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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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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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事闹了一日,待到天暗,众信徒皆在寺内用斋饭,约莫半个时辰,法事复又进行。不多时,严微来密报苏公:胡天南等一干人不见了行踪。苏公捻须思忖。苏仁环视四下,那窥视者依然还在。苏公出得人群,往寺外而去,苏仁、严微跟随其后,那窥视者见状,急忙跟踪上来。出寺门之际,苏公使个眼色与严微,严微闪身隐于暗处。苏公、苏仁依道往山下而去,那窥视者亦未留意少了一人,不紧不慢跟随着。行不多远,苏公忽回身复上山来,唬得那厮一惊,正待返身藏匿,不想严微早扑将上来,一把利刃早横于脖颈上。

苏公、苏仁近得前来,那厮连声求饶,严微呵斥道:“若想活命亦不难,且言你受何人指使跟踪我等?”那厮百般狡辩,只言自己是下山的信徒。苏仁颇为烦躁,道:“休要与他罗嗦,此等蟊贼,不如趁此夜黑,一刀结果他的性命,尸首抛于山下密林。”严微故作迟疑,那厮唬得半死,急忙招供道:“小的本是安吉县衙公差,乃受胡大人之命跟随诸位爷爷。”苏仁冷笑一声,道:“你这厮欲假官府吓唬我等不成?”那厮忙道:“小的所言,句句是实。”严微指着苏公,问那衙役道:“你可知此人是谁?”那厮道:“乃是府尹苏大人。”严微冷笑道:“你这厮好生大胆,可知冒犯府尹大人该当何罪?”那厮急忙跪倒在地,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家中老少九口,皆赖小的养活,小的不过是一小小差人,胡大人之命,小的不敢不从。”苏公道:“胡天南现在何处?”那厮道:“小的不知。”严微踢了那厮一脚,喝道:“若我等有变,你如何回禀?”那厮道:“乃往寺外北竹林中。”严微道:“既如此,且引我等前去。”苏公思忖:竹林之中,莫非便是那密道所在?严微一把拽起那厮,喝令他引路,那厮甚是惊恐,只得头前引路。依山道前行,入得一片树林,那厮道:“过得此林便是竹林了。”苏公环视四下,细细辨认,正是昨日夜间所来之处。

严微低声问道:“你等相会可有甚暗语?”那厮惊恐道:“乃作野猫叫三声。”严微留苏仁守护苏公,自押那衙役前行,出得树林,忽闻得前方异常响动,而后闻得一声猫叫,严微知是暗语,便作三声野猫叫。而后闻得前方暗处有人道:“且过来。”严微前行两步,那衙役猛然挣脱狂跑,不待严微挥刀,但见暗处闪出一条黑影,一道寒光迎面劈来,其势甚凶。原来那三声猫叫乃是通告敌情暗语,严微不知其情,故而被那衙役诳骗。严微急身而退,躲过钢刀。那贼人只当严微胆怯,猛扑上来,一招“力劈华山”,来势凶猛。严微见敌已近,回身一刀,两刀相碰,那贼人单刀如烂泥般断作两截。那贼人惊恐之余,身势难收,早被严微一脚踢中,“哎呀”一声,倒退数步,见势不妙,抽身便逃。

严微正欲追贼,却闻得一声哨响,恐中敌埋伏,遂急身而退,会合苏公、苏仁,正欲出了树林,忽见一干人众提灯过来,苏仁眼尖,见得为首之人正是胡天南,甚是惊诧,急抽出分水娥眉刺护住苏公。严微察看众衙役皆手按刀柄,似只待命出,暗自冷笑。苏公不免惊恐。那胡天南远远道:“来者可是苏大人?”苏公应答。胡天南焦急道:“卑职罪该万死,险些害了大人。”苏公笑道:“此话怎讲?”胡天南道:“卑职本在厢房歇息,忽闻得房门响了一下,不觉诧异,开门看去,并不见人,忽见门上插着一柄匕刀,且留一笺。卑职唬得一惊,急忙呼唤手下班头。陈班头取下那笺,卑职看去,方知大人有难。”苏公道:“那笺可在?”胡天南急忙摸出尺牍,呈与苏公。又有衙役提灯过来,早被苏仁接过。苏公借光看去,但见笺上道:“苏轼殒命,竹林寻尸”,字迹歪歪斜斜,甚是拙劣。

苏公道明情形,胡天南大惊,遂令手下陈节、宋德二班头引众前往搜索贼人,约莫一柱香时刻,陈、宋二班头引众回来,只道四下找寻个遍,不曾见得贼人身影,想必早已逃之夭夭。苏公淡然一笑,环视众衙役,道:“却不知是何人欲取本府性命?”胡天南恨恨道:“叵耐这厮不知死活,大人安心,卑职定将竭力查找此厮。”苏公笑道:“胡大人,以你之见,此人是甚来历?”胡天南吱唔道:“卑职不知。”苏公笑道:“本府初来乍到,此人如何知晓本府行径?又为何一意加害本府?”胡天南皱眉思忖。苏公笑道:“却不知胡大人可曾细看此笺?”胡天南道:“卑职细细看过,止此八字,并无异常之处。”苏公道:“胡大人可曾留心此字?”胡天南茫然道:“字体或大或小,笔画或粗或细,东涂西抹,拙劣至极,不堪入目。”苏公微微一笑。胡天南道:“依卑职之见,此人学识甚浅,稍能读书写字罢了。”

苏仁提灯凑近前來,苏公细细端详那尺牍,又反转背面细看。胡天南立于一旁,察看苏公举动,颇为好奇。苏公看罢,环视众衙役,一一看过,忽道:“胡大人,汝之手下尽数在此否?”胡天南不解其意,急忙令班头宋德清点手下。苏公手抚长须,思忖不语。严微、苏仁细细辨认众衙役,却不见那窥视跟踪者。宋德清点完毕,急道:“回禀大人,不见了衙役文三郎。”胡天南惊道:“你等何人见着文三郎?”有衙役道:“文三郎自在寺内观看法事。”胡天南如实告知苏公。苏公不加多问。严微暗自惊讶,不免佩服苏公过目不忘之才能。

胡天南惶恐不安,见苏公并无责怪之意,媚笑道:“卑职定然严查这厮,大人且安心回寺歇息。”苏公笑道:“事尚未罢,怎言回去?”胡天南疑惑不解,道:“卑职愚钝,望大人指点。”苏公将尺牍示与胡天南,道:“胡大人方才言及此笺,只道是东涂西抹,拙劣至极,以此断定此人识字不多。此常理也。若细察看,便知其中隐含蹊跷。”胡天南惊讶不已。苏公笑道:“苏某以为,此笺乃是左手书就。”胡天南闻听,将信将疑,细观尺牍,但见那字笔画果有左撇之势,似有所悟,道:“如此言来,这厮应是惯于左手者。”苏公摇头道:“非也。”胡天南疑惑道:“大人又怎知他非是左撇子?”

苏公道:“若自小惯于左手,已然成形,便与右手一般,灵活自如。即便是那识字不多的粗人,力道亦有其顺势。此笺所书分明是仓促之举,甚是蹩足。”胡天南思忖道:“大人之言,不无其理。”苏公又道:“胡大人可曾留意此笺纸料?”胡天南茫然无语。苏公道:“此笺分明是寺庙僧人抄录经卷用纸;再观诸字,墨迹新干未久,许在一个时辰之内。”胡天南惊道:“大人之意,莫非那厮乃是寺内和尚?”苏公笑道:“此人或是胡大人熟识之人。”胡天南皱眉思忖,大悟道:“卑职明白矣!这厮左手书写,非是甚习惯,唯恐露出破绽,被卑职辨认出他来!”苏公笑道:“胡大人且细细思索,这云亘寺内,熟识者几人?”胡天南惊诧不已,低声道:“莫非大人疑心……”

苏公急止其言,笑道:“那厮留笺于你,道‘苏轼殒命,竹林寻尸’,本府果然被诱引入竹林,可见其事先早有谋画。”胡天南惶恐不已。苏公又道:“本府有一事不明:但凡害命,必隐秘行事,那厮既要谋害本府,为何又留笺通告胡大人?”胡天南一愣,道:“这厮端的猖狂至极。”苏公捻须思忖,喃喃道:“他等如此行径,必有用意。却不知这竹林之中有甚蹊跷?”胡天南百思不得其解,愈想愈怕,道:“卑职以为,此处非久留之地,不如先回寺内,歇息一夜,明日再作商议。”苏公然之。

胡天南率众衙役护着苏公回得云亘寺。早有知客僧引苏公入得香客院,胡天南令宋德引人值夜,确保苏公安危。苏公只道无妨,诸位公差衙役亦忙碌一日,且好生歇息。胡天南无奈,只得听从,待告退出来,又言放心不下,自吩咐班头宋德引六名衙役隐于暗处守护。

且言苏公三人入得厢房,严微合上房门,又在门后、窗格后做些手段,苏仁不免赞叹,只道严微心思缜密。苏公坐于檀木桌旁,目无旁物,捻须冥思。苏仁、严微坐于一侧,唯恐惊断苏公思绪,皆默不吱声。良久,苏公如梦惊醒,轻拍额头,自言自语道:“共见利欲饮食事,各有爪牙头角争。”苏仁见状,插言道:“老爷,我有一言。”苏公抬首望那苏仁,道:“且言来听?”苏仁近得桌前,道:“我窃以为:此案最可疑者,莫过于胡大人。”严微微微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苏公似有所思,道:“且细言来。”苏仁道:“我以为:所谓刀笺,不过是哄骗老爷的假话。书写这信笺者,非是他人,正是胡天南自己。那文三郎分明是受他指使,暗中窥视我等,今被我等察觉,故托言不见其人了。胡天南所指使文三郎诱我等入竹林,意欲加害老爷,幸亏严爷武艺高强,方得以脱身。那胡天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假装引众前来,只言是来救老爷。”严微道:“若其阴谋得逞,势必惊动朝廷,追查下来,他便可将主要罪责推卸与贼人。”

苏公笑道:“胡大人欲谋害苏某,缘由何在?”严微道:“胡天南、智弘和尚,实是一丘之貉也。今智弘和尚被杀,大人无端身现云亘寺,胡天南慑于大人威名,唯恐事情败露,故起杀心。”苏公问道:“严爷怎言他与智弘同伙?”严微淡然一笑,道:“严某虽无甚本领,却生得一双好耳,但凡严某听过之音,即便数月半载,亦难忘却。密室之中,那听雨居士一言一语,尤如耳边作响,其声与胡天南无有二般。严某在密室之中,闻得这厮言语,惊诧不已:大人微服而至,他竟早已窥破大人身份!此间谁人识得大人?后在仙人峰顶又闻其声,宛如一人,颇为惊讶;在张公镇思善堂,我便得知文三郎者,其与蒋虎甚为要好,其间必有瓜葛,而文三郎乃县衙公差,自与胡天南有干系;那蒋虎临死之时曾言一‘虎’字,起初我不解其意,今细想来,他当是言一‘胡’字!欲言幕后主谋,可惜未能言出来。此般种种,主谋定是安吉县令胡天南。”苏仁闻听,细细回想,恍然大悟:原来那慧觉言及告官、进牢狱之事发笑道:“你却不知,那听雨居士乃是……”言未尽便被智弘猛然喝止,险些泄露天机,原来他欲言:“你却不知,那听雨居士乃是安吉县令胡天南!”

苏公抚须笑道:“严爷真奇才也。苏某早已疑心他了!”严微好奇道:“大人何故生疑?”苏公笑道:“与严爷一般缘由。苏某跟随黑影至竹林之中,那黑影入得密道,待他出来,不合与洞中人言语一句,其中言及‘苏轼’二字,唬得苏某半死,故而刻骨铭心。”苏仁疑道:“适才老爷与他言:‘却不知这竹林之中有甚蹊跷?’,岂非打草惊蛇。”苏公笑道:“仅凭声音疑他,不足以信,故而以言语试他。他若惊恐,必有所动。”严微道:“而后我等暗中监视于他,以静制动。”苏公笑道:“严爷深谙兵法之道也。”

苏仁疑道:“密室之中,另有一个蒙面人,他言杀害无尘,争斗中又杀死智弘,此人是甚来历?再者,东方小姐现在何处?”严微思忖道:“清琪武艺不在我之下,料想无恙。其必有所发现,因事急而不及会合我等。”苏公微点额首,道:“这云亘寺果然颇多蹊跷,最令苏某匪夷所思之处,却是仙人峰顶上那团怪异白光。”苏公将前后两次所见白光情形娓娓道来,绘声绘色,直惊得苏仁、严微目瞪口呆。

约莫半个时辰,苏公忽道:“烦劳严爷今夜再探密室一番,如何?”严微一口应允,苏公又不免细细叮嘱一番。约莫亥子时分,严微自房后侧窗爬出,依墙脚暗处潜行,入得后禅院,但见方丈禅房漆黑一片,唯主持禅房透有光亮,隐有人影晃动,原来那慧悟尚未歇息。严微正欲摸将过去,忽闻脚步之声,急忙伏身暗处,却见院门闪出一人,径直奔禅房而去,近得门前,轻敲数下。俄尔,那门开了半扇,那人闪身入来禅房。严微暗自冷笑,正待起身,又见两条黑影猫身一前一后跟将而去。严微暗自发笑,此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条黑影近得窗格旁,沾了口水,破了窗纸,偷窥室内;另一条黑影察看四下动静。不多时,一条黑影推开禅房门,侧身而入,另一条黑影跟随进去。严微估摸慧悟与相约者入了密室,故而那尾随者摸将进去了,心中暗道:你等且斗,我便在此坐收渔翁之利。正思忖间,又见得院内闪出一条黑影,严微大为惊诧,又不免暗自庆幸,方才若是跟将上去,岂非亦如螳螂、黄雀否?却不知此人又是何来历?严微注视那厮动静,身法甚快,观其形态,竟似是个女子,忽心头一震:原来这厮是个女子!莫非是东方清琪不成?他怎的隐在云亘寺内?那女子近得禅房,探察一番,料想无碍,便摸将进去了。严微好奇之心大起,亦跟将过去。

严微前番与苏仁自主持禅房入密道,自方丈禅房出来,今见他等皆入了主持禅房,便径直入了方丈禅房,摸索寻那密道机簧,寻了多时,竟未寻着,严微心中诧异,思忖道:莫非此道已被封死?正欲退出,忽闻隔壁主持房门轻响一声,严微一惊:难道我之后还有人不成?急忙近得门旁,察看院内动静。不多时,闻得隔壁房有木椅倒地之声,复又无声,俄而,又闻得门轻响一声,正待探头看个究竟,猛闻得一声惨叫,而后便是兵刃撞击之声。严微闪出禅房,但见廊内三条黑影已打斗一团,难分难解,两条黑影左右夹击,那女子以一敌二,招式犀利。严微悄然出来,近得廊柱旁观看,其中一人似行动不便,想必是腿部受伤。三人相斗,皆未顾及旁人。

严微早已辨认出那女子正是东方清琪,甚是欣喜,早摸出三颗钢珠,寻个时机,打将过去,其中一人未曾提防,正中头部,“哎呀”一声,滚倒一旁。另一人大惊,连刺数剑,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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