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魄梅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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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魄梅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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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姑娘,她一个人,云鬓蓬松,娇靥煞白的还微微泛青,一双失色的香唇轻抖着,看样子她很冷。

不错,如今,她没穿孤裘,只穿一身灰袄裤,这身装束怎耐得寒夜冻冷,姑娘她看来令人心碎。

她目光凝注“梅花溪”,突然泪如泉涌,喘着,倾声自语。

“英,我来了,我来陪你了,他们不让我来,拦我,甚至于把我关在房里,可是我毕竟还是跑来了,没人拦得住我,任何人,英,我来了,你的梦雪就站在你眼前,你能看得见么,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说,英,你忍心看我受冻么?不,要是在往日,你会脱下你的衣裳加在我身上,而今我知道你也心疼我,可是阴阳相隔,人鬼途殊,你只有泪眼相望,心疼如割,却不能近我,对么?”

“英,还记得么?那一夜,你我依偎在这‘梅花溪’里,等待着那东风里的第一枝,喝喝私语,情甘如蜜,不冷,也不饿,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只有我,此情此景,叫我怎能忘了你,你呢,你忘记了么,绝不舍,对了!”

“英,此情此景犹新,一如在我眼前,不想一别竟成永诀,‘梅花溪’中埋侠骨,白雪梅花铸长恨,从此天人相隔,今生无望再依偎,英,你去了,就这么去,可是你知道留给我的是什么,我怎么受得了……”

“英,你听见了么,这心碎肠断的哭泣,这泣血斑斑的低诉,英,你说话呀,说呀,那怕是一个字……”

突然,她扑倒在雪地上,那是以冻僵她的雪地上,埋首柔荑,放声悲哭,凄楚哀绝,令人不忍卒听。

一霎里,风云色变,白雪含悲,梅花有情怜痴心,也洒落几点伤心泪,哭声随着寒风,响澈了每一个角落……

蓦地,夜色中人影连闪,“梅花溪”的雪地上,大姑娘身后,相继射落了十几条人影。

为首二人,右边是位穿狐裘,身材瘦削,神色冷峻年约五旬的清癯老者,扬眉睁目,威猛慑人。

左边是位三十上下青饱汉子,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魁伟,气宇轩昂一伟丈夫,但肤色略嫌黝黑,这,无损他那超人的气度,顶天立地的气概,反之,益增逼人英气,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仰视。

这时候,他脸色木然,悲痛而怜惜地注视着爬伏在雪地上埋首痛哭的大姑娘。

这两位身后,有霍刚,霍青,小兰,另外还有四名英气勃勃,一色黑貂皮袄的中年汉子。

霍青第一个忍不住悲声叫道:“大姐,老人家跟费大哥来了。”

哭声倏在,大姑娘翻身跃起,娇躯略略一晃才站稳,她娇靥更白,青色更浓,圆睁着一双赤红的美目。

身上,衣上,那整个衣身,沾满了雪。

她颤声叫了一句:“爹……”

清癯老者怒喝说道:“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大姑娘悲声说道:“爹,您何忍……”

清癯老者道:“你败我门风英名,使我羞于见人,你还要我怎么说?”

大姑娘道:“女儿不敢奢求,只求爹顾念我……”

请癯老者道:“顾念你什么,你忘了你已是订过婚的姑娘,废话少说,即刻跟我回去。”

大姑娘悲声说道:“爹,女儿求您开恩……”

清癯老者道:“你就是舌翻莲花磨破嘴,也别想我准你留在这儿,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爹,不承认是我梅家的女儿。”

大姑娘陡然扬眉道:“您既然绝情,请恕女儿不孝,您就是一掌将女儿劈死在‘梅花溪’中,女儿也要在这儿为他……”

清癯老者怒声大喝道:“大胆,住口。”

闪身便要扑过来。

青袍伟丈夫突然伸手一栏,目注大姑娘道:“雪妹,你可愿听我说几句?”

大姑娘道:“梅梦雪不敢不听,费大哥请说。”

“雪妹,”青袍伟丈夫淡然强笑道:“无论说哪一桩,你这不敢二字用得不妥……”

大姑娘梅梦雪道:“费大哥原谅。”

青袍伟丈夫道:“雪妹言之过重,你我之间说什么原谅……”

顿了顿接道:“请雪妹容我一问,雪妹可是一定要在这‘梅花溪’中伴那诸葛英七天七夜?”

梅梦雪道:“是的,费大哥,我心意已决,绝无改变。”

清癯老者须发微张,身躯暴颤,道:“好丫头,你,你……”

青袍伟丈夫抬手一栏,道:“岳父,您访息怒……”

一顿喝道:“孟中!”

一名中年汉子跨步上前,恭谨躬身:“属下在,爷请吩咐。”

青袍伟丈夫一摆手,道:“回去多带几个弟兄来,我限一个更次,在这‘梅花溪’,为梅姑娘盖一座茅屋,去。”

孟中应声施利。

梅梦雪美目涌泪,颤声说道:“费大哥,我感激……”

霍刚,霍青兄妹,还有小兰,都投以感激敬佩的目光。

清癯老者突然喝道:“且慢,啸天,你这是……”

青袍伟丈夫一欠身道:“啸天一点心意,请岳父开恩成全。”

清癯老者一摇头,冷然说道:“不行,绝不行,你能容,我可不能……”

青袍伟丈夫淡然强笑,道:“岳父,雪妹虽是您的女儿,可也是费家半个人。”

清癯老者脸色一变,道:“啸天,这事传扬出去……”

青袍伟丈夫道:“费家不在乎世俗之毁与褒贬。”

清癯老者双眉一扬,却默然未语。

青袍伟丈夫五摆手,道:“孟中,快去!”

孟中应声施礼,偕同另三人飞步而去。

随即,青袍伟丈夫文转望清癯表者,道:“岳你,你请带着霍大哥跟霍小妹先回去吧,让我在这儿陪陪雪妹,茅屋盖好后我再回去。”

清癯老者迟疑了一下,瞪了梅梦雪一眼,道:“刚侄,你兄妹俩跟我走。”

转身径自行去。

霍青转步走向梅梦雪道:“大姐,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看你!”

梅梦雪道:“红妹,你跟刚大哥都别来了,回去请代我安慰安慰娘。”

霍青含泪点头,道:“我知道,大姐保重。”

一低头,转身而去。

小兰也想走过来说几句,但被霍刚拦住了。

他兄妹们带着小兰踉清癯老者走后,青袍伟丈夫迈步走向海梦雪,脱下那袭青袍便要往海梦雪身上披。

梅梦雪往后一闪,道:“费大哥,谢谢你,我不冷!”

青袍伟大夫目光凝注,道:“雪妹,你何忍?”

梅梦雪微低螓首道:“那……费大哥自己……”

青施伟丈夫道:“雪妹,我不冷,我是个男人家,受点冻又算得了什么?真要比起来,我把雪妹看得比我自己重要。”

说着,伸手为梅梦雪加上了青袍。

这回梅梦雪没躲,她低着头颤声说道:“我知道费大哥对我好……”

青袍伟丈夫淡然说道:“雪妹,不该么?”

梅梦雪道:“不是……为什么?”

青袍伟丈夫淡然一笑,摇头说道:“不为什么,我也说不出理由。”

梅梦雪道:“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

青袍伟丈夫道:“也许是吧。”

梅梦雪抬起了头,仰起娇靥,迟疑了一下道:“费大哥,你知道,你我两家这桩亲事,是父母之命……”

青袍伟丈夫双眉微扬,一点头,“是的,雪妹,我知道……”

梅梦雪道:“我认为爹娘只是为自己选婿……”

青袍伟丈夫吸了一口,道:“我有同感!”

梅梦雪微愕说道:“我对资大哥,仅止于兄妹之情……”

青袍伟丈夫脸上很快地掠过一丝抽搐,道:“我也知道。”

梅梦雪睁大了赤红的美目,道:“那费大哥当初为什么点头……?”

青袍伟丈夫截口说道:“跟雪妹一样,我也逼于父母之命。”

梅梦雪呆了一呆,迢:“费大哥,据我所知,二位老人家早就过世了。”

青袍伟丈夫微一点头,道:“是的,雪妹,我提的是遗命。”

梅梦雪脸色微变,道:“费大哥这是自欺欺人。”

青袍伟丈夫道:“何解?雪妹。”

梅梦雪道:“费大哥该说,那皆因意义甚深。”

青袍伟丈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雪妹知道就好。”

梅梦雪娇躯倏额,道:“费大哥,我知道我不该伤你的心,可是我……”

青饱伟大夫道:“不得已,是么,雪妹?”

梅梦雪低下了道,道:“是的,费大哥。”

青袍伟大大淡然一笑,道:“雪妹,世间事十九如此,有几桩顺利而美满的,与其让雪妹心碎,不如让费啸天断肠。”

梅梦雪娇躯暴颤,猛抬螓首,悲声说道:“费大哥,你这是何苦?”

青饱伟丈夫费啸天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雪妹知道么?”

梅梦雪道:“我只知道愧对费大哥,负费大哥良多。”

费啸大摇头说道:“雪妹,我不这么想,我认为雪妹对我无愧,也没负我什么,只因为我对雪妹的想是一厢……”

梅梦雪悲声说过:“费大哥,我求你。”

费啸天摇头说道:“雪妹,我不怨天,不尤人,也不是自嘲,更无意刺伤你。”

梅梦雪道:“费大哥,你该恨我,卑视我。”

“不,雪妹。”费啸大摇头说道:“雪妹乃是人间奇女子,罕见,难得,对雪妹,我除了敬佩之外,绝无半点气愤,轻视。”

梅梦雪道:“真的,费大哥?”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雪妹,费啸天不是人间践丈夫,我句句由衷,字字流自肺腑。”

梅梦雪娇躯再颤,道:“费大哥这份超人的胸襟与气度,让我敬佩,更让我羞愧,费大哥,我宁愿你气我恨我,卑视我……”

费啸天道:“为什么?雪妹。”

梅梦雪道:“这样我或许稍微心安些,也多少可以稍减我的愧疚。”

费啸天微一摇头,道:“雪妹,恕我直说一句,你对费啸天一无不安,二无愧疚,反之,你对诸葛英倒应该不安,愧疚。”

梅梦雪道:“费大哥这话……”

费啸天道:“你跟他既然有当初,就不该跟我有如今。”

梅梦雪凄惋一笑道:“资大哥,你可知道,纵然是我的人嫁给了你,我的这颗心却永远是属于他的。”

费啸天道:“我明白,但你根本不该成为费家未过门的媳妇,雪妹知道,心固然是永远属于诸葛英,但那却是让人垂泪的悲剧,一对有情的人,所求的就是长相厮守,除此之外,敢说别无他求。”

梅梦雪失色的香唇边闪过一丝抽搐,道:“费大哥所责极是……”

费啸天道:“雪妹,我不敢言责,直言而已。”

梅梦雪迟疑了一下,道:“费大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

费啸天脸色一变,旋即淡淡说道:“雪妹先说……”

梅梦雪道:“我预备在这儿陪他七天七夜,然后我要为他守节,今生不再言嫁,这就是我心中的打算。”

“那么梅、费两家的婚约……”

梅梦雪道:“那全在费大哥一言。”

费啸天道:“雪妹决定这样做么?”

梅梦雪道:“是的,费大哥,要不然我不会作请求。”

费啸天一袭龙袍无风自动,道:“怎么请求,雪妹言之大重,既然雪妹已决定这么做,我没有异议,等我回去后,立即向岳父……”

梅梦雪忙道:“费大哥,这是你我两人的事,或厮守,或分离,也是你我两人,跟任何一个第三者无关。”

费啸天道:“雪妹怕老人家过于气怒,过于伤心?”

梅梦雪低下了头,道:“是的,费大哥。”

费啸天淡然一笑,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雪妹,在你我之外任何一个人的眼中,雪妹永远是我费啸天的未婚妻。”

梅梦雪颤声说道:“费大哥,我感激,我今生无福,愿许来生……”

费啸天倏然而笑,道:“谢谢雪妹,有此一句,费啸天知足了。”

只听蹄声响动,夜色中远处来了一辆车马,步行数十人,向着“梅花溪”如飞奔驰而来。

费啸天道:“雪妹,他们来了……”

梅梦雪道:“烦劳弟兄们,我很不安。”

费啸天笑了笑道:“雪妹跟他们还客气,能为雪妹尽点力,该是他们的荣耀。”

梅梦雪道:“费大哥,我惭愧……”

说话间,人车已到,那是一辆拉着木料,干草跟应用物品的马车,孟中跟另三个在前,车后还跟着十几个,全是健壮的黑衣汉子。

孟中近前一礼,道:“爷,您清指示个地点。”

车后十几名汉子一起躬身,道:“见过梅姑娘。”

梅梦雪强笑答礼,道:“弟兄们辛苦了,劳累诸位,我很不安。”

费啸天揽过话来,道:“雪妹,你看盖在哪儿合适。”

梅梦雪道:“各位,随便哪儿都行。”

费啸天抢手一指,道:“就在这条小溪边吧。”

孟中应声施礼,转身招呼大伙儿动车动手。

人多好办事,加以材料齐全,一个更次不到,一座玲珑小巧的小茅屋已矗立在谷口小溪之畔。

费啸天指着茅屋道:“雪妹请看看合意不?”

梅梦雪美目含泪,连连点头没说话,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面对这位胸襟气度两边人,顶天立地的盖世奇豪,她能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

孟中走过来了一躬身道:“禀爷,应用的东西都在里头,全摆好了。”

梅梦雪忙道:“辛苦大家了,我谢谢,也感……”

资啸天没让她说下去,一摆手道:“叫他们押车先回去,你们四个人留下来,待会儿再跟我一块儿走。”

孟中应声走过去传了话。

告辞声中,那十几个健儿跟着车走了,孟中跟另三个则垂手站立在远处,神态恭谨异常。

费啸天向着茅屋一招手,道:“雪妹,请进去看看。”

一顿喝道:“孟中,把灯点上。”

孟中应声先进茅屋,随即茅屋中灯光外射,孟中跨步而出,垂手侍立在茅屋门口。

梅梦雪当先举步走向茅屋。

进屋看,茅屋一明一睹,明的一间算厅堂,虽然狭小,但桌椅俱全,桌上摆着一盏银丝光亮的风灯。

费啸天陪着梅梦雪过了暗的一间,这一间是卧室,也点着灯,床虽然是几块木板钉的,但锦褥缎被,全是新的,应有尽有,周全异常,只不见一点红色。

由此可见费啸天手下这些弟兄们,是多么地会办事。

梅梦雪没说一句话,但珠泪却垂下了两行。

出卧室又来到厅堂,费啸天开口问道:“雪妹只身在此,我放心不下,床头褥子下压着一把剑,以防万一,最好是备而不用。”

梅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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