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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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剑-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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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矮的一个以手支颐,正懒洋洋斜躺在一辆轮椅上,双目半开半阎,脸上挂着阴沉诡橘的笑容。

另外一个高长人影却是站立着的,正在低声向坐在轮椅上的人窃窃私语。

坐着的是毒神毒廷秀,站着的一个则是掌管后谷石牢中的刘阎王。

木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烛影播红,周遭一片死寂,除了刘阎王低沉的语声,就只有毒神毒廷秀偶尔发出一两声冷笑。

刘阎王的陈述告一段落,房中陷人短暂的沉静,片刻之后,才听苗廷秀吃吃低笑道:“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贱女人,她以为苗某那么容易对付的么?嘿嘿!咱们倒要试试看谁的手段厉害。”

刘阎王躬身道:“她和康浩密商,前后已有两次,据属下所知,倪总堂主对她十分信任,或许他们正密谋宅害长老,这一点,还望长老多多提防。”

苗廷秀不屑的笑道:“倪森老而贪色,能成什么大事,这次他若再吃女人亏,真叫做‘木匠戴枷’,自作自受了。”

话声微顿,又问道:“你刚才密报的这些话,倪森他知不知道?”

刘阎王道:“属下得悉消息,立即赶来向长老报告,总堂主并不知情。”

苗廷秀点头道:“很好!千万记住,不能让他知道;”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磁瓶,拔开瓶塞,倾出两粒形如黄豆般的药丸。

刘阎王一见那药丸,顿时流露出企盼之色,身子一矮,屈膝跪倒,颤声道:“求长老慈悲,多赐一粒药,以免属下午夜求药,容易泄露形迹。”

苗廷秀笑了笑,却将磁瓶盖好,收回袖中,说道:“你别贪心不知足,这药丸何等珍贵,有此两粒,已经可以使你维持到明天正午,到时候,如果证实你所报全是实情,老夫自然会再给你的,喏!拿去吧!”

话毕,信手一抛,两粒药丸滚落地上,刘阎王急忙爬伏地上抢拾,同时,迫不及待吞下了一粒,而后将剩下的一粒,小心翼翼揣进怀内。

苗廷秀挥挥手,道: “记住老地的吩咐,别让倪森知道,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告。”

刘阎王诺诺连声,蹑足退去。

苗廷秀仰面瞑目,凝神倾听,直到刘阎王的足音去远,才阴侧侧笑一笑,自语道:“春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嘻!嘻!嘻……”

笑意未尽,突然神色一动,眼中同时射出两道寒森森的光:芒,沉声喝道:“什么人在院子里?。”

“是我。”随着应声,一条颀长人飘然上了回廊。

那人身穿一袭灰色长衫,右肩包扎着一块白布,站在窗外回廊上笑问道:“三师弟还没有睡觉去吗?”。

苗廷秀心头暗惊,连忙堆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师兄,快请进来坐。”

他口里含笑招呼,目光却不停偷扫刘阎王出去的那扇房门,不知兽神倪森忽然到来,途中有没有碰见刚由后院离去的刘阎王。

倪森拉开落地雕花门,举步跨了进来,眼光流转,先向房中搜视了一遍,嘿嘿干笑道:“这几天谷外发现可疑敌踪,必须格外戒备,愚兄巡查路过,特来看看此地有什么事故没有?”

苗廷秀也笑容可掬的道:“这儿平静得很,只恨小弟身子不便,竟无法替师兄分劳。”

倪森道:“自己兄弟,何须客套”。目光投注通往后院门户,忽然问道:“刚才好像有人由后院出去,三师弟知道是谁吗?”

苗廷秀佯作吃惊道:“谁?谁由后院出去?小弟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现面大叫道:“沉香!沉香!”

屋后下房中传来含糊的回应,不多一会,一个十二三岁的青衣小童睡眼惺松,呵欠连天的奔了进来,向两人施礼问道:“长老和总堂主有什么吩咐?”

苗廷秀道:“总堂主刚才看见有人由后院出去,是不是你?”

小童沉香连忙摇头道:“我没有出去,我在房里睡觉,长老不是吩咐,没有呼唤不准到前面来的么?”

苗廷秀喝道:“这院子里除了你还有谁?一定是你又偷偷溜出去捉蟋蟀了。”

沉香急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偷出去捉蟋蟀,真的没有……”

倪森微微一笑,道:“师弟休要错怪他,愚兄看见的是一个大人,并不是小孩子。”

苗廷秀脸色倏变,道:“什么?一个大人?小弟这儿只有沉香一个小孩子,那一定不是这院子里的人。”

倪森道:“当然不是,所以愚兄将他带给师弟认—认。”微顿,向窗外扬声喝道:“带进来!”

屋外一声答应,两名大汉押解着刘阎王,大步走了进来。

苗廷秀浑身一震,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倪森从袖中取出那粒黄豆般大的药丸,托在掌上笑道:“适才愚兄发现他由后院离去,一时心疑,拦住搜查,果然从他怀里搜到这粒药丸,故而带他来,见见师弟,不知这药丸是师弟送给他的?或是他私自偷去的?”

苗廷秀道:“师兄看清楚了,他真是从这儿出去的么?”

倪森道:“愚兄亲目所睹,这岂会有错?”

苗廷秀又凝目向刘阎王望了望,道:“这人很面熟,好像是掌管后谷石牢的刘香主嘛?”

倪森道:“不错,正是他。”

苗廷秀摇摇头道:“这就奇怪了,无缘无故,他到这儿来盗药做什么?”

倪森冷冷一笑道:“愚兄也正在奇怪,他又没有中毒或生病,偷一粒药丸作何用途?”

苗廷秀道:“先让小弟看看,那是什么药丸?”

倪森道:“正要请师弟仔细认—认。”掌心一登,那粒药:丸平飞而起,冉冉落在苗廷秀手中。

苗廷秀脸色连变,似羡似嘲的笑道:“多年不见,师兄的功力越发精纯了。”

倪森道:“不敢当。师弟的功夫,相信也没有搁着。”

苗廷秀耸肩而笑,道:“人都残废了,还谈什么武功”

忽然回顾小童沉香道:“快去替总堂主沏壶茶来。”

倪森道:“不必,愚兄马上就走。”

苗廷秀又指着一把椅子,道:“那么师兄请坐一下!”

倪森点点头,却在另一只距离稍远的鼓凳上坐了下来一一显然,他是在处处小心,时时警惕。

苗廷秀心中暗自冷笑,表面却故作不觉。将那药丸反复的看了好—会,然后神色凝重的摇头说道:“这药丸不是小弟炼制的。”

倪森道:“怎见的?”

苗廷秀道:“小弟所炼药丸,共分三种颜色,红色含有剧毒,黑色是慢性毒药,黄色则是解药。但这粒药丸色呈淡黄,却是一颗毒性及烈的毒药。”

倪森失惊道:“当真?”

苗廷秀道:“小弟怎敢欺骗失兄,这毒丸药性极强,如果不加提防,沾肤即可能中毒,倘若入口,半个时辰内毒性发作,无药可解,小弟平生专制各种药物,故而能看出它的厉害……”

话还没有说完,倪森已从鼓凳。上跳了起来。

敢情他想到自己曾将药丸托在掌心上,不禁心生畏惧,只怕已经在无意中沾了毒性。

第三十章 蛇神脱困 智闯迷阵

苗廷秀紧接着又说道:“事情很显然,此人必是受了谁的指使,潜入小弟屋内,准备暗中下毒,恰巧被二师兄路过惊走了。”

刘阎王骇然变色,慌忙否认道:“我……我……”

苗廷秀断喝道:“你快说实话,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有没有用口沾过这粒毒药?你赶快说出来,老夫还有办法替你解毒,再迟恐怕就……”

话未落突然扬手一掌,遥对窗榻猛劈了过去,同时低声道:“二师兄,快追!窗外有人。”

掌风击中雕花窗榻, “蓬”地一声,大片木窗应掌倒塌,倪森大袖一拂,人已紧随着飞射而出。

但他甫出屋外,忽然想到如果窗外有人,自己怎会毫无所觉?苗廷秀既暗嘱自己迫截,又何须用掌力震碎窗榻?心念及此,连忙折返屋内。

谁知就在这一去一返的刹那间,刘阎王业已七孔流血倒卧在地上,两名押解大汉则错愕的蹲在旁边,脸上遍布着恐惧之色,倪森自知上当,但犹存着万一的希望,急忙探手欲试刘阎王的脉息。

他刚伸出手,苗廷秀便沉声叫道:“师兄,别碰他,谨防中毒。”

这一声警告,顿使倪森缩手不迭,只把满肚子怨气发在两名随行大汉身上,跺脚叱骂道:“你们两个是死人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这是谁下的手。”

可怜两名大汉急忙跪下,呐呐道:“回总堂主,小的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听见刘香主叫了一声,就躺下来不动了。”

苗廷秀接口道:“师兄不必责怪他们,八成这厮在被捕之时,早已经服下了毒药。”

倪森道:“哼!算你侥幸。”他虽然面对着刘阎王的尸体,但这话却不像是说给死人听的。

苗廷秀点点头道:“这厮死得不是时候,否则,给他好好上一顿刑罚,还怕他不招出那指使的人来吗?”

倪森冷笑道:“愚兄却说他死得正是时候,否则,那指使的人岂不要当场拆穿。”

苗廷秀脸上毫不动容,缓缓说道:“师兄去而复返,那指使的人想必已经逃远了。”

倪森恨恨的一跺脚,对两名大汉叱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走!”大袖一拂,当先走出了木屋。

两名大汉急忙抬起刘阎王的尸体,紧随而去。

久久,木屋中响起苗廷秀吃吃的阴笑,那笑声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得意。口口口夜深沉,月朦胧,暗淡的月色下,石牢门前,两名挎刀大汉正围蹲在一起吸着旱烟。

复仇谷险关重重,前有峡道遮挡,中有石阵横阻,谷后石牢安如磐石,尤其在夜间万簌俱寂,轮值警卫的弟子,不过是聊备一格,多半无所事事,除了闲谈,便是打瞌睡,谁都知道复仇谷飞鸟难渡,绝不可能发生劫牢或意外变故。

但因近日谷外发现可疑敌踪,兽神倪森特令加强戒备,加以掌牢香主刘阎王暴毙,人心震撼,猜疑纷坛,今夜这两名弟子才没敢偷懒瞌睡,只一面吸烟,一面低声交谈。两人都是刑堂弟子,又同被派在石牢负责警卫,所谈话题,自然离不开刘阎王暴毙这件事。

一个粗壮汉子是山东人,性子比较憨直,边吸烟边发牢骚道:“操他奶奶的,刘阎王早不死,迟不死,偏在这时伸了腿,害俺昨夜没睡好,今天连个瞌睡也不能打,真他娘的受罪。”

另一个黑瘦汉子却是四川人氏,满口川腔答道:“哪个叫你不好好睡?格老子赌钱比谁都精神,轮到当班就装死了。”

粗壮大汉道:“还不是老李么死拉活扯,硬要做庄,害俺本来赢了三两多,天亮倒输他奶奶的四两,真倒霉。”

黑瘦汉子道: ‘活该!向你借一两银子舍不得,,不输你龟儿子输哪个?”

粗壮大汉并不生气,反而凑过头去,低声道:“喂!吴矮子,跟你说正经话,你知道刘阎王是怎么死的吗?”

吴矮子摇摇头道:“不晓得。”

粗壮大汉声音更低,头也凑得更近,轻轻说道:“听人说,是被一位‘黑办’了的。”同时伸出两个指头,向前谷比了比。

吴矮子瞪大了眼睛,惊问道:“你是说‘老总’。”

“嘘!”粗壮大汉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点了点头。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毛病就出在这几天内……”

吴矮子道:“这几天有啥子毛病?”

粗壮大汉道:“你他奶奶的真笨,难道没看见,这几天夜里,阎王那座石屋中,总是准备着酒菜,副头儿总是用黑布蒙着脸,偷偷的来,偷偷的去?”

这一说,吴矮子算是明白过来了,急忙哑声说道:“莫非副头儿会跟阎王有一腿。”

粗壮大汉得意的笑笑,竟也学着四川口音道:“算你龟儿子猜对了。”

吴矮子连连摇头道:“我不信,就凭阎王那副长相,副头儿会看中他?呸!”

粗壮大汉邪笑道:“这你又是外行了,阎王虽然长相不俊,但是他功夫好,本钱足, ‘潘’、 ‘驴’、 ‘邓’、 ‘小’、 ‘闲’,人家占的是第二个字。”

吴矮子低笑道:“你‘郎个’晓得?莫不是你妹子跟阎王睡过觉?”(注:“郎个”即jII语‘怎么’之意)

粗壮大汉一拳擂在矮子身上,骂道:“操你祖奶奶的,跟你说真话,你他妈的尽拿老子开胃。”

不料一拳打下去,吴矮子忽然脸肉一阵扭曲,竟身子一歪,仆倒地上。

粗壮大汉笑道:“别他妈的装死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诈到老子的银子?嘿嘿!那是做梦!”

伸手一拉吴矮子,这才发觉吴矮子面色透出青黑色,已经断了气。

粗壮大汉吃了一惊,刚松手想叫,突觉腿肚上多了个冰冷的东西,紧接着,身上一麻,机伶伶打个寒噤,也悄没声息倒了下去,片刻间,脸上也泛起一层可怕的青黑色……

这时候,石牢有一扇铁栅门正在冉,冉启开,从牢房里缓缓走出一条人影。’那人影身材瘦长,满头乱发,一袭灰衣直垂到地面,移步轻若无物,恍惚他本来就是一道影子,并非血肉之躯的真人。

石牢甬道,原有一名巡牢武士,这时早巳仰面倒毙在地上,雨道中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那幽灵般的人影仰面发出一串低沉的冷笑,飘然穿过用道,直到最后一间“特别房”前,伸出两只枯槁的手,向铁栅上一搭, “咔嚓”一声轻响,门锁立断。

康浩当时并未入睡,正躺在床上思索着明天和复仇会主见面的事,听得门锁折断的声音,睁眼……瞧,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失声道:“你……”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是我。:

康浩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那人又点点头道:“你也出来吧!”

康浩本能的挺身下床,刚要举步,又急忙缩了回去,原来他发现牢房地下,到处都是蠕动的毒蛇。

那人低声催促道:“别怕,它们不会伤你的,时间迫促,老夫无法久等,你最好快一些。”

康浩迟疑着道:“老前辈,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那人怔道:“这话问得可笑,老夫当然是来救你出去的,难道你不愿离开么?”

康浩道:“可是,我中毒未解,真气难聚,纵然离开石牢,也没有办法逃出复仇谷,而且……”

那人截口道:“不用说这许多废话,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老夫心脉被点断,忍辱受苦十余年,如今还不是一样练复原了吗?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般气馁?”

接着,又催促道:“快些!咱们必须趁天亮以前出谷,再迟不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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