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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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情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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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碰了劲敌,林华已先一刹那向侧一仆,一腿扫出抢攻下盘,“噗”一声扫中老花子的右胫。老花子胫坚似铁,但仍被扫得身欲倒。 

林华捷通电闪地挺身冲到,贴身了,一手架开老花子的短杖,另一手来上两记急促凶猛的短冲拳,“砰噗”两声闷响,老花子终于倒了。 

“起来,该谈谈了吧?”他迫近叫。 

老花子突然一蹦而起,拳掌齐出。“砰砰噗噗……”两人贴身狠拼,硬碰碍手下留情,两照面三冲错,各攻了数拳,也各被对方击中了数拳数掌。 

第六章 暗剑难防 

双方似乎已有默契,并未向要害处招呼、攻出的力道虽沉重,但皆禁受得起。最后,四条铁臂膀互相扣住了,身形下挫,劲发如山洪。 

“还要打么?”林华沉声问。 

“你的造诣,不像作外表那么年轻。”老化子答非所问。 

“你是排帮的人么?” 

“如果是排帮的人,白天在压江亭老化子岂会放你走?” 

“你跟踪在下有何用意?” 

“老要饭的早到半天,该说你跟踪我而来。” 

“那么你是有所为而来了。” 

“当然,你也不是半夜三更来鹦鹉洲散步的。” 

“为何而来?” 

“你又为何而来?” 

“你得说。” 

“你得说。” 

双方针锋相对,皆不肯吐实,僵住了。 

林华大喝一声,双臂一沉,出腿绊拨。 

老化子被撼动一条腿,但仍然稳住了,镇静地说:“你还无法奈何我老要饭的。” 

他稳动了两次方位,说:“你如果不表示身份,将后悔无及。” 

“我老要饭的却是不信。” 

林华默运神功,全力争取偏门。四条铁臂逐渐加力,四双腿谨慎地盘、拨、绊、钩、争取破除对方千斤坠的机会。同人都大汗如雨,喘息声隐约可闻。 

老化子不服老,把心一横,全力相搏作弧注一掷。力刚至,突觉对方凶猛如山洪暴发劲道倏收,不知怎地,自己却被自己所发的潜劲所吸引,双脚被带高地面。 

“蓬”一声大震,老化子被摔出丈外,刚好来一记前空翻,背部着地,感到全身骨头都被掼散了一股,力竭全身发软。 

“你该表明态度了。”林华站在一旁冷冷地说。 

老化子吃力地撑起上身,苦笑道:“阴沟里翻船。这下栽得好惨。—— 

“在下等你表明。” 

“老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在下正洗耳恭听阁下解释。” 

“准教你的引力术?” 

“在下不听题外话。” 

“喝!你倒是咄咄迫人。” 

“在下不是善男信女。” 

“你也要打狼枭的主意,转那女娃儿的念头?” 

“就算是吧。” 

“我不信你也是个无耻小人。” 

“你却是说对了。” 

“你为何而来?” 

“救那女娃儿。” 

“恐怕不止此也。” 

“不错,还等一个人。” 

“康二爷已经走了,明晚他方能前来。” 

“在下不是等他。” 

“其实他也不是坏人,干私盐贩了并不伤天害理,既不杀人,也不用兽骨烧灰掺倒卖,为人倒也疏财仗义,是条汉子。” 

“在下不认识他。” 

“那你……” 

“等沙千里。” 

姜是老的辣,林华到底年轻,三套两套便被老化子套出口风。 

这两天来,他上了不少当,满口仁义,义形于色的人很可能心怀叵测的卑鄙小人,也是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货色。先是莫三爷,次是宋少锋。莫三爷把沙千里说得一文不值,却是沙千里的走狗。 

宋少锋请他却对付两个恶僧保护杜姑娘,却是两恶僧的帮凶。现在又从老化子的口中,听到了相当好听的话,无意中将自己要办的事说出来了。 

老化子缓缓站起,老眼中精光闪烁,拍拍衣裤问:“沙千里比你还年轻,出道半年威震武林铁城山的挫折也击不倒他,他会卷土重来。可惜他志大才疏,且野心太大,总有一天、会爬得高跃得重,跌个头破血流也许送掉老命了。你找他是投靠呢,抑或是寻仇?” 

“你猜猜看? 

“投靠未免小看了你,但寻仇你便得小心些儿。” 

“为什么?” 

“沙千里在武昌羽党已成,你无法与他竞争。” 

“所以在下要在鹦鹉洲等他。” 

“在此地你等不到他的。” 

“为什么?” 

“不可一世的幻剑神花沙千里,肯自贬身价带一千两银子前来向一个小浪人换人?能派两个人前来讨索,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说不定会派几个爪牙,刀剑齐下砍掉狼枭的脑袋去示众江湖哩!沙千里嗜爱砍对方的头示威江湖啊!” 

“等在下查清之后,也许能设法将他诱来。” 

“要不要老要饭的帮忙?” 

“你帮得上忙?” 

“噢!想不到我南乞居然被人看成废物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不中用啦!” 

林华吃了一惊,退了一步讶然问:“老前辈真是南乞南宫祥和老前辈?” 

“你看我不祥和是不是?” 

“老前辈游风尘,不必打趣了。” 

“呵呵!该你告诉老花子你的真名号了吧?” 

“晚辈确是姓林名宗如。” 

“不叫林华?” 

“华是晚辈的字。老前辈果然神目如电,消息灵通,但……怎知晚辈是林华?”他困惑地问。 

“刚才只是猜出来。你会引力术,而在铁城山力闯金花门三大阵的你,用的就是引力术。沙千里已放出口信,不惜一切代价买你的命,可知他必定对你颇为惮忌。如果他不怕你,便不会假手于人了。你杀了威灵仙徐文海,徐文海的亲弟太湖一君徐文涛,艺业与乃兄高不了多少,自然害怕与你生死一决,所以出重金买你的命,从引力术而想到沙千里,你又姓林,信口胡猜,被我猜中了。” 

“前辈可知狼枭藏在何处么?” 

“知道。” 

“可否助晚辈一臂之力,带晚辈前往找他?” 

“今晚决不能去。” 

“这……” 

“康二爷与莫三爷先后来拜望鬼师王排头;两人都要求见狼枭,康二爷甚至请来了张、谭两位排头,要求王排头将狼枭赶出鹦鹉洲。” 

“王排头态度如何?” 

“一口拒绝,不欢而散。王排头号称鬼师,他的法术据说十分惊人,已看出危机,巧安排布下天罗地网,今晚不可能接近的。” 

“法术,是不是白莲会那些鬼划符障眼法?” 

“不知道。咱们武林人,讲的是真刀真枪,对法术玩意,虽不屑但到底有点心中发毛。” 

林华略一沉吟,颇为自信地说:“好,今晚不去,晚辈要冷静地谋求对策。” 

“想好了对策,得告诉我。” 

“好,一言为定。” 

“今晚作打算……” 

“回武昌,准备些应用物品再来。老前辈……” 

“我留在洲中,明晚来接应你,也希望仔细踩探各处的形势。” 

“也许我会提早来……” 

“早来便在你藏舟处等我的消息。” 

“好,晚辈告辞。” 

“好走,不送了。” 

次日掌灯时分,林华带了一大包物品。他已返店取来了皮护腰,并在各处有计划地散布谣言说狼枭所掳获的女人,是一姓雷的姑娘。 

他已经下定决心用釜底抽薪的计策,定下了大胆的行动。保护雷姑娘,唯一可行唯一安全的办法,便是除去沙千里永绝后患。 

而且他必需在最近期间,为营救师兄八臂哪咤而奔忙,不能因雷姑娘的事而误了营救师兄的要事,心悬两地,必将两面落空。同时,杀了沙千里,不啻剪除了太湖一君徐文涛的羽党,对营救师兄的事将有莫大的裨益。 

他必须与沙千里在鹦鹉洲决斗,成败在此一举。 

他却不知,在分返回客店取行囊时,行踪已露。但他十分机警,居然扔脱了盯梢的人。 

城内外,名捕头鬼见愁亲自出马,搜寻欢喜佛与无故失踪生死不明的林如宗。 

杜姑娘已返回府城,发出了召集杜家好友的书信,自有一番安排,派有专人与鬼见愁连系。 

这些事进行得十分秘密,情势是外驰内张。 

林华的小舟,是二更初从上游下放。他后面,加一艘小艇像是幽灵之船,紧盯住他不放。他登岸不久,神秘小艇也在左方不远处泊岸。 

然后悄然驶离,留下了神秘的黑影隐没在洲中。 

鹦鹉洲上,在三座仅有三二十户人家的小村。洲自西南东北延伸,头尾两座村皆在水滨,中间那则位于洲中心,那是排帮人一些临时泊靠的渔夫们,共同安顿与消遣的地方,有五六家小酒店,不是有从汉阳来的歌妓在酒店中唱小曲。这些排帮的人虽则粗野骠悍,但没有人欺侮这些司怜小女人。他们有的是钱,到武昌或汉阳皆可找到女人寻欢作乐,犯不着在前来何讨口食的歌妓身上转念头。而且排头们也禁止他们胡来,排头的话,好比是金科玉律,极具威严,谁也不敢违抗,操有生杀大权,因此排头在他那帮人中具有至高无比的权威,只要能与排头攀上交情保证万事与顺遂。 

近午时分。林华扮成一个渔夫,在村中溜一圈,再走遍了洲上每一块角落,傍晚方在约定会面处与南乞会合。 

南乞告诉他,汉川八义与几名小混混,在康二爷的引领下今晚将夜袭鬼师的住处,硬夺狼枭的女人。 

“老弟,要不要乘机下手先将人救出?” 

他坚决摇头,说道:“不行,而且咱们也不许他们将人弄走。” 

“怎么?你……” 

“如被他们把人弄走,沙千里便不会来了。” 

“你打算……” 

“只让他们闹一闹,才能把沙千里诱来。本来他们不来,晚辈今晚也要前往闹一闹的。” 

“你不打算先将人救走?” 

“不必了,等沙千里来了再说,今晚晚先看看这位姑娘,到底是不是晚辈所要找的人。” 

“你完全摸清了么?” 

“摸清了,咱们先研究今晚的大计,一是咱们单独行动的计策,一是在康二爷那些人入侵时的情势,咱们该如何应付。” 

二更夫,他们在一座村角宅测方隐下身形。村中的酒店中,传来了闹酒的叫啸声。 

两人潜伏在草丛中,林华低声道:“老前辈,依我看来,狼枭与掳来的姑娘,决不会藏中屋中。” 

“你认为……” 

“但愿如此,快了,他们该来了,但在三更以前,他们不会动手。”南乞一面说,一面递给他一包药散,又道:“这是防迷香一类药物的解药。汉川八义都是些下流贼,深入排帮心腹重地可能要先用迷香捣鬼。取一些揉入鼻孔内,剩下的含人口中,令其溶化入腹,口腔内留下辟迷香药未,口鼻皆不怕迷香侵袭了。” 

三更正已过,斗转星移,村中已无声息,仅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一无动静。 

四更初,一群黑影从东南角接近,蛇行鹭伏逐段前移,快到屋后了。 

“好家伙,他们倒会选时辰。”南乞喃喃地说。 

“挑在四更,大家都睡着了。”林华颇为欣赏地说。 

这是一栋以泥砖砌就的宅院,位于村东南角,是一座独院式建筑,屋四面是空地,相距最近的邻舍也在五六丈处,被小树的蔓草所围。想进毫不困难,这是极平常的三合院住宅。 

这几天来,宅中极少有人居住,既没有老小,也没有妇孺,白天唯一在宅中出入的人,是那些排帮的大汉。昨天,有两三起处客造访,从告辞外出的外客睑上神情看来,主客之间可能并不太愉快,住在偌大一座三合院中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十大头号法力无边的王排头,绰号叫鬼师,据说他的役鬼术天下间无出其右。另两个是中年大汉,一个照管门户,一个负责膳食。 

这间房子平时没有人,倒也没感到不寻常,但到了夜间,却显得阴森森鬼气冲天。排帮的人对这位王排敬畏有加,没有要事,不敢前来打扰这位与鬼打交道的排头。 

即使是平常的人,也可看出这栋房屋有异,屋四周不时可发现一些古怪的东西。例如一个泥制的骷髅,一根草绳,三枝小幡竿,两件冥衣,三两个被风吹晒变了形的纸入纸马,一两堆摆成古怪图案的卵石,三五张灵符。 

林华与南乞藏身在五六丈外,隐约可看到窗缝中透出暗红色的灯光。 

从东南角接近的黑影渐来渐近,江风也是从东南方向吹来的。 

黑影左右一分,四个黑影蒙面带刀,抄至西北角形成包围。六、七、八……共有十八名黑影的。有两名黑影越过两人藏身之处,一步之差,未被发觉。所有的黑影皆—一就位,形成色围,已接近至四丈左右,全都伏下待命。 

林华与老花子在黑影的包围外两丈左右。 

“王排头发觉有警了。”林华附耳向南乞说。 

“你怎知道?” 

“看,那灯光。” 

先前从窗缝中透出的灯光是暗红色,这时已经变成乳黄色了。 

一般说来。平民百姓的家中,夜间只有厅中神案上的长明灯是昼夜不息的,而且只是无法作照明用的灯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掌灯期极短暂,早睡早起珍惜灯油,全屋黑沉沉。而在排头屋中的灯光居然会变色,岂不可怪? 

“像是有人将灯蕊挑上了些。”南乞点头道。 

“恐怕不对。”林华一面说,一面将一具竹制的喷管递过,又道:“灯光变色,恐上排头在弄玄虚,要施妖法了。管内藏了乌鸡黑狗血,专破妖术,准备了。” 

南艺拍拍讨米袋,低声道:“我这里面藏了更灵光的玩意,给你一些防身。” 

“是什么?” 

“那是小孩们玩的所谓掼炮,我将火药加重,并添加燃剂,威力甚猛。” 

“不危险么?” 

“里面的燧石少,力道不够或击在空中力尽掉落棉絮上恐难爆炸,但保证可以得手应心。千万记住:必须控制于丈五以上爆炸方可安全。” 

“晚辈理会得。” 

“最好不用来打人,免伤天和。” 

“自然不宜妄用……咦!灯光。” 

灯光又变为绿色,像是鬼火。 

“难怪,他们已发动了。”南乞说。 

有四名黑影已向屋角接近,伏在蛇行速度甚快。只片刻间,房屋徐徐消失在雾影中,一阵雾气涌到,不知从何而来。“啊……”狂叫声凄厉刺耳,爬行着的四个黑影突然狂嚎着一阵猛烈翻滚,不久便寂然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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