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道阻且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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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道阻且跻-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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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盈盈疑惑的抬起头,问道:“卫少侠你怎么了?”

但是纪启顺只是往前走,似乎全然听不见她的问话。

褚万卷下了擂台,一路往走来迎面遇上了纪启顺,便笑着打趣道:“卫少侠是来取那十两银子的吗?”说着就将手探入袖中,却见纪启顺面容肃然从他身边缓缓走过,带起一阵清凉的风。

他诧异的转身看向纪启顺的背影,看向她手中的那柄剑。

回到桌边坐下,就有人开口问道:“褚少侠,方才卫少侠可有和你说什么?”自然是担忧不已的裴盈盈问的。

褚万卷掏出一块软布,一边轻轻地擦拭着软剑,一边皱眉道:“没有。”

尤纹摇了摇团扇,出言道:“刚刚裴妹妹问他要去哪儿,他也没说话呢。脸拉的老长,刚刚走的时候把他的剑也带走了,我看他去的方向是擂台那儿。”

苏鹤这会儿脸也拉的老长,毕竟他输了纪启顺三十五两呢,这叫他怎样不恼。只听他冷哼一声,道:“我看他是耐不住寂寞想要上去比上一场。哼,真是不自量力,那齐卞可不是省油的灯,连褚少侠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裴盈盈瞪了他一眼,道:“卫少侠的身手你又未曾见过,哪里知道他的厉害!”

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但她还是不由得为纪启顺担忧起来。

酒席上众人的担忧也好、嘲讽也好、不解也好,纪启顺对此都是全然不知的。她此刻所做的,不过一步一步的走向擂台而已。每跨出一步,她的心境便澄净一分。待到行至擂台之下,其已然澄净好似明镜台。

心境的澄净,让她似乎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是她迟迟无法突破的的缘由,是她不慎被鬼物蛊惑的心境漏洞,更是一件似乎很重要的东西。但是眼前仿若有一层雾气笼罩,使她不能看个明白。

如果是平时她或许会执着于看清,但是那件朦朦胧胧的事物到底是什么。

此时此刻,于她而言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清风路过身边,来时将袖袍扬起,去时带走心头杂念。

她展开双臂,迎风而起。待到落至台上,心中唯有一念:要赢。

**

齐卞提着剑倚在栏杆上,斜睨着她:“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纪启顺回之一笑:“那尊驾又高姓大名?”

齐卞愣了愣,神色古怪道:“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记得我才上台之时就已经报过姓名了。”

纪启顺朗声道:“既然尊驾不敢以真姓名示人,我又为何要自报家门?”

齐卞冷哼一声,晃了晃手上的剑:“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的剑既然已经出鞘,想要我再收回去那可就难了!”

纪启顺拔出承影剑,笑道:“彼此彼此。”

齐卞眼神一亮,道:“是把好剑!只是不知你配不配的上!”

话音未落,便见纪启顺一挽剑花,剑尖卷起一道凉风,直袭齐卞面门。然而齐卞脚下微动,轻轻松松就躲了开去。一边还大笑道:“还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不过尔尔。”

谁知纪启顺方才那一剑不过是虚晃一招,但见她剑尖一旋便回身拦在了齐卞身前,身形一晃便又逼近了数寸。她抿唇一笑,反唇相讥道:“还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不过尔尔。”

那齐卞抬剑架住承影剑,手上稍微用力一推,便借力跃上了擂台的栏杆。又脚下一踏飞身而起,欲跃至擂台另一边。

然而纪启顺那会让他如愿?只见她使劲一踏高高跃起,承影剑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向着齐卞狠狠劈下。他只得提剑架住承影剑,于是这么一来又被纪启顺压了回去。

这齐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见他手腕一转,长剑便从承影剑的压制之下走脱了出来,才刚刚脱出又猛然向前一刺。却见纪启顺利落的折腰而下避过了这一剑,旋即顺着这股力道向后便是一个利落的后翻,竟是稳稳的落在了另一边的栏杆之上。

擂台上,两人持剑对立,一时间寂然无语。

擂台下,众看官们依旧沉浸在二人方才短暂却精妙的交锋中。待到数息之后,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喧哗。有人鼓掌喝彩,有人讨论齐、纪二人到底是何身份,更有人争辩不休——

裴盈盈双手紧握,略显激动道:“我早说过了,卫公子很厉害的!”

褚万卷点点头,由衷道:“确实。”

尤纹将团扇掩在嘴边,笑如银铃:“苏少侠怎么看?”

苏鹤有些难堪的闷哼了一声,将脸别了过去。

坐于上首的裴云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心道:“方才的几招虽说旗鼓相当,但不过是试探而已吧?那现在,谁会先出手呢?”他抬头望向擂台。

纪启顺将剑横于身前,悠悠开口:“从第一场比试开始,鄙人便隐隐觉得似乎在哪见过阁下。”

齐卞漫不经心的眯着眼一副随时都可能睡着的样子,他听见纪启顺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含含糊糊的“恩”了一声。

见他不接话头,纪启顺也不恼,笑了笑便继续道:“但如若曾经见过,鄙人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后来看了苏、褚二位少侠与阁下的切磋,才想起前阵恰巧见过一位与阁下十分神似之人。”

齐卞抬眼看了看纪启顺,唇角勾起一个奇怪的笑容:“有趣,且说来听听。”

纪启顺伸出二指轻轻一弹剑脊,薄如蝉翼的剑身便不住的颤鸣起来了。指尖慢吞吞的划过冰凉的剑身,犹如她的声音在空气中低低散开:“他是……”

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绝于耳的金铁敲击之声。方才还稳立栏杆上的二人,此刻已经站在擂台中心斗得不可开交了。二人竟是同时出手!

两把长剑都是寒光凛凛的好剑,此刻互相缠斗在一起在阳光下闪出一片耀目的银白,放仿若两条银龙翱翔于天。

执剑的两人,也都技艺精湛。此刻在这小小的擂台之上碾转腾挪,竟无一丝施展不开的样子。但见他们身形微晃、手腕轻抖间,就有无数精妙含于其中。直教人屏息凝神,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会错过什么精彩场面。

**

纪启顺脚踏“踏歌诀”身形忽左忽右欲前先后,可谓飘忽难测。她一边观察齐卞的动作是否有所漏洞,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方才鄙人的话还没说完,阁下就耐不住性子出了剑。”

齐卞剑尖微挑,冷哼道:“彼此彼此,小兄弟你出剑也快得很。”

纪启顺旋身跃起避开一剑,扬声笑道:“当不得李师爷的夸!”

话音未落,便见齐卞动作一滞,但是瞬间他便恢复如常,那小小的一个停顿似乎从来未曾存在过一样。虽然这个停顿短暂无比,但是于纪启顺看来就是她渴盼了许久的漏洞!

她双手握住剑柄轻喝一声,承影剑便带着劈金断玉的气势,直向着齐卞劈下。就在此刻变化突生,只见剑刃卷起一片尖啸的空气,蓦地消散开去,似乎从来不存在一般。

台下的看客们都吃惊的揉着眼睛,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台上的齐卞却笑着赞了一声:“果然好剑!”话音才响起,就被簇拥着剑锋而来的劲风挤散,只剩下零落的词句在空中飘荡。

齐卞只是脚下一动,便躲开了承影剑无声无色的攻势,但他却没能如愿以偿的看到纪启顺吃惊的表情,反见对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齐卞心中下意识咯噔一下,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

纪启顺一剑劈下,意料之中的看到了齐卞躲闪的动作。她手腕轻抖间将剑向下斜斜一削,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卸去了剑上的力道。又顺着惯性向前快走几步,只是瞬息间便到了齐卞面前。

只见她伸手在齐卞耳后一抹,便刺啦一声将他一张脸皮给撕了下来。

台下胆小些的姑娘见了都不由尖叫出声,就算是胆大的少年都下意识偏开脑袋不愿去看。尤纹虽说性子直爽泼辣,但此刻也忍不住以扇掩面,不忍去看台上情景。结果才偏过脑袋,就见到裴盈盈直愣愣的看着擂台的方向。

她满以为裴盈盈被吓呆了呢,便出口安慰道:“盈盈,别看了。”

却见盈盈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看向她,道:“尤姐姐?”

瞧她脸色一如往常,根本不像是被吓着的样子,尤纹便忍不住道:“你不怕么?”

裴盈盈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姐姐看了便知,绝对没什么可怕的。”

尤纹将信将疑的转过头看去,便见纪启顺手上拎了一张面皮,其上正是齐卞的五官!然而站在一旁的齐卞,面孔却依旧好好的,只是相貌和原来全然不同了。

就在这当口,台下许多人都反应过来了,一些见多识广的人便猜测:“莫非是易容术?”

纪启顺笑眯眯的将手上的那张面皮一扔,道:“这回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了吧?”

那齐卞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阁下方才明明可以置我于死地,为何反倒手下留情?”

纪启顺还是笑:“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还算有趣儿罢了。”

“哦?”齐卞的真实面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相貌算不得英俊,倒也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的。他此刻抿着嘴的样子已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反而多了一丝少年人常有的倔强神态。

他弯下腰捡起那张面皮往怀里一塞,似乎是随口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他自认乔装得成功,就连气质、说话口气都滴水不漏,没什么可抓的空子。殊不知纪启顺乃是修真人士,对别的或许不太上心,但是对气息却十分注意。然而易容虽说能改变外表,却不能改变气息,所以纪启顺才能够发现齐卞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师爷”。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对齐卞说,是以纪启顺只是笑了笑,道:“于其磨磨唧唧的说这些个闲话,不如先将这一场比试结束了吧。”话音未落,她便一挽剑花攻了上去。

齐卞见此一愣,随即朗声大笑:“好好好,那便如你所愿。”说着也挑剑迎上。

原本打到这份儿上,纪启顺一定会秉持着点到为止的原则,与齐卞握手言和不再比下去了。本来嘛就是切磋而已,何必一定要分出个谁胜谁负呢?

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她双手握住剑柄奋力出招,每一滴汗水从额头落下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体内隐隐有什么的东西在碎裂,头顶三尺处又有什么在崩散。

周围的一切都渐渐变成虚空,在视野中慢慢消失不见,就连对面的齐卞也渐渐融化成光点消散。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有手中的一柄剑。

她也只看得见手中之剑,每劈出一剑她便问自己,这么多年来真的没有忘记初心吗?每问自己一遍,她心中便慢慢地澄明起来了。

她想到了柳随波,想到了小时候的那柄竹剑,想到了那时候在齐云山的日子,还有那碗粘稠的汤药。那时候每日每夜,她都像现在一样只有手中的剑也只看得到手中的剑。

后来她入了门派,懂得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懂得了韬光养晦,懂得了很多有趣、有意思的术法。也有很多人觉得她天资甚佳,甚至有人会因此嫉恨她。说实在的,心里没有得意是不可能的。

后来她和苏方被人陷害,被罚去了孤岛。在去往孤岛的路上,她第一次看到那样厉害的修士,第一次看见那样高不可攀的法术,以及那几乎是惊天地的一剑!那时候她就暗暗地期盼着,期盼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拥有那样锐不可挡的一剑。

纪启顺暗淡的眸子渐渐地亮起来,她渴盼的不正是那宏大浩瀚的一剑吗!瞳孔猛然一缩,热闹的虞山山顶重新现于眼前。她浑身一振,不再去遵循什么该死的招数,什么奥妙的步法。

她、迈步、出招、一剑劈下,朴素得仿若一个外行人。

不,连外行人都能比她更像样些。

齐卞和台下的人都傻了眼,但她丝毫不觉。

这时候在她面前的已然不是齐卞了,而是多年未见的柳随波,说着及笄前须得养气圆满的柳随波。但是她还是依旧抬手一剑砍下,然后便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呵斥:“及笄前须得养气圆满,你怎还未突破大周天!”

纪启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朴素的一剑直直落下,将柳随波劈了个粉碎。她肃然道:“唯剑,吾所欲也。”

又见叶雪倩娉娉婷婷的走过来,掩着嘴笑了笑:“哟,这不是咱们天资甚佳的纪师妹吗?怎么这会儿还没突破到周天啊?”

依旧是朴素的一剑坚定的斩下,依旧是坚定地一步迈出,依旧是坚定地一句话:“唯剑,吾所欲也。”

随即现于眼前的,却是陶夭。她眨着杏眼,俏皮的说:“师姐好生厉害,我要是也有师姐……”

纪启顺迈步向前,又是一剑将其劈散:“吾志所向,一往无前。”

她却着迈步向前,正如她自己所言——一往无前。

却见一个女子手缠念珠,低头轻念:“人生在世如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她持剑一笑,跟着念道:“人生在世如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那女子抬头似乎要说什么。纪启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缓缓抬起手将剑劈下,她微笑着看见女子消散,眯了眯眼睛:“不动则不伤……吗?”

幻象一一消失后现于眼前的,是齐卞满头大汗的面孔。

纪启顺只觉得心境已然通透无比,以往看不透、不明白的全然都懂了。

她畅然长笑,承影剑极慢的劈砍而下,却似乎斩开了什么桎梏一般。

只听她身上“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竟是身上的正经十二脉以及奇经八脉都自然而然的打通了!

纪启顺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头顶三尺之处豁然开朗,即使不用肉眼也能体悟世间万物,更是忽然间明了了许多天地运行的法则。大周天对于经历过方才的许多幻境、斩去许多杂念后的她而言,只是水到渠成罢了。

她仰天长笑,只觉得从未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

清风从耳畔掠过,将她有些汗湿的发扬起。

纪启顺利落的将剑收入鞘中,随后一步踩上栏杆,自擂台飞身而下。正打算扬长而去,却听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少侠且慢!”

纪启顺回首望去,见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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