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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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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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君猷蹙眉思忖,问道:“佳佳既已死亡,那凶手为何还要将刀插在尸首胸口?”

苏公淡然一笑,不答,又道:“那凶手杀人之后,不走房门逃脱,反将门闩了,却从窗台出去。黑夜中不慎踢翻了地上燃着的纸香,香灰散出,致使纸香熄灭。”

众人都默然望着苏公,渴望下文。苏公稍做停顿,又道:“还有其三:苏某察勘现场之时,自那云纹圆形漆凳上发现了端倪,那紫红漆面上似有黑垢,用指甲轻轻拨弄,端是血迹。”徐君猷猜想道:“那云纹漆凳上何来血迹?莫不是凶手沾了佳佳之血?”

苏公摇了摇头,叹道:“不是佳佳之血,而是凶手留下。”归路遥疑惑不解,问道:“莫不是那凶手受了伤?”徐君猷思忖道:“难不成他取刻刀之时,划破了皮肉,留下血迹来?”

苏公摇了摇头,幽然叹道:“那血乃是女子的经血。”此话出口,众人齐来望画屏,画屏满脸愕然。徐君猷喃喃道:“果真是画屏姑娘到得佳佳房中!”画屏正待言语,苏公摆了摆手,道:“诸位且细想,此人到得佳佳房中,饮茶水、说话儿,令佳佳毫无戒备之心,如此之人,自是与佳佳关系密切之人。昨夜玉壶冰阁楼、后院之中的四人,会是何人?”

徐君猷猛然醒悟,脱口道:“只有石昶水。”苏公淡然一笑,道:“石昶水是个男子。”徐君猷一愣,又道:“还有红桃姑娘。”苏公近得红桃姑娘面前,叹道:“红桃姑娘,不知苏某所言是否准确?”那红桃脸色忽红忽白,眉目间露出一丝冷笑,愠道:“苏大人怎的无端冤枉好人?”众人都不肯信。徐君猷疑惑道:“红桃姑娘怎会杀佳佳呢?”

苏公淡然道:“苏某见红桃姑娘脸色泛白,乃是贫血之症,常将手捂着腹部,又多蹙眉,似有苦楚,从而推想姑娘定是痛经。此外,还有一事可以佐证:今早,你先前身着紫红色襦裙,后不知为何换了一件绛紫色襦裙,且襦裙是深色,由此推想,定是你身子多有不适,想以深色掩盖不雅。”红桃望着苏公,露出惊异之色。

苏公又道:“苏某因此推想:你等女子中,来月事者,非止画屏姑娘一人,还有你红桃姑娘。今日午后,苏某暗地着公差到了东院你所住的厢房,已经查证了这一点,想必红桃姑娘不会否认吧。自那云纹漆凳上的经血推测,你二人之一到过佳佳房中。那画屏与佳佳心存芥蒂,甚是不和,又怎会安静坐下饮茶闲聊?而你却与佳佳要好得很,无话不谈。”

红桃呼吸急促,冷笑道:“近几日红桃身子确实不适,那凳上血迹想必是白日里在他房中闲坐时留下。这些怎能证明红桃是凶手?红桃与佳佳情同姐妹,怎会去杀他?”言罢,竟忍不住抽泣起来,又用衣袖擦拭泪水,甚是伤心状。

苏公叹息道:“昨日天黑之后,月香姑娘便到了春晴姑娘房中,二人闲言了一个多时辰,约莫亥初时分方才分别,月香回房之时,忽闻听得庭院对面嘎吱响了一下,寻声望去,看到对面的一间厢房门前有一条黑影,躲躲闪闪,往佳佳厢房那边去了。而那厢房正是你红桃所住的厢房。月香姑娘,可是如此?”月香连连点头,道:“小女子看得千真万确。”

徐君猷思忖道:“但月香未曾看清楚那人面目,那人或是红桃,或是他人。”

苏公淡然一笑,道:“苏某推想,那时刻红桃不是出房,而是得手之后回房。不曾料想月香自春晴房中出来,又弄出了声响,你唯恐被月香察觉,便假装离去。待月香回房之后,你再悄然返回房中。待到今日太守大人追问姑娘昨夜歇息的情形,你便疑心月香将夜间所见告知了徐大人。如何将此事遮掩过去而不引起怀疑?你便妄言早早睡了,还故意言:不知为何,昨夜小女子睡得甚深,一直到今晨天明方才醒来。言语隐隐暗示,似乎是被人下了迷魂药。”

红桃一阵冷笑,道:“久闻苏大人断案如神,大人所言,惟妙惟肖,有如亲眼所见。可惜不过是臆想猜测罢了。”

苏公叹道:“此案之复杂,缘于画屏姑娘的阴谋,为了争夺梅花仙子之衔,画屏暗施毒手,杀死佳佳。因着他二人的芥蒂,如此可谓顺理成章。你,红桃姑娘,便是利用画屏的阴谋,又假装好心将窥听到的阴谋告知佳佳,兀自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是小心些个;待到命案发生,又向太守大人提供画屏与神秘男子密谋之事,误引大人,从而嫁祸画屏。为了使案情进一步扑朔迷离,你暗中偷盗了月香的刻刀,插在了佳佳的胸膛之上,意图嫁祸月香。”众人惊讶不已,尤其是春晴、画屏、月香三人,目瞪口呆。

红桃冷笑一声,愤愤道:“古人云:欲加之罪,其无辞乎?苏大人说的如此活灵活现,想将罪责栽于红桃头上。敢问大人,红桃为何要谋害佳佳?是为了梅花仙子之衔?是为了抢夺钱财?还是有家仇?”众人听了此言,连连点头,齐来望苏公。

苏公望着春晴、月香,问道:“春晴,月香,今日案发之后,太守曾盘问你二人,问及刻刀之事,你二人可曾相关情形告知他人?”春晴、月香对视一下,春晴摇了摇头,道:“自佳佳姑娘遇害,小女子心中恐惧,神情恍惚,命案之事,怎敢与人说及。”月香接着道:“小女子的刻刀无端到了命案现场,小女子受得牵连,更是惊恐害怕,不敢与人说。”

苏公点点头,回过身来,看着红桃,幽然道:“今日,花员外引我等去寻朱春涧,路途之中,红桃姑娘曾与苏某说过一番话,苏某:昨夜院中四人,唯画屏有一个证人,你等反而脱不了嫌疑。红桃姑娘说道:这画屏恁的狡猾,竟偷得月香的刻刀行凶杀人,意图嫁祸月香。幸亏有苏大人在,方未冤枉好人。苏大人定会将他的真面目揭开。红桃姑娘可还记得?”

徐君猷听得清楚,疑惑道:“那时刻,众人只知佳佳被杀,胸口插着刀,但不知是月香的刻刀。却不知红桃姑娘是如何知道的?”苏公言语时,红桃一脸茫然,待听徐君猷问话,方才醒悟自己失言,吱唔道:“红桃不过是听旁边闲人说及罢了。”

苏公淡然一笑,问道:“却不知是哪个闲人?姑娘可否告知?太守大人可将此人传来一问。”红桃吱唔道:“小女子记不清了。”

苏公叹道:“红桃姑娘质疑苏某,不无道理。诚然,苏某只是凭借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分析推断,认定凶手是红桃姑娘。但红桃姑娘为何要谋害佳佳姑娘呢?其意图何在?若没有杀人动机,又如何解释杀人呢?莫不是疯癫病人?这正是苏某苦思不得其解之处。”红桃闻听,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徐君猷也皱起眉头,思索着。

苏公瞥了红桃一眼,叹道:“红桃杀人,动机是为了梅花仙子?此说似难解释,因为红桃要夺得梅花仙子,前面兀自有画屏、春晴、月香。杀了佳佳,他照样难得梅花仙子。为了钱财?或是家仇?都不太可能。然而,苏某想起了一桩事情:今日,苏某与红桃姑娘言语,问及佳佳姑娘是否有意中情人,红桃回答道:不曾听佳佳说及,不过那石昶水公子对佳佳甚好,颇有些情义。因苏某知晓五湖茶馆阴谋,于是苦笑一声,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好一个有情义。’然而红桃姑娘似乎不理解苏某话语之意,露出迷茫之情,但又闪过一丝忧伤痛苦。这忧伤痛苦却不是因为痛经,而是内心之苦。这一丝忧伤入得苏某目中,苏某甚是诧异。”

红桃惊愕不已,呆呆的望着苏公,喃喃道:“苏大人,你看到了甚么?”

苏公叹道:“那时刻,苏某未曾细想,隐隐觉得红桃姑娘心中似有痛苦悲伤的往事,伤害至深,虽时日甚久,然而一经提起,心头仍不免伤痛。待到后来,苏某又想起了一件事。”

红桃甚是惊讶,忍不住追问道:“甚么事?”问话颇有些惶恐。

苏公叹道:“依然是花员外引我等去寻朱春涧的路途中,苏某问及红桃姑娘平日里与佳佳可有往来,姑娘摇着头,似有些痛心,哀叹道:我等风尘女子,整日里与客人陪酒作乐,少有见面。上一次见到佳佳,兀自是在上巳节那日春游。此番再见面,不想却是诀别了。红桃姑娘可还记得?”

红桃姑娘茫然点点头,疑惑道:“不知这话有何不妥?”众人也疑惑不解。

苏公摇摇头,道:“这话并无不妥之处。”徐君猷闻听,忍不住笑道:“既无不妥之处,苏大人说来做甚?”苏公幽然道:“只不过那时刻,苏某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话语。”徐君猷一愣,追问道:“何人?”

苏公指了指月香,道:“徐大人可还记得,今早询问案情之时,月香姑娘说及与石昶水的纠葛?月香姑娘说,石公子与他偶遇,自此有了情分。却不想两个月前,石公子忽然弃了他,迷恋上了佳佳姑娘。月香姑娘暗中打听,方知三月初三那日,石昶水与佳佳在西山踏青时生了情分。月香姑娘曾去寻他,石昶水甚是绝情,口口声声道甚么青楼妓院,逢场作戏,哪有甚么情分?烟云过客,雨断云销罢了。”

徐君猷蹙眉点头,月香姑娘凄然叹道:“小女子确曾说过,此也是实情。”

苏公淡然道:“红桃姑娘所言的上巳节那日,岂非就是三月初三日?也就是说:那日,佳佳与红桃那日春游,而同日,石昶水与佳佳在踏青。当然,一日之内有午前午后,或不同时,但也有三人同行之可能。敢问红桃姑娘,事实端是如何?”红桃愣愣的望着苏公,半晌不语。

苏公叹道:“苏某不免又想起月香姑娘所说的一番话,月香姑娘道:此番花榜,这石公子一心向着佳佳,兀自求得了苏大人诗词,想必暗中也与另外两位主评商议,此番花魁非佳佳莫属了。即便是与那佳佳要好的红桃也沾了光,前几日,月香便窥见得那红桃与石公子在僻静处言语甚么,到得昨日,这红桃便入得前五名,端的是爱屋及乌。”月香随即佐证苏公的话,只道他确实见到了。

苏公捋着胡须,道:“苏某想知道的是:红桃姑娘与石昶水在僻静处究竟言语了甚么?是为了入得花榜前五?前三?还是其他事情?苏某疑惑不解,故而请求徐大人首肯,在牢狱之中见到了石昶水。”

红桃闻听,忽然掩面痛哭起来,泪如雨下。众人疑惑,但也猜想到:苏公所言是真的,凶手正是红桃。

苏公幽然长叹,召手唤颜未过来,令他点燃烛火,因为堂内已经黑暗下来。待烛火点亮,堂内顿时光亮许多。

苏公叹道:“想必贾员外、冯掌柜也知晓些内情,这石昶水是个风流公子,依仗着堂堂一表、满腹才学,周旋于青楼妓馆、豪门大户,暗中引诱玷污女子,又诓骗女子的钱财。这还罢了,石昶水最为可怕之处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凭着那张满是甜言蜜语之嘴,竟能融化女人之心,令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痴心一片。红桃姑娘便是受害者之一。”众人闻听,都惊讶不已。

苏公喃喃道:“可惜这石昶水风流成性,一味只是玩弄女子,哪有什么情分?在月香姑娘之前,红桃姑娘被石昶水诓骗利用,最终被抛弃。红桃姑娘兀自痴心不改,暗中打探,知晓石昶水喜欢上了月香,甚是嫉恨。然而两个月之后,石昶水竟又与佳佳有了情分。而那佳佳兀自不知,竟将红桃当成闺房密友,将女人心事告知了红桃,这益发令红桃痛苦万分,怒极生恨,于是起了杀心。于是思量出这杀人嫁祸之计,意图除却心头情敌。”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又不免唏嘘感叹。那月香亦忍不住流下泪水。

堂内只有红桃的哭泣之声,一阵晚风自堂门口吹进,靠近的烛火随风摇曳。

苏公望着那烛火,猛然担心烛火被晚风吹灭,那烛火摇曳一番之后,却又稳住了,发着熠熠光亮。苏公拈着胡须,表情木然,喃喃叹道:“古往今来,一个情字,不知要害了多少人?”

两日后,黄州评花榜最终评出梅花仙子,花魁是探春阁春晴,第二名兰花仙子是花儿苑月香,其余第三名菊花仙子、第四名莲花仙子、第五名芍药仙子,是从花榜前十中已遭淘汰的五人中选出。花榜之结局可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此时刻,花榜前三已不是黄州百姓议论的话题,市井街坊说的是花榜谋杀案。

夜色蒙胧,微微有些闷热,此时刻,探春阁大门前兀自车水马龙,阁楼四处彩灯高悬,红色的光亮分外诱人,门前堂中院内充斥着言语声、吆喝声、笑声、歌声、丝竹之声,分外热闹。酣歌恆舞,美人在怀,何其逍遥。

风度翩翩的相公书生、大腹便便乔装改扮而又趾高气扬的官员、衣着华美出手阔绰的富商豪贾、深沉稳健而又淫心蠢蠢欲动的乡绅老爷,凡此等等,指名点姓要春晴姑娘相陪。生意这等兴隆,老鸨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只恨春晴姑娘无分身之术。众多客人只得退而求其次,点了其他姑娘,而有些客人依然不改初衷,非春晴姑娘不可。

探春阁的东家果然头脑精明,随即提高春晴姑娘的身价,求见春晴者,须交纹银五十两,且限言谈一个时辰,若要歌舞、弹唱之类,须交纹银一百两,且每个时辰计纹银五十两,若是饭局则计纹银二百两,过夜者须纹银五百两,凡此等等。此法果然阻挡了些许客人,但大宋天下,有钱者实在太多,可谓源源不断,络绎不绝,春晴姑娘身价也愈抬愈高。过得半个月,若想见春晴姑娘一面,也要纹银一百两了,真可谓红得发紫,一时无二。

那探春阁的某间简陋厢房内,一张桌子,摆着酒菜,桌旁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一手搂住着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一手端着酒杯,哆哆嗦嗦,竟找不着口了,好一阵才挨到嘴边,一口饮下,那年轻女子媚笑着又斟满酒。那男子又端了起来,猛然饮下,可惜那酒未入到口中,全进了脖颈里。那年轻女子娇声笑道:“朱爷,你真的醉了。”

那男子醉眼半张,冷笑一声,嘀咕道:“我何曾醉了?……春晴那贱人,无情无义,竟不理我……端的可恨……”那年轻女子笑道:“朱爷想见春晴,可有那多银子?”那男子瞥了年轻女子一眼,冷笑道:“若非我朱春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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