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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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公子-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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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杀害滕老哥的目的,就是想挑起贵派和少林、和敝门为敌,这手段岂非太可怕了?兄弟和滕老哥、祁老哥、荣老哥都是相识数十年,至少该了解兄弟为人,这件事对滕少兄是父仇不共戴天,对兄弟、对敝门同样蒙受了极大损害,兄弟自自全力以赴,查个水落石出,快则三个月,迟则一年,找不到凶手,兄弟就自的于滕老哥的墓前.以明我志。”

祁耀南也觉得他说得很透彻了,从这情形看来,杀害大师兄的凶手,果然另有其人。一面点头道:“范尼说的也许不假,立言,此事确宜慎重行事,不论明查暗访,非找出凶手来不可。”

荣家器朝澄心大师问道:“大师检查的结果呢?大师见后心这一记掌印,不知是不是‘般若禅掌’所伤?”

澄心大师合十道:“贫衲察看了滕老施主后心‘灵合穴’,一点不错,正是佛门‘般若禅掌’,而且这一掌还是滕老施主真正致命一击,依老衲判断,是后心中掌在先,前胸上指在后,那时滕老施主心脉早已被震断了。”

荣宗器道:“不知江湖上有些什么人练成‘般若禅掌’的?”

澄心大师道:“般若禅掌源出西域,为佛门三大护法神功之一,达摩祖师传入中土,就为敝寺镇山武学,在敝寺会‘般若禅掌’的,除了方丈,就只有戒律院首席长老和罗汉掌的贫衲两人。至于江湖上有没有人会‘般苦禅掌’,因这一武学,出自西域,如果有人从西域学来,也未始不可能,贫衲就不敢说了。”

他没待祁耀南,荣宗器开口,接着又说:“方才范掌门人说道,贫衲也深有同感,此事既牵连到贫衲身上,也就等于牵连到少林寺,一个处置不善,就会引起门派与门派之间的误会,因此贫衲也同意范掌门人说的办法,快则三月,迟则一年,敝寺自会还滕少施主一个公道。”

祁耀南颔首道:“大师说的正是顾全两派不至引起误会,至与查缉凶手之事,敝门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阿弥陀佛。”澄心大师合十道:“祁掌门人乃是明达之人,有你这句话就好,奸人计算滕老施主,正是企图引起咱们三派火拼,处心当真歹毒得很!”他一手拨着念珠,忽然转身朝丁剑南合十道:“这位丁少施主,不知是那一门派的高弟?”

他这话是对丁剑南的来历起了怀疑。

丁剑南拱手道:“在下五行门下。”

他说出“五行门”三字,在座诸人不觉均有陌生之或澄心大师点头道:“五行门的人大约已有六十年不曾在江湖走动了,少施主令师不知如何称呼?”

丁剑南道:“大师询,只是家师寄迹山林,一向从未在江湖走动,既无人知,也不欲人知,但此在下抱歉,不便奉告了,还望大师幸勿介意才好。”

澄心大师道:“丁少施主好说,令师不欲人知,贫衲自然不好勉强。”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会十道:“祁掌门,贫衲此次路经扬州,不想竟会惹起如此轩然大波,此事关系贵我三派和气,贫衲必须立即赶返敝寺。面报方丈,但愿滕少施主遭此大故,能节哀顺变。贫衲实是歉疚万分,就此告辞。”

范子阳也跟者站起,拱手道:“多蒙祁兄、荣兄、滕少兄明察,不见怪罪,兄弟内心也万分沉痛,兄弟也告辞了。”

祁耀南也不挠留,起身拱手道:“二位恕兄弟不送了。”

两人跨出书房,向外而去。

滕立言目含泪水,望着祁耀南道:“二师叔,爹难道就这样白白被人害死不成?



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头

祁耀南双眉微拢,说道:“大师兄血仇,自然非报不可,但我看澄心大师和范子阳似乎说的不假,如凶手另有其人,咱们一口咬定是他们两人,岂不正中了敌人阴谋?如果凶手确是他们那更不用心急,澄心和范子阳都是江湖上有名人物,还怕他们逃走不成?总之,大师兄遇害—事,牵连颇大,咱们不能不慎重将事。”

丁剑南因自己已替他们作过证了,人家初遭大故,留在座上,诸多不便,也就站起身抱拳道:“祁掌门人、荣大侠、滕兄,在下蒙老庄主宠召,当时也许是误把在下当作了铁扇公子,后来老庄主遇害,在下是唯一目击之人,留下来作证,更是义不容辞,现在澄心大师、范掌门人都已来过,老庄主的死因,竟然成了谜,在下初出江湖,自惭年轻识浅,也无法帮得上忙,贵庄新遭大故,在下未便打扰,也告辞了。”

滕立言道:“丁兄既然来了,怎不多盘桓几日再走?”

祁耀南也道:“丁少侠说的也是实情,咱们也不用挽留了。”

膝立言道:“滕福,你送丁公子出去。”

丁剑南拱拱手,就别过三人,由老管家送出大门而别。

荣宗器等丁剑南走后,说道:“二师兄,怎么让这姓丁的走了。小弟总觉得此人不无可疑。”

祁耀南微微一笑道:“三师弟,那你真看走眼了,这位丁少侠精气内敛,眉宇之间隐现紫气,分明身怀上乘武学,他绝非杀害大师兄的凶手,而且咱们要找的真凶,可能还在此人身上。”

荣宗器不懂的道:“二师兄不是说他不是凶手么,怎么……”

祁耀南朝他和滕立言低低的说了几句。

荣宗器口中“唔”了一声,说道:“二师兄这一着高明得很。”

华灯初上,丁剑南又回到了老兴隆客店,伙计赶忙迎着道:“公子又回来了?”

丁剑南颔首笑道:“我住的那间房有没有客人?”

“没有,没有。”伙计巴结的道:“公子爷还要住店么?”

丁剑南笑道:“不住店,我回来作甚?”

“是,是。”伙计起忙抢在前面,来至后进楼上,替丁剑南打开房门,在房中点起了烛火,才躬着身道:“公子爷请进,小的沏茶去。”

丁剑南跨进房门,就在窗口椅子上坐下,不多—回,店伙沏了一壶茶送来。

丁剑南抬目问道:“伙计,你知不知道卖解的盖爷,住在哪里?”

伙计连连点头道:“知道,盖爷他们一共是三位,就住在前面楼上的客房里,啊,那位盖爷方才还问起公子呢,小的说你老搬到滕老爷子庄上去了。公子爷认识他们?不过这时候他们出去了,好像是用饭去的。”接着陪笑问道:“公子爷晚餐……”

丁剑南没待他说完,就站起身道:“我上街去吃。”

江淮第一楼这时已经高朋满座,楼上三十几张八仙桌,几乎都已有人坐着,有的正在浅斟低酌,有的却在豁拳赌酒,—片喧哗,正是热闹时候。

丁剑南中午来过,这时候又上楼来了。

茶楼酒肆,特别巴结熟客,因为你去过一次,熟了,下次还会再去。

一名堂倌看见丁剑南从楼梯走上,立即迎着陪笑道:“公子爷来了,请随小的来。”

丁剑南道:“还有位子吗?”

“有,有。”堂倌连声应着,说道:“小的给你老带路。”

丁剑南只好跟着去。

在人丛中穿行了几张桌子,只见附近有一粗的朱红柱子旁,正有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

堂倌抢先替丁剑南拉开了小老头对面的长凳,陪着脸笑道:“公子爷请坐,这里没人。”

丁剑南还没坐下,小老头已经抬起头来,含笑招呼道:“坐,坐,小老儿一个人喝酒,正嫌无聊,公子爷来了,就有伴儿了。”

他这一抬头,丁剑南才看清楚,这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挤在一起,两只耳朵又尖又小,笑起来极为古怪,但人家先打招呼,当下也含笑和他点点头,就坐了下去,右手把乌木摺扇放到了桌上。

堂倌转身退下,过了不多一回,就送上一盏茗茶,放好杯筷,一面问道:“公子爷要些什么酒菜?”

对面小老头没待丁剑南开口,就抢着道:“堂倌这还用问?酒自然是女儿红,菜嘛,你们第一楼的大司务有些什么拿手菜,拣可口的做几式来就是了。”

堂倌因丁剑南没说,小老头说的自然作不了主,只是站着等待吩咐。

丁剑南觉得这老儿生相虽然猥琐,人却挺热心,这就含笑道:“你就照这位老丈说的吩咐下去吧!”

堂倌答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小老头耸耸肩,笑道:“公子爷这老丈的称呼,小老儿可不敢当,小者儿今年不过六十零一点,离老可远着哩,公子爷今年总也二十出头了,咱们差得不多,嘻嘻,孔夫子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除了父母妻儿,就算他活过一百岁,也可以兄弟相称,公子爷是读书人,总读过孔夫子这句话了,大家不用客气,你就叫我一声老哥哥好了。”

丁剑南道:“这个在下怎好……”

“没关系。”小老头忽然正容道:“小兄弟,咱们这称呼是孔夫子定的,你再要推辞,老哥哥可要生气了。”

他居然一厢情愿,真的‘小兄弟’、‘老哥哥“起来。

他这么说了,丁剑南哪还好意思推托,只得拱拱手道:“老哥哥吩咐,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小老头听得大喜,举手—拍桌子,耸着肩大笑道:“妙极,小兄弟,咱们这兄弟是做定了。”

堂倌送来酒菜,小老头一伸手就把壶抡了过去,笑道:“小兄弟,来,来,咱们先干一杯。”说着,就替丁剑南面前杯中斟满了酒,又向自己杯中斟了一杯,举杯一饮而尽。

丁剑南只好和他干了一杯。

堂倌送上酒菜,他站在丁剑南的右首,和小老头隔了一张桌面,他一伸手就把酒壶接了过去。他坐在丁剑南对面,要替丁剑南斟酒,人非站了起来不可,但他还是坐着,伸过手来,就替丁剑南斟满了酒。这两件事都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但他做来竟然十分自然,堂倌和丁剑南都没有察觉出来。

小老头又伸过手来,在两人空杯上斟满了洒,就举筷道:“来,小兄弟,这炒鳝段要乘热吃。”

说着,筷子朝鳝背中间落去,夹起一筷,就往嘴里送去,左手更不怠慢,举起酒杯往口中就倒,右手筷又朝盘中去夹。

丁剑南只夹了一筷,还在咀嚼,小老头右手夹菜,左手斟酒,举杯,动作十分自然,却又互相连贯,没有浪费半分时间,已经连挟了五筷,连干了五杯。

堂倌送上第二盘菜来,小老头就抬头嚷道:“伙计,快些添酒来。”

掌倌看他和公子爷谈得很好,他当了多年跑堂,岂会看不出来,这小老头分明是个讹吃讹喝的人,方才一个人的时候,只叫了一盘咸水花生,如今遇上公子爷,就大吃大喝起来,但公子爷心甘情愿请他喝酒,自己又何用狗咬耗子?他依言退下,立即就送上酒去。

小老头道:“小兄弟这里大司务手艺还不错,你看这甩水很肥、很嫩,哈,你真是公子哥儿斯文得很……”

掌倌陆续送上菜来,小老头每次都要他添酒,现在,桌上差不多已有十几个空酒罐了。

小老头先前嗓子又尖又沙,现在酒灌多了,舌头也大了,话声就沙而且哑,还在不停的叫着添酒。

掌倌再一次送上酒来,接着走到丁剑南身边,手中拿着张纸条,躬着身道:“公子爷刚才有一位客官要小的送给公子爷的。”说着把纸放到桌上。

丁剑南取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初更在史公祠后梅花岭候教”。下面并无具名,心中觉得奇怪,这就抬目问道:“是什么人叫你送来的?”

小老头没待堂倌开口,就抢着嘻的笑道:“这不用问,约你小兄弟的自然是你熟悉的人了,小兄弟去了不就知道了么?你问伙计,他怎么知道?”一面回头朝堂倌道:“伙计,你去下两碗面,我老人家喝了酒,就得压些面食下去,才不会吐。”

堂倌依言退下,吩咐下去。

小老头打着酒嗝,笑道:“小兄弟,你这朋友真有些怪,不到酒楼上来和你喝上几杯,却约你到小山上去喝东风。”

丁剑南道:“小弟这里并没有熟人,不知这人是谁?”

小老头嘻的笑道:“不是熟人,他怎么会约你?既然约你,自然是你的熟人,吃了面,从这里去,大概也差不多了。”

堂倌送上两碗面来。

小老头烯哩哗啦的很快把一碗面吞下肚去,等着丁剑南把面吃完,就站起身来笑道:“小兄弟,你要去梅花岭,老哥哥喝得也差不多了,就想睡觉,咱们走吧!晚上这顿酒,喝得真痛快;老哥哥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来喝,所以掌柜的都认识老哥哥,可以挂帐,今晚这顿酒,就算是老哥哥请你喝的,你只管走好了,老哥哥去挂个帐……”

他这一站起,一个人东倒西歪的,两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似的。

丁剑南听他说要去挂帐,自然是身上没带银子,心中觉得好笑,忙道:“老哥哥不用客气,今晚这顿酒,该小弟作东。”面朝堂倌招招手道:“伙计,结帐。”

“不,不。”小老头双手扶着桌子,还摇晃着身子,大声道:“老哥哥在这里挂个帐,很方便……”

堂倌已经从柜上结了帐走来,躬着身子道:“公子爷,一共一两七钱三分。”

丁剑南摸出一锭二两来重的银子,随手递过,说道:“不用找了。”

堂倌接过银子,连声称谢。

丁剑南道:“老哥哥,可要小弟扶你下去?”

“不用、不用。”小老头摇着手,咧嘴一笑道:“嘻嘻,这点酒,老哥哥怎么会醉?从前,年轻的时候,我一个喝过一坛,十足五十斤,也没醉……,你有事只管先走,不用管我……”他说得口沫四溅醉态可掬。

丁剑南这就拱拱手道:“那么小弟就先走一步了。”举步下楼,心个还暗自觉得可笑,凭空和他称兄道弟,却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天宁门外的史公祠,可是扬州一处伟大的史迹,建筑坚实,气象庄严;祠前两行古柏,株株都冲霄直上,象征着一代伟人的凛然正气。

这时已经快近初更,一弯蛾眉新月,斜挂在天空,夜色迷离,遥看瘦西湖使人有朦胧之美的感觉。

丁剑南手持折扇,飘然行来,循着山径,登上祠后的小土山(梅花岭就是一座小土山),举目看去,山顶上哪有什么人影?心中不禁暗暗动疑,忖道:“不知是什么人约自己到梅花岭来的?初更,这时候不是已经初更了吗?”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有人嘿然道:“年公子果然信人,老朽在岭上已经恭候多时了。”

丁剑南暗暗吃了一惊,此人业已来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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