随我来！”

这回独孤傲倒没反对，示意何素素带路，与她沿着山峦海岸，一路向北飞行。

大约飞行了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边缘山峦余脉尽头的一片深山绝壑。

这里隐秘错落在几大山峰之间，被茂密的原始丛林覆盖。

四周高山峡谷环绕，参天古树遮荫蔽日，站在高空，放眼方圆千里全是一个模样，人站在其中犹如沧海一粟。

俯视下方，独孤傲也不禁啧啧称奇，茫茫岁月居然在这片苍茫之地中形成了一种大自然的迷阵。而在这古树盘根错节、莽岭纵横交错的丛林里，神识再强大也无法窥其一隅。

☆、诱人的条件【5】

它就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里与世隔绝、遗世而孤立，不禁叫人惊叹大自然的威力。

何素素与独孤傲在一处落地，徒步行于自然界的古阵中，以罗盘为参照，七拐十八弯，始终不偏离一个方向。

带他穿过茂密的丛林，踏过细密交错的河道，盘过险峰峻岭，来到被一片绵延起伏的古树掩藏在断崖下的一处矮小的山洞。

狭小的洞口比狗洞大不了多少，像何素素这样娇小的女子尚且要低矮着身才能进入，何况独孤傲这般高大硕健的男子，若不是看在何素素哀求的眼神，人早一掌轰掉半座山头。

不过，也正是因此，向来心思沉稳的独孤傲，也不禁对里面藏匿的东西感了几分兴趣，委身，与何素素一同钻进低矮的山洞。

山洞不大，十来坪宽阔，一人半高，四周怪石凹凸，石壁上两条细微的水流蜿蜒流淌，在边缘汇聚成一条清澈的小溪。

而山洞的中央，正有一名蓬头垢面、神情古怪的女子，像个疯子一样抱着头在洞中乱闯乱撞。

脸上，身上已经被石壁上的凸起的石块刮蹭多处，鲜血流淌，她却浑然不觉，含糊的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悲鸣，又似在喊冤。

“娘！”何素素见状，惊吓得脸色大变，慌张地冲过去就要将那女子抱住。

怎奈，这疯狂的人力气奇大，何素素一不小心反被她震退出去。

那女子根本听不进任何言语，也辨认不出来人，见人过来狂性大发，劈手就打。

何素素害怕伤了她，不敢轻易动用灵力抵抗，以至一时呆愣当场。

然而，就在何素素要被劈中的一瞬间，突然一道白光从眼底掠过。

下一刻，张牙舞爪、癫狂暴走的路逍逍双眼一翻，昏倒在何素素的怀中。

何素素抬头，原来是独孤傲弹指封印了路逍逍的穴脉，使其镇定安眠。

何素素流着泪，哽咽地道谢：“谢谢！”

独孤傲没工夫跟她客套，单刀直入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辨认出这人是路逍逍时，他也诧异地难以名状。

何素素一面将昏迷的路逍逍抱到石□□安置好，一面对独孤傲幽幽问道：“陛下，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随着一声叹息落下，何素素悲伤中带着自嘲地说道：“陛下一定觉得奇怪吧，我为什么会唤路掌门娘亲。因为，我是路掌门和仙掌门的私生女！”

独孤傲未予回答，这件事他之前已经知晓，没必要再装做大惊小怪。

倒是何素素略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心中了然：“也是，什么事能瞒过精明的妖王陛下呢！”

对何素素的评价，独孤傲莞尔，倒也未置可否。

何素素看着□□神志昏迷、模样悲慘的路逍逍，恨恨地说道：“这都是拜林风澈所赐！他杀了我父亲，逼疯我母亲，此仇不共戴天！”

触及伤心处，何素素双目垂泪，起身，跪倒在独孤傲的面前。

☆、诱人的条件【6】

神情戚伤而诚恳地恳求着：“求陛下帮帮我，现在只有陛下可以帮我！”

独孤傲撩手，示意她起来说话，随后，沉声询问道：“你说林风澈杀害了仙掌门，可有证据？”

何素素敛了敛悲声，如实回道：“实不相瞒，我是从我母亲那里得知此事的！”

“我母亲虽然神志失常，偶而也能开口说话，尽管大多是不成文的话语，可是听多了，我也理出一二。”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是，去年他们三大掌门在诛杀冰血儿时被林风澈偷袭，三大掌门除了我母亲，我父亲与天助方丈皆死于林风澈之手！”

“至于血儿魂魄散乱的事也是我从母亲的疯言疯语中听来的，我母亲经常会念叨‘独孤傲活了，傲血儿就会魂飞魄散，林风澈你什么都得不到。’故此，我才敢妄自猜测。”

“所以，在听闻林风澈打凌云阁主意时，我便想到找陛下帮忙，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老天垂怜，正巧魔云公主找来。这也正应了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上有满天神佛，下有阎罗鬼判，怎能全都是睁眼瞎！老天派陛下前来，不也说明他林风澈恶贯满盈，连老天也容不得他了么！”

不听她忿恨的咒骂，独孤傲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原来三大掌门失踪果然与林风澈有干系，难怪他这么急于掩饰，急于拉拢凌云阁的支持。

如此看来或许真被何素素猜中，鬼族对“五灵神祭”的起意是受林风澈暗中策划驱使。

再进一步想，连人族和妖族百姓遭难这事也是疑点重重。

这些事来得太凑巧，凑巧得让林风澈避过了被各派追讨三大掌门之事。

不过，事情的矛头纵然全部指向了林风澈，独孤傲却并未轻易下结论。

只为掩盖一个还算捕风捉影的事，林风澈就做下如此大的杀孽，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转移人们的视线有千万种方法，林风澈再急于求成，也断然不该在这种四面不利于他的时刻，贸然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

那么，城中的百姓究竟被何人所杀？！如何施为？！目的又为何？！

独孤傲隐隐察觉到这些事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一时之间还捕捉不到头绪罢了。

何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五灵神祭”为冰血儿凝魂聚魄，其他事情先交由狐不为处理吧。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独孤傲对何素素坦言道：“不妨实话告诉你，五灵神祭我必须拿到！”

“关于林风澈，我可以答应你破坏他的计划，让他失信于凌云阁。至于他的性命，暂且不能动。”

“你也知道，他在人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从敌我的立场考虑，我是最想他死的人。但是，从天下苍生考虑，一旦人族群龙无首，世道必定大乱。”

“你也不想因一己私怨陷无辜于生灵涂炭吧！不过，诚如你所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

☆、你不懂风情（1）

＂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么，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倘若因一时意气而做出追悔莫及之事，那我们又与他有何区别？！”

？

这一番大仁大义若是从其他异族口中说出，绝对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从独孤傲认真严肃的神情中，何素素没有看到一丝虚伪。

？

惊讶之余，何素素也被独孤傲的高瞻远瞩和胸襟气度彻底折服。当即，用力地点头同意。

？

何素素不知，独孤傲虽是妖族之王，他也曾经是人族之皇，对待百姓向来一视同仁，爱护有加。

？

从前，纵使对人族门派恨之入骨，他也从未在人族的百姓身上施加过一分一毫的报复。

？

这也正说明了，身为王者不仅要胸藏锦绣，有非常手段，更要有仁爱之心，这样才能万众所归，号令天下。

？

……

？

日月频迁，转眼，独孤傲离开已经有好些时日。

？

这段日子以来，冰血儿除了每日到碧荷殿与冰绛紫共进午膳，其他时间全留在公主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等候独孤傲归来。

？

怕她太寂寞，心思重，冰绛紫每天日理万机之余，总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些时间，过来公主府陪她聊天说话。

？

相处多了，冰血儿对待冰绛紫已不再那么拘束，二人关系渐渐融洽，偶尔还会说些笑话调节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