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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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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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太平公主忽然叹息了一声:“听十七娘这么说,母皇的身体状况还好,如此大家便都可以放心了。说起来十七娘也是好福气,母皇自从退居上阳宫之后谁都不见,居然会特地召见十七娘你。要知道,陛下相王和我乃是母皇的亲生儿女,亦是难能踏进观风殿一步。”

对于太平公主简简单单一句话,便使得自己再次成了目光审视中心这一点,凌波实在是感到欲哭无泪。然而,她原本就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陛下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我在观风殿正寝一共呆了两个时辰,拢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都是听陛下说。我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忽然召见,说实话,最后走出观风殿的时候,我的脚还是软的。”

她尽量用最委屈的表情诉说着自己的不解和惊诧,反正她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怎么样,难不成在座的人还能跑去向女皇对质?

见太平公主眉头一挑似乎还打算继续追问,凌波顿时心中叫苦。好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唱起了对台戏。

“姑姑关心祖母的心思,我们大伙儿都知道。当日的事情祖母心中必定仍有气,所以情愿对十七娘说说话,这也是情有可原。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父皇母后或是八叔和姑姑前去观风殿,必定给祖母骂得狗血淋头,何必如此招人不待见!”

说这话的乃是安乐公主,今日在这贞观殿的三位公主中,就属她打扮得最妖艳最动人。她身穿半露酥胸的黄色窄袖长衫,披着银泥红罗帔帛,一袭长可曳地的郁金裙在灯光下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芒。说这话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甲,面上流露着满不在乎的笑意,仿佛在说什么平平常常的话一般。

“你……”太平公主闻言大怒,霍地站了起来,口气异常凌厉地指责道,“裹儿,母皇即便如今已经退居上阳宫,毕竟仍是你的祖母,你怎可说这样轻狂的话!”

“好了好了,三娘,裹儿,你们别吵了!”

皇帝李显眼看两边要争锋相对,连忙站起身来劝阻。趁着这工夫,上官婉儿便给了凌波一个眼色,后者立刻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一出门,凌波就使劲擦了一把额头,果然油腻腻的都是汗。

谢天谢地,她总算是平安无事活着出来了!这都得感谢出言相救的安乐公主,若不是今儿个霉星高照的同时总算还有福星相助,这盘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阿弥陀佛,三清道尊,还有老天爷,感谢各位的保佑!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贵客登门

武三思的新官职是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

司空是三公之一,同中书门下三品也就是宰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梁王武三思可谓是咸鱼大翻身,从政变之后的首要铲除对象,一跃变成了政变果实的分享者。对于这一点,张柬之等人恨之入骨,却由于李显对武家人颇为维护而无可奈何。

而从本心而言,政变的五大功臣昔日都有实打实的政绩和才干,对于武三思这个靠女皇起家的外戚有一种本能的蔑视,所以牢骚发过之后也就搁在了一边——谅武三思一个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这一天,凌波一大清早就出了洛阳宫。自从那次的三堂会审之后,她的韦皇后特使头衔终于撤销了,然而,任意出入上阳宫的权力却让人莫名其妙地保留了下来。韦后甚至笑容可掬地说,只要她愿意,仍然可以在上阳宫仁智院住着。她虽然毕恭毕敬谢了恩,但心里头却赌咒发誓决不会在那个鬼地方再住一天。因此,从贞观殿回去之后,她立马把朱颜和紫陌连同四个宫人一同带离了上阳宫。

虽然有些对不起女皇,但是,那位曾经至高无上的陛下应该已经宣泄完了所有的软弱,也把该说的都对她说了,应该不会再希望她去打扰那些最后的日子。

今天她应邀去伯父武三思家中做客。尽管是亲戚,但以往她只在父亲还在世当着亲王的时候,有过这样的荣幸登门拜访,后来变成孤女养在宫中,她就再不曾登过门。所以,这时候站在梁王第的大门口,她不禁觉得百感交集。

武三思所住的尚善坊位于洛水天津桥旁边,前头就是洛阳宫,隔壁的旌善坊恰好住着安乐公主和武崇训夫妻,算得上洛阳黄金地段,因此住的基本上都是达官显贵。就是再有钱的商人,要想在尚善坊弄一块地皮盖房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占据此坊四分之一地盘的梁王第,较之凌波在修行坊的旧宅,其价值至少高出三四倍不止。

她牵着自己的坐骑初晴在门口才驻足了一会,内中一个门子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殷勤地行礼之后便笑道:“县主可算是来了,梁王和驸马都等您老半天了。”

凌波很惊讶对方居然认得自己,只是这种问题丢出来实在不好,她只能任由那门子主动牵过马,听人家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当初头一次见到她上门,便知道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再看更是不同凡响云云。她越听越觉得纳闷,继而觉得好笑。

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个毫无倚仗的武氏孤女居然成了人物?看两旁仆役垂手迎接的模样,就算是武三思的亲生女儿回来,也不会有这样的架势吧?

才进了前院,她陡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转头一看,却只见是一个男子正在和门子争执。其人丰神俊朗,大约三十出头,赫然是一个美男子。他虽只戴着蓝色的幞头,身穿一件寻寻常常的褐色长袍,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种官气。她侧耳细听,那美男子口口声声说乃是武崇训的友人,而几个门子却全都声称今日有贵客,梁王和驸马不见外客,两边竟这么硬生生僵持住了。

凌波并无意管闲事,只不过美男子得多看两眼,因此看了一会方才转过了身子。见武崇训已经从里头迎了出来,她遂上前笑吟吟叫了一声五哥,一指大门那边说:“门外那人说是五哥的朋友,不过给人拦住了,五哥难道不去给朋友解围?”

“朋友?”武崇训拿眼睛往外一瞟,当下晒然笑道,“一个小小的考功员外郎,我不过是在外喝酒的时候偶尔遇见过他两次,说过几句话,哪里就成了朋友?再说了,今日原本就是我的生辰,也就是自家人一起庆庆生,一个外人理他做甚!”

凌波一下子惊诧了,算算日子,今天可不是武崇训的生日?可是,武崇训的生日不见他的妻子安乐公主,反而邀约了她这个堂妹,未免也太奇怪了,至不济也得多请几个武家亲戚才是。如今单单请她一个,她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

“那我可得谢谢伯父和五哥的好意了。”

眼珠子一转,她欣然道谢,接着便和武崇训并肩往里头走,随口拉扯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忽然,她停住了脚步思索了一阵,随即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五哥,考功员外郎好歹也是六品,以外头那个人的年纪得到这样的官职,应该算是前途无量了。倘若说他和你不过是萍水之交,他何必在那里死缠烂打?伯父这宰相可是刚刚当上,别人都是依附着张相公他们几个,有人上门怎能不理会?”

武崇训虽然自负,但并不是大草包,凌波这么一提,他只是思索片刻便爽快地笑道:“十七娘你说得也有道理,他既然是吏部考功员外郎,好歹还是有些用处的。”他一面说一面瞥了外头一眼,忽然凑近了凌波耳畔,暧昧地笑道,“这崔湜当初中进士的时候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仕女,如今三十出头却依旧风姿不减。十七娘你若是有意,我待会让他给你奉酒如何。”

“……”

眼睁睁看着武崇训笑眯眯地朝大门处走去,凌波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比起武崇训来,这崔湜的英俊少了几分凛然贵气,多了几分书卷气,确实是难得的美男子,可是,怎么武崇训老是喜欢把话题往那个方面扯?话虽如此,当看到那边武崇训训斥过了门子,端着使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和那个崔湜顺着小路走来的时候,她仍是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不得不承认,两个美男子并排走在一起,确实予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只希望那个崔湜不要绣花枕头一包草,像武崇训那样好色贪杯口无遮拦!

武崇训哪里知道堂妹在腹谤他的不是,将崔湜引上前便笑吟吟地介绍说:“崔兄,这是我的堂妹开光县主。你既然来了,客随主便,称她十七娘便是。”

凌波微笑着点了点头,当下毫不避讳地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和武崇训不相上下的美男子。三十出头的六品官在大唐实在少见,此人既然姓崔,不知道是出身博陵崔氏,还是依附了哪个大人物。

而崔湜的目光在凌波脸上转了一圈,不禁也为那艳光所慑。然而,他更注意的却是另外一点——刚刚他明明看见武崇训,对方却丝毫不理会他返身就往里走,不多时却又出来打招呼替他解围。从这些方面来看,难不成这个少女便是门子们口中的贵客?

梁王武三思如今已经成了宰相,武崇训更是安乐公主驸马,别说区区县主,便是其他公主也未必放在眼中,为何对这个少女如此另眼看待?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卖身投靠,卖笑媚人

对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崔湜,武三思并没有表示出多少讶然,而是同样客客气气地相待,一点都没有倨傲的架子。

如果不是武崇训没有离开过视线之内,凌波简直会认为这两父子已经通过气了——说来她也就只是看到过玄武门政变那一夜武三思的惶恐不安,若她的伯父只会有事没事惊慌失措,上官婉儿只怕早把人一脚踹了。

能安居其位之人,必有其过人之处,她得牢记这一点,不能小看了任何人。

自从那一天在仙居殿撞破武三思和韦后上官婉儿的私情,凌波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武三思,最初说话的时候心中颇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好了。她先是随便聊一聊宫中的情况,随即便转到皇帝一家子,继而是上官婉儿,最后甚至说到了上阳宫。

虽说是在和武三思说话,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原本就是她的拿手本领,因此她敏锐地注意到,当自己假装无意地说起见过女皇时,一旁某位美男子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当然,那个人决不是早就得到消息的武崇训。

崔湜一面和武崇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面专心致志地听着另一头的谈话。厅堂中已经在有侍女仆役正在摆宴,他起初只看到了三张桌案,一旁正有几人在摆第四张。所以,大门口那些门子口中的贵宾,绝对是这个十七娘无疑wωw奇書网。不但如此,刚刚她还说起了在上阳宫观风殿中见过女皇,这代表着什么?

自打女皇退位之后,据说包括皇帝李显在内,还没有人能进观风殿,她居然能够受到女皇的召见!

虽然强装镇定,崔湜的心中却已经打起了小鼓。武三思拜相的消息传到耳中之后,他就对自己当初满口答应的使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再听到这些,他愈发不看好那些自信满满的家伙。倘若真跟着那些人一条道走到黑,他指不定就没有将来了!

宴席很快就摆上来了,由于是只有四个人的家宴,因此各张桌案上的菜肴胜在精致而非是数量,林林总总有凤凰胎、金齑玉脍、红虬脯、白沙龙、鹅掌炙等等一共八样。菜肴都烹制得极其精美,那酒也是醇甜无比,座前更有绝妙歌舞奉上。然而,在座四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些上头,与其说是宾主尽欢,不如说其中三人很畅快,另外一人则是在强颜欢笑。

谁让他原本就是不速之客呢?

可怜崔湜这顿饭吃得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临到最后歌舞伎都退去,周遭再无闲人,他见武三思和凌波正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洛阳宫陶光园的景致,当下他便咬了咬牙霍地站了起来。

“梁王殿下,下官今日前来,实在是因为有一件要事禀奏。”

这官腔一打,凌波暗道戏肉来了,当下便不慌不忙地向武三思辞谢道:“伯父,既然这位崔大人有要事,不如我先……”

“十七娘,你又不是外人,我还有什么事需要避忌你不成?”

武三思不由分说地摆了摆手,暗想上官婉儿连那样的事情都不避讳这个小丫头,这崔湜最多也就是说一些朝中秘闻,他若是让凌波回避就显得太小气了。努了努嘴吩咐武崇训去关门,他这才转过头打量着面前躬身折腰的崔湜,矜持地笑了笑:“澄澜有话但说无妨,今天都是自己人。”

崔湜瞥了一眼一旁容色镇定的凌波,再扫了扫重新回座坐下的武崇训,终于下定了决心。挺起腰来直视着上头的武三思,他便从容不迫地说:“梁王殿下可知道,如今您正危若累卵?”

怎么这说客到现在仍是喜欢来这么一套?

想起自己曾经在上官婉儿书房看到的那些书,凌波便低下头悄悄撇了撇嘴。不知道从何时起,战国纵横家那一套说话的艺术被人贯彻得淋漓尽致。但凡说客,往往是一上来就危言耸听先把人打得七荤八素,然后再开始说正事,连崔湜这美男子的游说也脱不了这种俗套。

武三思却显得很镇定,既没有站起身来指斥人家胡说八道,也没有作礼贤下士状请对方指点,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见此情景,凌波固然是心生佩服,崔湜却不免感到有些意外。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豁出去了。

“敬晖张柬之等人对梁王忌惮极深,因此嘱人相交驸马,伺梁王动静时刻报之。梁王虽然得陛下器重,但别人是有心算无心,长此以往则必定为人所趁。敬晖等人手揽兵权和政事大权,对梁王拜相颇有不满,若是他们结连群臣上书劝谏,只怕陛下又会动摇。当此之际,难道梁王还不认为这是危若累卵之局?”

看到武三思面色微动似乎在沉吟,再看到崔湜满脸慷慨激昂状,凌波实在忍不住,忽然扑哧笑了一声。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武崇训不禁疑惑地问道:“十七娘,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这位崔大人说得有趣。既然说是敬晖张柬之等人嘱人相交驸马伺梁王动静,这所谓的嘱人必定是极其隐秘的事,试问崔大人又怎会知晓?”

见崔湜一下子面皮紫胀讷讷难言,凌波登时更确定自己的猜想。虽说这样揭穿人家很有些不厚道,但既然这崔湜已经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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