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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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剑-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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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舱中群凶受到笛声指使,正在撞舱壁,凿船底就像是—群疯子,存心将船弄沉,好跟孙天民同归于尽。

远处小船上有人大笑道:“黄河急,船儿轻,活捉孙天民。”

瞬息间,船底已破,大股河水涌入船舱,一群凶徒则承逐狼奔冲上舱面。

孙天民虬髯戟张,目眦欲裂,蓦地一声暴喝,七节鞭竟脱手电射而出。

群凶徒中以“花蝴蝶”柳子扬轻功最高,抢在前面,甫出舱口便被七节鞭贯穿胸背,连哼也没哼出来,仰面便倒。

孙天民没等他倒下去,飞快地逼身上步,左手扣住颈脖,右掌抓起腿胯,猛地吐气开声,抢起淫贼的尸体,奋力向小舟掷了过去。

尸体掷出,孙天民也跟着腾身射起。

那小舟远在二寸·余丈外,本难凭一口真气掠空飞渡,尸体也仅能掷至十余丈处,无法掷及小舟,但孙天民却藉那体落水的刹那,脚尖轻点,借力换气,再度腾身拔起,非但越过二十余丈河面,而且从尸体上拔回了七节鞭,宛如天神飞降,直向小舟扑落。

小舟上共有三名身穿水浮的汉子,全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呆住了,及待定神来,孙天民已到了头顶。

那吹竹笛的一个首当其冲,闪避不及,被孙天民手起鞭落,连人带船板砸了个稀烂,另外两名摇橹汉子却同时扬手掷出两颗黑忽忽的东西,翻身跳进水中。

孙天民只当那两颗黑忽忽的东西是平常暗器,冷然一晒,挥袖将其震落,谁知那东西落在船上,竟“剥剥”两声爆出大蓬火光,刹时间,满船都燃烧起来。

小舟失去了控制,在激流中不停地乱转,火光映着孙天民,只见他浑身鲜和乎成血人,却兀自横鞭挺立在船头,厉声大笑道:“来啊!谁要活捉孙天民,为甚么不来试试看?哈!哈哈!”

孤舟逐流,浊浪滔滔,固然,那火是烧不死孙天民的,但他即不会驾船,也不谙水性,纵不被火烧死,也将被浊流吞没,待应伯伦等人接获两名弟子急报,连夜赶到孟津渡口,已经甚么都看不见了——包括孙天民,起火的小舟,以及那艘形如棺材的怪船。

口口口口

孟昭容说到这里,阴暗的小楼秘室中,响起几声低沉的感叹。

康浩叹息道:“那孙天民虽然脾气暴躁些,倒确是条铁挣挣的汉于。”

孟昭容道:“最奇怪的还是那十三名神志痴迷的黑道凶煞,不知甚么缘故,竟能受笛音指挥进退,奋不顾身围攻孙天民,若在平时,这些人是万万不敢与孙天民为敌的。”

骆伯伧道:“这个疑团,咱们正等侯三妹来解破呢。”

孟昭容摇了摇头,说道:“可制、妹未能目睹当时情况,仅任传闻,恐怕很难臆测。”

胳伯伧微笑道:“咱们已经替三妹准备了两个实例,以供验证。”

说道,起身领路,转进隔房卧室。

孟昭容一眼瞥见那张木榻上僵卧着的夺命双环,不觉微怔,诧然惊问道:“这两人是……”

骆伯伧笑了笑,道:“三妹精擅医道,请先检查他们受制的原因,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盂昭容缓步趋近榻前,先探了探双环的脉息,然后翻开眼皮查看瞳孔,又俯身倾听心跳徐徐片刻之后,惊容凝聚,匆匆解开了双环头上发髻。

人目那“百汇穴”上缝合的疤痕,孟昭容脸色顿变,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这是鬼叟朱逸的‘银针搜魂’大法。”

骆伯伧拈须笑道:“不错,三妹不愧医道高手,但是那鬼叟朱逸又是何许人?”

孟昭容道:“鬼叟朱逸,雄霸苗疆,一向足迹不出蛮荒,所以武林人知道的并不太多,其实那鬼叟的难耐决不在‘毒神’苗廷秀之下,就以‘搜魂针’和‘绝情蛊’两大独门绝技而论,普天之下,只怕无人能解。”

说到这里,语声微顿,才接下去说道:“不过,那鬼叟朱逸为人正邪之间,人不犯他,他也向不犯人,只图独霸苗疆,并无插足中原的野心,他有两个女儿,一名朱雀,一名朱燕,各获得一种真传绝技。从来,同事一夫,嫁了一个姓游的汉人。”

康浩突然岔口问道:“那汉人是不是名叫尤宁?”

盂昭容道:“那人名叫游西园,人称‘毒手殃神’。”

康浩喃喃道:“尤宁!游西园晤!一定是他改了个名字。”

孟昭容讶道:“尤宁是谁?”

骆伯伧淡然一笑,说道:“三妹请说下去,那毒手殃神游西园,又是怎样一个人?”

孟昭容诧异地望望康浩,又继续说道:“那游西园本是‘鹰爪门’弟子,贪色嗜杀,心性暴臭,被‘鹰爪门’所逐,在中原无法立身,乃远走南荒,不知怎的和鬼叟朱逸两个女儿勾搭上了,竟然一箭双雕,做了朱家娇客,而且,游西当时已有妻室,两个鬼女居然甘心作妾,非姓游的不嫁。据说为了这件事,鬼叟十分气愤,一怒之下,险些把游西园废了,后来虽然看在女儿份上没下毒手,却从此断绝了父女之情,将两个女儿和游西园一齐逐出苗疆。”

康浩由衷赞道:“那鬼叟朱逸倒有些眼光,早看出游西园不是个好东西。”

骆伯伧颔首笑道:“但两个鬼女却太傻,莫非世上男人都,死光了?竟认定非嫁那姓游的蓄牲不可?”

孟昭容也笑道:“这也难怪朱逸那两个女儿,一则苗疆闭塞,汉人本就不多,长得俊秀的更少,那游西园虽说不上美男子,跟苗人相比,也就显得轩昂不凡了,二则从然有才貌强过游西园的男人,却未必肯娶朱家姊妹”。

骆伯伧道:“为什么?”

孟昭容笑道:“因为那大姐‘搜魂女’朱雀既麻又哑,奇丑无比,二妹‘蛊女’朱燕则是天生的鸡胸兔唇,骨瘦如柴,连一点女人味儿也没有。”

骆伯伧说道:“原来如此,那游西园娶丑妻,其目的,自然在凯觎鬼叟的两大独门绝技,这一来,总算被他如愿以偿了?”

孟昭容却摇头道:“不!鬼叟朱逸在逐女之前,已经追回了‘搜魂针’和‘绝情蛊’的独门解药,同时,二女也立过重誓,决下将两种秘技传授他人!”

康浩失声道:“那么说,那鬼叟两个女儿, 只能施人,不能解术了?”

孟昭容道:“正是。”

骆伯伧道:“她们既是鬼叟的亲生女儿,难道会不知道解药的配方?不会自己另行配制么?’,盂昭容笑了笑,道:“鬼叟一门向来秘技自珍,万其对于独门解药配方,看得比性命还重。为了防卫门下弟子叛师作乱,曾订下严规,传技不传药,必须上一代掌门人临死之前,才能将解药配方传给下一代掌门人,他们虽为父女,亦不例外。”

骆伯伧默然良久,叹道:“如此说来,连三妹也无法解破袁氏双环所受的禁制了?”

盂昭容摇头道:“除非取得鬼叟朱逸的独门解药,天下无人能救他们。”

康浩接口道:“‘放蛊’之术,苗民俱所擅长,难道非鬼叟的解药不可吗?”

孟昭容道:“苗民‘放蛊’之术,岂能与鬼叟的‘绝情蛊’相提并论,何况培育‘蛊母’的方法各有不同,非‘养蛊’之人,是不能‘收益’的。”

骆伯伧呆呆望着榻上的袁氏双环,亦是眉峰深锁,默默无言。

孟昭容歉然道:“都怪小妹无能,未能替大哥分忧”。 。

骆伯伧苦笑摇手道:“这怎能怪你,唉!我担心的不是袁氏双环两兄弟,而是那尤宁仗着鬼女之助,惯施诡术,凡是曾经落人他们圈套的人,无论功力多高,都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他的死土。这种人,动手时奋不顾身,纵遭擒获,也不会吐露他们半句秘密,倒是难以对付,譬如‘活灵官’孙天民的惨遇,便是可怕的教训。

她凝思片刻,忽然又道:“假如要破解‘搜魂针’和‘绝情蛊’,只有—个办法可行?”

骆伯伧忙问道:“什么方法”

盂昭容道:“小妹师门,与鬼叟朱逸略有渊源,唯—可行之途,是由小妹走一趟苗疆”。

骆伯伧摇头道:“那是没有用,鬼叟视独门解药珍逾性。命,连女儿都不肯传授,岂肯送给外人。”

“如果明索求讨,他是决不会给的,但咱们可以仿效‘火莲观’例子,给他来个‘顺手牵羊’,弄一两瓶解药回来。

骆伯伧仍是摇头,道:“鬼叟不比火道人, ‘弭海’也不是‘火莲观’那么容易下手下,这办法太冒险,而且苗疆路远,呼应不便,万一失手,连救援都采不及,咱们慢慢再从长计议吧。”

正说着, “飞蛇”宗海东满头大汗地回来复命。

关于盂津渡口发生的变故,宗海东所述跟盂昭容听到的大同小异,最后说道:“一堡二庄高手遍搜渡口附近百里,毫无所获,在下游雇舟打捞,也没有找到孙天民的尸体,现在易君侠和白云山庄庄主李东阳已经先行返城,霹雳剑客应伯伦仍在渡口继续搜索打捞。”

骆伯伧颔首叹道:“看来孙天民已是凶多吉少了,那两名跟踪的弟兄都回来了吗?”

宗海东道:“一个回来了,一个已经捐躯殉难。”

室中众人同时一震,骆伯伧惊喝道: ‘‘怎么会出事的?”

宗海东道:“当时两名弟兄分别跟踪那乞丐和金松,其中一名弟兄贪功心切,靠得太近,暴露了形迹,被金松发现,当场就殉了职。”

康浩急问道:“那另一个弟兄?”

宗海东道:“现在院中候传。”

骆伯伧挥手道:“快叫他进来。”

传话出去不须臾间,一名黑衣汉子低头疾步而人,向众人垂身躬身行了礼,单膝一屈,跪在骆伯伧的面前,俯首道:“属下田超,护卫弟兄不力,求东家按律责罚。”

骆伯伧道:“先站起来回话,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

那名叫田超的汉子称谢站起,说道:“属下和苏定荣奉命暗中掩护康少侠,在‘关洛第一楼’客店门口,发现一名乞丐和八臂天王金松,以暗号互示身份,分途折往小街,当时,康少侠无法分身追蹑查看,属下和苏定荣,便替康少侠担下了追踪之责。”

骆伯伧点头道:“很好!这是你们应变机警,勇于任事。后来,又怎会出岔的呢?”

田超道:“那乞丐和金松分别从小街绕到客店面僻静处,两人交谈了许久,看情形那乞丐似有什么得大的事向金松报告,说话时显得很恭敬,而金松却傲不为礼,神态十分傲慢……”骆伯伧缓缓颔首,说道:“晤,说下去!”

田超道:“他们交谈的声音极低,属下和苏定荣都想窃听淡话内容,不免靠得太近些,谁知那金松耳目非常敏锐,突然结束谈话,和那乞丐匆匆分手散去,属下见他已有警觉,便隐蔽在暗处不敢再行跟踪。这时候,苏定荣却急欲退避,不慎弄出了声响,当场被金松发觉,喝问:“是什么人?’”

骆伯伧截口道:“他就该镇静回答,假作是早起的居民才对,光天化日之下,或许能够支吾过去的呢?”

田超垂头悲声道:“可惜,苏定荣心里一慌,便想拔步奔逃,结果,没逃出四五丈远,就被金松用袖箭射中了后颈和腿弯。”

骆伯伧顿足长叹道:“那金松号称‘八臂天王’,身上所携暗器不下数十多种,要想脱身岂是容易的?”

他目光凝聚,复又追问道:“后颈和腿弯中箭,还不致丧命,莫非他竟遭金松生擒去了?”

田超道:“没有,他在中箭倒地的时候,大叫了一声:

‘冷丐曹彪’!说完这四个字,便嚼舌自尽而死。”

“啊!冷丐曹彪?”骆伯伧惊讶失声,道:“原来那乞丐就是冷丐曹彪!这倒是出人意外事。”

康浩急问道:“骆伯父,那冷丐曹彪是何许人?”

骆伯伧道:“丐帮有酒、色、财、气四大怪,都是帮中长老, ‘醉丐’吴清嗜酒若狂,终日难得清醒, ‘花丐’刘乐好色嗜嫖,出入娟门怡然自得, ‘贪丐’郝百通视钱出命,是江湖中有名的郝碎嘴,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干,这‘冷丐’曹彪,却是个自私成性、气量狭窄、冷漠寡情的人。”

康浩恍然道:“小侄在太原府,曾见过那位‘贪丐’郝百通,后来在途中拦截法元大师灵柩的也是他。这样看来,丐帮四怪只怕都已经投靠贼党了。”

骆伯伧感叹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一向以仁义传为帮训,假如果真被贼党所利用,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接着向田超摆摆手,道:“你且下去歇息吧!传话通知保定府,对苏定荣的遗眷从优忧恤。他能舍生自绝,不愿落入敌手,也算得上是条好汉子。”

田超施礼退去后,骆伯伧眉峰紧皱,怏然不悦,好半天;没有再说一句话。

其余众人也都沉默缄口,室中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情势演变到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日月双剑甫落圈套,孙天民又遭变故,抱阳山庄发发可危,假如一剑堡和丐帮再发生事故,天下正道武林,岂不等于全部土崩瓦解了么?

最可叹的是,是迄今为止,他们对本身的危机懵无所觉,对敌方的情况更是茫然无所知,就像瞎子在黑暗中摸索,随时都有跌人陷阱的危险。

骆伯伧和康浩虽然对尤宁一党的情况略有了解,却又苦于无法取得二庄一堡的信任。因为二庄一堡—直以“风铃魔剑”杨君达为敌,而杨君达却是骆伯伧的知友、康浩的恩师这些微妙而复杂的关系,实非言语所能解释。

正在踌躇难决,忽见老苍头蔡福捧着一个纸柬,匆匆奔了进来。

那纸柬皱成一团,上面沾满泥土,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骆伯伧接过一看,脸上不禁变了颜色,沉声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蔡福躬身道:“老奴刚在院中守望,看见这纸团从墙上掷过来,大约是四爷亲自投送的。”

骆伯伧又问道:“你看见那投纸的人确是四爷吗?”

蔡福道:“老奴没有看见,只有这样猜想。”

骆伯伧眉峰一转,沉吟道:“这就奇怪了,事情既然这么重要,他应该投法抽身过来一趟才对,难道连片刻的时间都没有?”

说着,把纸柬递给了康浩。

康浩急忙和孟昭容等一同展视,只见柬上写着简短的几句舌:

一一奉命随尤宁出城,有紧急重大事故,速嘱浩侄跟踪“黄旗”马车,切切!

下面没有落名,仅用绿色灰笔,绘了一张鬼脸。

康浩长身而起,道:“这黄四叔的笔迹,也有他的鬼脸暗记,小侄立即去一趟。”.孟昭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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