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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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传奇-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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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既定,对于那声语音冷厉,显然不太友善的“站住”,遂不加以理会,只向那从石后现身的黄衣汉子,抱拳笑道:“尊驾有何指教?刚才在酒店之中,若未喝得过瘾?我韦铜锤便再奉请尊驾,喝上十顿八顿,也无所谓!”

黄衣汉子虽听了韦铜锤这几句相当客气的话儿,却仍以不客气的神色腔调,冷冷说道:“你们韦家有钱?……”

韦铜锤应声而笑:“钱不在少,也舍得花,尊驾莫非有甚困难?需要我帮帮手么?”

“我会希罕你韦家几个臭钱?但江淮一带,今年大旱不雨,灾民颇众……”

语音未了,韦铜锤接口便道:“救灾行善,理所当然!但我身在客中,离家太远,且略微意思意思,捐赠上‘一万两’吧!”

随他慷慨发话,已毫无吝啬的,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拈在两指之间,向那黄衣汉子展示。

黄衣汉子是有心寻衅而来,但因韦铜锤应付得太以慷慨大方,竟反而有些尴尬的把双眉一皱,摇手说道:“银钱我不过手,你既愿救灾,且自己去把这笔捐款,交给官府就是。”

韦铜锤以为事情已了,遂收回那张银票,向黄衣汉子拱手说了声“告辞”,便自转身走去。

他才一转身,背后又是一声“站住”,显然仍出于黄衣汉子口中,语音并越发峭厉!

韦铜锤有点不大耐烦,但仍尽力忍耐地,止步回身问道:“尊驾还有事么?”

黄衣汉子道:“韦家人物,一隐近二十年,在江湖中难得碰到你们,今天既有机缘,我想和你结算一笔旧帐!”

韦铜锤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该来的,迟早会来!若是有帐,你就尽管算吧!但是否应该让我先明白债主儿姓甚名谁?才不是一笔胡涂帐呢。”

黄衣汉子目闪精芒答道:“我叫风绍中,你年纪太轻,可能还不明白……”

话犹未了,韦铜锤便接口说道:“谁说我不明白,姓风的人,不会太多,当年‘天地会’中,有一好手,名叫‘风际中’,你也姓‘风’,又叫‘绍中’,想必是他的后代……”

风绍中狞笑道:“你既然明白我的身世,也免得多费唇舌,康熙曾在上谕中,一再嘉许你爸爸韦小宝,诛杀‘天地会’逆党陈近南,风际中等……”

韦铜锤不等风绍中往下再说,便皱眉叫道:“我爹爹曾经一再向江湖中人,否认过了,他决没有弑师行为,‘天地会’的总舵主陈近南,是死于郑克爽突施暗算的一剑穿心之下!”

风绍中冷笑道:“不错,韦小宝确曾一再否认暗算陈总舵主之事,但他却未否认过害死我的爹爹风际中……”

韦铜锤道:“我听我妈妈说过这段当年故事,你爹爹在通吃岛上,要杀害我的爹爹,才死在我双儿妈妈无奈击发的‘罗刹国火铳’之下!”

风绍中双眼一瞪喝道:“不管情况如何,这笔帐儿,总得记在韦小宝的头上……”

韦铜锤也瞪眼叫道:“那你为何把这杀父之仇,一搁二十年,不去找我爹爹……”

风绍中伸出三根手指接道:“我有三大理由,一是我当时年幼,绝艺尚未练成!二是找不着业已归隐,久久未在江湖走动的韦家人物踪迹!三是你爸爸韦小宝身上那点技艺,根本太不够看……”

对于风绍中所说的前两种理由,韦铜锤未置可否,但对于轻视他爸爸韦小宝的第三点,却立即加以反驳道:“你休要在‘门缝里看人’,瞧扁了我爸爸!他老人家当年所着意的,不是‘一人敌’,而是‘万人敌’呀!……”

风绍中“呸”了一声道:“别吹牛了,老是躲在女人裤裆里的韦小宝,会是‘万人敌’么?”

韦铜锤闻言,连脖子都红了起来,高声叫道:“我说给你听,我爸爸曾计擒吴应熊,荐贤平了‘三蕃之乱’,施展‘脱裤战术’,大破罗刹兵,订立‘尼布楚条约’,毫不吃亏的划清中俄国界,甚至于从裤裆里掏出家伙,撒泡尿儿,便攻下雅克萨城,树立中华声威,难道不是他老人家胸中所长,别人无法仿效,也无可望及的‘万人敌’么?我七个妈妈之中,包括了当朝公主,和各型各类的江湖女杰,连远在罗刹国执政的苏菲亚女王,都陪我爸爸睡过!所以,你骂他老是藏在女人裤裆里面,恰好把话说反,我倒认为有无数了不起的女人,都臣服在我爸爸的裤裆下呢!”

韦小宝的这个儿子,着实不错,居然代他出了一口恶气,雄论滔滔,辩才无碍的,廓清了一些容易受人轻视,被人误解的观念看法!

风绍中也被韦铜锤说服,无可再辩的,冷冷问道:“你爸爸是‘万人敌’,你呢?你恐怕连我区区一个风绍中,都未必敌得了吧?”

韦铜锤笑道:“试试看嘛!老虎的儿子,总不是猫!我爸爸为报康熙知遇,已立‘七大奇功’!归隐云南之后,除去着眼在更大、更远、更高的‘万万人敌’以外,对于葆元健体,也下了一番工夫,如今,他老人家不是你所说不大够看的韦小宝,而是绝对够你看上老大半天的韦大宝了!我是韦家的小儿子,年龄不大,心胸不小,颇愿仗恃家传所学,一会中原高手!看你这副有点儿骄,有点儿暴,有点儿满瓶不动半瓶摇的样儿,未见得能高到什么地步,多半会令我失望的‘不够看呢’!……”

风绍中几乎听得七窍冒火,八孔生烟,连肺都快要气炸的,怒吼一声,虎扑而出!

韦铜锤有多刁!他妈妈是曾为“神龙教”教主夫人的苏荃,武学极高,江湖经验又足,风绍中才一出手,便被他看出对方颇有分量,决不是个太好斗的银样蜡枪头!

眼前若是韦虎头,对于风绍中这意欲为父报仇的虎扑出手,定必毫无惧色,凝劲硬接,决不肯一上来便有所示弱的,弱了韦家威望!

韦铜锤则不然,他记得他妈妈苏荃的话,苏荃曾对他说,江湖中深如瀚海,高明无数,真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若想闯荡江湖,少吃点亏,必须手脚放快,招子放亮,打得过时就打,打不过时就溜,英雄莫道当年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爸爸韦小宝一生在庙堂上和江湖上,未曾吃过大亏,便是凭借能够“见机而作”的“滑溜”二字!

韦铜锤生性就刁钻滑溜,又听过这等“滑溜家训”,怎么还肯傻里瓜几的,和风绍中硬斗硬拼?身形微闪,象是一缕轻烟般,便脱出了对方“虎扑式双撞掌”的威力圈外!

他不是随便闪的,这种身法,不简单,有来头,是“铁剑门”的“神行无影身法”!

当年,韦小宝便仗恃这套绝学,在危急中,度过了多少灾厄,也使江湖人物莫测高深,弄不清楚这位曾大破“神龙教”,大败罗刹兵,会过无数高人,建立不少功业的鹿鼎怪侠,究竟有多少胸罗?能吃几碗干饭?

韦小宝会“神行无影身法”,阿珂当然更精,他们在云南一隐几近二十年,除了自修,便是课子教女,镇日磨练,别无所事,自然使韦虎头、韦铜锤和韦双双,把一位爸爸、七位妈妈的所有看家本领,都既得而精的,有了大成!

风绍中连韦小宝都看不起,哪里还会把韦铜锤放在眼内?但双方距离不远,自己又企图一击便中,其势绝快的全力猛扑一下,居然完全落空,遂不禁“咦”了一声,煞住了扑空前冲的身形脚步,扭头看着那满面带着谲笑,神色相当从容的韦铜锤道:“你这小子,腿脚到颇滑溜,但不知真本领方面……”

说话至此,再度恶狠狠的闪身扑去!

韦铜锤仍然应以“神行无影身法”,轻轻松松的,一闪而开,扬眉冷笑说道:“咱们慢慢来嘛!兵法有云:‘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你如今越凶越狠,少时便衰竭越快,等到韦铜锤对你施展真本领,那就成了我爸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骂人话,我要‘辣你妈妈不开花’了!……”

风绍中虽知对方说得有理,自己的确不宜过分激动!但父仇如山,茹恨多年,好容易才遇上这韦小宝的儿子,愤满心情,那里能平抑得下?

尤其韦铜锤最后那句学他爸爸的扬州俚语,更是骂得风绍中火冒三丈,不存任何顾忌的,扑势越来越急,出掌越来越强,硬是想把这父仇之子,立毙掌下!

十三四扑,扑扑成空以后,韦铜锤的“神行无影身法”,由于不太费力,仍能施展自如,风绍中却行动间已见迟滞,喉间也有了喘息!

韦铜锤何等鬼灵精,看准时机已到,先骂后打,一声:“我辣你妈妈不开花!要想报仇,去叫你妈妈再生一个大娃娃吧!……”

随着笑骂之声,一记他妈妈苏荃所授的“神龙教”中绝招“神龙探爪”,便向风绍中脸上掴去!

风绍中一闻骂声,便知道这滑溜对手,业已开始反击,但在连连扑空,真力耗损,身法疲累之下,闪避已略现迟滞!

“拍”的一声脆响!

风绍中的身法沉滞,韦铜锤的招式又妙,这一记耳光,自然难免挨得个脆而又脆!

两颗大牙,以及一片血水,从风绍中口内喷了出来,但他却因恐韦铜锤趋势再下更重杀手,吓得不敢在原地停留,把头微低,用肩膀着地,一式不太体面,但却往往具有救命作用的“懒驴打滚”,滚出了七八尺外!

韦铜锤在重重打了他一记耳光以后,根本没有跟踪进手,只站在原地欣赏他的“懒驴打滚”动作,笑吟吟的叫道:“这招‘懒驴打滚’,用得不错,足见你平素对于此道,下过功夫!喂,风绍中,你爸爸风际中昔年名震‘天地会’时,可没有用过这种身法,你应该改个名儿,叫做‘风绍驴’了,或是由我来传告江湖,奉送你一个名副其实的‘懒驴大侠’美号!……”

“哇”!一大片血光,又从风绍中的口中飞了出来!

这次,他不是被打得吐血,而是被韦铜锤的刻簿言语,气得吐血!

韦铜锤看得摇了摇头,冷冷说道:“不行,不行,这等度量,只配回家抱孩子,怎配做江湖胚子?常言道‘打落门牙和血吞’,你怎么不往肚里吞,只是往外吐呢?三国中的小周郎,被诸葛先生气了三次,才告气死,我看你又难比古人,再被我韦铜锤好好气上一次,大概就差不多了!”

风绍中想不气,却不行,竟越听越气的,心中一痛,眉头一皱,又吐出一口血水!

韦铜锤笑道:“不要怕,也不要气,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风际中死在通吃岛后,留下了几个儿子?”

风绍中弄不懂韦铜锤问话之意,勉强抑压胸中的激荡气血答道:“就我一个!”

韦铜锤拍手笑道:“你的机会来了,韦家的人,在江湖中尽量只积德,不缺德,不作绝事,不杀独子!故而,你今天虽然想要杀我,我却慈悲的,不会杀你!……”

话方至此,“蓬”的一声,在风绍中的方面,又喷起一片血光!

这第三片血光,与前面两片血光,略有不同!

前两片血光,是从风绍中的嘴内喷出来的,这第三片血光,却是从风绍中的天灵盖内喷出来的!

第 十 回遇敌

原来风绍中的性格,又傲又急,此次初遇韦铜锤,便由于举措太躁,以致落败,竟忍受不住对方舌利于刀的强烈讽嘲,索性一头撞上山壁,寻了自尽!

这一手,倒大出韦铜锤的意料之外,使他“呀”了一声,自语说道:“我刚说完韦家的人,在江湖中尽量只积德,不缺德!一不作绝事,二不杀独子,这风家的独子风绍中,偏偏就自尽了!不过,这不能怪我,只怪他脾气不好,不能忍辱负重,才自己活不下去!对于这桩决不应该叫我韦铜锤担负责任的公案,总得设法找个证人才好……”

自语未了,先前风绍中藏身的乱石堆中,突有人接口笑道:“韦老弟莫要发愁,我可以担任证人,但江湖有言:‘皇帝尚不差饿兵’!替你们韦家这等有钱的阔少爷办事,你总该大大方方,丰丰厚厚的,赏我几个‘公证费’吧……”

随着话声,有个衣服褴褛,约莫五十来岁,不甚起眼的瘦削老者,从石堆中慢慢走出。

韦铜锤起初听得有人可以作证,确实相当高兴,但等对方现身,见了瘦削老者那副不起眼的样儿,又不禁减了几分高兴,皱眉说道:“想当证人,总得有点身份,才足以提高所证之事的‘公信力’嘛!老头儿,在我出你价码之前,先报个姓名来吧!”

瘦削老者并不在意韦铜锤对他显存轻视的无礼言词,只是笑了一笑,缓缓说道:“我的名儿,不见经传,但姓,倒有点特别,或许还值几个钱。我姓‘归’啊!……”

韦铜锤把“归”听成了“龟”,不禁失声大笑,点头说道:“值钱!值钱!当然值钱!你既姓‘龟’,我家又恰在扬州开了一家房舍高大,圆囿精致,中外美女如云的‘新丽春院’妓院,我可以介绍你去,在我‘茅龟伯’王八太爷手下,做一个倒倒茶,捞捞毛的‘小王八’、‘活乌龟’!

凡遇江湖人物,前来嫖妓,你就可以说明这段韦铜锤气死风绍中,以智胜力的精彩故事,包管可以混得不少赏钱!……”

他方说得高兴,那归姓老者突然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大碎石,向韦铜锤含笑轻轻抛过。

由于对方是含笑轻轻抛过,不是凝注内力,脱手当暗器射来,韦铜锤自然便未甚在意的把这块拳大碎石接住。

说也奇怪,在地上,显是一块拳大坚硬碎石,经瘦削老者捡起,抛在空中,也未见甚变化,但等韦铜锤伸手接住,却觉得质已全酥,成了一把石粉!

这是什么缘故?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种,就是那瘦削老者的修为太高,内力太强,就这轻轻一捡一抛之间,便已丝毫不着痕迹的,把一块坚硬山石,震成碎粉,而可由心控制的,直等到了韦铜锤的手中,才突然酥碎散却!

韦铜锤自问修为,没有这种本领,也拿不准妈妈苏荃与另一位本领极大的双儿妈妈,能不能到达这等火候……

他看出厉害,有点改容相向的,望着那如今似已突然起眼许多的瘦削老者,失声叫道:“乖乖隆的冬,你这只‘龟’,好厉害呀!决不是普普通通,在臭水沟边,满地乱爬的‘小乌龟’,我‘辣你妈妈’!……”

“拍”的一声清脆声息,与韦铜锤口中的“扬州俚语”,几乎是同时响起!

这一记耳光的来势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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