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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脸颊，不甘人后，挤在人群里向外看去。
“杀人了，杀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向我们跑来，肥胖的身影笨拙地挪动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好像被吓的有些癫狂了。
人影跑到跟前，被别墅的灯光一照，我才看清楚一张青肿的脸庞，是娟子。她的嘴角和眼角都肿胀翻转过来，整张脸好像一直在诡异的笑，她的眼神是涣散而恐惧的，双手不停地乱抓，想要抓住什么紧紧地依靠住。
“娟子，你这是怎么了？”像李强等人都认识潘维康的老婆娟子，纷纷迎了上去。
“杀人了，杀人了！”娟子死死攥住李强的手，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哈哈哈！”
娟子的身后又出现一个人影，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皮肤上都是横七竖八的血槽，被灯光一打，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有些吓人。他的嘴张的大大的，在不停地发出狂笑的声音，脸庞因为嘴角肌肉的抖动，有些扭曲，一双眼睛却在惊恐地睁大，他眼角的肌肉也在抖动，似乎想要控制自己的脸部表情，却怎么也无能为力。
这人正是潘维康。
“康子”李强等人都愣住了。
“什么杀人了，你倒是说明白，还有，康子不是失踪了吗？”李强摇着娟子，一双眼睛戒备地盯着潘维康。
“是他，”娟子突然好像不疯了，她整个头都转过去，眼角从头发的缝隙里恶狠狠地盯过去，“就是他，杀了李顺水制造混乱，自己躲起来让我来讹钱的。我劝他去自首，他就要杀了我灭口，这还是人吗？”娟子一瞬间变得思路清晰，义愤填膺，好像自己是高大上的正派代表一般，正在代表人民代表国家代表cctv谴责这个世上的黑暗。
“什么！”
李强等人受到的震动却不亚于听到一颗炸弹在耳边炸响，李强猛然一个激灵，大喊出声说：“怪不得顺水在我的梦里总指上面，原来，睡在我上铺的人，是你！”李强一个虎扑向潘维康冲了过去：“邻村的人，都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你竟然下得去手，就为了”
李强跟潘维康滚做一团，余人乱哄哄地去拉，娟子还在身后大喊道：“他还经常到这个山上抢劫杀人，抓住他，让警察枪毙他！”
娟子好像在呐喊加油一般，在原地疯狂地蹦跳。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工人们拉拉扯扯地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拉架呢，还是在火上浇油。
娟子一下子住了声，歪斜的嘴角轻轻一翘，好像在微笑，她的整个身子团成一团，轻手轻脚地走了起来，就像被拽着的气球，脚底虚浮，眼神飘忽，她庞大的身子像飘着一样倒了石鑫的面前，小声说道：“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石鑫皱起眉头，后退一步。
“你害死了杨晓寒，又杀了袁美珊，她们让我问问你，你说的一辈子什么时候开始？”娟子的神色有些呆萌，翻转的嘴角挂着细微的笑，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神里都是问号，却温柔似水，好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又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终于遇到了心上人。
只是这种温柔，在石鑫看来却恐惧得厉害，娟子说的名字彻底让他的恐惧爬上了脸庞，他抓住娟子的肩膀，手指几乎抠进她的肉里去：“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嘘”娟子竖起一根手指在肥嘟嘟的嘴唇上面吹了一下，双目发直地看向他的身后，“她们来了呢，她们正要拉你的手呢~~”
石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颤抖地向后退去，双目乱转，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他却更加害怕起来。
“救我！”他猛然看到了江心月，一下子扑了过去，“你不是除灵师吗，救我，救我！”
“是你杀了袁美珊？”江心月问。
“怎么可能，那女人疯了，是个疯子！”石鑫的脸庞扭曲起来。
“如果不是，你害怕什么？”
“我……你不是除灵师吗，你……”
石鑫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个肥胖的身影扑到在地，那人骑坐在石鑫的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嘶喊道：“美珊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杀了她？我们袁家哪里亏待你了，因为美珊喜欢你，你刚毕业就让你当了经理，你竟然美珊，我的美珊啊！”来人嚎哭起来，压在石鑫身上拼命的扭动，压得石鑫有些翻白眼。
看来，这人是袁美珊的父亲，袁董事长。
石鑫到底年轻力壮，很快挣开袁董事长的钳制，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说：“胡说八道什么，你们都疯了吗？”
“是你杀了袁美珊。”江心月又重复了一句。
“证据呢，你们的证据呢？”石鑫吐了一口唾沫，脸色狰狞，他有些遏制不住地颤抖着狂笑起来：“你们，有证据吗？”
江心月突然笑了，很莞尔，有种诡异的温柔，她柔声说道：“还要什么证据呢？你看看你的肩膀，她已经来了，就在你的身边，她的发梢还在滴着水，她肿胀的脸庞已经腐烂，青紫色的肉一抖一抖的，好像一碰就会掉下来。她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却还在神情专注地看着你，眼珠里有泪滴出来，一滴一滴血红色的就像是你曾经虐待过的小猫的血，一边尖叫一边痉挛，鲜红的血温热灼烧，正滴在你的肩膀上……”
江心月的语气异常温柔，却让石鑫整个人都要陷入了疯狂，他看不到她所描述的那个人，那个人，是杨晓寒还是袁美珊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这个女人的描述，他的周围似乎被一种阴冷潮湿的空气包围了，似乎有黏黏腻腻沾满了血的爪子正在接近他，轻轻地触碰他的肌肤，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扑上来，将他狠狠地撕裂！
“你看，她在对着你笑，下巴上却沾着血，她说她很爱你，爱你爱到，恨不得，就这样吃了你。嗯，她在用鲜红色的舌头舔着你的脸，她的表情很迷醉，似乎觉得很香，哎呀，她脸上腐烂的肉皮不小心掉到你身上去了，她的手扶在你的肩膀上……”
江心月还在细声细语的描述，那边，潘维康被一帮人制住正死死地压在地上，余人都盯着江心月和石鑫，目瞪口呆。
江心月，除灵师，我暗自笑了。
第27章 鸳鸯湖9
石鑫已经抖做一团，他颤抖着随着江心月的话语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把那虚幻中碰到自己的鬼魂吓走，他猛然拉开了衬衣的领口，露出半个肩膀来，白皙瘦削的肩膀突然浮现出一缕血痕，那抹血痕不停地扭曲拉伸，好像是个活物在皮肤里面挣扎一样，想要破体而出。“啊”石鑫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手指抠过肩膀，挠起一道道红痕，那抹血色挣扎的更加激烈起来，屈伸弯转，在肌肤上挣出一道道血槽，组成几个字：执子之手。
石鑫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睁大，那几个字仿佛落入水里的墨迹一般迅速地化掉了，血色融汇到一起，成为一个血洞，皮肤翻卷起来，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疼痛和恐惧终于击跨了他，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江心月抬头看了看天，对着我微微一笑说：“天快亮了，下面的事，交给警察就好了。”
我的嘴角有些抽搐，这个江心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除灵师？除灵师如果都是她这样的，这世间的冤大头可就太多了。我上前几步，对杨晓寒的魂魄说：“走吧，这里已经不是你呆的地方了。”
“可是，你有人皮灯笼吗？”江心月突然跟我擦肩而过，清润的脸颊擦过我的耳畔，用一种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到。
我一惊，江心月已经走远，杨晓寒跟在她的后面频频地回头看我，好像在示意我跟着上去。
我跟着江心月和杨晓寒在山中曲曲折折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已经走进了一方狭窄的灰黑色空间里，四周都是石头，凹凸的石面粗糙不已，尖尖角角却都闪着尖锐的光。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人皮灯笼。”我双手抱胸，用一个自以为最帅的姿势冷冷地看着江心月。
江心月却答非所问，她指着地上一个灰白色的塑料一样的东西说：“人皮就在这里。”
这……我低头一看，地上皱皱巴巴看上去又有些脆的东西竟然是张人皮，我想起李强说过李顺水的身子被什么东西啃了个干净，莫非，这是李顺水的人皮？
“是谁吃了他，你吗？”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心月，一只手已经摸向裤兜里的夜刃。
“这人皮，干是干了点，可是，”江心月依旧答非所问切齿一笑，露出森白尖锐的牙齿来，她猛然向前一窜，速度快得根本就不像个人，一阵尖锐的凉风划过我的手腕，江心月已经回到原地，对着我莞尔微笑。她的唇上染了一抹血色，在洁白的下颌衬托下，像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我这才感觉出疼痛，低头一看，手腕被咬开了一个豁口，鲜血淋漓而下，汹涌温热，像撒了欢的兽，无声啸叫着从我的手腕奔离，落到地面上那张干涸的人皮上，迅速渗透过去钻进了地面。
我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借大人一点鲜血，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江心月笑得柔媚，跟初初见她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整个身子都倚在山石的壁上，就像一条柔软的蛇，她的手指轻轻地搓着山石，地面的血迹已经蜿蜒出了一个图画的形状，血迹勾画相连，就像一个巨大的网，又像是遍布筋脉血管的巨大的心脏。
“噗通、噗通”好像心脏在跳动的声音，沉重响亮，在我的耳朵里剧烈地回响着，震得我的心脏都跟着跳动起来，噗通噗通好像要冲口而出，手腕上温热的血液还在流个不停，急速的血液流失让我的眼睛有些花了起来，我恶狠狠地咬牙，一手紧紧地捏住夜刃，在心中发狠，江心月，你这个……妖精，我……
眼前花的厉害，好像有无数的光斑在闪烁，江心月微笑的脸庞好像飘了起来，一忽儿远，一忽儿近，重重叠叠成一片虚无，我整个人向前一冲，就冲到了一片虚空的红色之中，红色不停的扭曲，好似一团团的火焰，却完全没有温度。我的眼睛隔着红色的火焰，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九姨太的故事。九姨太的故事在红色的虚无里看上去更加凄厉哀伤，只不过，苏醒过来的九姨太篡改了结局，九姨太那个凄惨的结局还是后来江心月告诉我的。在九姨太篡改的结局里，巨大的白狼将司令和竹青踩在利爪之下，尖锐阴森的獠牙一闪，白狼一口咬下了司令的头颅，鲜血高高地喷了出来，就像一道瑰丽的血喷泉。白狼巨大的上下颌不断地开合，牙齿缝里传出“咯嘣、咯嘣”咬嚼的声音，司令俊秀却贪婪的面庞还保留着惊恐，扭曲的头颅滴下血水，将白狼的皮毛染红。然后白狼抬起头来，对着我这个旁观者，露出一个鲜红狰狞的微笑来。
然后我就清醒了过来，见山洞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枯瘦如骷髅的女人，女人光着身子，肌肤跟山洞一个颜色，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模样来，只有一口牙齿，雪白的惊人。
封印九姨太的阵法被我的血破开，九姨太刚刚恢复自由，身子还没有力气，却一步一步向我爬来。她灰黑色的身体像蛇一样在地上扭动，双眼莹莹地冒着绿光，恶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锐利得可怕。
“呵呵，”江心月不怀好意地笑了，她扶起九姨太对我说：“她是饿的狠了，大人别介意。”
什么意思？难道说，她想吃了我？
“只可惜，大人一身的鬼骨十之**都不存在了，我们可拼不上跟冥界为敌，所以……”江心月的舌头极快地在唇边一舔，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我这唐僧肉没有吸引力？我恨极，可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利用了，只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以九姨太的恩人自居。
地上的人皮在我的血液的滋润下，奇迹般地恢复了弹性，我拿在手里心疼地看了半响，才将人皮做成灯笼，将杨晓寒等被害死在这荒山上的冤魂收了去。这山上枉死的人，李顺水是被潘维康杀死的，后来他又趁乱在工地上捣乱，很是害死了几个人。当然，也有些工人是被杨晓寒等女鬼迷惑丢了性命的。袁美珊是石鑫下的手，一个肥胖跋扈却把着经济命脉的老婆，早就惹石鑫生厌了，所以才骗她吃了安眠药，让她在浴缸里慢慢慢慢地溺死。
这些都是后来李强打电话告诉我的。那时候我已经回了城，江心月和九姨太也毫不客气地跟着我回到了我所在的城市。九姨太一直在找她的仇人司令和竹青，另外，就是隔上一段时间总要吃个人，只不过她很有公德心，只吃她所谓的“坏人”或者“负心人”，还必然要将那人的心脏挖出来。而我呢，就有了现成的人皮供应，对她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觉得我冷酷无情？似乎，有那么一点。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恶性竞争，有些人不吃人，可逼死的人可比她们那些个妖精吃的要多多了。
我真的，不是唐僧。
第28章 食心人1
妖精都是非常不讲理的。
你看江心月，摆明了就是预谋利用我呢，虽然口中妖妖调调地叫我“大人”，但那神情，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鬼差“大人”放在眼里。
再说九姨太吧，明明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刚获自由饿的厉害还想吃了我。
要不是为了能舒舒服服得到做灯笼的人皮，我还真不愿意跟她们打交道。我不过是叫了句九姨太，九姨太就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耳光。妖孽，都是妖孽啊！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我又想起昨天晚上古城路上那几个亡魂了。被切开的胸膛，翻开的肌肉，裸露出的心脏，又是谁跟九姨太一样被男人伤了心，专挑男人的心脏来吃？
做男人，真不容易啊。
我摇了摇头，睡饱了觉的身体又有些跃跃欲试。我虽然容忍妖精吃人，但她们闹得不大，在我的地盘上，总不能看着一个接一个无辜的人枉死吧。
走出灯笼店，太阳已经到了正上空，将地面上的一切都浓缩成漆黑的一片，仿佛在路面上挖了一个又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