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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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战史-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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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粲解下所佩之剑,双手递于靳准。

靳准不接。

刘粲不由诧异道:“尚父为何推辞!”

靳准道:“古来君赐臣权,莫不大彰其事,以立其威,然后令方行之必达!臣恐有名无实,徒招人妒,自速其祸!”

刘粲道:“朕明日便招集群臣,筑台赐剑,尽付兵权于你,看有谁敢不服,你砍了便是,朕绝不问你理由原因!”

靳准道:“臣不需此虚名,皇上可先将兵符予臣,待臣理顺三军之事,再拜受赐剑不迟,只要能替皇上做事,臣也不怕那无名诋垢!”

刘粲当即道:“尚父说得有理,朕就将兵符赐你,你先领三军之将,然后诸般事请你放手去做,不必告朕了!”

靳准道:“臣遵旨,臣先告退!”

刘粲亲抚着靳准之背道:“尚父之女聪慧娴德,母仪天下,尚父忠心为主,朕得尚父,何其幸也,望尚父不负朕之厚望!”

靳准双膝一曲跪下道:“臣之心皓比日月,必不负皇上之托!”

刘粲叹道:“你去吧!”

靳准正欲转身离去,忽的刘粲记起一事忙道:“尚父慢走,朕险些忘了一事!”

靳准忙转过身来问道:“皇上还有何事嘱臣?”

刘粲苦着脸道:“明日要朕如何面对那要粮的樊坦?”

靳准道:“皇上不必为此事苦恼,微臣早已有计,明日皇上只须推说库中无粮,下道圣谕给樊坦,就说长安刘曜有粮,让石勒去刘曜处调粮。刘曜断然不会给粮石勒,如此一来,双方必定仇隙加深,皇上既可不费粮草,又能挑拔二虎相争,且丝毫不得罪石勒,便可推卸责任,不知皇上认为微臣之计如何?”

刘粲喜笑颜开道:“尚父之计真乃妙绝,一石三鸟,化烦恼为智计,实是一剂良药,朕之心病俱去!好,实在是太好了,朕之天幸,朕之天幸!”

靳准微笑道:“臣告退!”

刘粲满心欢喜,躬身相送道:“尚父慢走,尚父慢走!”

待靳准走后,刘粲简直忍不住高兴得跳将起来:“靳准实在是太能干了,小小一计便转危为安,一身功夫又高,朕可高枕无忧矣!”

想到高枕无忧,刘粲便忆起在德昭宫等候自己的靳环:“今夜为靳准之故,我得好好与她温存一番,今日是用哪一招呢,嗯,还是将枕头垫得高高的,每一招都试上一试,前日尚父送的提神之药也可用上,这靳准真是朕的大忠臣!”

哼着小曲,刘粲简直是一路小跑溜进了靳环所住之德昭宫,至于他到底会用上哪一招对付靳环,那倒真是不得而知了!德昭宫的宫女后来对人描述,那一夜,德昭皇后叫了整整一个晚上,甚至有哭声传出,当然这哭声绝非痛苦所致,那是因为太高兴,太舒服的原由。

第十卷 谁是英雄

第一章 绝望剑法

靳准从彰仪殿退出,心中狂喜不已,但他乃谨行慎思之人,心知愈是将近成功,愈是危险重重,万万不可大意半点。

皇宫距他的大司空府只有四五里地,但随从的马车早已候在宫门外,靳准强压住心中的喜悦,一股铁青坐进了马车,众随从俱认为这位大司空领司隶校尉大人遇上了什么麻烦,一个个噤若寒蝉,默不作声,唯恐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靳大人,落得个半身不遂。

靳准坐上马车,脑际中迅速的盘算着一步步计划。

忽的,他的耳边隐隐响起衣袂破风之声。靳准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继续倾听那响动。

衣袂破风之声在左边林中,听那声音似是只有一人,从破风的轻微程度来看,此人的轻功身法已臻一流。

从皇宫门口到大司空府,此人一直都在跟踪,四五里地,此人只纵跃了三十八次,每次纵跃便有近二十丈远近,这身轻功,当真骇人。

磷磷马车声中,大司空府的随从只觉眼中一花,似乎有一条人影从马车中飞出,是实景或是幻象,由于一闪而逝,没有人能看得清。

靳准上马车时便是一脸深沉,众随从哪有一人敢去动问。

车至大司空府门口,一随从去掀帘恭请司空大人下车,却发现车中早已空无一人,司空大人已不知何往了。

随从也不吃惊,靳准的武功他们早已见识过,这等事情时有发生,曾有一次一随从打问过大人何往,结果不但没有问出,待到第二日,这位随从自己却不知何往了,想必多半是被阎王以长舌妇的罪名派来数名小鬼将魂拘去,连身子也给带走。

靳准从车中穿出,蓬车与树林相隔二十余丈,靳准一个翻身,身形一晃,便射至林中,使的赫然是江湖中传言鹏飞冥冥的轻功身法。

鹏飞冥冥取意于庄子逍遥游里的秋水篇。篇章中道:极北之地有冥池,冥池中有一种叫做鲲的大鱼,鲲修行千年化身为鹏,其大不知几千尺,展翼若天边云翳,振翅高飞二万尺,但到西方之地,却不知又要飞行多少年。

千里之遥,鹏只需振翅一次,因而鹏飞冥冥以浩大之气修身,几十丈的距离在修习此功法人的脚下,只不过是几丈距离罢了。

靳准的轻功身法一展出,立听林中有人拍掌道:“大司空好妙的‘鹏飞冥冥’!”

这声称赞犹如一丝钢丝穿入靳准之耳,一旁的随从自然无法听见,靳准闻言一惊,他惊的倒不是林中之人所施的一线传音,而是林中之人居然识得他的身法是“鹏飞冥冥”!

靳准心中暗道:“此人功力眼光俱有独到之处,必非无名之人,刚才皇宫那番谈话不知是否被他听去,得追上他想个办法套问一番,如若不能为我所用,还是杀之灭口的妙!”

一念至此,身形陡然加快,那快法真如空中翔飞的大鹏鸟。

林中之人见靳准掠来,转身掠去。身如流星弹丸,亦是迅疾无比。

靳准心道:“你跟踪老夫,必有所谋,老夫今日好歹弄个明白,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人一前一后,如山鹰追逐山雀,几十个纵落,竟追逐出了平阳城。

那人的轻功身法虽妙,无奈长途奔驰下却比不上靳准的鹏飞冥冥。

追至城外的乱葬岗,那人忽的停了下来,道:“司空大人的轻功夫下无双,在下佩服佩服!”

靳准见此人停下身来,脸不红,气不喘,仿若无事之人一般,心下不由暗自佩眼,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此人白面微须,身高六尺,长得极为俊秀,身着汉装,一双黑眼炯炯有神,乃一翩翩汉人佳公子。

莫非是他?

靳准心中一惊,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可能,传言中此人功力全失,就算恢复,也没如此之快,但若不是他,汉人年青高手中又有谁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呢?

靳准心中正在猜疑,却听那人道:“昔年武侯未出茅庐便三分天下,司空大人的一番妙计更胜于昔年武侯,连横合纵,远交近攻,移花接木,三士争桃,欲擒故纵,欲扬先抑,当真是一计安天下呀!”

此人最后一计安天下拖得意味深长,宛转寂林禅钟,袅袅不绝。

靳准心中大惊,此人言辞之中连横合纵,远交近政,移花接木,三士争挑,固然是说的国家大策,然而那欲扬先抑、欲擒放纵却是讥讽他将刘粲玩弄于股掌之事,皇宫里那番密谋,他显然听得干干净净。

计谋泄露,这叫靳准心中如何不惊,如何不立起杀机。

那人似乎看透了靳准之心,当下道:“司空大入莫不是已动了杀机!”

靳准厉声喝道:“老夫不管你是何人,既然,你已听去这番密谋,又洞悉老夫胸机,老夫当不容你活在世上!”

语声中,靳准的身形一展,长臂一挥,忽的一拳直向那人胸前击去。

拳头破空之声比那刀兵更甚,明明二丈来远的距离,可这一拳挥出,那人却觉得避无可避,只得硬接一记!

“砰”的一声巨响,靳准身形一板,退后一步,脸色一变。

那人接了靳准此拳,情形更为狼狈,蹬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变了数变。

靳准方才这力道极大的一拳击得他气血翻腾,五脏挪位,已是受了轻伤,惊骇之下不由起了恐惧之心。

靳准冷笑道:“果然有些门道,再吃我一拳!”

靳准正待挥拳再击,忽的一个极威严的声音喊道:“司空大人,暂且住手!”

林边忽的转出数人来。

靳准心中暗呼:“糟糕,中了这厮之计!”

靳准心念极快,认为自己中计的同时,便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不及思索,当下运足力气,又是一拳向方才与自己相斗之人击去。

那人被靳准的第一拳已击得丧失了胆气,这一拳之威比方才那一拳更为盛大,偏偏自己又无法躲过,无奈之下,只有再次运气硬接。

“不可!”从林边飞身跃出两人来,隔空便向靳准击去。

要救靳准拳下之人,纵然已是不可能之事,但靳准却不能再行硬击,来袭两人的功力极其高明,强劲的指风掌劲已袭向他身上十三处死穴,如若硬击,当然能奏奇功,但靳准自己也必会受伤,来敌路数尚且不明,便糊里糊涂受伤,这样的事,靳准绝不会做。

靳准只有退。

他的身形一顿,身子并不后转,只是向后跨出一步,这一步跨得不大,却足足有三丈多,宛若有人在后牵扯一般,简直匪夷所思,令人叹为观止。

靳准退了三丈,此时本可从容逃走,但对方已知他的密谋,在未弄清敌人意图之前,靳准绝然不逃。

待来人身形停住,靳准看清来人,不由惊呼出口道:“祖逖、刘琨!”

来者两人正是那日与石勒相拼失去一臂的祖逖与刘琨,失去一臂的祖逖和刘琨虽然面色惨白,清瘦削瘦,但目光中依旧显现出,英爽逼人的神光。

祖逖道:“正是士雅,司空大人别来无恙?”

靳准冷冷道:“你们两人的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来平阳!”

祖逖谈谈笑道:“谋定而后动,无所谓胆大胆小!”

靳准道:“既然如此,我就擒了你们两人到刘粲面前请功!看你们还有怎样的谋策!”

靳准忽然发动攻击,向祖逖击去。

如若祖逖、刘琨双臂健全,这场架,靳准说什么也不会打,但如今祖逖、刘琨各只剩一臂,打起来靳准有必胜之把握。

靳准知祖逖、刘琨此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一个幽州刺史,一个并州刺史,皆手握数万兵力,单身只人进入京师平阳,又派人引诱自己前来,定是有事相商。在事情未谈之前,先压压对方的锐气,方可在谈判的时候占尽上风。

祖逖、刘琨久经战场,对靳准这番先声夺人的心机自然能猜上个七八分,当下并不闪避,而是迎着靳准的拳势而上。

祖逖和刘琨虽然被石勒斩去一臂,但二个多月来,两人因疗伤而朝夕相对,少年时代的默契又重新回到这两名历经沧桑的英雄心中。

他们用的还是二人三剑,剑中之尖。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手中无剑,手即是剑。

祖逖和刘琨以手为剑,祖逖主攻,并起食中两指,纵横开会,依旧是那巨剑之风。

刘琨主守,以拇指为短剑,以小指为匕首,极尽诡异变化之能事,险峻之处较之那匕首短剑分毫不差。

指风呼啸,隐隐竟有丝丝寒意,让人感觉那不是指剑在进行攻防,而是真正的火金寒铁所铸之利刃。

靳准暗自吃惊,心中暗道:“这两人不愧是两大名帅,被石勒斩去一臂,仅只两月,便又默契到如此地步,斗志之顽强,作风之彪悍,确为三军将领!”

心中虽作如是想,但手中之拳却是越挥越快,越打越急,满山满岗俱是靳准之拳风拳影。那威势当真是大得惊人,胆小之人,莫说打斗,便是多观半刻也是不能!

靳准心中震骇,祖逖和刘琨更是震撼莫名。

虽被石勒斩去一臂,但那医神之技巧夺天工,不到一个月,两人身体便恢复了,后来又根据身体缺陷在二人三剑的剑法基础上,创造出这以手代剑的二人三剑来。

两人本就是剑法奇才,疗伤之际,少了军务扰心,两人潜心剑法,不足一个月时间,便演练出这惊人的武学招式来。然而这样的招式,依旧不能克制靳准,两人不觉悲意上涌。

祖逖、刘琨的执拗之性,残缺之身,以及上涌的悲意,使得剑法比之先前更多了几分惨烈、悲壮,于翩翩惊鸿中,有令人泪落之感。

英雄悲歌,黄叶漫兮!

壮心未酬,中道殁矣!

中流击揖,少年意气!

暮年残缺,死而不已!

靳准忽然有一种打不下去的感觉,从祖逖,刘琨的“剑”身上传来无穷无尽的英雄悲哀,使他觉得不忍,也不愿和这样的对手打下去。

胜,徒添惆怅。

败,更为不值。

靳准只有不打,他向后跨一步,跨出祖逖和刘琨的“剑”势范围。

祖逖、刘琨见靳准后退,也不追击,只是微笑着互视一眼,齐齐向靳准躬身一礼道:“谢谢司空大人!”

靳准不由一愣,懵然道:“为何谢我?”

祖逖道:“自从天水城外为石勒斩去一臂后,我和刘刺史一直在探研如何创出一门新招法来,以弥补身体不足。苦思穷索之下,终于让我们想出以指代剑的招法!”

叹了一口气,祖逖道:“虽然招法演练出来了,但总无法将它发挥至最大极限,无论怎样也越不过我们双臂健在时的二人三剑之法。我们认为在失去一臂的情况下能达到这一步已经不错,可隐隐中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未能解开!”

刘琨接口道:“或许我们创出以指代剑之法,便有了自得自满之心,与我们起先的剑路不符!”

祖逖对那刘琨叹道:“正是如此,如果不是司空大人至猛的拳势让我们感到这路剑法依旧无用,心中充满悲凉,只怕你我不知何时才能突破这一限制!”

靳准道:“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方才领悟到了这路剑法的精髓么?”

祖逖道:“司空大人拳法至猛,宛如万乘强秦,逼面而来,令我和刘刺史有易水秋风,英雄不返的感慨,如若换了另一位高手,就算他的武功再高,若没有大司空的拳法气势,我和刘刺史依旧不能悟出此剑法的道!”

靳准面不露色的道:“也就是说,没有我这至猛的拳法令你们对那路悲壮的剑法感到绝望,你们二人断然不会悟出这剑法的精髓在于哀兵必胜,绝处逢生!”

祖逖仰天长啸,啸声低沉,悲壮,如秋叶在瑟风中无力飘舞,最后无声落于地上,半响祖逖才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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