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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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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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臣大忌,纵使女皇昔日在世的时候有诸多不是,她仍是君。过去有人能把她从皇位上拉下来,谁能担保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湛虽说不是已故的父亲那样老奸巨滑的人,但人在朝堂走哪有不湿鞋,他对于某些事情自也心里有数。此时在面前侃侃而谈的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可他并不敢真的小觑这么一个人物,转念一想就恍然大悟,立刻把刚刚那幅恭维中带着谄媚的脸孔丢到了一边,真心实意地拱了拱手。

“我将来若是能够保全下来,定不会忘记十七娘你的功德。”

“哪里,李大将军将来不要骂我多事就成了!”

这一笑之后,凌波便带着高力士出了屋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估计李湛困守上阳宫的日子也不会长了。

西边的太阳已经渐渐落山了,金色的余晖大把大把撒在了上阳宫的殿阁楼台上,留下了无数或高或低的阴影。无论是富丽堂皇的本枝院、芙蓉亭、宜男亭,还是洛水河畔延亘一里雕饰华丽的长廊,此时此刻都流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萧索。落日下的人亦是一个个拖着长长的影子,仿佛连走路的步子亦变得蹒跚无力。

从太初门出了上阳宫,凌波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今天李湛主动示好,你干吗把送上门的人情往外推?从小处说,只要他能够重获圣心,将来因为这人情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往大处说,若是让这样一个人为你所用,那可就是一半的羽林军到手了。”

“一半的羽林军?你以为辽阳郡王李多祚那个右羽林大将军是吃干饭的?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比起李湛,倒是李多祚这个番人更知道趋吉避凶,他当初还和张柬之一起对天盟誓过,这一回张柬之等人罢相,他却一声不吭。再说了,我一个女人,能指挥军队?你以为我是昔日那位赫赫有名的平阳公主?我可没有那样好高骛远的心思,那些寒门士子或是落难的家伙我兴许能够收为己用,似李湛这样的人,兴许走投无路的时候会找我,日后真要是进一步荣华富贵的时候,能记得我才是怪事。”

说这话的时候,凌波头也没回,心里一面思量着一面一路慢走——为什么却依旧没能够等到李隆基,难道对方是真的见到女皇了?

而再次碰了一鼻子灰的高力士只是耸了耸肩,继而想到了同一个人物,另一个问题。那位临淄郡王他曾经远远看到过几回,只记得是相王的儿子,可刚刚看凌波的眼神分明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中间是不是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洪水带来的麻烦

做大事的人一定不能有妇人之仁,对于敌人务必要赶尽杀绝,武三思无疑把这一点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分封张柬之等五人为王之后,他接下来就授意韦后,劝谏李显答应了一怒之下的张柬之辞官养老,随即又赐桓彦范姓韦,与韦后同族以示荣宠,接下来又把崔玄赶到梁州担任刺史。眼中钉拔去了两个,只剩下了不那么有力的三个,他的胆子也就大了,干脆就把女皇在位时的旧政搬出来重新推行。朝臣们屡次劝谏皇帝李显无果,最后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右羽林大将军李湛在授了右散骑常侍之后,立刻固辞大将军之职,终于从看守人的职责中脱离了出来。一离开上阳宫,他便特意微服简从来到了通利坊,在凌波的家里盘桓了一个上午方才离去,留下了不少珍贵的礼物。

“闭门家中坐,钱财天上来。”

坐在厅堂中懒洋洋地念叨着这句话,凌波便生出了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她爹爹当初在世的时候,虽说好歹还是王爵,可愣是没攒下几个子儿,现在倒好,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什么都没干,钱财就从天上掉下来了。现如今,她积攒下的那些钱足够她过完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是不是该抽身而退?

只看武三思那种急不可耐的手段就知道,他不把武家再次推上顶峰决不会罢休,可事实是否那么顺利却难说得紧。盛极而衰这四个字的批语乃是女皇亲口说的,李隆基那个乌鸦嘴也曾经说过什么十年之期,她继续在这权力场厮混似乎有些危险。既然她很不乐意看着裴愿在洛阳这口大染缸里头厮混。她不如暂时把这小子拉回庭州好了,也可以看看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好风光!

凌波素来是急性子,仔细思考了此事地可能性之后,立刻霍地站了起来。然而,她匆匆迈出厅堂,忽地发现外头已经乱成一团…………楚南正在指挥仆人们搬着草袋模样的东西,朱颜不见踪影,紫陌则是上窜下跳,那张脸涨得通红。见此情景。她不禁异常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

楚南一扭头看见是自家小姐,也顾不得额头大汗。急匆匆地奔了上来:“小姐,这今夏洛水泛滥,连带着通济渠的水位也高了几尺,如今后头的码头已经都给淹了。我让他们用草袋装上土把后头先垫高,否则若是这水倒灌进来,这家里就没法住人了!好在小姐先头英明又添了二十多个人。不然这下子连干活的人都不够!”

英明……她要是英明就该想到,这通利坊固然是交通方便的好地方,但紧挨通济渠,这洛水一泛滥就肯定得淹房子!

凌波一瞬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懊悔中。早知道如今她想要低调也不可能,当初就不该把修行坊那座房子出手!等等,武崇训武三思两家似乎也都在洛水边上,这洛水既然泛滥,怎么也不该放过他们两家才对!积善坊的相王第,那五王子第。还有上阳宫似乎也就在洛水河畔,虽说地势高些,可若是一直下雨,也难保不会遭水淹之灾吧……

“小姐,看这天阴沉沉的,大约还得下雨。是不是先搬到其他地方去暂时避一避,等雨季过了再搬回来?”

楚南地提醒把凌波从种种揣测中拉了回来,只不过,这天气搬家实在是不太方便,因此她略一沉吟就索性来到了后院看一个究竟。瞧见那已经完全淹在水面下的码头,再放眼看看南市那边忙忙碌碌地情景。她终于认识到。自己似乎确实得做好搬家的准备。

都说**大过天灾,但如今看来。这**至少还能事先提防,这天灾却是一点预兆都没有,让人着实措手不及!

由于连续下雨,再加上先头猝不及防后院已经进过一些水,因此地上自是泥泞不堪,草根子什么的四处都是。饶是凌波穿着高高的棠木屐,这来来回回走一趟,脚上仍然沾上了乌七八糟的污泥,而脚背脚底都有浸湿的泥沙钻了进来,走起路来硌脚不说,最让人难以忍受地是那被水逼出来的各色蚯蚓小虫,qi书+奇书…齐书让她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容易从后院走出来,她不由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好奇了,旋即赶紧命人打来了一盆热水,足足搓洗了三遍,确定再没有任何污物留在上头,她方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刚刚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朱颜忽然钻了出来。

“小姐,听说积善坊尚善坊旌善坊等十几座洛水边上的里坊都进了水,那些王公贵族家里虽说都有防范,不过还是各有损失。进水的民居超过两千户,不少人家进水足有一两尺深,如今洛阳县的差役正在四处救急呢,就连金吾卫也出动了!上官婕妤知道这里被水淹了,派人来接您到宫中小住,如今车驾已经在外头了。”

听到进水的民居超过两千余户,凌波顿时一怔,及至听到上官婉儿派人来接她,她就更诧异了,禁不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朱颜。

“小姐恕罪,奴婢从小就是在洛水边长大地,深知这六月洛水是最容易泛滥的。昨儿个看见下雨不断,奴婢就自作主张派人去报了上官婕妤,所以……”

这个丫头……还真是会好心办坏事!凌波一时间感到无比头痛,这就是家里不能住,她宁可在外头花大价钱租赁一处临时住所,哪怕就是包一个客栈,也比重新住进宫里好吧?一想到那行不完的礼节看不完的假面应付不完的应酬,她不由得对这没来由的水灾切齿痛恨了起来。

恰在这时候,舒娘忽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匆匆行礼道:“小姐,太平公主派人来了,说是听说这通利坊被水淹了,要接小姐去那里住上两天。奴婢告知上官婕妤刚派了人来,结果那边派来地人却说,太平公主和上官婕妤交情莫逆,到宫中和公主府都是一样的。两拨人全都停在前头的巷子里,路都给堵住了。”

面对众多下人羡慕和不解的眼神,凌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上官婉儿的好心她能够理解,问题是太平公主忽然掺和一脚干什么?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公主府的群英会

在进宫和到别家暂住之间,凌波无疑会选择后者;然而,在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之间,她无疑希望选择前者。至少,她和上官婉儿有三年的交情,而在女皇退位之前,她和太平公主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

所以,当她踏进太平公主的豪宅时,心中除了忐忑就是不安,一路走来也无心思欣赏这公主府的景象,只记得脚底下走了无数的路,迎面看了无数的人,至于什么楼台厅堂长廊,什么摆设器具用度,她都只是略略瞧了几眼。虽说只是公主府,但比起开阔的洛阳宫也就是地方小了一点,间中那奢华的程度竟是犹有过之。就拿这次来接她的那个管事来说,走到外头谁不敬那是大人物?

路过了好几座疑似会客议事厅堂的建筑,前头那管事却始终不曾止步,凌波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掂量了一下便忍不住问道:“徐管事,你这究竟是往哪里走?”

那瘦高个的管事转过身,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教表小姐得知,公主平日会客都在我们刚刚经过的莲华厅,只不过公主说表小姐不是客人,更不是外人,所以就不闹那一套虚文了。公主正在后头的马球场打马球,还请表小姐移步过去。听说表小姐马术绝佳,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请您露一手。”

人家刻意表示亲近,凌波纵使无奈也无话可说。刚刚两边撞在一起地时候。上官婉儿派来的那个内侍竟是主动退让,否则这时候她就应该在仙居殿上官婉儿的大书房里头看书了。这一路走一路心事重重,忽然,她只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阵喧嚣声喝彩声,一抬头就发现。小径的尽头赫然是一个诺大的马球场,场上正有好些人正在驰骋打球。

待到近前,她便发现太平公主并没有在场中打马球。而是坐在一旁地高台上拍手叫好。这一位早在武周时期便以好着男装著称,今日亦是穿着一件男子式样的金乌锦袍,头戴三叶金冠,正神采飞扬地看着马球,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她随着那管事往高台的方向走去,无意中往场中一瞥。顿时呆若木鸡。

虽说是阴天,但也不知道那场中做了些什么设置,总而言之地上并没有什么泥泞,只是略微有些潮湿。马蹄踏在上头不会扬起任何尘土,只是零星会有泥土飞溅出去。可是,为什么那两个家伙全都在这里?临淄郡王李隆基也就罢了,那怎么说也是太平公主地侄儿,可裴愿这浑小子怎么来了?

大惊之下,凌波险些咬到了舌头。脚底下的步子也不禁停了。及至前头引路的徐管事转过头提醒了一声,她方才把飞走的魂拽了回来,满心恼火地上了高台。看到太平公主那悠然自得的侧脸,她陡然之间醒悟了过来…………今天若是上官婉儿派来接她的人不相让,这一位会不会使出这最后地杀手锏?

太可恶了,外头洛水泛滥百姓失所。这边却还在兴高采烈地打马球!

“十七娘,你可来了!”太平公主一偏头看到凌波,顿时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竟是亲自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强自把人拽到身旁坐下,指着场中正在挥杆鏖战的那些人说。“你看看。三郎和裴郎你应该见过了,那旁边的是八哥家的四郎五郎。宜城公主驸马裴巽,我的儿子崇俭,还有其他各家亲贵子弟,俱是一时才俊!”

太平公主说这话的时候意气风发,竟是露出了男儿的豪情,凌波看得不禁呆了一呆。她正想附和着恭维几句,却不料太平公主忽然把她拉近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说:“我听说裹儿曾经送给你四个绝色护卫,崇训也曾经送了一个美男子给你,但你需得知道,女子以色侍人者固然下乘,男子若是只有美色,暖榻固然不错,但同样不值一提!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要嫁人就得嫁那些有雄心有抱负的,明白吗?”

男子若是只有美色则不值一提,这一点凌波深深赞同,因此连连点头。然而,听到后头那一句,她忍不住便有些不敢苟同了。这要是得嫁有雄心有抱负地,为什么太平公主前后两任丈夫都不是什么出色人物?这话放在心里嘀咕一下可以,但在面上她却不敢表露出来,连忙称谢道:“多谢公主提醒。”

接下来,太平公主又说了些其他的话,不外乎都是些皇族之中的家长里短,半句不涉国事。凌波起先还有些提防,可看到太平公主这么放得开,她也就渐渐地收起了自己的小肚鸡肠,挥洒自如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坐在高台之上看其他人挥洒汗水拼搏激烈,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只是她每每看见裴愿露出超绝马术,在两匹马之间的狭小空间中穿梭击球,忍不住就有拍巴掌叫好地冲动。

至于那个得分最多,得到的喝彩声最大,同时骑术高超的家伙,则是选择性地被她忽略了过去。

一场球打完,虽说满身大汗,但是众健儿们只是擦了擦脸上汗水便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高台。结果,发现太平公主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少女,不少人都吃了一惊。这时候,无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都忍不住在人家脸上端详了起来…………已婚地是和自己家地妻子比较,至于未婚的则是拿家里最漂亮地侍女比较,心中全都在暗自猜测着她究竟是谁。

由于别人都是亲贵子弟,因此裴愿作为被李隆基硬拉来的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原本站在后头并没有注意。直到旁边有人狠狠用胳膊肘撞过来一记,他才茫然转过头,却只见李隆基朝他连连努嘴。

裴愿满心奇怪朝前一看,见太平公主身侧坐着的那少女赫然是他天天晚上梦萦魂绕的,登时喜出望外,几乎忘情地一嗓子叫了出来。好在他虽说阅历少,在洛阳这段时间被人耳提面命,总归记下了一点进退要领,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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