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行记- 第11部分

这是北国特有的植物的叶子，是一种冰树，长着粗壮的树干，树干和冰一样，曾经有人将树干挖开，住在里面，树干同时能容下两个人平躺在里面睡觉。

那树除了奇大无比，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长着翠绿的树叶，叶子都很大，像是蒲扇一样，那叶子如果从树上摘下来，很快就会干枯，如果拿这东西生火的话，可以燃烧三天三夜。

“怪不得你要先找那种树。”星火看着熊熊火焰，自言道。

火很旺，将周围变得很亮。

洞窟里，崖壁很平整，像是被人工开凿的。它们围坐着的地方，正中央画着一个圈，火堆正是在这个圈里面。

圆圈的四周，画着八卦卦象，火点亮了周围的时候才发现，在火堆正中央有一块冰雕，看样子是一个女性，她体态均匀，容貌端庄，左手托着一个花篮，右手向前伸去，像是在采摘什么的样子。

花篮里，是冰泣花。

“凌，是你做的吗？”星火突然问道。

“不……”

“星火为什么要问凌？”

星火顶着提问的珍珠，转身走向了自己身后的崖壁，借着稍弱的光亮，能清楚的看到，凌与冰曾经在一起的涂鸦。

星火缓缓转过身，望着暴风雪肆虐的洞窟外面：“看来，应该另外有人在这里住才对。”

凌点点头。

天空乌云尽散，耀阳当空。

星火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小男孩儿的身影在眼前徘徊。

“喵？”

“噗通！”

凌警觉的喊道：“怎么了！”

——身影消失了，那尊冰雕也一起消失了。

凌从山洞顶上跳了下来，把刚刚从星火身下爬出来伸着懒腰的珍珠吓了一跳，它迅速缩回了身子，一跃到了星火的脖子后面。

“你怎么睡在那儿！”珍珠显得有些生气。

“北之国的妖怪大都有这种习性。”星火看看摸着后脑显得不好意思的凌，回答着珍珠的提问。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凌问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只是模糊的看到一个身影，像是个小男孩儿，大概是他把那尊冰雕带走了吧。”

珍珠在星火的两耳之间露出脑袋，插话道：“那就是说，昨天说的住在这里的人其实是那个小男孩儿。”说着，两只耳朵动了两下。

“没有脚印，他怎么进来的？”星火看着地上自己的脚印。

“这地上几乎只有冰盖，大概是因为你是火妖怪，所以才会留下脚印吧。”凌解释着。

凌化作冰泣花，回到了星火的勃颈上，黑猫拖着松鼠，挂着白花，又蹒跚在扭曲危险的绝壁之上，朝着玉儿的心所在的方向前进着。

山顶上，飘来了熟悉的味道。

“喵~”星火叹着气，即便是在西之国生长的它，也不得不被北方凌冽的严寒所拖累，它的耳朵稍稍向下垂着，喘着粗气，从梯阶尽头的这一边来看，只有一对可爱的猫耳朵。

珍珠跳到了星火的头顶上，被山顶的一切所吸引，一言不发的愣在那里。

星火稍作喘息，向着山顶前行。

太阳终于从梯台的尽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温柔且耀眼，融化了冰封的心灵。

万里无云。

山顶是一片开阔地，仿若世外桃源，一座巨大的雪原横在三个人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和煦的阳光之下，飞拂着温柔的风，风中夹杂的是阵阵的薄荷香；那香气化了气泡，随风摆浮在空中，慢慢的向着天空的尽头摇曳，让人感到无比美妙。

突然，气泡在天空中爆裂，阵阵的想起从天而降，让人直想要躺在这里，化作想起的一部分，化作这凉爽舒适的一部分，哪怕是百年的凌冽。

空中的气泡爆裂之后，有五颜六色的气体延伸向远处，渐渐地，聚成了五彩的祥云，随着风被送到了太阳的身边——不刻，便成了七色的雪花坠落在了雪原上，只有香味一直残存着。

深吸着那无比的清香，星火很快的振作起了精神，它抖抖身子，伸了个懒腰，朝着一个不起眼的方向瞭望起来。

“怎么了吗？星火？”凌问道。

“熟悉……的，味道。”星火一边走，一边喃喃着。

“那个山石后面有声音。”珍珠突然冒出一句话。

星火放低了身姿，像是要扑食的样子，它轻盈的跃上那块冰石的顶端，朝下观瞧。

石头的正下方，一个小男孩儿抱着那尊洞窟里的冰雕，沉沉的睡着。在他的身边有一个雪人，大概是男孩儿自己堆起来的吧，在雪人的脸上还可以看到小手印。

两个雪球垛在一起，差不多大小，上面的雪球用炭灰做了眼睛，鼻子是从山洞中拔下来的冰锥，嘴巴则是用手划开的一条上挑的弧线，那弧线，是那般的不情愿。

在炭黑色的眼睛中，有一点蓝色的光亮，偶尔在阳光掠过的时候，倾诉着什么。

星火静静地观察着那个男孩儿的样子。

他的周身都有些发紫，身上裹着兽皮，是豹纹，大概是凌所说的山村中的村民，手边还立着一根长矛，看样子是用来狩猎的，虽然看不到什么猎物的踪迹。

脚上竟然什么也没有穿，脚底上是一层厚厚的炭灰，看来，夜间拜访的人一定是这个小男孩儿了。

星火在发愣。

“星火？”凌小声的说道。

星火摇摇头，轻轻一跳，飞到了空中，在不远处的更高的石山上面静静的坐着，像一尊雕像。

“你要做什么？”凌问道。

珍珠应和着点着头。

“他会告诉我们玉儿的心藏在哪里。”星火默默地说了一句。

凌也不再说话，将冰的壁障展开，隔着那层薄冰，观察着男孩儿的样子。

男孩儿睡得很沉，风拂过他的发丝，头发搔着脸庞，他伸手去抓痒，就这样，他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睁开惺忪的睡眼，男孩儿对着身边的雪人微笑。

他费力的抱起那个冰雕，然后立在了雪人的边上，看样子是在说这些什么。

“星火，你刚才说的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凌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中方之国冰的味道，就是说，那是玉儿的味道，那男孩身上有那种味道。”

“就是说，在中方之国听来的事情不一定是准确的。”珍珠说道。

“玉儿的心，就在那男孩儿的附近。”星火目不转睛。

这时，男孩儿站起身，拿起长矛，轻快地跑向了雪原的深处。

他沿着雪原中熊的脚印一步步的前进着，谨小慎微。

不远处能听到低沉的声音，小男儿顺势趴伏在雪地中，小心的观察着四周，不远处一头巨大的牛熊站在那里。

这是北方之国的珍奇异兽，长着牛角熊脸。前爪为熊，后腿是牛，还长着一条很长的牛尾。周身是黑色的皮毛，很厚重，像是牦牛。

它经常像这样直立在雪原中，四处观瞧。这种珍兽虽然力大无穷，但是天生胆小，而且反应迟钝，很少发现身边的危险，正因如此，才会被大量的捕捉，被运到人间。

牛熊观望了一会儿，顺着风送来的气味，朝着更深处走去了。男孩儿迅速起身，跟在它后面，过了几个沟岭，终于看到一条小河，河里面是肥美的鱼。

男孩儿在下游，当有被牛熊放过的受了伤的鱼游来的时候，一矛下去，便是他白天的餐食了。

他兴奋的抱着那鱼，扛着长矛跑了回来。

男孩儿转到石头的背面，在雪地中翻出了一片叶子，然后又从身后翻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是火石。

点燃火之后，他将鱼扎在矛上，简单的烘烤起来。

远远望去，能够看到，男孩儿一定是在和雪人说着什么。

“真是个傻孩子，雪人是他自己堆起来的，怎么可能回答他的话呢。”凌不禁有些心生怜悯。

不一会儿，吃完了鱼的男孩儿有站起了身，翻到了那个身后的冰石上，对着远方眺望，背对着晴空，面对着风雪，清爽的连同气味一起，将笑声释放到了天际远处。

大笑几声之后，又跳下山石，向着另一处的崖壁走去。

那是另一条通到这个山顶的路道，也是人工修缮的石阶，整齐的排布，险要的程度远高于星火登上这个雪原的道路。

“我们跟上去。”星火突然站起身，飞到了空中，从天上向下望去，能看到雪人黑色眼瞳中，点滴的蓝色亮光。

随着小男孩儿的身影，星火游翔到了一个令它无法想象的地方。

山道紧贴着崖壁，崖壁是黑色，奇黑无比。上面长着的植物虽然枯萎了，但是不朽不腐，只是蔫朽的贴在崖壁上，一同的奇黑无比。

山道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宽度，小男孩儿侧着身子贴在山崖上，踩着石阶小心的前行。偶尔有石块坠入悬崖，惊心动魄。

“他在做什么？”珍珠向凌打听着。

“这个地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北冰深渊。”凌若有所思。

“北冰深渊？”星火接着问道。

“这是北方之国的千年传说，据说，这里原来是一片辽阔的草原，但是上古大战之后，天象异变，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山水之神康回难忍此处被化作废墟一片，就牺牲了自己，变作了这个北冰深渊。因为康回是水神，所以这地方千年来一直依靠水神的水源来抵抗荒废。”

星火了略作思考：“那他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圣水。”

—》文·—“应该是这样。”凌说道。

—》人·—“圣水什么？”珍珠完全没有听懂。

—》书·—“起死回生的神药……或许，只是个愿望吧……”

—》屋·—小男孩儿望着脚下一个小山洞，在他的正前方，脚下便是万丈的悬崖，只要有一点疏忽，哪怕是正对着脚下的方向，也可能被风带到崖底。

他深呼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跳了下去——终究，还是偏了。

“不好！”凌突然喊道。

当小男孩儿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直叼着青蓝色瓷碗的双尾黑猫正站在他的面前。猫放下口中的碗，瓷碗中间印着一条鲤鱼，碗中的水是青色的，有香甜的气味。

猫的脑袋上拖着一只狼耳朵的松鼠，脖子上挂着一朵永不凋谢的冰泣花，虽在风中凌冽，却倍感温暖。

他看向天空，是青蓝的一片，依旧是万里无云，他明白，这已经不是他刚才所到的悬崖深处了。

转过头，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家——冰石。

雪人和冰雕就像是家人，在等待着他的回归，并排在一起，双双迎接。

他扶着脑袋，慢慢的坐了起来，端起碗来：“这个……”

“这就是你要找的圣水……有什么心愿，在这里就可以了结了。”星火平静地说道。

松鼠和化作了美人的冰泣花虽看得男孩儿目瞪口呆，但是，这只会说话的双尾猫更让他吃惊才对。

凌捂着双眼，小声抽泣，珍珠呆呆的看着远方的五彩祥云，它不自觉的朝着西方远眺。

“我想要见妈妈……用这个水就能做到，雪人跟我说的。”男孩儿笃定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福。

“你的妈妈呢？”星火问道。

“就是这个……”小男孩儿拿起冰雕，眼神里充满了怀念和憧憬。“当时，我们在山中迷路，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妈妈说要去弄点吃的，但是，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只留下了一堆炭火和两个雪球。”

“那你现在试试吧……”星火打断了他。

小男孩儿露出了宛若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将圣水从冰雕的头上倒了下去。当最后一滴水滴在冰上面的时候，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冰块崩裂，一个与冰雕长相一般的女子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少年喊着妈妈冲进了那温暖的怀抱。

——一阵风，他们双双化作了芳香的气泡，飞到了祥云的尽头，而后，炸裂。

冰石里回响起了少年曾说过的话。

——“真的能找到吗？……山洞里啊。嗯，我要去找找看。”

——“雪人，雪人，我找到了！真的和妈妈一样。而且，还看到一直两条尾巴的黑猫……”

——“圣水？能复活！真的！……”

——“终于不用一个人了……”

雪人突然裂开了，一片蓝色的宝石从炭黑的眼睛中掉了下来，同样掉下来的，还有一句话——“傻小子，你早就不是人了。”

星火看着冰石里的小男孩儿，面向阳光，依旧灿烂的微笑。

常有书载——

北国有奇石，能感受人心，满足愿望。

若能以诚心感化宝石，即可足人心愿，心想事成。

然，后知，此只对游魂野鬼有是。

第五章　冰之心

看着摆在眼前的雪片晶体，三个人莫名其妙。

这个足有星火猫爪大小的雪片，就是从小男孩儿身边发现的。当时他睡熟的时候，就是抱着这东西睡去的。

凌化作一阵冰风，塑成人形，立在这奇妙的雪花面前。

“怎么样？”星火显得的关切。

“的确能感觉得到是和玉儿有关的东西，但是，这究竟是什么……”话说到一半，凌听了下来，沉思着摇摇头。

星火望着远方的天空，晶莹剔透的冰石之内，男孩儿的笑脸依旧灿烂，猫嘴向上一撇，轻声说道：“往前走吧。”

珍珠跳到凌的手掌中，仔细的看着那片“雪花”。

碧蓝的如海一般的颜色，在阳光下耀眼闪烁，结晶是雪花状，有些像蜘蛛网，拿起来放在阳光下，能看到凌的手掌中有个红色的光点。

凌拿起那雪片，良久沉思，好像就要想起什么来一样。

星火回过头，悠闲的晃着两条尾巴——“喵！”

凌跟在星火身后，拿着那雪片，而珍珠则在地上收集着什么一样。不一会儿，珍珠从凌的后背上跳到了她的手掌上，将一串冰做的项链放到了她的手掌中，圆润且沉淀的项链，让凌从沉思中惊醒，不由的两眼一亮。

“你做的？”她很喜欢。

“嗯……谢谢你的药。”他很害羞。

凌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嘴唇颤抖，猛地回过头：“不……”

——一根紫色的利箭从太阳的方向穿了过来，直接扎穿了凌雪白的衣襟，正中胸口。

她残存着意识的时候，只看到那猫和松鼠的交集表情。

星火连忙挡在凌的面前，四处警觉着，没有任何敌情的样子。而珍珠则在自己的包囊里翻东倒西，找到了一颗丹丸。

好在西之国的灵药也不只有火灵芝的黑珍珠。

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星火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做出的袭击，它怀疑的回过头，看着那片蓝色的雪花。

“朝下去。”星火指示着，准备先避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