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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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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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天声沉吟了下,点着头道:

“这要老夫亲自去一趟马陵山,才能把他们一起约齐。”

“你老那只好就亲自去一趟马陵山了。”

贾老二接着低哦一声道:

“还有一件事儿,据小老儿发现,咱们这里,极可能还不止一帮人呢!”

闻天声听得一怔,问道:

“贾总管是说咱们这里还有两帮人潜伏着?这可能吗?”

“不会错!”贾老二耸耸肩道:

“这是小老儿今天上午出去才发现的,总之事情复杂得很!”

闻天声攒攒眉道:

“这些人究竟有何目的呢?”

贾老二缩缩头,嘻的笑道:

“天知道,小老儿还有事去,闻三老爷子,你休息吧!”

说完,迅快的退了出去。

六角形的水榭中,两扇雕花长门这时正敞开着,中间一张圆桌上,也沏好了一壶上好清茶。圆桌两边坐了四个人,那是王天荣、壬贵、胡老四、余者六,上首还空着一个位子,人还没来,已经放好了一个茶盏。

他们四人显然是在等人了。

这时南端的九曲桥上出现了一个大马猴似的人影,弓腰缩头朝桥上走来。这人不用再看,也知道是谁了。

不多一回,总管贾老二已经走近!

他还没走入水榭,尖沙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进来:“嘻嘻,你们还真准时,小老儿本来也早来了,临时要上茅房,又蹲了老半天,嘻嘻,劳你们等久了。”

话声说完,才跨入水榭。

王天荣、壬贵、胡老四、余老六赶紧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叫了声:“总管。”

贾老二没来云龙山庄以前,就自封为总管了。到了云龙山庄,才尝到总管的滋味,果然一呼百喏,威风得很!

看,这四人一路上都没对自己这样恭敬过,现在总管有了实权,他们的腰骨也挺得笔直了。

贾老二得意的摸摸嘴上两撇鼠髭,嘻的笑道:

“坐,坐,咱们都是老弟兄了,干吗来这一套?”

随着话声,走到上首中间,在一张木椅上猴着坐下。他坐下之后,王天荣等四人才一齐落坐。老章急步从屏后趋出,替总管沏上了茶。

贾老二挥了下手,道:

“老章,这里没你的事了。”

老章答应一声,躬身而退。

贾老二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一抬,说道:

“余老六,去把门掩上了。”

余老六站起身,过去掩上了两扇雕花长门,才回身坐下。

大家心里都在猜测着:“看样子总管好像有什么重要事儿!”

贾老二等余老六坐下,目光一掠,用手逐个指点着四人,说道:

“胡老四、余老六、王老八、任老十,你们都跟着小老儿来的,小老儿是总管,你们是管事,现在你们说,你们对小老儿,是不是忠心不贰,绝对服从?”

四人异口同声道:

“我们对总管自然忠心不贰,绝对不贰。”

“很好。”贾老二点着头,说道:

“那么你们可知小老儿是谁吗?”

这话问得很奇怪,四人不禁为之一怔!

王天荣道:

“总管自然是贾老二了。”

贾老二笑嘻嘻的道:

“嘻嘻,你们知道贾老二又是谁呢?”

这话谁都会回答:“贾老二自然就是贾者二了。”但大家却都没有作声,只是望着贾老二,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贾老二嘿了一声,忽然伸出双手,在他发际十分仔细的摸索了一阵,才道:

“你们不妨仔细看看,小老儿究竟是谁?”

说到这里,两手大拇指和食指已经小心翼翼的从发际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由眼而鼻、而嘴、而下巴,极其缓慢的揭了下来。

贾老二揭下面具,当然不是贾老二了,这人脸型瘦削,皮肤青中泛黄,略带病容!

王天荣、壬贵看到贾老二变了另一个人,脸上丝毫不见异容。胡老四、和余老六却有惊异之色;但他们两人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目前情况不明,自然不会开口发问。

贾老二心里清楚,王天荣、王贵面无异色,自然早就认识这个人,胡老四、余老六脸露惊异,当然并不认识此人了。他取起茶碗,喝了一口,哈的笑道:

“小老儿让你们知道,小者儿并不是小老儿,你们现在知道了?”

四人同声应着:“是”。

贾老二把手中面具往桌上一放,又道:

“其实你们只当没看到,依然把小老儿当作小老儿就好。”

这话四人都听得懂,贾老二其实并非贾老二,但他要自己四人仍把他当作贾老二就好。于是四人又应道:

“是”。

贾老二得意的耸耸肩,尖笑道:

“你们看,谁说小老儿不是贾老二了?”

他双手又在发际仔细的摸索着,从两边鬓角揭起一张比蝉翼还薄的面具,又由眼而鼻,从下巴揭下。笑嘻嘻的接着道:

“你们瞧清楚了,现在不是又是小老儿了吗?”

揭下面具,他又变成了活脱脱的贾老二!

四人不禁看得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样真真假假的,脸上究竟戴了几张面具?他究竟会是谁呢?最重要的还是他为什么要在自己四人面前,展露上这一手?目的何在?

王天荣等四人不愧是老江湖,他们都想到总管在他们面前展露的这一手,必有原因,但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来。

四个人只是端正的坐着,静听总管吩咐。

贾老二把两张面具轻轻叠好,收入怀中,两只鼠目眼睛朝四人头上骨碌转动,然后落到余老六的脸上说道:

“你们四人头上,余老六的头发最短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也听得四人不知所云。

余老六只得应了声“是”。

贾老二道:

“那你就拔一根下来。”。

余老六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依言从头上拔下一根三寸长的头发,他不知道该不该呈上去,送到总管面前?

贾老二一抬手道:

“你给大家瞧瞧,你的头发,长约三寸,有两寸已经白了,一寸还没变白。”

余老六觉得总管今天行事大是古怪,要自己拔下一根头发,还要让大家传阅,这是做什么呢?他不敢多问,依言把头发递给了胡老四。

胡老四也识不透总管心意,但他要大家传阅,心知必有缘故,仔细看了,再传给王贵。壬贵和他心思差不多,看了一眼,再传给王天荣。

贾老二等王天荣看过之后,就从他手中取过,点着头道:

“你们都看过了,很好。”

随手轻轻一弹,然后双手据桌,脸上笑容渐渐收起,一双鼠目之中,忽然射出两道森寒的目光,掠过四人,徐徐说道:

“胡老四、余老六、王老八、壬老十,你们四个给我仔细听着……”

王天荣等四人本来都抬眼看着他,但这一瞬间,只觉他眼中神光忽然就像两把利剑,冷厉不可逼视。

不,简直慑人之至!四人不约而同低下头去,正襟危坐。

贾者二续道:

“小老儿不管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你们有没有主子?方才你们已经异口同声的说过,对我忠心不贰,绝对服从,所以我才取下面具来给你们瞧的,现在你们就是后悔也已经迟了!”

“不管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不管你们有没有主子”这句话的语意虽然说得较暗,但王天荣、胡老四是什么人?多年混迹江湖,这两句话正好说到他们心嵌里去,心里岂会不明白?王天荣听他口气不对,忙道:

“启禀总管,在下绝对服从,决不后悔。”

胡老四也跟着道:

“是,是,在下兄弟,今后都听总管的。”

贾老二嘿然道:

“你们是我手下,当然都要听我的,除非……嘿嘿,不想活命了。”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本意,从今天起,谁怀贰心,那就休想活命。

四人心头暗暗惊凛,只不知这位“贾老二”有何意图?

贾老二喝了口茶,又嘻的笑道:

“方才小老儿要你们传阅的余老六那根头发,你们都看清楚了?好,现在你们过去看看,对面左首一扇雕花门上,那只凤凰的左眼里是不是有一根头发?是不是刚才传阅的那一根?”

大家听得不期一怔,贾总管坐在上首,和两扇雕花门少说也有三丈距离,他方才随手一弹,竟然把一根头发钉在雕花门上?

四人依言站起,走了过去。

贾老二又道:

“余老六的头发最好认了,一共是三寸长,两寸白的,一寸苍的,如今留在外面的,还有二寸,正好是一寸白,一寸苍,你们看到了没有?”

四人走近门口,一眼就看到左首门上那只雕刻精细的凤凰左眼珠上,果然钉着一根头发,露在外面正好有两寸长,一寸白的,一寸苍的,一点没错!

这下直看得四人傻了眼,他们纵然武功并不很高,但江湖上的事儿,可看得多、听得多了,却没听说过有人可以把头发当暗器打出,而且一根头发之微,竟能钉入坚木达一寸深的!

这位总管一身内功修为,岂不骇人听闻?

贾老二已经笑嘻嘻的走过来,伸出两个指头,拈住头发,轻轻拔了出来,这根头发当然正是从余老六头上拔下,方才大家传阅过的那一根。他拈在手指上,微微一笑道:

“小老儿这一手怎么样?”

王天荣急忙躬身道:

“总管神功盖世,属下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

胡老四也连连抱拳道:

“总管这一手,属下跑了大半辈子江湖,简直连听也没听说过!”

贾老二道:

“来,大家还是坐下来。”

他又回到上首坐下,王天荣等四人连忙各自回座。

贾老二食中二指轻轻晃动了下,尖声道:

“头发是有形之物,那算得了什么?小老儿弹出去的指风,也有头发那么细,可以伤人于无形,你们信是不信?”

王天荣忙道:

“属下自然相信。”

“不信也得信!”

贾老二两只鼠目又从王天荣、王贵脸上,溜到了胡老四、余老六的脸上,徐徐说道:

“小老儿不妨老实告诉你们,小老儿方才已在你们的‘云门穴”上留下记号,(云门穴在咽喉之下)平时并无异状,要在第七七四十九天的正午,才会发作。

这是小老儿的独门“金线锁喉功,普天之下,除了小老儿没有第二个人能解,你们只要听小老儿的,从此没有贰心。小老儿自会在你们不知不觉问替你们解去,若是心怀贰意,嘿嘿,小老儿不说,他们也总该知道后果如何了?”

四人急忙说道:

“属下不敢,今后悉凭总管差遣。”

“你们只要记着就好!”

贾老二耸耸肩道:

“谁要泄漏小老儿秘密,小老儿会随时把他处决。”

随着话声,站起身,推门走出,扛着双肩,像大马猴似的往九曲桥上行去。

傍晚时分,贾老二刚回转前进房间,院子里已响起田有禄的声音说道:

“总管在吗,属下田有禄有事禀报的。”

现在贾老二就像大马猴似的坐在起居室一张太师椅上,跷起二郎腿,闭着眼睛道:

“进来。”

田有禄应了声“是”,立即趋步走入,垂手道:

“属下见过总管。”

贾老二没有看他,只是眯着双眼问道:

“你有什么事?”

他在打盹,有人打扰他,自然会不耐烦了。

田有禄垂手道:

“回总管,有一个人要见少庄主。”

贾老二问道:

“是什么人?”

田有禄道:

“属下问他,他不肯说,只说是来送信给少庄主的。”

贾老二问道:

“信呢?”

田有禄道:

“他不肯拿出来,说要当面交给少庄主。”

贾老二哼了一声,问道:

“人在哪里?”

田有禄道:

“就在左厢待茶。”

他忽然凑上一步,低声道:

“属下看他一身文士打扮,但说话老练,极像是个老江湖。”

贾老二双目乍然一睁,站起身道:

“走,小老儿去瞧瞧。”

田有禄应了声“是”,立时走在前面领路,由长廊转出左厢。左厢房是平日延客待茶的一间小客厅。

贾老二偕田有禄跨进客厅,果见一个皮肤白皙的青衫中年人侧身坐在一把木椅之上。

田有禄走在前面,就陪着笑道:

“咱们总管出来了。”

一面回身朝贾老二道:

“求见少庄主的,就是这位大爷。”

那青衫中年人直到此时才徐徐站起,拱手道:

“总管请了,在下是求见徐少庄主来的。”

田有禄道:

“在下已经奉告过,少庄主不见外客,尊驾有什么事,和总管说就是了。”

贾老二抬着手道:

“请坐,请坐。”

两人落坐之后,青衫中年人拱拱手道:

“在下是奉敝上之命,有一封书信要面呈徐少庄主。”

贾老二右手一伸,说道:

“信呢?那就交给小老儿好了。”

青衫中年人面有难色,说道:

“贾总管,对不起,敝上交代在下,必须面呈徐少庄主。”

“没关系。”贾老二伸出去的手往上一抬,顺手搔了下头皮,偏头问道:

“贵上如何称呼?”

“这……”青衫中年人歉然道:

“敝上没交代在下,在下也就无可奉告,徐少庄主看了敝上的信,自会知道。”

“嘻!”贾老二显然面有不悦之色,但他还是“嘻”的笑出声来,望着青衫中年人,问道:

“看来朋友是谁,也不肯见告的了?”

青衫中年人陪笑道:

“在下只是给敝上捎信来的,只要信送到了,在下的任务也达成了,在下是谁,也就并不重要了。”

贾老二点着头道:

“有道理,不过第一,咱们少庄主不见不熟识的朋友,第二,小老儿忝为总管,也不会把没有姓名的无头信,去送给少庄主,朋友把信带回去吧!”说到这里,回头朝田有禄吩咐道:

“田有禄,送客。”

田有禄答应一声,朝青衫中年人道:

“朋友请吧!”

青衫中年人坐在椅上,并未站起,只是微微一笑道:

“也许敝上这封信极为重要,总管能作得了主吗?”

“笑话!小老儿这总管,是总而言之,什么都管。”

贾老二嘻嘻一笑道:

“何况贵上的信就是再重要,朋友不肯拿出来交给小老儿,少庄主没看到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重要了。”

他这话说得满不在乎!

青衫中年人不禁一怔,说道:

“总管……”

贾老二摇着手道:

“少庄主是不会接见朋友的,朋友若是想达成贵上交代的任:务,那就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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