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劫- 第21部分

红尘纷乱，花花世界，他苦苦沦陷，又有多少事在这一刻注定悲喜结局？

冥冥之中是谁，在淡看聚散成败？

悠悠人世是谁，在无意哭笑生死？

那不倒的苍凉仿佛心间横搁的山脉，遥遥指天呼啸！

那不化的悲伤仿佛周围缭绕的虚幻，淡淡梦里魔舞。

这纷乱红尘啊！你叫我如何？你对我如何？我又该如何？

我又该如何啊？

第十八章　水月镜像，无心去来

一条白链幽幽而来，缠绕住少年的身子，他猛的惊醒，调息提气，伸手抓紧白链，微一借力，身子高高跃起，冲云破雾，如箭般直射而上。

玉清儿玉脸泪珠纵横的出现在他视线，女子一瞧见他飞掠上来，顷刻间破涕为笑，连手中招式也乱的一塌糊涂。

白如仙嘴角沁血，手持白链一端，长剑挥舞，吃力的和玉清儿一起挡驾幽蓝。那边林怀忧被青衣缠住，但青衣身上满是伤痕，鲜血淋漓，显然已经支撑不住。

天无意大怒，饮血如电，一刀直朝幽蓝呼啸劈下，幽蓝不及反应，提剑格挡。只听喀嚓一声，长剑被生生震断，天无意不及细顾，身形飞掠，挡下林怀忧，身后青衣气息微弱，靠壁调息。

天无意刚才掉落悬崖似有所悟，饮血刀灼芒收敛几许，与林怀忧对战起来，隐约间瞧见饮血刀锋上出现了一道几寸长的缺口，心中惊诧，想来那乌金铁索真如白如仙所说，精刚之极。交战间不由的飞快瞥了一眼那跟铁索，见方才被劈斩的地方也有一道深痕，已是被劈至半断。这天下第一利器，碰上天下第一精刚，两者皆伤。

山峰隐隐震动，突然间，那跟被劈裂的乌金铁索“咯呲”的一声断裂声响，飞速从阊阖峰山腹抽离，轰隆轰隆——绵延震耳，石屑激射，四下暴飞。

众人惊骇，纷纷停住。遥望被这跟乌金铁索连着的彼面山峰，轰然巨震，山石猛的如洪流般滚滚飞落，呼啸着冲落下悬崖，一时间地动山摇。

轰隆轰隆轰隆……众人大惊失色，只见那山峰巨震不绝，石木如箭石般冲天怒射，滚滚落下，一波高过一波，转瞬间山峰烟尘弥漫，声势空前浩荡，在这凄清的夜色下显得格外震响刺耳。

彼此呼应，其他七座山峰也跟着巨震起来，一时间如山洪爆发，滚滚激流骤猛横空，受山间震动所惊，无数斑鸠慌飞嘶鸣，在夜空下盘旋飞舞不休。

轰隆轰隆……众人惊呼惶遽，脚下这座阊阖峰受其他八座山峰牵引，也跟着嗡嗡巨震起来，乱石滚滚而下，刹那间地动杀摇，排山倒海般的呼啸俯冲，声浪震天！

众人站立不稳，几乎便要随着山间巨石一起朝深渊滚落。白如仙高声道：“八峰环聚，九峰乌金互连，牵一发九，只要有其中一座山峰震动，其他的也都会跟着震动起来。”眼看彼面那座山峰已经倾斜，声势浩瀚，庞大无比的峰体就要随势倒下，白如仙再也顾不了许多。急忙大喊道：“无意，快用你饮血刀将那乌金铁索劈断。”

天无意自然明白她意思，猛提真气，冲开激流般滚滚而下的乱石，饮血刀灼芒如炬，猛的亮起一道十多丈长的刀气光芒，厉烈纵横，刚猛无匹，天无意大喝一声，饮血如狂电咆哮斩下！

嘭！轰隆隆——

乌金铁索挣的一声终于完全断裂，巨大的铁索，瞬息间便被拉扯过去，一端遥遥落下深渊，众人透过纷飞的烟尘乱石向彼峰望去，只听轰隆隆的巨响，震的耳膜发涨，头昏眼花，而那座庞大无比高耸入云的山峰，巨石飞舞，滚滚轰鸣，终于缓缓向一边斜斜倒去。

众人松了口气，只要这一座山峰倒了，或许这剧烈的震动便会慢慢停息下来。却听玉清儿一声高叫惊呼，脸色煞白的指着远处那座山峰，众人随目望去，纷纷大惊失色！

只见那座山峰缓缓而倒，却是斜斜的压向它旁边临近的一峰！

众人心中惊骇，害怕，恐惧，不可置信等诸多情绪一一闪过。耳边轰鸣不减，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庞大不知几许的峰体，就那么一分分的，一分分的，缓慢的向旁边那座山峰倾身压下。

轰隆隆隆））））））））气浪暴滚，天地失色，烟尘冲天弥漫。隔的老远，众人也几乎被那排山倒海般的气浪波卷下深渊，心惊震骇，纷纷紧靠峰壁。

旁边山峰剧烈一震，山势跟着倾斜，巨石飞乱，横空激射，只见峰体又慢慢朝它旁边的山峰直压而下，山峰树林间无数惊鸟慌张扑翅高飞，盘旋于空，尖锐惊鸣。

轰隆隆隆））））））））又是一阵悠长的震痛耳膜的巨响，山峰砸压山峰，一峰接连一峰，在众人眼前慢慢步向毁灭。

白如仙忽然道：“不好！九峰乌金相连，阊阖被八峰环聚，都有乌金铁索相连此峰，外围八峰一倒，阊阖仙峰必毁无疑！”

众人面色惨白，问道：“那该如何？”

白如仙想了想，道：“只有将这八根乌金铁索斩断，或许能保得性命。”

林怀忧眉头微皱，道：“只是这八根铁索都断了，我们如何下山？”众人闻言，觉得颇有道理，白如仙一时无计。

天无意沉吟道：“如果我们赶在八峰全倒之前，让其中一峰不倒，与阊阖呼应相连，或许……”林怀忧眼中精光一闪。白如仙道：“如今之计，也只有一试了。”

众人飞快商量好，省时夺势，算计出以此下去，最后的一座山峰，那便是要留住的。乌金寒铁索乃天下精刚之物，唯一能砍断它的只有饮血刀。

时不待人，此时八峰已倒下三座，天无意手握饮血刀，一一找到相连的乌金铁索，提气大喝，饮血如长虹飞舞，光芒闪耀间，数道灼芒闪电似的劈下，这一刀提足了功力，只听挣的一声脆响，乌金寒铁索断裂开来，眨眼间便跌落下悬崖深渊。

山峰轰鸣巨震，第四座山峰轰然而倒，天崩地裂般的声响将天无意震的气血翻涌。不及停留，延着峰腰山路飞掠直闪，现在他是在跟山峰比速度了，眼见第五座山峰的乌金索就在眼前，不容多想，大喝一声，饮血刀灼芒横空，怒劈而下，乌金索喀嚓崩裂，饮血刀又多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就这样，天无意围着硕大的阊阖峰腰，飞快的跑了一圈，当第六座山峰倒塌时，他已经把第七座山峰上的乌金索劈裂而断。

“轰隆隆”第七座山峰应声而倒，众人也都围着山腰跑了一圈，跟随着一座座要倒塌的山峰，眼睁睁的看着。但这第七座山峰的倒塌却关系着所有人性命。众人纷纷睁大着眼睛。

只见第七座山峰缓缓倾斜，缓缓倾斜，玉清儿惊叫一声，差点昏了过去。

只听她高兴的叫道：“太好了！小俊郎，你真棒！”

夜色凄凉寒寂，月光慢悠悠的洒将下来，照在第七座山峰上，慢悠悠中第七座山峰终于没再倒向那最后一座山峰。

天无意瞧了瞧手上的饮血刀，刀锋已是被劈成了锯口，依稀有几道裂纹纵横在刀身。摇摇头，心中苦笑，命是保住了，宝刀却毁了。

山峰震动慢慢缓和了下来，片刻后终于复归沉寂。众人耳似乎还有嗡嗡震响，这生死一关已安然度过。看着第八座山峰依旧矗立云端，天无意忽觉恍惚如梦。

正感叹间，忽听林怀忧淡淡道：“各位，再见了！”身形一闪，落在乌金铁索上，飞快的向着彼峰掠去。

天无意心中惊怒，若是被他逃离此地，只怕这辈子也休想再得到天香丸了。身形高高跃起，紧跟而上，手中饮血刀灼芒再现。

天色越发暗淡，乌云蔽月。乌金索寒，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山风罡猛，呼呼刮过，天无意心惊意摇衣衫猎猎，突然真气贯住双脚，稳稳站在乌金铁索上。

对面，林怀忧面色淡淡，微笑而立，身形极稳。天无意眉头一皱，道：“你故意引我上来的？！”

林怀忧淡淡笑道：“若不如此，怎么杀的了你。”

天无意心中一震，微有悔意。面上却哈哈大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身形不动，饮血刀灼芒闪闪，气浪飚卷而去。

林怀忧仍旧十指疾弹，十七道银芒窜迎上。

阊阖峰腰，玉清儿白如仙而人又和幽蓝打在一起，青衣在山峰倒塌的时候就已被震昏了过去，到现在仍是昏厥不醒。

天际乌云翻滚，瞬息离合，飞速飘卷而过，遮天蔽月。

寒铁索上，两到身影交错飞舞，杀招纷陈，一道灼芒对上十七道银光似乎颇为吃力，时有闷哼传向峰腰，血光倾洒。玉清儿每每担忧之下，手中招式也变的乱了起来，幽蓝乘机大攻，虽是以一敌二，但仍是占尽上风。

乌金铁索上，天无意越斗越心惊，百招未过，他身上就被伤及八处，而林怀忧却依旧游刃有余，从容的弹指间就有十多道尖锐的气芒呼啸而来，他避无可避，迎面而上又顾此失彼，每每在此时便会被一两道银丝割伤。他终于知道林怀忧为何把他引到此处，夺命八绝刀法在这跟孤独铁索上根本施展不出威力，而林怀忧本身，却可以凭借银丝穿横错跃随心所欲，占尽地利。

咻咻声响，又是十七道银光飞射而来，天无意侧避不及，顿时两臂肩胛后背腰身，尽皆被银丝捆住，林怀忧大笑道：“我送你归西！”十指陡然一缩，银丝刹那间崩直交割。

天无意剧痛攻心，浑身鲜血，十七道银丝割肤绞肉，深深的没入他的身体。玉清儿惊叫担忧，就要飞身直冲过去，幽蓝冷冷道：“回来吧！”断剑一横，将之生生挡下。玉白二人心中担忧焦急，手下招式又乱。

银丝越收越紧，天无意面色惨白一片，浑身鲜血，衣衫尽湿。蓦的仰天一声大喝，“蓬蓬蓬”银丝炸舞，天无意衣衫尽被炸飞冲开，上身一片鲜血横流。

山风呼啸，吹的他遍体寒意，冷血涔涔。月色又缓缓而出，光芒倾洒下来，照在少年背上，一片交错纵横。

幽蓝目光闪闪，压制白如仙和玉清儿许久，终于找到时机，口中冷冷道：“受死吧！”断剑横空，豁然龙吟，白光暴涨，吞吐激射，蓦的一声轻喝，纵身跃起，顺水流剑斩光芒横空耀眼，势不可挡，龙吟呼啸而下。

蓬蓬两声巨响，人影震飞开来，白如仙黛眉微蹙，张口鲜血直喷，玉脸一阵惨白。玉清儿惊叫一声，人已高高震而飞，向悬崖跌落。

山风呼啸，天无意只觉得这一瞬间似乎静止了般，这仓促的变化来的太过迅速，几乎让他措手不及。

那一抹火红身影就这么飘然远去。

依稀看见她仍在凝望着他，那眼眸一如的温柔，如水，如江南微风，如中秋月色。

那一面容颜，精致的不似人间所有。那一抹吟吟浅笑，带着凄绝哀伤，如同玉红花开。

这一刻，少年才发现，自己是这般在乎，在乎这个女子。

他蓦的大喝一声，双臂真气鼓舞，饮血刀突然间灼芒暴射，呼啸霹雳的斩向乌金铁索。林怀忧惊骇恼怒，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只得猛然提气，飞跃向阊阖峰腰。

只听喀嚓一声金戈震响，最后一根乌金寒铁索也从中而断！

天无意紧握住铁索端头，呼啸朝深渊落去。

渊风阴寒，刺骨寒心，他上身尽赤，皮肤仿佛被刀割一般，疼痛无比。云雾缭绕间，一袭火红身影就在下方。

那个女子依旧吟吟浅笑，眉梢含情，妖媚而绝世，颠倒众生。明亮的眼眸中依旧带着三分温柔七分挑逗的凝望着他，仿佛又回到初次的相遇，在那风云楼她坐在他面前，嘴角含笑美目流盼的对着他细细凝望。

“小俊郎……”

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脚蹬崖壁，身形借势变向，朝着玉清儿疾追而去。

崖深深，云渺渺，雾重重，在这个山风呼啸肆虐的深渊。一袭幽香，满心情意，他终于追上她，横腰抱住，脚尖疾踏，闪身贴向崖壁，饮血刀灼芒一闪，没入石壁。

怀里女子紧紧的抱住他，柔声道：“小俊郎……”明眸间又是温柔，又是感动，这一刻，所有的痛所有的伤，都冰消雪融；这一刻，所有为他的付出，都是幸福的；这一刻，多想就这样甜蜜的死去呵！她低声咯咯而笑，泪水簌簌扑落。

少年看着她，缓缓的伸出手，轻轻为她擦拭；这一瞬间，仿佛连这深渊处的风，也变的分外温柔。

天无意抬头看了看崖顶，估摸着最少也有四十来丈高，一口气纵跃不上，想了想，对玉清儿道：“你到我背上，我们爬上去。”

玉清儿玉容灿烂，颇为开心，翻身滑到他背上，吃吃笑道：“小俊郎，你是嫌自己身上血多么？”从怀里取出丝帕，细细擦去皮肤上的血垢。

天无意被她弄的麻痒难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手取过饮血刀，一手抓紧铁索，慢慢向上攀延。无意间看到饮血刀身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纹，天无意轻叹一声，心中再次把乌金寒铁索归为天下至刚之物，这把宝刀跟随自己多年，真要在这里折断么？蓦地又想到当初在神剑山庄心里那句话：我天无意若是对她产生情意，除非饮血刀断阊阖峰倒！不觉心中一阵滑稽惘然。

正攀行间，忽听背上玉清儿“咦”的一声，问道：“小俊郎，你背上怎么还画了幅画啊？”

天无意一边攀爬一边道：“那是师傅他老人家纹在我身上的天香秘图。”

玉清儿蹙眉，咕喃道：“怎么那次没看见呢？”又仔细的看起来。目光触及那两行字，口中念道：“子夜镜月数秋风，虚看水花跃井中……”她反复念叨几遍，不解其意，问道：小俊郎，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子夜镜月数秋风，虚看水花跃井中。”天无意念了念，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明白，这只是半张秘图里的话，还有半……”突然顿住，想起林怀忧手中那半张秘图上的两句。

玉清儿想了想，道：“子夜镜月数秋风，虚看水花跃井中。乌金九索固难断，有天白木困仙峰。这才是天香秘图完整的话。”

二人思索片刻，都不得要领，难明其意。天无意叹道：“算了，反正天香丸已经取出，我们快快上去吧。”紧握铁索，稍稍借力，飞掠纵跃而上。

离的近了，隐隐能听的见上面打斗声，天无意心中忧虑白如仙，攀跃更快。

将近崖边还有十多丈时，突听一声闷哼，一抹碧绿身影正朝下飞落，陡然一声惊呼一道白影跟随而来，接着一道青影也痛哼一声摔落而下，之后便听见林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