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道阻且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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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道阻且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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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余元卜用描青花的杯盖拨了拨茶沫子:“什么玩意?救你师妹命的玩意。”

董妙卿把玉简往桌上一磕,气咻咻的骂道:“还救顺儿呢;我看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师傅你倒是瞅瞅啊,咱不说那什么过冬蝈蝈;就看第一条极北冰原火山口的百年雪莲吧!这玩儿意是寻常能找着的吗?还要十二朵……”

余元卜凉凉的看了一眼自家徒弟:“老二。”

董妙卿压着火气应了声:“师傅?”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余元卜将茶盏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放;声音沉沉的;“凡事还没做,就先下一个‘不行’的结论?你很好啊;老二。”一听自家师傅这个口气;董妙卿就知道要坏,顿时低了脑袋,不敢吱声了。

余元卜盯着徒弟的发顶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老二,你说这几年你混在我这儿都干嘛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喂给狗吃了,啊?”

董妙卿虽然平时挺没大没小的,但是到底还是怕自家师傅的。听了余元卜这话,也不敢反驳,只能瞪着地和自己较劲,好像多瞪几眼地上就能长出花儿似的。

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余元卜复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随后才没什么情绪的吩咐了声:“继续念。”

董妙卿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玉简:“竹子花花蕊十二根、六月飞雪一钱、雷劈木根一两、青丘狐血三滴、鲛人泪一瓶,没了。”她轻手轻脚的把玉简放在了自家师傅手边,又偷眼瞄余元卜脸色。

余元卜“嗯”了一声:“青丘狐血、雷劈木根、鲛人泪,这三样倒是好说,我一会儿遣人问问执事堂宗门有没有。至于另外几样,你去办吧。”

董妙卿一惊:“我去?”

余元卜一挑眉:“不乐意?”

董妙卿忙摇头:“没有没有,乐意的很。”

余元卜扬眉一笑:“既然如此,限你三日内办妥。”

董妙卿:“……”

三日后。

一脸萎靡不振的董妙卿,将一个乾坤袋交到了李乐山手上:“请师姐清点。”

李乐山往袋中探出一丝神识,旋即笑道:“师妹好快的手脚,现下只差两样东西就可以开炉了。”

董妙卿皱眉道:“不知是哪两样?师姐三日前怎么不说?”

对方有些神秘的笑了笑:“这两样东西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董、李二人来到纪启顺住处的时候,她正在院中炒茶,然后就听到董妙卿恹儿恹儿的声音传进来:“顺儿,开门来。”

纪启顺一边捻着茶叶,一边喊道:“师姐自推了门进来吧,门没落锁。”

董妙卿一进来眼睛都亮了:“哟,你还会这手呢?”

“也没什么,以前在俗世游历的时候看了几回,不算太难,就是繁琐些罢了。师姐若是感兴趣,我改日就把工序奉上。”她手上动作飞快的搓着茶叶,随着水分的蒸发,茶叶也渐渐在她手中卷成条状。

董妙卿一摆手:“别,我这人最不耐烦琐碎事务。回头你弄好了,记得给送我一份就是了。”纪启顺自然说好。

随即又听李乐山忽然出声道:“不如也送我一份?”

纪启顺动作一顿,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李乐山一眼,旋即后退几步拱手道:“方才没注意到师姐,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师姐海涵。”

还没等李乐山说话呢,董妙卿就把嘴撅起来了:“哦,没给李师姐行礼就是失礼,没我行礼就不是失礼啦?感情我不是你师姐对吧。”

纪启顺这会儿也顾不得那锅茶了,她抬手又行一礼,分外诚恳的请罪道:“是启顺忘形了,请师姐见谅。”

董妙卿可以毫无顾忌的挤兑李乐山,她就不能。没办法,小命还在人手上握着呢。她更不能责备董妙卿,人家是金丹宗师的入室弟子,她可是连旁听弟子都没坐稳呢。这俩人啊,她谁也得罪不起,所以也只有委屈自己了。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委屈,一句话的事儿,又不会掉块肉。

李乐山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董妙卿却很容易就能看懂,嘴巴撅得比天高。纪启顺全当看不见,低了头一板一眼的说着客套话:“二位师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董妙卿啧了一声:“就你肚里墨水多,显摆个什么劲儿。”

纪启顺笑笑:“院里乱糟糟的也没收拾,二位师姐请先进屋,我收拾一下就来。”

李乐山摇了摇头:“师妹好意,李某人心领了。今日前来,也不是为给师妹添乱的,我二人说两句就走。”

纪启顺心里想着,这不已经添了乱吗?面上却依旧客客气气的:“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打发个时间而已,师姐切莫客气。”

“是这样的,今日前来,是想向师妹讨两样东西。”

“师姐请说。”

“心头血与眉间火。”

闻言,纪启顺不由心中一愣。

这心头血乃是一个人的精气所化,对于寻常人而言是无法取出,也不能取出的。而修士的心头血是可以取出少量的,且取出后于性命无忧,顶多稍微精神萎靡一阵。只是心头血与修士的联系极强,寻常是不会将其交给旁人的。因为就算是稀释过后的心头血,哪怕只有一滴,配以某些秘术,足以致死。

不过却不是因为心头血,而是为了眉间火。

人身上有三昧真火,乃是精、气、神三者炼成。其中——上昧,为目光之火,位于眉心,也称神火;中昧,为意念之火,位于心口,也称精火;下昧,为气动之火,位于掌中,也称民火。

只是这三昧真火,至少要到引气才能用灵觉控制着引出体外。她现下才是出窍修为,根本还未练出灵觉,又要如何将眉间火给李乐山呢?

李乐山大约也是明白她的疑惑,便笑着取出一个贴了数张符箓的枯枝道:“师妹莫要顾虑,我自有方法,只等师妹答应。”

纪启顺一头雾水的点头道:“我答应。”

只见李乐山一笑,伸出枯枝在她眉心一点,那些符箓便猛地震颤了起来。仿佛只是一晃神,那枯枝顶端便燃起了一朵细弱的金色火焰,很小却很稳。纪、董二人见此皆是一愣,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么简单就能将眉心火引出来。

李乐山见她们的模样,便笑着解释道:“此乃引火木,可引世上所有火,自然也包括眉间火。以万年冻苓木制成,乃是我派非秘传弟子不可修习的秘宝之一。”听到这句话,纪、董二人原本亮晶晶的眼神顿时收敛了。

“这眉心火,我已是拿到了。至于心头血,师妹这几天给我就好。”一边说着,李乐山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手掌长短的细瓶子,“不必太多,两三滴足矣。取出后,放在此中交给我便可。”

纪启顺也不说旁的,当即便接过瓶子,告罪去了屋里,从指间逼出两滴置于瓶中,当面交给了李乐山。

李乐山走后,董妙卿刺了她几句:“你倒是大方,也不怕她整幺蛾子?”

纪启顺一愣,不由问道:“李师姐得罪你了?”

董妙卿冷哼道:“得罪大发了。”

随即便叉了腰,和纪启顺好好说道了一番李乐山那个方子。纪启顺听后倒是笑了:“这方子有趣。”

“有趣?”董妙卿扯着嗓子叫道,“不是你去找这些玩意儿,就有趣了?要是师傅叫你去找,我瞧你现下还笑不笑的出来。”

纪启顺一挑眉,缓声道:“极北冰原火山口的雪莲、过冬的蝈蝈、竹子开花、六月飞雪,这四样事物本都是不可能存在的,特别是后两样出现后则寓意不祥。而它们偏偏都切实存在于世,你不觉得很妙吗?”

而重塑丹田,按理来说也是不可能发生的,她这样想着。董妙卿看了她一眼,嘀咕着“莫名其妙”离开了。她轻轻阖上门,对着已经被炉火烘得焦枯的茶叶叹了口气。

十天后,李乐山终于成功将七转七还赤髓丹炼了出来。纪启顺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泛着一层不太正常的潮红,眼窝下的一片青黑。但不管是行动还是面色她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疲惫,甚至展现出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精神状态。

她一把握住纪启顺的手,急促的说着:“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能练出这么完美的丹药!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一回,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好!”

纪启顺被她滚烫的手吓了一跳,有些担心的问道:“李师姐,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舒服,要去休息一下吗?”

李乐山哈哈大笑起来:“不!不!我现在很好,从没有这样好过!你跟我来,我跟你说,真的太完美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紧攥着纪启顺的手,就往屋里拖去。穿过客堂旁的一条甬道,就是李乐山的炼丹室。

甫一进去,纪启顺就闻到一股极其呛人的浓烟味,刺鼻的几乎要让人打出喷嚏来。她不由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结果流动起来的烟雾更是令人不好受,她用手捂了鼻子一边咳嗽一边道:“师姐,要不然先开下窗吧?”

李乐山极其惊讶的问她:“开窗?为什么?”

她竟然完全没发现屋里恶劣的气味。

纪启顺忽然想到以前曾经在玉简上读到过,炼丹失败后常常会产生一些毒雾,在毒雾中呆的时间过长自然会中毒。毕竟修士炼丹用的材料大多不凡,它们合在一起所产生的丹毒,那可是威力巨大。

她忙问道:“师姐你之前失败了多少次?”

“两三次吧,”她攥着纪启顺的手更加用力了,“先别管那些没用的事情了,你先过来看。”

她用的力气很大,乃至纪启顺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走。两个人走到屋中央的炉边,李乐山一道真气,将炉盖掀开。就在掀开的一瞬间,竟然有一道浓赤的雾气从中泄了出来,雾气只有很少的一点点。真气顺着缝隙钻进去,从炉中带出七颗大约眼珠大小的浑圆丹药浮在空中。

李乐山献宝似的说道:“这便是你要服用的第一炉丹药,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

纪启顺凝视它们许久才出声答道:“很完美。”

丹药是很正的赤红色,似乎能看到有光彩在其中流转,但是与她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联系。那些流转的光芒,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似乎都在引她去触摸、去接近。

直到李乐山将四十九颗丹药一一装进特殊的瓷瓶中,她才渐渐醒过神来。她在心里暗想,太邪门了。

可能是心愿终于达成的原因,李乐山亢奋到极点的精神终于绷不住了。这回换纪启顺扶着她出去了。一走出丹药室,她就忍不住张开嘴吸了一大口气,简直像是重获新生一样。原本她瞧李乐山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对方执意不要她找人,她便只好回了摇光峰。

余元卜见后,也道:“确实邪门,你可确定要服用?若是没准备好,缓一缓未尝不可。”

纪启顺坚定的摇头道:“不必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余元卜面色丝毫不变,挥袖道:“那就去吧,你师姐会为你护法。”

回到住处,董妙卿已经等在那儿了,她重重的搂了纪启顺一下:“走!”

静室中央的地上布置了一个静心定神阵,是按照李乐山的吩咐布置的,是为了防止出现服丹者承受不住昏厥过去的情况。纪启顺深吸一口气在阵法中央坐下来,董妙卿则跟着在阵外坐了下去。

她从中拿出第一炉的第一颗丹药,随即将装丹药的瓷瓶交给董妙卿,道:“请师姐带我保管。”她这样做是怕自己痛得厉害了,分不清楚服用次序。随后,她向董妙卿、也是对自己说道:“那就,开始了。”

丹药甫一送入口中,便化作一道极为浓稠的药汁,沿着咽喉向下坠去。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它似的,竟然不用她吞咽就直向下冲去。流经的地方初时没有什么感觉,一两息之后便是一片灼然的刺痛,仿佛滚烫的开水烫过一般。

纪启顺竭力调动体内气息,却怎么也无法令药汁流动速度稍缓。几息间,药汁就透过五脏,进入经脉。而后,又顺着经脉猛然撞进丹田。几乎就在它流入丹田的瞬间,余元卜用秘术严严实实裹住的丹田,猛地被撕裂——炙热的药汁化作一股浓稠而又暴烈的气息,将破碎的丹田团团裹住、片片撕碎。

在董妙卿看来,纪启顺那声“开始了”仿佛还袅袅可闻的时候,她全无心里准备、满以为要等好一阵的时候,那个总是面色平静的小师妹,忽然就发出了一阵极其渗人、压抑的叫声。

或许连叫声都称不上,那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种奇怪声音,很含糊。她想到自己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猫,误食老鼠药后发出的那种声音。低低的,却分外清晰。

董妙卿吞了口唾沫,试探的问了一声:“师妹?”

但是纪启顺没有回应,她整个人都被痛懵了,脑子都是钝钝的。准确来说,她根本没办法去注意别的事情了。疼痛,这种一点也算不上美妙的感觉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她觉得好像有无数双小手,正在把她撕成一片一片的,由内而外,一点一点。

她甚至分不出一点心神叫一声痛,董妙卿所听到的声音,完全就是她无意识下发出的声音。待到第一丸丹药的药力慢慢散开,一直萦绕在董妙卿耳边的呜咽才慢慢消失。

纪启顺感觉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被敲碎重新组装过一样酸痛,那是因为她在炼化丹药的时候下意识绷紧了肌肉。而她炼化第一丸丹药,足足用了两天还多。她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董妙卿满脸急切的坐在她旁边。看到她睁眼了,便急忙凑过来,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是纪启顺只觉得满脑嗡嗡然,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便只好凭着感觉说了句:“第二丸。”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的变调了,也不知道全身的冷汗,令她看起来像是在暴雨中走了一圈的落汤鸡。

董妙卿只好白着脸将第二丸丹药递给她。

第二丸丹药,又是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但是这回,她几乎连之前的呜咽都发不出来了。期间好几次她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幸而有静心定神阵,不然她恐怕早已命归黄泉。

然后便是第三丸,还是两天。董妙卿就看着她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嘴角咬出血,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纪启顺醒过来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看着她的嘴型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第四丸丹药用了三天半,董妙卿候在旁边,时不时就要上前试试她的气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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