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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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一部-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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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久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自然是仇士良和豆卢著到了。吵吵闹闹好一番,忽然又静了下来,几乎同时,金钟连连声响,有内侍进来告知皇帝已到,请公主立刻出帐恭迎。
  两人出来后,只见皇帝的步辇已在远处出现,待到了近前,还见到还有不少的官员随侍在后的。朝廷很久没有新鲜刺激的事发生了,好不容易有了场比武,而且主角一个是身居要职的武将,一个是近来名声鹊起的少年英雄,那些人又哪会不来凑热闹呢。
  到了近前,皇帝从步辇上下来,看到所有人都跪下行礼,笑着赐众人平身,然后进了中间的凉棚,坐到龙床上。紧紧跟随并侍从在旁的是翰林学士承旨崔铉和左监门将军马元贽。
  皇帝低声吩咐内侍,内侍宣旨将张淮深和豆卢著召到近前。
  待两人行礼如仪后,皇帝对着两人道:“我大唐素崇武功,卿二人今日之比武可算是点缀这太平盛世的佳话,不必你死我活,只需以武会友既可,万勿血光冲天。”
  张淮深和豆卢著恭敬道:“臣等谨遵圣喻。”
  皇帝又道:“豆卢著,此战是你提出的,要是你败北的话,为了朝廷和神策军的声威可是要革职的,你可清楚?”
  豆卢著毫不迟疑地道:“臣明白。”
  “好。”皇帝满意道:“张淮深,你要是能取胜朕自有赏赐,要是你输了,那你也就永远不能入仕了,你可明白?”
  张淮深淡淡道:“草民知道。”
  “好,那你们就下场比武吧。”
  “是。”两人同声应道。然后齐步来到了比武场地的中间。
  两边各有人快步上前送来各自的兵刃。
  张淮深将沉甸甸的碧痕握在了手中,更平添了一份自信,心中大定,抬头望着豆卢著。
  豆卢著本来是神色自若,还有些轻视之色,但看到了张淮深手中的剑后,脸色一变,讶然道:“你手中的是清源公主的碧痕?”
  张淮深看到他这样,心知此剑已经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压力,至少他身上的软甲已经是不可恃了,微笑地点点了头。
  豆卢著不愧是武功高手,初见的惊异已经立刻消失了,只是说道:“原来公主赏给了你。”也不再多言,退后了两步,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沉声道:“你先请。”
  无论从年纪还是身份声望来说张淮深都比对手低,因此照例是由他来先发。于是他也退后了两步,将碧痕拔出,顿时剑光如雪、寒气大盛。左手将钢鞘插于地上,右手碧痕慢慢举起斜指着天空。
  此时豆卢著也拔出了剑,脚下踏着八字,横剑于胸,剑间斜指大地,平平淡淡的一个姿势却将自胸至膝的部位全都护住。
  张淮深深吸了口气,仔细地端详了对手的架势,暗暗佩服,虽然此人素被时人鄙夷,但在武功一项上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他的气势非常沉稳,一个简单守势却做得极为严谨,剑斜横在胸口,无论对手攻向何方都可以迅速回应,京师第一高手号称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两人对峙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周围看热闹的人未免窃窃私语了起来,只是碍于皇帝在座不敢大声而已。
  张淮深反复思量豆卢著的守势,因为虽不是无懈可击但无论攻击哪处空门都会被豆卢著及时赶到的剑给挡开,所以心中盘算该如何先扰乱豆卢著的守势。
  他左足尖渐渐前移,似乎为马上就要进行的进攻蓄势,豆卢著也感应到了,他的脚步也略为向后,准备接下这第一招。
  忽然,张淮深猛地左脚一点地,整个人像离弦之箭向前冲去,手中长剑直指对方胸前。豆卢著看他来势汹涌急忙顺势后退,手中长剑从下向上拂去。
  可是张淮深这下只是一个虚架式,前冲的势子一发即收,一收再发,这一个虚势极为巧妙,先牵动了豆卢著的气机,使他先前的守势完全撤去,然后使他的反击招式先于对手的攻击而发出,将招式用老,丧失了先机,此时张淮深再揉身扑上,长剑全力刺向豆卢著胸口。
  豆卢著眼见自己中了诱敌之招,没有太大的惊慌,只是全力后退,手中长剑全速向上拂去,在堪堪避让张淮深气势的同时,两把长剑已经撞击到了一起,只听得噹的一声,张淮深手中的碧痕猛然向外圈荡了出去,两人都借着撞击之力各自向后退却,拉开了距离。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举起了自己的长剑仔细凝视,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的长剑都没有任何损伤,张淮深念头一转已经明白了其中原因,这只是因为豆卢著是用他的剑锋来敲击碧痕的剑脊,以利击钝自然不会被斩断。
  张淮深不禁深感佩服,佩服豆卢著能够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调整好自己长剑的角度,使得碧痕空有利刃而无用武之地,心下更是警惕,唯恐一时大意。
  张淮深的攻势已经结束,按照比武的常例应该是由豆卢著先手了。于是张淮深右手紧握碧痕,直指前方,剑尖上翘,紧守中宫。双眼也不敢闲着,紧紧盯着豆卢著的双眼,脑中浑没有任何杂念,空空荡荡的,将自己的触感提升到了极处。
  豆卢著看到张淮深这样一时间也不敢大意,稍微思虑了一下,下定了决心,右手长剑慢慢举起,平指着对手,忽然间身形电射而出,迅如雷电,手上的长剑舞起两朵剑花,似左似右,剑锋直指张淮深的双腰,这一招正是“左右逢源”。
  周围顿时一阵骚动,众人都没有想到豆卢著会在第一招就会将自己的绝招就用了出来,不过细想来也不足为奇,张淮深本就是因为破了由马中昌使出的这一招而扬名显万的,豆卢著也是因为这招被破才主动邀斗,自然也要从这一招上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但是豆卢著犯了个大错,这一招要是从没有使出过的话,那张淮深必然会犹豫该如何应对,以豆卢著出剑的迅速而言,张淮深只要略微一迟疑,即使运气好没被刺中也会因此而狼狈不堪彻底陷入下风,可是这招毕竟是张淮深第二次领略了,化解这招的法子也不知道在他心中揣摩过多少次了,早已胸有成竹了。
  所以当豆卢著长剑抖出两朵剑花时,张淮深已经猜测出他的招式,手中碧痕迅速高举过顶,当豆卢著长剑刚刚递到张淮深身前两尺之地时,碧痕已经当头棒喝而下,离豆卢著的六阳魁首不到一尺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崔珉和马中昌比武后向张淮深请教如何化解左右逢源时,张淮深曾经就和对手的差异提出过两种方法,其中就有现在这个方法,不过此时因为早有准备而抢先了一步,因此要是双方都不变招的话,那这下就不会是两败俱伤了,张淮深必然会在中剑之前砍开豆卢著的头颅,他的头颅可是没有任何甲胄防护的。
  所以豆卢著大惊失色,极力扭身后退,同时全力撤回手中长剑反手向上迎击,又是一记噹的大声,张淮深手中的碧痕再一次在最后关头被挡了出去。豆卢著的长剑依然完好无损。
  不过这次完好无损却真是豆卢著的运气,由于是张淮深使的是力劈华山一类的招式,剑锋是冲下的,而豆卢著因为剑势已到一半难以直接转向向上迎击,所以只好划了半个圆弧从侧面荡开碧痕,正好是用剑锋来对剑脊,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这一来一回两招过去,两人都各自出了招攻势,虽然还只是开局,但已经是惊险万分,另四周的人为之胆颤,公主更是看得心惊肉跳,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双眼都不敢轻易眨一下,唯恐张淮深一时大意失了手,幸好两招过后,两人都完好无损,这才大大松了口气。站在张淮深这一边的几个人大多和公主一样,尤其是芊芊,即使是以拉隆武功之高也有些沉不住气,直到过完招才放下心来。
  两招过后,都是豆卢著据了下风,站在他这一方的观战诸人不免为之惊异,都没有想到张淮深竟然如此难以应付,他们不禁窃窃私语了起来。人一多,虽然声音并不响但还是传到豆卢著耳中。趁着双方刚跳出圈子还没有酝酿好下一步的过招时,他见缝插针地立刻扭头看了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一看之下,他顿时沉不住气了,因为非但他那些同僚下属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连顶头上司,掌握自己仕途和生命的仇士良也在用不满和生气的眼神看着他,豆卢著这颗心只觉得一沉,暗暗心惊,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了。
  这时张淮深已经将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进攻了,看到豆卢著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敢错失良机,脚尖一点,人和剑化为一条白龙直向豆卢著扑去。
  张淮深这次来势凶猛,豆卢著立刻就感应到了,想到要是再次被逼退的话会极大地伤害自己在仇士良心中的地位,他不敢用后退游击的法子来消耗张淮深的内力,只好立刻收摄了心神,全神贯注地迎身而上,来个破釜沉舟似的对攻。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不仅是出招变招迅速,而且脚下也不闲着,两个人身随剑走,搅成一团,只见两团人影混在一起,不停的旋转,难以看清到底谁是谁,武功稍微低一点的人都看得有些头晕,在场众人都只能听到金铁撞击之声不停地传来。
  短(。yunx 。。 云霄阁)短的一注香的时间对观战的人来说就像和一整天那样长,无法看清到底现在谁占据了上风的焦虑在他们的心中不停地蔓延,当他们实在是忍耐不住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兵刃撞击之声传来,疾转中的两人嗖地又分了开来,顺着势子各自跳到了离对方四丈远的地方,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旋即都忍不住胸膛急剧起伏,大口喘起气来,手中的长剑也欲振乏力,空自在艳阳之下震颤不已。
  很显然两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占据了上风,而且在这一轮急速的对攻之中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都难以支持下去,不得不脱离战圈稍事休整。
  张淮深想到取胜不易,又记起曹品荣关照的话,一面努力调息着自己体内的真气,一面向豆卢著说道:“豆卢大人名动长安,小人是万万不能抵挡住的,到现在还未落败,想必是大人客气,对小人手下留情,只是此战对大人来说事关重大,要是一个疏忽大意输给小人一招半式误了大人的前程,那叫小人该如何是好呢。倒不如大家握手言和,那既可见大人雅量也可全小人颜面,如此两下便利,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这话里自是暗中提醒豆卢著,既然现在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不如见好就收,否则一个失手,他的前程势必黯淡,而对于张淮深来说,输了却是无关紧要,依旧可以作他的大商贾。
  豆卢著闻听此言稍微犹豫了一下,但也仅是一瞬间后就回答道:“在御前比武怎能私下授受,言和之事休得再提,我或许前程会受阻,阁下也未必能心无牵挂,要是阁下败北,那公主和阁下恐怕就今生无缘了。”
  豆卢著这些话也丝毫不示弱,非但断然拒绝了张淮深的提议,更提醒对手自己也不是输了无妨的,用的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法子。
  张淮深见劝说无效,知道还是公主的原因,既然自己做不到拱手相让,只得打消了求和的念头,专心调息,以求快一步恢复。
  不过一盏茶的时分,两人胸前的起伏已经平伏了下来,都紧紧盯着对方,思虑下一步该如何。
  经过之前一轮快速对攻的较量后,张淮深已经很明白两人现在各自的长短处了:对豆卢著来说,毫无疑问的,他内力比自己高出一筹,不然也不会屡次在来不及抵御自己变幻莫测的剑招时强行从剑上散发出大量真气硬生生地将自己的长剑牵引开。同样,自己在招式的精妙和出招的迅速上也大占上风。
  在适才的一轮对攻中,豆卢著因为招式的不及无疑导致内力消耗更多,虽然自己内力稍逊,但只要一直像刚才那样,豆卢著势必会先一步耗尽内力,到那时自己必然胜券在握,因此,自己一定要再次用快攻来应付他。
  张淮深是这样想的,同样豆卢著也很明白其中的玄机,由于担心再这样下去的后果,所以他不敢失了先手,一恢复了体力就挥剑上攻,决心抢回主动。
  这时张淮深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侧身避让,用手中的碧痕迎击上去,试图依靠宝剑的锋利迫使豆卢著避让,为自己多添些喘息的余地。
  出乎意料的是,豆卢著并没有避让,手中长剑直向碧痕迎击而去,张淮深吃了一惊,还没有弄明白到底豆卢著是什么目的时,两人的长剑已经在空中撞击在一起了。
  没有传来必然的金铁交击声,也没有出现意料中的削断,豆卢著的长剑竟然和碧痕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剑脊贴着剑脊,在空中交成了一个十字。
  原来豆卢著就在两剑相交的那一刹那,从长剑上鼓荡起了强烈的一阵真气,滞迟了碧痕的来势,然后长剑轻轻易易地就转了个身和碧痕紧密地相贴在了一起。
  他这样是为了什么?张淮深不明白,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豆卢著是要凭借他的深厚功力来和自己拼比内力,心下大惊,极力想摆脱两柄长剑之间的接触,但这时已经迟了,豆卢著猛烈而又奇寒无比的内力已经顺着在空中十字相交的长剑如汹涌波涛般一阵又一阵地冲了过来。
  知道已经是躲不过了,张淮深索性什么也不想了,专心致志地凝神运气,提起丹心流的内力在碧痕剑上筑起了一道纯阳内力的防线。
  本来这么强悍的攻势是很难抵挡的,好在张淮深在之前的一瞬间已经有了准备,加上这一个月来和拉隆的演练中也曾就这种情势作过演练,所以虽一时陷入了下风,但凭借着祝融决的巧妙还是有条不紊地应接了下来。
  两人忽然从至动一下子变成了至静,和适才旋风般的对攻形成了极强烈的反差,又一次引起了旁观诸人的窃窃私语,半懂不懂的人交头接耳了,明白其中奥妙那些人的心则不免悬了起来,因为拼比内力是比武中最最危险的举动。
  在旁观者中,要说最牵挂张淮深的公主必是其中的一个,虽然她不是太懂武功的玄妙,但看到场中两人忽然静了下来,自己又完全看不出其中的利害,心下不免焦躁了起来,尤其是看到豆卢著的剑渐渐地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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