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李红珊做的饭菜也特别简单,我们和李红珊一家人坐在一起,来吃这一顿难以下咽的饭。
“吃吧,好好吃一顿吧。”李红珊给沐温晴盛上饭就开始呆呆地看着沐温晴,那眼光,直愣愣的绝望,让我心里都有些发毛。我给沐温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吃完赶快走。
正低头扒饭,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眼前一黑,我一下子扑到饭桌子上,将盘碗都带的摔了一地,我就很悲剧地摔倒了碎瓷片上,幸好我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了一下,那碎瓷片一下子扎进胳膊里,尖锐的疼痛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一下,我向旁滚了一下,翻过身来,正看到李红珊的丈夫拿着一块砖头死死地盯着我。明明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黝黑沧桑的脸上此时却布满狰狞,他可能没想到我还有力气滚动,看了看手中的砖头,好像犹豫了一下,又向我走来。
“姨夫,阿姨,你们干什么!”沐温晴向我扑过来,却被李红珊和王丽月死死地按住,一家人好像瞬间都变了一样,阴沉着脸色,一声不吭地看着我们挣扎。
“你们就不怕报应吗!”我嘶声大喊,挣扎着向后退去,李红珊和王丽月已经抓着沐温晴向厢房外拖去,不知道要拖到哪里去。
李红珊的丈夫拿着砖头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
“老瞎子说过什么,不要作恶,该还的总是要还的!”我扶着墙站了起来,想起他们特别信服老瞎子的话就喊叫起来。
李红珊的丈夫犹豫了一下,面部的肌肉都微微地颤动起来,好像正在做着剧烈的心里斗争。
我趁机摸出夜刃,引出拘魂焰向空中一抖,口中大喊:“你们不要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鬼不会放过你们的!”绿幽幽、惨碧色的拘魂焰跟传说中的鬼火一个麽样,李红珊的丈夫乍见之下,惊得“嗷”一嗓子,整个人向后猛退,我挥动拘魂焰向前逼近,他到底心虚,吓得掉头就跑,砖头掉在地上也顾不得了。
我头还有些晕,可沐温晴尖锐的求救声就在耳边,踉踉跄跄地跑出厢房,头顶上突然滚过一声惊雷,明明刚刚亮起来的天色变得黝黑,层云叠起,好像天空被泼了一大团的墨,打着旋的怪风从天空刮到院子里,将灵堂的里火盆里的纸灰全部扬了起来,就像灰黑色的雪,瞬间将我的眼睛迷蒙住。
遮蔽灵堂的塑料布也被怪风吹了起来,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缠住我的脚步,沐温晴的尖叫声在也被风声扭曲的飘飘渺渺,好像我跟她已经分属两个世界一般。我心中大急,手中的夜刃穿透塑料布,总算跌跌撞撞地冲到屋里。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天色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的阴云好像妖异的黑龙正盘踞在这个小小院子的上空,而阴云下面的我们就是黑龙口中的食物。
尖叫声来自左面,这屋子以前是王丽云王丽月睡觉的地方,自从王丽云死后,这屋子就没人再进去了,她们将沐温晴捉到这屋子里想怎样?
我伸手推门,门“哐当”一下反弹开来,沐温晴尖叫着冲了出来:“哥,哥”她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几乎将我带得一个趔趄。
我反手握住她,就说了一个字:“跑!”
若这是一屋子鬼也许我还能斗一斗,可如今是一屋子心怀叵测的人,我还带着沐温晴,就只能跑。
天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拼命地吸着气,拉着沐温晴向外跑去,今天,哪怕是跑下山去,我们也要下去。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怪风打着旋从身后追过来,灰黑色的纸灰旋转成一个巨大的图案,好像巨蟒的大口一样,大张着要将我们吞没。两侧没有灯光,我只能靠着记忆顺着街道左转右转,向村头跑去。
终于看到那座市桥,沐温晴已经喘得直不起腰来,身子越发沉重,几乎都是在靠我拖着和惯性才踉跄地向前移动着。
“快点,过了桥就好了!”我不住地催促沐温晴,我下意识地觉得,离这个村子越远越好。
“哥!”刚刚跑到河边,沐温晴突然尖叫一声,拽着我的手一沉:“我……我跑不动了,哥,你……你自己去吧……”
“说的什么话!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我只得停下脚步,再看沐温晴,黑暗里脸色依然苍白地显出轮廓来,她看着我气喘吁吁,可突然地,却笑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突然伸手将我狠狠地一推,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进了河里。腥臭粘稠的河水呛满口鼻,我伸手使劲一划,探出头来,看到沐温晴正站在河堤上低头看着我,笑容扭曲得特别疯狂。
“沐温晴呢,你们要把她怎样!”我顾不得吐出口中的臭水,大声质问河岸上的,王丽月,应该是王丽月,她可能换了沐温晴的衣服诓骗了我。
王丽月蹲下身子来,阴沉沉地看着我说:“谁让你多管闲事!所以,你一个人去死吧!”
“沐温晴没有招惹你吧,你想干什么!”我试图分散王丽月的注意力,慢慢向河岸靠近。
她盯着我,脸色古怪起来说:“只能活一个,只能活一个!”
特么的,这是要用沐温晴的命换她的命吗?
我游到桥底下,正要顺着桥柱子攀爬上去,脚腕蓦然一凉,一股大力将我向下狠狠地拽进了水里。耳朵没进河水的一瞬间,我听到王丽月疯狂地大笑:“哈哈,哈哈,我是唯一的一个,我是唯一的一个!”
第95章 双生缠13断手
双眼一阵刺痛,我知这河水污染日久,早已变质,说不定会灼伤眼睛,不敢托大,将眼睛紧紧闭起,可这样真成了瞎子摸象,什么也看不清了。
脚上那股大力还在向下拽着我,我弯腰狠狠地摸索着方向刺了一下,只感觉手掌划过一片粘稠的河水,什么东西也没划到。
耳边突然传来哭泣声,压得低低的,好像是个女人的哭声,却凄凄惨惨的好不伤心。此时猛然觉得身子一轻,就似灵魂出窍一般,眼前一片光明,双目也能识物了,顺着声音看去,见杨柳青青,白浪翻腾,河岸旁一个身着破烂的孩子正伏在地上哀哀哭泣,本是伤心至极,却好像不敢放声大哭一样,只把声音压在嗓子里压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你……动不动手……非让我,死不瞑目吗!”又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我这才注意到那孩子身前泥泞的地面上,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额上冷汗直流,脸色白得都要透明,口唇干涸,气息微弱,身下青草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先前哭泣的孩子哭得更是厉害,他伸出双手,哆嗦了几下搭在地上那孩子身上,浑身哆嗦个不停,双臂更是软软地使不上劲。
“我……不成了……可……我要报仇……”地上的孩子奄奄一息,眸子里反而透出一股狠厉来。
哭泣的孩子突然一噎,猛地双手用力,将地上的孩子一把推进了河里。河水翻腾,打出一个血色的浪花来,那孩子的手臂却下意识地举了起来,只露出断臂上模糊的血肉茬口和破裂的腕骨,手臂下沉,那孩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河水中。
哭泣的孩子扑倒在河岸上,扑在那被血泥泞了的土地上,嚎啕大哭。
我猛然醒悟,可能真是离魂了,我怎么看到故事里的人了,或者说,很多年前的事?
这是河边避雨的时候,老瞎子说的那个宅子的故事,周财主的故事。
老瞎子说,这宅子的的主人曾经是个姓周的大财主,家里金山似海,五谷如山。
可老祖宗说的对“饱暖思****”,这周财主仗着有几个臭钱,整日横向乡里、欺男霸女。山里山外的大姑娘小媳妇,只要他看上眼的,几乎就没有能逃出他的魔掌的。那些被他抢回宅子里的姑娘媳妇玩弄够了就大棒赶出,死活不论。只那些被赶出来的女人哪有脸面回家,都在这家门口投河自尽了。这放在一般人家门口死过人都是特别忌讳的事情,可周财主恶人胆大,反而觉得自己选地选的好,正好省事了。
后来有一次,周财主赶出来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女人不忍心孩子跟着自己送了命,就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堆积了些柴草,以石头封门,当作了住处。后来女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为了养活这对双胞胎,她每天都在山里采果砍柴,过得特别艰苦。
到两个孩子十三四岁的时候,那个女人在一次进山的时候被野兽吃了,两个孩子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整日游荡在山里,相依为命。
后来哥哥病了,病了很厉害,扛了几天都没抗过去,头热的都能当暖炉子,神志也开始不清醒起来,慢慢说起了胡话。弟弟又怕又急,但两个孩子没有钱,没有大夫愿意来给哥哥看病。
后来弟弟走投无路,只好去偷去抢,可他命苦,偷的是周大财主,被周大财主的狗腿子门给抓了起来,周大财主并不知道这孩子是他亲子,也许知道,他也不会在意,他本就是穷凶极恶的人,他命人就在这河边将弟弟的两只手给砍了去,枯瘦的小手掉落河水之中,喷涌的鲜血伴随着那个孩子的惨叫声,染红了整个河边。
弟弟昏了过去,周大财主命人将他扔在河边不管不问。弟弟疼得醒过来又昏过去,生过来又死过去,血流尽了,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直到他的哥哥因为着急反而病体见好出来寻他,弟弟却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哥哥嚎啕大哭,可弟弟却冷静地求哥哥杀了他,亲手杀了他,只因这个村子里有个传说,双胞胎自残,被杀死的那个会变成厉鬼,弟弟要报仇,他的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那个大门,他要报仇。
如今我看到的,就是那一对兄弟,哥哥无奈之下亲手将弟弟推下了河,却不想那无稽的传说竟成了真的,弟弟回魂的那个晚上,突然下了很大的雨,明明是正午的日头,瞬间就被一团团的乌云给遮蔽住,天地间一片漆黑,电闪雷鸣,只那雷鸣声听起来特别奇怪,好像很多人在一起嚎哭一般,虽然声震四野却凄厉厉地渗得人心里发毛。一干村民都以为老天发怒,吓得不敢出来,可风中的惨呼声却一声声地响起。
那天下午,周财主本来正在树荫底下睡觉,天上突然下了雨,落了他一脸,他伸手一摸,却是一手的鲜红,那雨就像他无数次欺压折磨死的人一般,有着鲜红的温度,惊得他一个激灵整个人从昏昏欲睡中清醒了过来。
院子里下起了血雨,雨不入地,却越聚越高,周财主感觉出不对劲大声呼喊着家奴和妻儿,就见前后屋子瓢泼的红雨中,密密拥挤过来一群人,正是他的妻儿和家人,只不过这些人看上去皆是一头一脸的血一般,神情呆滞地向他走来。
他即便是恶人也心惊起来,跳起来要跑,却被四面八方的人群挤得死死的,那些他所熟悉的面庞,一张张曾经对他谄媚讨好的面容全都变得冰冷木然,血雨淋漓在脸上,几乎都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滚开!”他尖叫一声,伸手去推人墙,想要逃得远远的,那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向他伸出了手,数十条手臂缓慢地伸着,一只只手好像僵硬的鸡爪,都向他的身上抓来。天地间寂静的骇人,他哪里敢让这些不死不活的人抓中,只得尽力躲避。可就在这事,那些手掌突然齐刷刷地断掉,露出血肉模糊的断口和森白的腕骨,却没有血流出来,好像那些人早已流光了血,或者,血早已凝固。
第96章 双生缠14潭底
94、双生缠14?潭底
“啊”周财主惊叫出声。
可他这一声叫,却像启动了什么按钮一般,那些铁桶一般围着他的人突然同时翻倒在地,高声地惨叫起来,那些人仿佛刚刚被截断了手腕一般,疼得满地打滚,手臂断口处开始咕嘟咕嘟地向外冒着血,染红一地泥泞。
红雨纷飞,断腕白骨,惨叫的嘶吼此起彼伏,好像周财主整个人都置身在阿鼻地狱一般,不由得骇得手脚发软。
他谁也顾不得,想要远远地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了。他一低头,看到无数只让血雨淋漓得通红的手死死地固定住他的双脚,那些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断裂的手掌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顺着他的腿向上攀岩,就像一只只鲜红的蜘蛛,对着他露出狰狞的面目。
一股大力传来,他被整个推到在地,背部仰倒在潮湿泥泞的土地上,双手被那些蜘蛛一样的手死死按住,动弹不了分毫。然后手腕处就开始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周财主惊骇地发现,那些手竟然分成几批仿佛很多看不见人在拔河一般,一边拽着他的手,一边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的手腕当成了拔河的工具。
一下一下,无数只手仿佛在咬牙切齿一般,拼命地向两侧撕扯着,周财主感觉骨头都被扯得要断了。
“救命啊,救命啊!”他大声地呼救,却被淹没在身边此起彼伏的惨呼声中,一阵让他昏厥的撕裂感传来,他的手臂终于重获自由,可手掌已经彻底跟他的身子分家,断腕处疼得他死去活来,不住地翻滚,几乎要昏厥过去。
“铃铃铃、铃铃铃”惨呼声中,突然响起一种仿佛小铃铛轻微晃动的声音,奄奄一息地周财主看到那些手指仿佛人群一样用手指头走路排成一排,向宅子外面走去。
红雨停歇,天色渐渐放出光明,可周家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翻滚的力气,生命早已随着鲜血流光了,不肯瞑目的双眼里,只剩下了绝望,就像许许多多被周家逼上绝路的那些人的绝望。
第二天,村里人听一个孩子说听到周家的惨叫声,而周家的大门一直紧紧闭着,村里人有胆大的过河来看,只看到一院子的尸体。周家所有的人都横七竖八一身泥泞地躺在院子里,裸露着手腕的断口,早已被雨水泡得发白,就像那一张张扭曲苍白的脸庞,就好像一个个白纸糊成,却忘了糊手的纸人一般,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村里人都吓坏了,请了当时的驱鬼高人来,高人说是有恶鬼作祟,可高人来了之后那恶鬼却没有再出现,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但从那以后,也不知道谁说的,就口口相传,说是双生花那对姐妹娘娘的妹妹化成了厉鬼在村里游荡,每隔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