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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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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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岛主是一个和蔼可亲而又沉默忧郁的老婆婆,她的武功,我敢说,确已是天下无敌。我从来不敢置信,一个人的武功可以练到那般出神入化之境地。岛上人大多是历代蓬莱岛主从中原带去的孤儿,还有就是经历了太多磨难与痛苦,无法再在中原生活下去之人。我的师父就是其中之一。她总爱穿一袭白衣,却成天蒙着面纱,我从来没有瞧见过她的脸。她是岛主十多年前从中原带回的干孙女,至今独身一人。她从来都没有笑过,我想,她一定经历过一件令她不堪回首、痛苦终生的往事。象她那般美丽的女子,身上一定有许多故事。”
  “我是什么时候被带到岛上的我已记不清了,因为我当时太小了。听师父说,我姓白,是朝廷兵部尚书白孝乾的独子。我父亲因为弹劾朝中权势遮天,阴谋反叛的淮安王而被满门抄斩。白家总管为了保住我这一点白家的血脉,主动投靠淮安王,拿自己的儿子冒充是我,让淮安王杀了泄愤,我这才有机会逃了出来,最后被我师父带到了蓬莱岛。师父把我当她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一手将我抚养成人,教我识字辩毒,教我武功和怎样做人。其实我的本名就叫无迹,因为师父希望我幼时经历的仇恨恩怨能被我淡忘,不会在我心中留下半点痕迹。可是,我倒底是白家惟一的传人,我白氏一族三百二十七口人的血海深仇不容我淡忘,我必须复仇。所以,我十七岁生日之后,回到了中原。可巧,因为我行踪不定,人们也叫我来去无迹鬼难寻,我仍叫白无迹。”
  “我一回中原,就直奔淮安,调查淮安王阴谋反叛的种种罪证,处处破坏他的行动。他这一生杀人无数,朝中被他残害灭族的大臣不知有多少了,他根本想不到我会是白孝乾的儿子。所以他费尽心机想要查清我的来历。而聚雄会却一心想拉拢我,让我为他出力。聚雄会主和淮安王早有勾结,想联手先谋武林,再夺天下。但二人之间也是勾心斗角,各怀鬼胎。我敢肯定,这姜太公就是那晚在镇江城外,与我和你师妹交手的黑袍人,也就是聚雄会主的师弟、号称朝中第一高手的淮安王的军师。虽然两人装束不同,但他们的身形、声音和武功完全一样。”
  萧雨飞静静地听着,心中闪过无数疑念:“蓬莱岛主究竟是谁?她有如此武功,如此才干,为何不回中原做一番事业?白无迹的师父究竟是谁?他们与冷香宫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们究竟有过怎样曲折的往事?”心中疑问虽多,但有诺在先,只有沉默不言。
  白无迹讲完之后,也是一阵沉默,眼神茫然,似乎正在沉思什么。过了半晌,他忽地起身,撕下一块衣角包着手,将松树上插着的那三枚毒针取下收好,神情又恢复了冷漠与高傲,一字字道:“姜太公,总有一天我会揭开你的真面目,并赐还你这三枚金针。”
  萧雨飞道:“白兄,你以后有何打算?是去追查程傲然与姜太公,还是去找淮安王复仇?”白无迹道:“复仇之事还须从长计议。一来这淮安王戒备森严,身边高手如云,我近不得他身边;二来对淮安王这种身份的人,仅仅是杀了他是不够的,我要让他所有的阴谋一一破碎,在朝廷中和江湖上都走投无路,最后再杀了他。”
  萧雨飞道:“想来淮安王虽不知你的身份,可也猜到你和他必定有仇。所以他才会让姜太公和聚雄会设计陷害你,让你成为江湖上人人痛恨的恶人,他才好对付你。”白无迹道:“不错,我真后悔当初怎会稀里糊涂地和程傲然这种表里不一的小人交上朋友?刚才一见他那贪生怕死的样子我心中就恶心,倒不屑杀他了。”
  萧雨飞道:“其实你也不必后悔,吃一堑,长一智,每件事都有利有弊。何况,若不是他,你我怎能相识相知?”白无迹不禁又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不错,所以,我倒该好好谢谢他了。”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此时日头已西沉。萧雨飞猛然想起花溅泪,如果她遇上了姜太公可就危险了,匆匆向白无迹告辞,往山下寻去。
  路过苦竹溪,却见那落拓的中年人正在林中吹着一只紫竹笛。紫红的竹笛十分光滑,显见年代已很久远。他看上去是那么孤独、落寞,仿佛这世上的一切欢乐与幸福都不再与他有缘。萧雨飞看着他,竟并不想马上离去。他似有一种奇特的魅力,教人想忘了他、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落拓的中年人停止吹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和蔼亲切的微笑。就这一笑,萧雨飞才发现原来他是如此英俊,如此有风度。他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找那个穿白衣裳的姑娘?她正在九龙瀑边等你,快去吧!”
  萧雨飞道了谢,快步赶到九龙瀑。只见花溅泪正坐在潭边,眉锁轻愁,眼神迷离,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见他来了,惊喜地迎了上来:“云飘,你没事吧?”萧雨飞笑道:“我没事,只白无迹受了伤——”将事情经过细叙了一遍,道:“我听他说起他师父爱穿白衣,脸上成天蒙着面纱时,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刚见面时的你。”
  花溅泪道:“蓬莱岛必和冷香宫有很深的渊源。当年创立冷香宫的祖师婆婆本就是个神秘人物,她的来历一直是武林中最难解之谜。想来她就是蓬莱岛上之人了。只是孟蝶衣竟也投靠了谢谨蜂,连程傲然都是她拉下水的,这真太出人意料。我本该马上禀告爹爹,通知雪掌门和风残云来,商量一下如何解决此事,只是你们又已答应了谢谨蜂不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这可难办得很了。还有,谢谨蜂为何要你们一年之内不得向任何人说起他与孟蝶衣之事?难道一年之后他就没有顾虑了?”
  萧雨飞道:“我也一直奇怪。难道聚雄会将在一年之内发动?”花溅泪道:“若是如此,他岂不是在提醒我们要早做准备?依他的心计,不会如此疏忽。他故意要咱们封口一年,说不定是在搞什么阴谋。”
  萧雨飞笑道:“想不通的事就暂时不要费心思了。只是我失了断肠剑,倒很难向爹爹交待。我答应过白无迹,不把他的秘密告诉他人,但若不把他的来历告诉爹爹,爹肯定不会允许我和他交往。爹若是问起,不知该如何作答。”
  花溅泪一想这也确是个难题。她与萧雨飞无意中知道了许多秘密,却都不能对他人提起,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似乎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十六章 蒙冤两人慢慢向山下走去。忽然对面走来一个身穿玄色僧衣、脚着黑鞋白袜的中年僧人。他径直走到萧雨飞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施主可是萧雨飞?”萧雨飞道:“正是。”
  玄衣僧人道:“贫僧乃少林寺智慧大师座下弟子一清。大师吩咐贫僧传话给萧施主,今夜三更在黄山脚下无名寺中相见。”萧雨飞奇道:“久仰智慧大师乃少林寺第一高手,只是从无缘拜会,他怎会突然约我相见?”
  一清道:“大师说萧施主眼下最想得到的东西就是少林寺的内功秘笈洗髓经和易筋经,但两本经书四十年前突然失窃,大师一直引以为恨。大师每晚都要做晚课至三更方休。而白天人多眼杂,不太方便,所以想约萧施主三更时分面谈,商量共同找回经书。”
  萧雨飞更是吃惊,心道智慧大师出不足户,怎会知道自己想找到两本经书为花溅泪治病?但既是商量寻找经书的大事,自是非去不可,道:“好,今晚三更我准时赴约。”一清双手合十给二人行了一礼,转身远去。
  花溅泪沉思道:“四十年前,两本经书忽然失窃,担护守卫经书职责的正是智慧大师。当年他是达摩院首座弟子,如今他已是少林寺方丈智因大师的师兄。对经书如何被窃之事,智慧大师一直语焉不详,只说是被一武功绝顶的黑衣蒙面人盗去。当时他身受重伤,从他的伤势来看,盗经之人武功之高的确天下无双,连师太都自认不如。但盗经之人从此再未在江湖中现身,此案遂成悬案。盗经者究竟何人,盗经何用,都无人知晓。爹为了给我治病,三次前往少林找智慧大师了解当年失经之夜的情况,均无所获。这么多年来,智慧大师都绝口不向任何人提起当年经书被盗之事,如今为何突然找你商谈此事?”
  萧雨飞道:“我也觉得奇怪。智慧大师虽然知道你治病需要这两本经书,可他如何知晓你我的关系?”花溅泪叹了口气道:“这倒不足为奇,现在江湖之中不知道你我关系的人只怕已不多。以智慧大师的阅历和智慧,要猜出我的身份并不难。”
  萧雨飞道:“据你所说,那盗经之人武功之高连师太都不是对手,那这人莫不就是聚雄会主和姜太公的师父?”花溅泪猛然醒悟:“不错,也只有他才能调教出聚雄会主和姜太公那样的厉害人物。只是他命令手下人无论如何要留下你的性命,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智慧大师瞧出了什么端倪,所以才约你相见?看来,今晚你无论如何也该去走一遭。”
  两人便不再回天都峰,直接到了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二更天时,花溅泪敲开萧雨飞的房门,递给他一顶竹笠:“看天色,今夜定有一场大雨,你把这个带上。不知怎的,我总觉心中不安,好象你此去会有什么危险似的。所以你最好提前出门,先到无名寺周围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萧雨飞应了,将嘴凑她耳边,低声笑道:“我会尽快回来,我怎忍让你独守空房待天晓?”花溅泪红了脸,举手欲打,萧雨飞已拿着竹笠一跃而出,爽朗的笑声渐渐远去。
  无名寺在黄山脚下,不过十多个和尚,几十间禅房。少林、武当、苏州月家和梅花门都在寺内落脚。萧雨飞走出小镇,已隐约可见无名寺的所在。时间尚早,他在郊外随意漫步,晚风吹过,送来乡野间特有的清新气息。忽然,一阵疾风从脑后掠来,萧雨飞猛一闪身,低叱道:“谁?”
  一枝竹箭“夺”地钉在了他身边小树上。但见苍穹中浓云密布,星月全无,夜幕之中,哪有人影?走近小树一看,竹箭下分明钉着一张纸卷,上面只有四个写得极为仓促的字:“有险速回。”旁边划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图形。冷香宫潜伏在聚雄会的三十六名死士都分别有特定的传递信息的暗号。而这图形却是排名第一的一号死士的标志。
  “难道我此行真有危险?智慧大师约我三更相见真是一个陷阱?”以萧雨飞的性情,越是惊险越是好奇便越不肯罢手。可既有一号死士冒险前来示警,他不能不引起重视。收好纸卷,正欲回客栈中与花溅泪商量,忽听附近林中有人“嘿嘿”一声冷笑,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一闪而没。
  是谢谨蜂! 萧雨飞顿时拔足追了上去。在夜幕掩盖之下,谢谨蜂的身影时隐时现,带着他在黄山脚下东奔西跑。萧雨飞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妥,但断肠剑乃天下第一利器,冷香宫的镇宫之宝,萧威海亲手将剑交在他手上时,曾再三嘱咐,万万不可丢失。平时若要找到谢谨蜂是千难万难,现在他主动出现,又岂能错过?
  萧雨飞的轻功虽比谢谨蜂高一筹,但夜色太浓,山脚下林木茂盛,谢谨蜂又是一身黑衣,很不容易瞧清,这一追竟追了半个多时辰都未追上,但也未见有任何埋伏。后来突然发现谢谨蜂竟带着自己在黄山脚下兜圈子,心中一动,脚下一缓。谢谨蜂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手解下腰间长剑一抛:“萧雨飞,还你的剑!”长剑迎面飞来,萧雨飞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却只是断肠剑的剑鞘。心中一急,再欲追时,谢谨蜂却已失了踪迹。
  他心念数转:“此剑乃天下第一利器,武林中人莫不想据为已有,他好不容易夺得了,为何会如此爽快地还我?相思断肠剑的剑身剑鞘都属特制,他单单拿着剑身又怎好佩用?”
  此时已近三更,他顾不上细想,也不及回客栈与花溅泪商量,将剑鞘先系在腰间,向无名寺掠去。奔至门外,正远远听得更鼓声响,不早不晚正好三更。他整整衣衫,伸手轻扣寺门。还只扣了两下门便开了。
  开门的正是一清:“阿弥陀佛,萧施主果然守时。大师刚刚做完晚课,正在禅房相候,请随贫僧来。”萧雨飞看着一清背影,心中忽然一动:“这一清乃智慧大师弟子,在少林寺地位自是不低,他又非无名寺门僧,为何我一敲门,他便立刻开门了?莫不是智慧大师要他守在门边等候?为何要做得如此隐秘?”
  恰在这时,大雨倾盆而下,萧雨飞顿觉这风雨笼罩的无名小寺中充满玄机。寺中所有僧众与借宿的各派人士早已安歇,只有西边最偏僻的一间禅房里还透着烛光,纱窗上有一端庄人影。一清将他带到那禅房前:“师父就在室内相候,萧施主,请。”
  萧雨飞不再怀疑,举步走了进去。就在他迈步的一刹那,一清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彩,嘴角浮起冰冷而诡异的微笑,仿佛一个恶意的猎人在看着一只猎物即将跳进他预先挖好的陷阱——雨,好大的雨。小镇上,有人在打更。“邦——邦邦——”已三更。花溅泪伫立窗前,脑中不停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想从中找出一点头绪。
  剑雨如注。长街那头,忽然出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失意与萧索,默默行进在风雨中,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又仿佛永不停歇,将这么一直走下去。那人影缓缓穿过空荡荡的街心,往黄山方向走去。花溅泪忽然想起他就是在苦竹溪旁吹竹的那个落拓的流浪人,连忙回头拿起一把湘妃竹伞,从窗口飘下跟了上去。
  那落拓的中年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衣衫已湿了大半,他却似全然不觉。一道轻微的闪电划过,花溅泪见他脸上竟忽然有了一丝激动之色,又一道闪电划过,她看见了他腰间那根古老的紫竹笛。“好漂亮的竹笛。吹起来一定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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