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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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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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

其实,这是多么疲惫的旅程啊!

其实,他是多么的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安静的度过,一年,又一年。

其实,在远大的岁月中,他愿意沉沦,无怨无悔!

可是,他还是要痛苦的走下去……

一路到老!

他痛苦的呐喊,哪怕世界黑暗,光阴颠末……

直到,直到那一抹熟悉的媚香从身后袭来,紧紧的抱住了他;一抹火红的身影竟是如此灿烂,温暖而舒适!

他几乎留恋,不舍离去……

他想看看那人是谁,仙儿?还是她?

眼皮却沉重如山,他再提不起半丝力气。迷糊的睡去前,依稀听见一女子愤怒的声音:“青衣,若是他有什么事,我不管什么盟约,就算天涯海角,我定会杀了你!”接着一段简短的对话,却是听不清了,然后一阵打斗声,最后是男子得意的狂笑;体内情火如荼,烧心烤肺,脑袋嗡的一震,昏了过去,便再没了声音……

迷糊中,似乎又听见女子的说话声,说了很久,很多,萦萦绕耳,刻骨柔肠。他努力的听,可是一句也听不清楚,恍惚间感觉有凉凉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脸上,冰凉沁心。

他试着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不是谁哭了,可是他还是半丝力气也没有,试了好久仍是徒劳无功。朦朦胧胧里,听见轻微的簌簌声,他提不起精力去想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体内欲火涨暴,全身滚烫,竟似马上要燃烧起来,焚心炙肺,正忍受着痛苦煎熬时,忽觉身子一轻,衣衫被尽数脱去,下身陡然高昂,一柱檠天。

他思绪突然像被抽空了般,还来不及多想,一个温香滑腻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像是沙漠饥渴忽遇清冽的泉水,他不自觉的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身上的娇软,欲火愈烈,无意识的一番缠mian,只觉幽香入骨,熟悉的钻入百转回肠。湿腻的吻,深长的令人窒息。

当下身的那竿坚挺进入那一腔温暖而湿润的滑腻时,隐约听见女子的痛呼以及幽幽的话语,柔伤刻骨,如泣如诉,深抵愁肠。只是,他仍是听不清楚。

一番疯狂颠簸,欲火渐去。当一声高亢如死的呼喊过后,女子全身如瘫,软倒在他身上。感觉脸上又是一片湿湿凉意,流入唇边,入口苦涩。

高峰过后,情火尽去。一阵倦意袭来,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那女子,便深深睡去,再没了知觉……

仿佛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山水江南,他站在风波湖畔,欣赏着四处美景。湖水清碧,绿柳弄影,他随性施展出“夺命八绝”刀法,畅酣淋漓的一番练习,到第八绝焚天毁地时他兴致前所未有的高昂。碧波幽幽,风舞柳叶,他忽有所悟,续接了一绝,刀势轻柔婉转,绵绵似水,如弱柳扶风,霏霏江雨;较之前面刚猛八绝大不相同,这一绝意在“柔”。

看着湖面波涛,层层远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势柔力轻,荡漾回旋。他突然哈哈大笑:“百炼刚成绕指柔,柔到极处自成刚!”他一转身,然后便遇见了那抹碧绿。

她面白胜雪,眼波如水,唇红齿白;一身碧绿衣衫,时至盛夏,她身上却披着一件貂毛大白袄,神态清幽带着些慵懒,眉宇间却有淡淡愁绪,清澈的眼眸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深藏不住的绝望,整个人仿佛落入红尘的九天仙子。

他在梦里叫她,她却不理会,懒懒的瞥了他一眼,行同陌路的与他擦肩而过。他一急,大声呼喊,想去拉住她的手,身体却动不了,他心中难过之极,觉得委屈,伤心,失落,怅惘……她却置若惘闻,站在高高的湖畔,怅惘远顾,突然纵身跳入湖中……他喊的声嘶力竭,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慢慢下沉,慢慢消失,摧肝割肠,心痛如绞。一瞬间,他泪流满面。

模糊中,一簇火红突然出现在眼前,看不清容貌,耳边却响起咯咯娇笑:“小俊郎哭了,小俊郎哭了……”

笑声在耳畔萦绕,越来越大,令人心烦意乱,他忽然愤怒起来,想也不想,伸手往眼前狠狠的一推,女子一声惊呼,然后就是落水声,接着便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水里传来:“小……小俊郎,快救……我,不会游泳……快救……”

他心中怒气未消,迟疑了下,跑到湖边一看,只见水波平静,那还见半个人影。他心头突然生出说不清的失落。蓦然,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心中猛的一惊,整个人如从高空跌落,天旋地转,他大喊一声:“妖女!”翻身而起。

周围黑暗,伸手不见无指,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剧烈喘息,遍体冷汗,寒意森森。

愣愣的坐了良久,天无意终于平复心情,不再想那个可怕的梦。遍查周身,体内春毒已解,身上伤口似乎抹了什么药,也包扎好了,饮血刀安静的躺在身旁。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一身破旧的衣衫,依稀残存的熟悉幽香,让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四周寂静,黑暗深沉,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少年愣愣而立,几许失落,几分迷茫缭绕心头。

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密不透风的石室中,四周铜墙铁壁,壁上有几盏油灯,他手指一弹,油灯幽幽亮起。

“你醒了。”一个浑沉的声音响起,却明显带着中气不足。天无意一凛,豁然转身,只见石室一头的角落里,斜倚着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四肢被粗如婴臂的铁链琐住,两根尖锐的铁钩从琵琶骨贯穿而过,皮肉狰狞翻开,血迹斑驳。

石室幽静,青火噼啪燃烧,天无意心惊之余,慢慢朝着那人走了过去。微光孱弱,走的近了才看清那人的脸庞,浓眉如墨,眼深似渊,面色疲惫消瘦却依旧有一股夺人的气势破体而出,汹涌扑来。

虽然较第一次看见时不尽相同,但天无意仍是认出了他来,不禁脱口而出:“白庄主!”

此人正是前段时间战败失踪音训全无的神剑庄庄主白故常,只是不知为何竟被人困在这里,此时他一身衣袍早已破烂,面色蜡黄,双眼凹陷,蓬头乱发,神采全无。天无意看的不忍,心想:若是仙儿看见她义父沦落至此,也不知会是怎生情景。他心中滑稽怅然,可能打死所有人也想不到,失迹江湖的神剑庄主白故常竟是被人困在了他自己的地盘上。

收敛心神,天无意微微行了一礼,恭声道:“晚辈天无意,见过庄主。”白故常看了他一眼,恩了一声,道:“白……古缺第一刀传人,我们见过吗?”他声音微弱,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天无意道:“三年前跟随恩师曾到庄内拜访,见过庄主一面。”白故常哦了一声,问道:“古缺还好吧?”

天无意眉头一皱,心想,师傅他老人家白发苍苍只怕早已年过八旬,怎么说算起来也是你的前辈,怎可直呼其名?天无意向来敬重恩师,听得白故常言语,不觉有些反感,对他的态度也微微变化起来,淡淡答道:“恩师他老人家一切安好。”在“老人家”三个字上故意说重了些。

白故常风雨江湖二十多年,虽然现在被困在此重伤若此,但那分老辣仍在,如何看不出天无意心中所想?他笑了笑,也不言破,似乎一丝也不在意。

天无意一边四处打量一边问道:“江湖传闻前辈失踪,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暗室悄然,火光微微,照的白故常脸上一片惨白,他冷哼一声,道:“血教三派联手,突袭神剑庄,本来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知后来血教一边也不知从哪找来的强援,个个都是超一流高手,其中有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连我都奈何不了,他们一到,只片刻工夫,神剑庄兵败如山倒,仙儿被护送出去后,庄内三百弟子全部被杀,我愤怒如狂,放手大杀,最后被合huan红雪、炼狱青衣、风雨亡魂以及那位始终戴着恶鬼面具的强援合力击败。”他说的太过激动气愤,猛的咳了一阵,吐出一大口浓血,喘息一阵,接着道:“他们立时想杀了我,但被合huan红雪拦下,嘿嘿……当时我还以为她念及旧情不忍我死了。”

他突然张开双手仰天大笑,笑声悲凄苍凉,恨意入骨。铁链唆唆作响,琵琶骨处的铁勾也被震动,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恍若未觉,恨意冲天的道:“她把我夺走,暗自带到这里,我仍是以为她是想给我疗伤又怕别人看见,直到,直到那一刀狠狠的落下,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挑断我的手脚经脉。她废我武功,在我身上砍了十八刀,刀刀狠辣;她穿我琵琶骨,故意用这生锈的寒铁勾锁在这里,日夜折磨。”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喘。灯火摇曳,照的他脸上一片灰死。

天无意听的心惊意骇,暗想:果然不出所料,血教三派已经联合,可是那些强援又是些什么人?那个戴恶鬼面具的又是谁?玉红雪如此折磨白故常,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又想到先前那副画像,心里更加笃定,白故常与玉红雪一定有莫大瓜葛,只是二十年来合huan红雪深藏不出,那么二十年前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心里忽然闪过那一袭火红,那个眉梢含情,妖娆娇媚的女子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蛇蝎毒妇吗?

灯火幽幽,照的他神情一阵茫然。

白故常休息了片刻,看着天无意,问道:“仙儿她怎么样了?”天无意沉吟片刻,将来到江南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对于玉红雪这个人,他不便说,隐了过去;说到林少凡就是青衣时,心中又是一阵针扎刺痛;犹豫了下,还是把白如仙被抓的事说了出来,只是自己中了春毒以及那迷蒙女子就含糊带过,只说遭遇机关暗算被擒住。

白故常听完,忧心道:“仙儿三年前突中奇毒阴兕,武功尽失,苦医无效,如今又被血教掳走,生死不知。”他面色一变,道:“不好!若是被合huan红雪抓去那就糟了!她对我的仇恨一定会转移到仙儿身上,到时……她会杀了自己的女儿啊!”他神色激动,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天无意心中一凛,回想当时情形,房内灯灭琴止后少凡和玉红雪才出现,鬼尸一战时青衣就否认自己抓走仙儿,而玉红雪也坚决否认,可是依照白故常说的她心狠手辣,若是她恨乌及乌抓走白如仙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最后一句,倒让天无意云里雾里,这“自己”用的颇有意味,难道仙儿会是玉红雪的女儿?天无意马上摇了摇头,觉得太过荒唐。

见白故常依旧在喃喃自语,两眼失神,面色黯然,天无意只得安慰道:“前辈放心,抓走仙儿的人必是为了天香丸,秘图还未到手,他们不会对仙儿怎么样的。”

白故常奇异的看来他一眼,道:“你也知道秘图的事?”天无意点头,道:“临行前,恩师曾交给我半张秘图,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交到前辈手中,然后找到天香解仙儿之毒。”

油灯噼啪燃烧,火光昏弱。白故常眼中精光闪闪,面上忍不住喜悦之色,声音几乎有些发颤地道:“快!快拿给我看看!”天无意略一沉吟,道:“这趟江南之行,恩师料定凶险之极,为保周全,秘图被师傅用特殊药水纹在了身上,前辈只需抹上鲜血即可显现。”说罢,解开衣衫,露出背部。

白故常道:“当年以我和他的关系,多次求他拿出地图,他迫于誓言一再拒绝;就算是三年前我约他来江南,也是为了那半张秘图,可他仍是不肯交出。没想到居然会为了你背弃下守了数十年的誓言。”他面色狂喜,神情振奋,哪像是刚刚垂危之人?咬破舌尖,往天无意背上喷出一大口鲜血,须臾,一条条弯曲纵横的细线慢慢浮现,穿织错跃,很快一副地图出现在了眼前,旁边依稀还有两行字:子夜镜月数秋风,虚看水花跃井中。

灯火安静的燃烧,白故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秘图,面上闪过激动、兴奋、疑惑、迷茫、失神、悔恨、苦涩、怅惘等诸多神色,口中喃喃自语:“子夜镜月数秋风,虚看水花跃井中……子夜镜月数秋风,虚看水花跃井中……”重复数遍,他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悲伧讽刺,道:“我白某人二十年前得半张天香秘图,苦研多年,至今仍未解开天香之迷。”他状若疯癫,大笑欲狂:“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青火摇曳,焰苗忽忽乱窜,火光凄冷,白故常笑声陡止,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神色立刻委顿下来,面色颓然。

天无意顾不上问他明白了什么,见他瘫倒在地,气力全无,心中大惊,叫道:“前辈,你怎么样了?”右手抵住他背部,输送真气。

过了片刻,白故常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天无意,突然道:“天无意,你和仙儿的事我多已知晓,现在我就把仙儿交托给你,你可愿意照顾她?”天无意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又听他道:“我现在已是垂死之人,仙儿自小无母,孤苦长大,她本性太过善良孱弱,你要好生护她。”他声音低微,要靠的很近才听的见。

灯火茫然,天无意知他时限已近,在给自己交代后事,压住心中难过,点头道:“前辈放心,无意定会以性命相护!”

青火黯淡,火焰低沉,像是随时会熄灭。白故常微微一笑,又是咳出一口鲜血,他示意天无意再靠近些,伏在他耳边道:“当年铸造神剑山庄机关时,乃是按照‘九死一生’布的局,每个机关暗道看似绝境,却不知仍有一线生机,给陷入者一丝生还的机会,现在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一阵摇曳低语,天无意用心记下,待说完时,白故常已是精疲力歇,目光变的浑浊不堪,转了半轮,又望向天无意道:“庄内后园竹归居里有一封信笺,你打开第九只风铃里的机关,就拿的到了……”缓了口气,神情木愣,喉结一阵翻滚,努力试了半响,终于能发出声音:“把它……交,交给玉红……雪……”断断续续,飘摇低微,终是没了声音……

灯昏火暗,焰芒低沉,石室内一片寂静,青火飘摇,照在白故常不甘而沧桑的脸上,他双眼圆睁,至死仍是奋力挣扎,两只手仍是紧紧的抓住困着他的寒铁锁,不肯放开。

这一夜,他突惊突喜,忽狂忽怒,原本就已身负重伤,又饱受折磨的他,再也经受不住这番天上地下剧烈反差的颠簸,曾经风靡一时光彩无限的一代枭雄,终于陨身于此!

青火噼啪哀鸣,看着眼前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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