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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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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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此事后,甚是恼怒!那日你去二岭斋寻葛中区理论,不想反被他奚落一番,故而心生恨意,众目睽睽之下,你咬牙切齿道:‘姓葛的,花某迟早有一日要杀了你。’花冕,本府所言,可是事实?”

苏公忽淡然道:“昨日望江亭中,花相公在数人面前,咬牙切齿道:‘花某怎生咽得下如此恶气?此仇不报,花某誓不为人!’可是如此?”

花冕脸色大变,慌恐不已,急道:“大人所说,句句是实。只是其中详情,且容小人细细禀告。小人写成《太白酒事》一书,欲寻个书坊刻印,只因那葛中区与小人亡兄有些交情,故而来寻他。不曾料想那葛中区是个老奸巨猾的虚伪小人,他看罢小人书稿,一口应允,兀自付了五两银子稿酬,又叫小人写了领据。那时刻,小人兀自百般感激于他,何曾料想是他阴谋诡计。待到后来,此书印出,竟已陈于书铺发售,小人甚是震惊,遂寻他理论,不想他竟反咬一口,只道书稿是他所写,妄言雇用小人为他书稿润笔抄录,还有五两银子的薪酬凭证。小人百口莫辩,一时气恼,便说出些过激言语来。”

徐君猷点点头,似有所思。苏公叹息道:“此非过激言语,乃是你之心照。你恼怒至极,心中或许闪过一丝杀念,便随口说将出来。待到昨日,那葛中区亦来参加诗会,你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恨那葛中区非但无有愧色,反言辞狂妄傲慢。苏某见得清楚,葛中区见得花相公晒道:‘几日不见,花相公兀自消瘦许多,葛某赠与花相公的那本《太白酒事》,可曾阅读?葛某亦奉劝花相公,休要学那李太白,酗酒伤身也。’葛中区此番言语,无异于火上浇油。花相公顿起了杀机,心中暗自盘算如何下手。”

花冕抬头望着苏公,满面惊恐,忽苦笑一声,茫然若失。苏公淡然道:“昨日未牌时分,花相公出了满林山庄,约莫一个时辰后方才回来,不知做甚?”花冕闻听,脸色大变,吱吱唔唔道:“小人闲着无趣,出庄到野外游玩一番。”

苏公淡然一笑,并不追问,道:“待到昨夜晚膳之后,你暗中留意葛中区行径,找寻下手时机。那葛中区颇有些不讨人喜欢,兀自无趣,便独自回得烟月园厢房歇息。你便暗中尾随,到得烟月园。你在厢房窗格下窥探房中,只见那葛中区一人,遂拔出一柄利刃来,闪身进入房中。那葛中区未曾料想,早被你一刀刺中胸膛,当即毙命。你刺死葛中区后,甚是惊恐,转身便逃,慌乱之中被一把椅子拌倒,手中的凶器亦失手跌落在现场。你来不及寻找,急匆匆逃离了烟月园。”

花冕闻听,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矢口否认,结结巴巴道:“……小人昨夜与曾识相公、欧阳掌柜在一起谈诗论赋……”徐君猷自一旁取过短刃,厉声喝道:“大胆花冕,兀自狡辩,且看清本府手中之物!”花冕抬头望去,见得那短刃,唬了一惊,吱唔道:“……小人不知……”徐君猷冷笑道:“此便是你弃在命案现场的凶器。此外,亦有人亲眼见你入得葛中区厢房,行凶后仓皇逃离出去。事到如今,你不知悔改,兀自巧言令色,欺蒙本府。待明日到得黄州府大堂之上,看你招还是不招?”

花冕闻听,唬得半死,急忙爬到苏公面前,慌恐道:“苏大人救我。”苏公叹息道:“求人不如求己,东坡劝你,且将昨夜之事如实道来,方为上策。”花冕连连点头,颇有些委屈,叹道:“小人道出实情,恐二位大人不信。昨夜小人确曾到了葛中区房中,只是到达之时,他已经被人杀死了。”徐君猷一愣,奇道:“他已经被人杀死了?”苏公拈着胡须,无有丝毫惊讶之情。花冕恨恨道:“小人只恨未能亲手杀死这厮,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徐君猷迷惑不解,道:“你道真凶先你一步了?”花冕连连点头,徐君猷把眼望苏公,疑惑道:“如此言来,这葛中区还有一个仇家在此?”

苏公令花冕将前后情形细细道来,或可察觉出真凶蛛丝马迹。花冕闻听,颇有些感激苏公,连连点头,道:“确如二位大人所言,那葛中区霸占小人书稿,小人甚是痛恨,但亦无可奈何。待到昨日这厮当众羞辱小人,小人痛恨至极,顿起了杀人念头,欲除之而后快。昨日未牌时分,小人出了山庄,前往黄州城弄来一把利刃,用做杀人凶器。”

苏公闻听,冷笑一声,转而又叹息道:“杀人意图、杀人凶器、杀人时机、命案现场,你皆相干,若是逢着糊涂官,何须多问,早已定你罪状,押入死牢。”花冕闻听,颇有些后怕,颤栗道:“小人亦是一时糊涂,忍不住心中怨气,才犯此大错。”苏公叹道:“你言你未杀人,又有谁人肯信?”

花冕急忙道:“昨夜小人壮胆进得葛中区房中,懵懂间不见了葛中区,心中纳闷,待至桌边,猛然低头见得案桌下葛中区尸首,面目狰狞,唬了一惊,被那入窗的凉风一吹,小人顿时毛骨悚然,吓出了一身疙瘩,小人知事不妙,转身便逃,慌乱间撞了椅子,跌倒在地,那短刃也脱了手。小人倒在地上,正对望着葛中区那面目,心中惊恐万分,踉跄爬起,逃一般出了烟月园,哪里还记得那失落的短刃。”

苏公淡然疑惑道:“何止短刃?你兀自忘却了一桩事:那椅子并地上滴滴血迹是怎生回事?”花冕闻听,忽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小人跌倒时撞了鼻子,那鼻血遂冒将出来,滴在地上。”徐君猷闻听,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苏公拈须思忖,问道:“若果真如花相公所言,苏某推想,那时刻,葛中区被人杀死未久。或许……”苏公猛然愣住了,似想起了甚么,徐君猷、花冕见得,颇为惊讶。苏公忽问道:“适才你言被那入窗的凉风一吹,顿时毛骨悚然,吓出了一身疙瘩?”花冕茫然点头。苏公问道:“那时刻,临江的窗扇莫非是开启的?”花冕连连点头,道:“正是。”苏公惊诧不已,喃喃道:“可今早苏某去勘验现场之时,那窗扇却是闭合上的?”徐君猷一愣,思忖道:“或是苏兄去之前,有人将窗扇闭合了?”

苏公摇摇头,道:“祝良夜知事态严重,早已吩咐下人守在现场,待我到得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入,以免毁了凶手痕迹。”徐君猷疑惑道:“那是何人闭合了窗扇?”苏公思忖道:“端是在花相公逃离现场之后,有人闭合了窗扇。”徐君猷惊诧道:“苏兄之意,那凶手杀人之后,复又回来,闭合了窗扇?”

苏公摇摇头,道:“那凶手并未离去,他或许躲在某处,待花相公离去之后,复又闭合了窗扇。只是有一事苏某不解:凶手为何要闭合那窗扇?”徐君猷思忖道:“莫不是那凶手自窗口逃出?”苏公摇摇头,道:“我曾仔细察看窗台,似未有人践踏痕迹。莫不是那凶手在房中找寻甚么物什?”徐君猷疑惑不解,问道:“找寻物什与闭合窗扇有何干系?”苏公思忖道:“那凶手找寻物什,自然要依靠那油灯,但窗风可能吹灭灯火,故而将窗扇闭合。”徐君猷连连点头,道:“有道理。但不知那凶手在找寻甚么?”苏公拈须思忖不语。

那花冕闻听徐君猷、苏公言语,亦不免好奇。苏公思忖不出,复又问花冕:“花相公适才言及,昨夜曾与曾相公、欧阳掌柜在一起论诗?”花冕点点头,道:“正是,起初,那铁员外夫妇亦在场。”苏公追问道:“在花相公离开之前,可曾有人离去?”

花冕思忖道:“昨夜晚膳后,约莫酉戌时分,众人闲着无事,便聚在春水堂言语,那时刻,众诗友皆在场。先是祝公子、叶掌柜、邵先生三人离去陪苏大人了。又过了半个时辰,那葛中区独自离去了,小人便心中暗自盘算时辰,欲待那厮睡下后再动手。不多时,那远素大师便先离去了。”

苏公诧异道:“远素大师?”花冕点点头,道:“远素大师只道有些疲倦,便先告退回房歇息了。”苏公问道:“远素大师回房歇息去了?”花冕一愣,道:“远素大师如此言语,自是回房歇息去了。”苏公追问道:“可有人与其同行?”花冕摇摇头。苏公问道:“那小尼素月呢?”花冕摇头道:“不曾见得,想必独自在房中。”苏公思忖道:“既无人同行,又怎知他回房歇息了?”花冕语塞,俄而,道:“他不回房歇息,又往何处去?”徐君猷淡然一笑。花冕醒悟,疑道:“莫非大人疑心远素大师是凶手?”

苏公摇摇头,道:“苏某不过随便问问,无凭无据,焉可胡乱猜测?”花冕道:“又隔了些时辰,那铁员外夫妇告退离去了。”苏公问道:“他二人亦回房歇息去了?”花冕摇摇头,道:“那万夫人言到花园中闲步,铁员外陪同去了。”徐君猷疑惑道:“乌漆墨黑的,他二人到花园闲步?端的可疑。”苏公思忖道:“花相公可知那铁双与葛中区有何瓜葛?”花冕摇摇头,道:“他二人少有往来,未闻有甚瓜葛。不过,小人留意到,那铁员外甚是厌恶那葛中区。”徐君猷奇道:“那葛中区怎的如此招人讨厌。”

苏公问道:“如此言来,花相公离开时,只余下了曾相公与欧阳掌柜二人了。”花冕点点头,道:“他二人在下棋。”苏公疑道:“下棋?”花冕道:“众人散去,他二人无趣,便下起了围棋,小人在一旁观望。待小人回来之时,他二人依然在对弈。”苏公点点头,问道:“对弈之前,曾、欧阳二人可曾离开过春水堂?”

花冕思忖道:“那曾相公曾回房取棋,约莫一盏茶工夫。”苏公问道:“约莫甚么时辰?”花冕思忖道:“约莫戌亥时分。”苏公问道:“那围棋放置在哪个房中?”花冕思忖道:“似是烟月园曾相公房中。究竟是否,小人不敢妄言。”苏公点头,疑惑道:“他二人既同住烟月园,为何不回房中下棋便是,取棋做甚?”徐君猷思忖道:“这曾识颇为可疑。或是以取棋为名,赶往烟月园,杀死葛中区,而后赶来春水堂下棋。若往烟月园其房中下棋,则不便下手,恐他人无意间见得。”

苏公思忖道:“曾识自春水堂往烟月园取棋,一去一回,若计谋周详,实施顺利,足可杀死葛中区矣。”徐君猷点点头。苏公又问道:“如此言来,只有欧阳掌柜未曾离开春水堂?”花冕道:“小人在时,欧阳掌柜不曾出得春水堂,其间小人见得他兀自坐在侧室歇息。小人离去后,此中不知在否?大人可去问曾相公。”苏公点点头,道:“曾相公、欧阳掌柜与那葛中区有何瓜葛否?”花冕吱唔道:“欧阳掌柜与葛中区有无瓜葛,小人不知。只是那曾相公似憎恶那葛中区。”

苏公问道:“曾识为何憎恶葛中区?”花冕摇摇头,道:“其中详情,小人不知,不敢妄言。”苏公点点头。徐君猷疑惑道:“如此言来,这曾识颇有些可疑,本府当先盘问这曾识一番。”苏公淡然道:“依苏某看来临,最可疑者,今莫过于叶来风与花相公。”花冕闻听,惶恐不已。

花冕出了二堂,厅堂众人皆把眼来望,花冕神情沮丧,摇头叹息,至曾识面前,只道知府大人有请。曾识闻听,脸色微变,稍作迟疑,往二堂而去,众人皆茫然相视。

曾识入得二堂,拱手施礼见过徐君猷,徐君猷做个手势,示意曾识坐下。曾识谢过,坐下身来,茫然望着徐君猷。徐君猷不觉一愣,微微一笑,道:“本府查问葛中区被杀一案,方才已然问过叶来风、花冕二位,颇有所获,但真凶究竟是何人,本府还待细细查证。不知案发之时,曾相公身在何处?”

曾识淡然一笑,反问道:“大人莫不是疑心曾某?那时刻,曾某正与欧阳掌柜在春水堂下棋对弈。”徐君猷问道:“可有旁人?”曾识淡然道:“大人若不信,可去询问欧阳掌柜与花相公。”徐君猷冷笑一声,道:“对弈之前,你可曾单独前往烟月园?”曾识一愣,点头道:“曾某回房中取棋子。”徐君猷问道:“你与何人对弈?”曾识道:“乃是欧阳掌柜。”苏公问道:“你二人对弈之时,可曾有中途离局,譬如如厕等。”曾识摇摇头,道:“曾某与欧阳掌柜对弈甚紧,未曾出房半步。只是那观棋的花相公不久便出去了,好一番时刻方才回来。”

徐君猷冷笑道:“你与欧阳掌柜皆住宿在烟月园,为何不在烟月园下棋,反取棋子到春水堂去?”曾识一愣,道:“曾某当时亦如此言语,在春水堂对弈乃是欧阳掌柜之建议。”苏公闻听,疑惑道:“欧阳掌柜如何言语?”曾识道:“那时刻,众人皆已散去,只余下欧阳掌柜、花相公与曾某,欧阳掌柜欲与曾某对弈几局,曾某道棋子尚在烟月园,何不回房去?那欧阳掌柜道:那葛中区此刻定已回烟月园去了,若知我等对弈,必来多言多舌,颇有些恼人。曾某亦觉有理,便回得烟月园取来棋子。”

苏公淡然道:“如此言来,那欧阳掌柜亦有些厌恶那葛中区?”曾识冷笑道:“何人愿与这厮往来?若非祝公子与他有交易,焉会邀他入社?”苏公问道:“祝公子与他有甚交易?”曾识冷笑道:“自是为了诗集刻印之事。曾某亦曾劝说祝公子,不要与这厮往来,无奈祝公子不肯信我言语。”苏公不动声色,问道:“为何不要与他往来?”曾识又冷笑一声,道:“葛中区这厮,为人甚是阴险狡诈,口蜜腹剑,虚词诡说,甚是可恶。可惜祝公子不听我忠言。”

苏公诧异道:“曾相公何出此言?”曾识叹道:“祝公子邀其入社,欲假其书坊之便利,为诗社众友刻印诗集。闻祝公子言过,那葛中区答应只收取些刻印本钱,约莫二三十两银子。但昨日申牌时分,曾某无意间闻听得他二人言语,那葛中区竟开口要五百两银子。”苏公闻听,颇有些惊诧,追问道:“他二人怎的言语?”曾识道:“曾某只听得那葛中区道:非是葛某食言,此些诗可值五百两。曾某心中诧异,尖得耳朵又偷听了几句。听得出来,祝公子颇有些恼怒,恨恨道:你这厮怎的言而无信,待祝某思量后再与你答复。那葛中区呵呵笑着,口中道:甚好,甚好。祝公子家中富足,区区五百两算得甚么。曾某听得,心中甚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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