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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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玉剑如虹-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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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嬷嬷苦笑道:“马儿死了,车已无法再行……”

岳倩倩失笑说道:“白嬷嬷,你是否让那些莫明其妙的人,和莫明其妙的事,给气胡涂了?西北道上,惯产良驹,我们囊中又有得是金银珠宝,不会再买上两匹么?”

这时,恰好店夥过来道谢谢,岳倩倩遂叫他准备干净上房,并含笑问道:“店家,这镇上有没有牲口出售?”

店夥知道岳倩倩是要买马驾车,连连点头,应声答道:“有有,这小镇东街,便有家骡马行,姑娘若要亲自挑选,小的为您引路。”

岳倩倩点了点头,由店夥带路,去到骡马行中,买了两匹健马,套上车辕,小息一宿,次晨继续西行。

按下吴天才方面,按下岳倩倩,也按下萧扬方面,故事仍从沈宗仪身上,直接发展。

沈宗仪青衫落莫,独自西行,神态虽似十分暇逸,但却暗以内家功力,把耳目之聪提到极致!

他这等用耳细听,用目细看之意,是想找到一个杀手。

不论是杀自己的也好,杀吴天才的也好,甚至于企图对岳倩倩有不轨企图的也好,他只要能掌握住任何一个活口,总可追究出许多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有意栽花,花偏不发,有心找鬼,鬼偏不来!

沈宗仪自以为必有无限风波的一路之中,偏偏风平浪静,不曾出过丝毫差错。

“驻马集”到了……

吴天才说得不错,这“驻马集”市面不错,虽然只是一个镇集,却比差一点的县份,还要来得繁盛!

沈宗仪进了集口,目光便宛如闪电,四处打量?

他不是找人,是找店。

找的是“五福”客栈。

吴天才曾与他订约,彼此谁先到,谁先等,务必在这“驻马集”的“五福客栈”见面。

走到正街,一块巨大招牌,矗立当前,上面写得是:“五福客栈,仕官行台”。

古代的客栈,多半营酒食,“五福客栈”是“驻马集”上,最漂亮最宽敞的旅店,在临街一面遂也开了家六间门面的豪华酒馆。

沈宗仪才一走进店门,店小二便上前招呼,哈着腰儿,陪笑问道:“请问相公,您是要点酒饭呢?还是要住店休息?”

沈宗仪道:“先给我来上一壹好酒,四色酒菜,我要等位朋友,倘若这朋友在黄昏时分仍未到来,我便住店等他一宿。”

店小二看出沈宗仪神采*人知非俗客,一迭声的答应下,把他让到东窗下的一个洁净座位上去。

然后,陪笑脸道:“相公,本店‘槽溜鱼片’,‘红烧蹄筋’、‘五福临门’、‘三阳开泰’全是招牌菜,作得不错,要不要每样弄一点来,给您下酒?”

沈宗仪笑道:“我只有一个人,无需过度浪费,随便配点菜便可,等到我那朋友来时,再复大吃大喝!”

店小二“念念”连声,退出准备一切。

少顷,洒菜送上,果然肴精酒美,使沈宗仪大快朵颐之下,把胸间郁闷,和赶路疲劳,都略为消减!

独酌片刻,天光已近黄昏。

沈宗仪知道吴天才可能不及于今日赶到,遂叫过店小二,含笑道:“店家,看来我那位朋友,无法及时赶来,只好请你准备间洁净上房,给我住一宿了……”

话方至此,一阵辘辘车声,在“五福客栈’之前,倏然停止。

跟着,酒馆中原本高淡阔论的喧杂人声,突地一齐静寂。

沈宗仪是感觉灵敏之人,俊目一翻,向店门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把他看得双目紧蹙,暗暗叫苦。

原来,那使满堂酒店,一齐倏然静默之事,是店门外莲步姗姗地,走进了客光绝代倾国倾城的岳倩倩。

上次,好容易借着追赶杀马之人,不辞而别,想不到岳倩倩重行买马驾车,彼此竟这快便又重逢?

双方既已通过姓氏,岳倩倩并曾识破毒面,解救了自己一次危难;则在此相会之下,怎能再故作高傲地,不予理会?

故而,岳倩倩一进店门,沈宗仪便座位上站起身形,抱拳相迎。

他以为岳倩倩必来与他同座,甚至会浅怒佯嗔地,质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谁知他居然把事料错?

岳倩倩入店之后,本是面带嫣然微笑地,向东西窗下缓步走去。

但在发现沈宗仪,并与他目光相触,便立即把脸色一沉,凛若冰霜地,一拉着白嬷嬷掉头转向,走往西面窗下落座。

这一手,着实出于意外,把沈宗仪弄得几乎无法下台。(活该!)

他俊脸之上,烘的一热,连耳根步位,都自觉得有些发烫!

赶紧放开那抱拳迎人的一双手儿,讪讪坐了回去。

人虽坐下,但头儿也随着低垂,不赶遽然抬起。

沈宗仪怕什么?

他怕两样东西,一样是怕岳倩倩的冷漠脸色,另一样是四座酒客发现他似乎自作多情,受了岳倩倩的冷落,纷纷集中投射的嘲笑目光。

白嬷嬷是老江湖,于进店后,对酒店中的一切人事,全都留上了神。

她才一落座,便向岳倩倩低压语音,含笑说道:“倩倩,你这一招果然厉害,沈相公已然在脸红脖子粗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岳倩倩低低“哼”了一声,秀眉双轩,冷笑说道:“让他气去,他已把我气得半死,我已打定主意,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给他点气受受……”

白嬷嬷笑道:“你的主意虽妙,但到头来,总得有人转圜……”

岳倩倩摇头道:“不必设法转圜……”

这时,店家过来招呼,岳倩倩要了酒菜,继续对自嬷嬷说道:“白嬷嬷,你不要去看他也不要理他,让他去独生闷气最好,倘若被他看出我们是故意如此,更会自以为了不起地,把架子端起来了。”

白嬷嬷笑道:“好,我就照你话儿,作个台下看戏之人到看你们台上人的这出戏儿,怎样唱法,是喜剧,还是悲剧?”

她们互相低语之际,沈宗仪已把桌上的一大壶酒儿,喝了个干干净净!

举杯消愁愁更愁,则举杯解闷,自然也难免会更闷了!

沈宗仪心中既闷,又觉得有点冤枉……

因为,上次他确实以为“无情剑客”萧扬是杀马之人,想为岳倩倩查究,才匆匆追去,并非不告面别。

此刻岳倩倩冷漠神情,显然是为此生气了,要不要主动过去,解释一下,还是对此女不再理睬?……

沈宗仪翻来覆去,不断寻思,不断考虑……

终于在独自把一壶闷酒,喝完之际,下了决心!

他再度起身来,准备向岳倩倩说明一切……

谁知他刚刚站起身形,店门外又有一人,匆匆走入。

沈宗仪一见来人,便双眉微展,又复坐了下去。

因为来人正是那新近与自己结交,一身酒渍一口蒜味,根本不修边幅,但却文武双绝,彷佛在当世武林中,极具声威地位的吴天才!

吴天才别料曾对沈宗仪说准于午前到此处相会,因生平决对不轻然诺,倘若来到,便是失却“福星”佑护,身遭不测,甚至于业已进了替死城,请他不必久等。

沈宗仪等到黄昏,仍未见吴天才到来,心中不禁为他暗暗担心,决定在这“驻马集”的“五福客栈”之中,多等一日。

如今,突见吴天才安然无恙赶到,心中大喜之下,遂暂时把受了岳倩倩白眼—事撇开。

吴天才进店后,一眼瞥见沈宗仪,不禁喜出望外地,边自抢步走过,边自含笑说道:

‘沈兄,想不到你竟还在此等我?吴天才曾云今日午前不到,定是身遭大厄,你怎么不以为我没有你这位“福星”佑护,业已去往枉死城中走一回呢?”

沈宗仪请吴天才坐下,命店家添菜酒后,扬眉笑道:“那些魑魅魍魉的鬼域伎俩,最多只能略为阻挠吴兄,那里会对你构成严重威协,小弟知晓吴兄必来……”

吴天才微微一笑,摇手截断了沈宗仪的话头说道:“沈兄你猜错了,我之迟来的原故,并非遇上甚么魑魅魍魉以鬼域伎俩阻挠,而是追人追得太远,我们别后迄今,吴天才最少奔驰了八百里路呢!”

沈宗仪“哦”了一声,目注吴天才扬眉问道:“吴兄这趟路儿,着实跑得不近,但不知为了何事,追的何人?”

吴天才笑而不答,伸手入怀,取出了两件东西,放在桌上。

沈宗仪注目看去,只见一件是只带盖小小玉瓶,另一件则是上次见过,其上书有不少人名,长约八寸的白色令箭。

吴天才首先启开玉瓶,瓶中盛的,是一种红色液体。

然后,取根牙签,蘸了液体,把令箭上所书“要命渔翁鲍子铭鬼斧裂脑”等十一个双钩白色字体,慢慢涂成红色!

沈宗仪一惊之下,恍然有悟地,向吴天才注目问道:“这玉瓶之中所盛的,莫非就是鲍子铭的脑血?”

吴天才点头笑道:“这老儿在见了我‘九天神弓’,和‘九幽鬼斧’之后,仍向沈兄暗下辣手那里还能容留……”

沈宗仪叹道:“原来吴兄中途转向,欲往南行之故,竟是为了追杀鲍子铭……”

吴天才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含笑接口说道:“我知道‘要命渔翁’鲍子铭在南面二百里外,有处巢穴,以为只需赶去,必可手到命除,故觉今日午前之约,时光足有余裕,谁知这老儿恐惧我立即行诛,仓皇飞逸,竟被他多跑出二百里去?”

这时,所添酒菜业已送来,沈宗仪遂持壶替吴天才斟酒,并关照店家多准备一碟辣椒,一些蒜瓣。

吴天才笑道:“沈兄,你到还记得这两样我酷馋其味,非有不可的下酒之物!”

沈宗仪笑了笑,以极度关切目光,瞪在吴天才脸上,缓缓问道:“吴兄江湖经验极丰,有没有听说过‘无情剑客’萧扬?”

吴天才应声道:“当然听说过,这‘无情剑客’萧扬,功力既高,人又正直,是条铁铮铮的好汉,小弟对他虽未识荆,却神交已久!”

沈宗仪诧道:“你们只是神交,彼此间竟未结过梁子……”

话方说至此处,吴天才已听出沈宗仪话中有话,“咦”了一声,双眉高挑地接口问道:

“结过梁子?沈兄何出此言,莫非你在这段旅途之内,结识了‘无情剑客’萧扬,他并对我吴天才有甚敌对之意么?”

沈宗仪觉得有点不便直言,又知吴天才是聪明绝顶,反应敏捷之人遂面带微笑地缓缓道:

“真想不到,名震八荒的一位正派剑客,竟也被人收买,作了杀手……!”

果然,吴天才一点就透,立即瞿然说道:“从沈兄的前言后语听来,‘无情剑客’萧扬充任杀手的目标,莫非竟是我吴天才,他要对小弟施展威震江湖的‘无情杀手’么?”

沈宗仪点了点头,以极为平和的语音,含笑答道:“萧扬虽未明言,小弟却曾试探,看出他所要找寻的对象,似乎正是吴兄,适才遂有你们是否结过梁子之问?”

这时,店家送上吴天才酷尝之物,吴天才遂剥了两枚蒜瓣,蘸些辣椒,投入口中,嚼得奇香四溢!

沈宗仪生长江南,自然眉头微皱,但也只好尽量忍耐。

吴天才享受了一番味之后,突地扬眉说道:“不对,不对,‘无情剑客’萧扬曾经作过一首述怀诗,其中有句云‘轻于利禄薄于名,大好头颅一掷轻’……”

沈宗仪道:“我也听人传诵过这首豪气干云的诗……”

吴天才道:“沈兄请想,像萧扬这等轻于利禄,薄于声名的血性汉子,怎会被人收买,何况我又与他向无仇隙?”

沈宗仪不等吴天才话完,自接口含笑说道:“我也这样问过萧扬,据说他之充任杀手,一非为名,二非图利,用意只在酬恩!”

吴天才诧道:“为了酬恩?这样说来,是有个对‘无情剑客’萧扬曾有大恩之人,与我结过深仇,遂挟恩相胁,要萧扬对我下手?”

沈宗仪道:“详情不知,但根据萧扬的神情推测,大概不外如此。”

吴天才又嚼了两枚蒜瓣,微蹙双眉,摇头叹道:“‘恩仇名利’四字,构成了既血腥,又复杂的江湖,仅仅一个‘恩’字中,便可分为救命恩,知遇恩,长者恩、美人恩……”

说至“美人恩”四字,目光略瞥西窗,扬眉笑道:“咦,路逢豪客,座有鬓丝,西行途中,热闹得紧,想不到如此山野林镇之间,竟有如此倾城倾国的天人姿色?”

沈宗仪知他“鬓丝”一语,指的是岳倩倩,遂目注吴天才笑道:“必有多才多艺身,始当倾国倾城貌,吴兄对这位绝代天人,若有关睢之念,沈宗仪愿为曹邱……”

吴天才“哈哈”一笑,摇头说道:“吴天才一口蒜臭,满身肮脏,我追求一只癞蛤蟆,还差不多,只有沈兄这等英挺……”

沈宗仪苦笑一声,正待答话,忽然目闪神光,面色立转沉重。

吴天才与沈宗仪是对面而坐,发现他神色有异,知必有所见,遂回过头来,循着沈宗仪的目光看去。

“五福客栈”门外,走进了一位相貌颇为英挺,年约五十的玄衣书生。

吴天才低声道:“沈兄,你突然神情紧张则甚,莫非认识此人?他……他是何来历?”

沈宗仪神色颇重地,悄声答道:“吴兄请小心一点,更请尽量忍耐一点,来人便是于前途与我风萍投契,彼此曾口头结义的‘无情剑客’萧扬。”

吴天才双眉高桃,从鼻中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萧扬虽是当代武林的一流高手,但我吴天才却还未必怕他……”

沈宗仪急道:“彼此若有深仇,白刃相向,流血五步,原是江湖豪侠行径,但既陌不相识,受人指使,生死相拼、却是无此必要,吴兄请看在小弟面上……”

吴天才看出沈宗仪神色惶急,满面对自己关切之情,显非虚假,遂点头说道:“好,吴天才生平从不让人,今日就看在沈兄份上,佯作不知其意,看萧杨如何举措,再定干戈玉帛之道便了。”

沈宗仪扬目注店门,见萧扬已发现自己,遂赶紧站起身形!一抱双拳,向那位“无情剑客”,含笑叫道:“萧大哥,小弟沈宗仪在此……”

萧扬欣然喜地,大步走过,向沈宗仪扬眉笑道:“我们前途结义,匆匆为别,想不到这么快便能与贤弟重逢……”

语音至此,忽然顿住,两道烂如岩电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瞪在吴天才的脸上。

沈宗仪知晓这场纠纷,无法避免,遂先向吴天才笑道:“吴兄,我替你引介一下,这位是我结义金兰的萧扬大哥,也就是名满乾坤的‘无情剑客’!”

吴天才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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