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野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杜月笙野史-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杨虎听了,衷心钦佩,他向杜月笙一伸大拇指说:
    “月笙,我们十年不见。这十年里,你的长进真了不起,上海滩上杜月笙这个响当当的字号,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下午,整整商议了两个钟头,就如何迎接国民革命军,配合国民党中央全面清共,初步确定了几项步骤。
    这一些步骤和做法是:
    一、杜月笙他们既已了解共产党的阴谋,从此不但要拒绝汪寿华的种种支援要求,而且,要施展铁腕以组织对付组织,以群众对付群众,把汪寿华所掌握的工会和工人尽量争取过来,叫他们反过来打击共产党。
    二、杜月笙尽速建立一支民间武力,这支民间武力,负有双重的任务:一方面协助北伐军,维持秩序,确保上海的安宁,一方面监视共产党掌握的武装工人,在适当时机,一举加以解决。
    至于步骤,他们决定先从争取上海滩一切有力量的人士着手。于是,就在当天晚上,杜月笙又去和黄金荣密谈,他在金荣哥面前,他代表杨虎,陈群提出一个要求:
    “杨、陈二位想拜张镜湖张老太爷的门。”
    “只怕我还没有这个资格引见他们吧?”黄金荣颇为踌躇地说。
    “金荣哥,”杜月笙笑笑说,“大概你还不晓得,青帮里有这么两句切口:‘引见无大小,传教分高低。’”
    “这件事体———”黄金荣终于坦然地说,“月笙,你是晓得的,他们一定要我引见,我的确很尴尬。”
    这是因为黄老板身价高,他是从来不会当面要求过别人什么事情的。
    杜月笙对黄金荣说:“杨虎、陈群以这么高的地位和身价,在上海做工作,他们为了工作的推展,不惜在此时此地入帮拜门,说来说去,无非为国为民,这种精神是极其可敬的。我希望金荣哥能够看在他们一片诚心的份上,勉为其难一番。”
    为国为民!黄老板被他说得满腔热血,激情澎湃,马上抛下烟枪,“嚯”然而起说:
    “好!大家都在说我老了!我倒偏偏要在临老之前,为国家做点事情给大家看!”
    “金荣哥。”杜月笙十分欢喜地说:“我们这一帮人,成龙修凤,得道升天,就在这件事上。莫说金荣哥并不曾老,即使你老脱了牙齿,你也要领着我们办好了这桩大事。”
    “对!”黄金荣眉飞色舞地说,“我们说办就办。”
风声鹤唳,日夜密谋(4)
    “喊一声,动一动,你们就此没命!”
    司机踩定煞车,车停了,两条大汉开车门挤上来,挟持保镖,命令他赶快把车子开走。汪寿华的司机又一次发动马达,这回是驾车疾驶,抛开了并排停着的那部空车。
    汪寿华的车子和司机,从此杳如黄鹤不知下落。
    与车子加速飞驶的同时,汪寿华正穿过杜公馆宽敞辽阔的庭院,一步步迈向灯火辉煌的大厅。大客厅灯火辉煌,汪寿华偶一抬头,吓得他急忙倒退了一步。
    客厅檐前,一盏顶灯散发着熠熠强光,恰巧罩在张啸林的头顶上,他穿一套东洋和服,双手抱胸,昂然直立,豹眼怒睁,薄唇紧抿,脸孔上显得杀气腾腾。在他的身后,一左一右,站定的是上海滩上两颗煞星,汪寿华久闻他们的大名,一个是马祥生,一个是谢葆生。
    汪寿华看着苗头不对,大吃一惊,马上一个急转身,抽身便往回走。
    当汪寿华一脚跨过门槛,躲身在左门后的叶焯山,便以蛮牛挑虎之势,斜抗右肩臂,用尽全身之力,猛的用刀向汪寿华左胸一撞。这一撞由暗里来,汪寿华冷不提防,但觉痛到心肺,一阵摇晃,险些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哀呼!
    “哎唷呀!”
    这时,顾嘉棠应声闪出,一把捉牢汪寿华的胳臂,在前的芮庆荣又猛伸出手,捂住汪寿华的口与鼻。汪寿华“嗯嗯啊”无法求救,瘦小的身躯被四大金刚捉小鸡似的拎着。这时杜月笙在前楼听到他那一声“哎唷呀”的惨叫,他额头沁汗,脸色大变,从鸦片烟榻上一跃而起,抢出门外,登登登地跑到扶梯口。万墨林则急起直追,一步一步地紧紧跟在他身后。杜月笙一直跑到楼梯口,高声一喊:
    “不要‘做’在我家里噢!”
    “晓得了,月笙,”张啸林回过头来宽慰他说,“他妈的!他们就要把他架出去啦。”
    杜月笙右手撑着扶梯栏杆,左手松弛地垂着,万墨林抢过去扶好他,轻轻地喊:
    “爷叔,爷叔!”
    杜月笙仿佛不曾听见,他一面转身回房,一面喃喃自语:
    “不能‘做’在我家里。否则,以后就没有客人敢上门了。”
    说完,杜月笙躺回烟榻,又休息了二三十分钟,还是坐立不安,焦灼烦躁,万墨林不敢问他缘故,只是不时暗暗地望他一眼。不久,楼下有人来通报:“黄老板来了。”
    杜月笙正待欠身离榻,准备迎接。紧接着,下面报告杨先生、陈先生到,又是王先生汽车停在前门,杜月笙只好振作精神,下楼接待陆续而来的客人。
    那一部黑夜飞车,由高鑫宝亲自开着,连车灯都不开,出华格臬路,飞奔疾驶。车中的四大金刚,任务早经分配,高鑫宝担任驾驶,顾嘉棠坐在前座,负责眺望把风;后座里,芮庆荣和叶焯山四条铁臂把浑身动弹不得的汪寿华紧紧箍住,尤其芮庆荣那只蒲扇大的右手,五指叉开,仿佛五根铜条,他始终紧捂着汪寿华的口鼻,使汪寿华既透不过气,又喊不出声。他只有竭力扭动全身的肌肉,做无效的挣扎。
    当能够看到分法华两界的枫林桥时,顾喜棠头也不回,低声提醒后座的人:
    “快到枫林桥咧!”
    芮庆荣望一望掌握中的汪寿华,恨意顿生,他从鼻孔里迸出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姓汪的,你造的孽也够了。北火车站前面,被你送到死城里的人,血迹未干!今朝是我跟你讨还这笔血债!你好生记住,枫林桥是你归阴的地方!”
    说时,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运足全身气力,集中在他的右手五指,那五根铜条自汪寿华的口鼻移向咽喉。动作快得不容汪寿华发一声喊,车中各人只听见他喉间咯咯有声,叶焯山和汪寿华的身子贴得很紧,他觉察到汪寿华垂死刹那浑身的痉挛和肌肉的颤傈,突然汪寿华身体一挫,极力向前抓爬的那只左手松散的坠落下来,恰好落在叶焯山的膝盖,叶焯山一阵恶心,把那只死手拎起来甩开。死手软绵绵的,仿佛有些儿微温。
    芮庆荣从牙缝里嘘一口长气,松开右手,收回手时便去揩脸上的汗,于是,汪寿华重心不稳,先是头一歪,然后身体往下溜,看上去他已断气。
    “怎么样?”顾嘉棠在前座急切地问。
    “解决了。”芮庆荣大声回答,侧脸关照叶焯山,“推他下去,用脚踏牢。”
    两弟兄合力把汪寿华的尸首从后座沙发推向地面,前后座之间的空间太小,汪寿华像一团烂棉絮被塞下去,由芮庆荣和叶焯山伸脚把他踩住。
    车子驶到沪西,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意外危险,共产党纠察队不时在这一带出没,碰上了他们或者是遭遇军警检查,其后果之严重难以想像。四大金刚并非吃了老虎豹子胆,他们杀了汪寿华,自己也是胆颤心惊的。
    前面有一道稀疏的树林,四周罕见人迹,汽车停在马路边,再往下走二三十步,这是他们预定的汪寿华埋骨之所。高鑫宝把车子停好,打开后座车门,芮庆荣反躬着身子下车,他跟叶焯山一前一后,抬着汪寿华的尸体。
    顾嘉棠很快的掀开后座椅垫,取出麻袋与工具,4个人七手八脚,把汪寿华像只龙虾似的塞进了大麻袋里。于是分执钦、铲、铁锹,仍由芮、叶两人搬运麻袋,一阵小跑,进了树林。
风声鹤唳,日夜密谋(1)
    华格泉路杜公馆,成为忙碌紧张、发号施令的指挥部了。每天,从早到晚,都是那几张熟面孔在华格臬路杜公馆进进出出,小八股党的头脑,是杜月笙的八员大将,这一次杜月笙借重他们的地方很多。顾嘉棠、芮庆荣,高鑫宝、叶焯山……虽然人人腰缠万金,或多或少办了些事业,如今已有大老板的身价,全都日以继夜,守在杜公馆里听候差遣。
    叶焯山奉杜月笙之召,到华格臬路杜公馆来,杜月笙第一次介绍杨虎、陈群和他见面,
    简略说了些当前形势和他们所将从事的任务,杜月笙说:
    “焯山,我们买的第一批军火已经到了,我想交一批人给你,教他们打枪。”
    叶焯山绰号“火老鸦”、“阿虎郎”,又称“小阿云”,他性如烈火,有水浒传上的“霹雳火秦明”之风,最喜欢冲锋陷阵,亲冒镝石,他和芮庆荣两个一搭一档,一向是杜月笙的左右先锋。
    火老鸦身怀绝招,他的枪法独步沪上,一生不曾遇见敌手。某年,陈炯明部下的军长林虎,在叛乱失败后逃到上海,拥有“岭南神枪手”的尊号,杜月笙带一帮朋友在“一枝香”西茶设宴招待,席间叶焯山向他请教,他那一手“名声遐迩”的枪法是怎么样练出来的,林军长哈哈大笑说:
    “无非常玩而已嘛。我们当兵的,队伍里子弹多的是,闲来无事,我便打靶。老弟,不瞒你说,我这大半辈子,少算点,最少也打了两万发子弹。”
    叶焯山吓得吐了吐舌头,杜月笙一时好奇,请林军长即席表演,林军长说:“大菜馆里不方便吧!”
    立刻便有人去跟老板打过了招呼。林军长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手枪,平放在桌上,命人拿一只磁盘,抛向半空,磁盘自半空中正急速落下时,他不慌不忙,抄起枪来“砰”的一响,一只磁盘立被击为两半,举座正在欢呼,第二次枪声又响,飞坠的两片磁盘之一,又中了一弹,齐齐的又断成两片。
    原来,正当林虎面露骄矜之色,将手枪仍旧放回桌上,就在这时不容发的分际,站在他身后的叶焯山,弯下腰来,轻轻说一声:“得罪。”他迅如鹰隼,一把抄起林军长的手枪,于是又听见砰然一响,举座佳宾为之目瞪口呆,原来在另一半磁盘即将坠地的那一刹那,叶焯山又一枪命中,一只磁盘被两枪击为三块,跌落在紫红色的地毯上,一大两小,如刀切豆腐般整齐。
    林军长连忙离座起立,肃容相向,和叶焯山亲热地握手。杜月笙等一帮主人个个喜形于色,不约而同地干了一杯酒。
    这一天叶焯山在华格臬路奉“月笙哥”的将令,他正连声应“是”,陈群在一旁叮咛:
    “叶先生,这件事是很机密的,练习的时间和地点,恐怕都要加以特别安排。”
    叶焯山轻声地回答:
    “我晓得,陈先生,我保险不露声气。”
    杨虎放声大笑,他在笑陈群的外行:
    “老八,上海滩不是营房里,他们平常练枪,向来都是极机密的。”
    于是大家笑了一阵,叶焯山粗中有细,他晓得共产党势力很大,总工会的工人纠察队也有气吞三山五岳的好汉、飞檐走壁的能人。于是他头一个想起杜公馆的安全问题,他提醒杜月笙说:
    “月笙哥,你这里的枪枝,也该拿出来分发一下了。”
    杜月笙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要紧,保镖他们都是枪不离身的。”
    “那还不够,”叶焯山瞟一眼杨虎、陈群,“家里还有两位贵客哩。月笙哥,你不妨将你那些枪都拿出来,上下各人,大家分配使用,这是预防万一的意思。
    “你说得对,”杜月笙霍然惊悟地说:“这是最要紧的。”
    跟杨虎,陈群天天在一起,杨虎粗鲁无文,英雄本色,他还没觉有什么;但是陈群风流儒雅,出口成章,下笔草缴,文采斐然,杜月笙心里十分羡慕。他想到自己已经参与国家大事了,被国民党寄予重望,他感恩之余更加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求点学问,多了解些国内外形势。鉴于这样的心态,在这紧张的不眠不休的时候,他反倒精神大抖,定得下决心来努力学习,从这时候开始他每天要“听”报,他不能自己阅报,因为报上的生字、生词、新事物太多,他还不尽认得,识得,懂得。他必须请人读报给他听,他把这位读报的先生敬之如师,他请的是尚慕姜,法租界受人尊敬的中国绅士;尚先生学养俱深,只要杜月笙提得出问题,他就能讲解得出道理。万一尚慕姜有事,杜月笙报纸不可一日不听,他又寻访一位替代尚先生的金立人,或尚或金,帮着他把一日间的国内外大事了然心胸。
    除了听报,他还要听书。从前杜月笙听起来,不是列国志,便是三国,水浒。他是喊说书先生到公馆里来连弹带唱,作为消遣的。这会儿一下子对于什么三民主义、五权宪法、政治经济军事与社会等等,他每天请专家来为他讲解,他似乎想把治国平天下的大学问,一骨脑儿咽下肚皮去。
    在百忙之中,他每天还要练字,将三字经与百家姓,一日一张,一笔一划地统统勾勒出来。于是,革命、北伐、清共、听书、听报、写字、忙得杜月笙气都透不过来。
    一日,妓院老鸨盛五娘偶然遇到杜月笙的大弟子江肇铭,她喊住了他问:
风声鹤唳,日夜密谋(5)
    看了一下地势,顾嘉棠伸手一指说:
    “好,就是这里吧。”
    芮庆荣和叶焯山听他这么说,四只手同时一松,把麻袋抛下,他们两个也来参加掘坑掩埋的工作,四大金刚各站一方,用最快的速度,在树林里挥土如雨地挖了起来。
    坑挖好了一半,顾嘉棠伸手揩汗,突然之间听到有沉闷的呻吟,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他手里的铁锹“当啷”一声跌在地上。
    “这个赤佬还没有死?”
    “瞎说,”芮庆荣左手一甩,“这只小猢狲,我只消两只指头,就可以取他的性命。”
    “嗯———”麻袋里的汪寿华果然又出了声,这一回大家都听见了,然后,月色下,芮庆荣瞪大了眼睛,他牙齿咬得格格响,他右手抄起铁锹,大踏步往麻袋那边走。
    “你要做啥?”顾嘉棠高声地一问。
    “嘘———”叶焯山立刻叫他噤声。
    汪寿华果然不曾被掐死,芮庆荣老羞成怒,火冒三千丈,他冲过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