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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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一部-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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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不敷出,所以他们就把脑筋动到我们商队的头上了。”
  适才的这些话中涉及到许多回鹘的事情,公主不明白,仆固俊连忙小声解说。而曹品荣则在一旁仔细回味张淮深的话,静下心来寻思是不是这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公主弄明白了,又问道:“七郎,我觉得奇怪。就算你们驮队生意大,但抢你们一两次又能够抢多少,杯水车薪并不济事。还有,回鹘这么大,在那里下手岂不方便,何必到京畿来?”
  张淮深放下茶碗,刚才他说得口干,趁机润润喉。他道:“公主不知道,豆卢家不是要抢乐荣轩的货,他们要抢的是乐荣轩今后的生意。适才你可曾注意曹叔说的话,那些拉生意的回鹘人担保他们的货决不出纰漏,决不被人劫走,敢说这话的,整个回鹘只有阿史那、仆固、豆卢三家。再想想在红巾马贼那里发现的豆卢家虎头刺青,这些人的身份岂不呼之欲出。既然知道他们是豆卢家的人,那岂不说明他们是想抢乐荣轩的生意。抢我们一次两次自然济不得事,但他们动手并不是为了些许胡香,只是想从钱财上和声誉上整垮我们好抢我们的生意而已,他们打的是长久的算盘。胡香本来获利就极厚,一旦乐荣轩倒了,他们就把持着货源了,到时候想开什么价就开什么价,财源自然滚滚而来,可比剽抄获利多的多了。要是类似的事再多些,可能就凭这经商之利也可养军。”
  “要说为什么不在回鹘大漠动手,可能是两个原因:一个可能是因为我们驮队在回鹘大漠时都是和众多商队一起进退,他们没机会下手,或者他们怕总是在回鹘动手今后商队都不敢从那里走了;另一个可能是仇士良和豆卢著的授意了,公主你不是说你出宫的时候弹劾敬昕的奏章又上来了么,看来又是一个一石两鸟之计。”
  公主想了一下道:“我听下来你好像是说,回鹘豆卢家垂涎乐荣轩的生意,想夺过来自己赚钱贴补军费,所以勾结红巾马贼抢了乐荣轩的货物,想把你们整垮。为此同是豆卢一族的豆卢著参也与其中作内应,派人去了解你们驮队的行踪,接应红巾马贼进入大唐,又给他们提供兵器。仇士良也知道这事,所以让他们在京畿动手,顺带好除去敬昕。对不对?”
  “对。”张淮深干脆地道:“肯定是。我刚才忽然想到,为什么豆卢著一定要和我比武,仇士良也不反对,说不准就是想在比武中把我干掉,我一死乐荣轩群龙无首,整垮我们岂不更方便。”
  公主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这时曹品荣却慢吞吞道:“七郎,豆卢著牵涉其中这错不了了,但仇士良是不是知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刚才我看了那份名册,其中全是神策军的人,要是仇士良在其中策划,那为什么一个内侍省的结衔也看不到呢?还有,虽然有弹劾京兆尹的奏章,但我们遇劫的事尽人皆知,难道就不是仇士良事先并不知情,只是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么。我想过,这事要是真的,最大的得益是回鹘豆卢家,豆卢著都没什么好处,何况仇士良,他为什么要同意。此事一旦被揭穿,他没好处反而要担风险,像他这么个精明的老狐狸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公主立刻道:“不然,要是仇士良不点头,这种大事豆卢著未必敢干,引回鹘人入境可是谋大逆之罪。”
  张淮深长叹一声道:“曹叔说的我刚才也想过,其实仇士良知不知道现在已不重要了。假使我们向豆卢著报仇,那么仇士良不可能袖手旁观,对付豆卢著等于对付仇士良,除非我们忍下来不报仇。可不报仇的话,要是今后又出现这次的惨祸哪有该如何呢。总而言之,这次我们和仇士良对上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了。”
  张淮深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曹品荣也无话可说了,叹道:“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毕竟你才是一轩之主。不过我提醒你,这些只是你自己的揣测,还是要找到凭据,这才好名正言顺地报仇。”
  张淮深自信地道:“曹叔说得是,你不是已经在那些回鹘人的宅子边布下眼线了么,只要他们一去劫匪的营地,那就明证无误了,营地那里也安排了人,两下一起动手,他们逃不了的。”
  曹品荣点点头道:“这就好,不过你还是再去京兆尹衙门备个案,也请他们派人监视,这事做的才周到。”
  公主这时道:“何必这么麻烦,七郎,我下个名刺给敬昕,让他把这些回鹘人全都捉进衙门岂不省事。你这也是帮他的忙,他一定会尽心去办的。”
  张淮深连连摇头道:“到现在为止这前因后果都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怎好拿人,要是我猜错了,岂不是害了人家。还是等捉到证据才好动手。何况我要的是真相,不是三木之下的招供。”
  既然他坚持,公主也不说什么了。
  商定之后已经是红日正当午,张淮深赶紧叫厨房送上午膳,草草用过。
  用过饭后,张淮深要赶着去京兆尹衙门,就托仆固俊送公主回府。仆固俊住在入苑坊光宅,和公主府邸是近邻,自然是欣然受命。过了朱雀大街,张淮深转向去了京兆府,仆固俊和公主依然向东而行。
  看到张淮深已经走远,仆固俊拍马来到公主宫车边道:“公主,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公主掀起车帘露出半截面容,似笑非笑道:“你想问什么?”
  仆固俊肃容道:“仇士良是否牵涉到此事本无定论,公主却好像认定他有份,一力怂恿张淮深兄想办法对付他,不知这是公主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公主脸色一变,却又强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无论是不是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在意各中详情呢。”
  仆固俊一笑道:“这自然和我无关【云霄阁论坛:bbs。yunx 。。/index。asp】。只是公主可曾想到,连我都可以想到刚才说的那番话,那张兄岂能不知。我是好意,担心张兄会有所误解,所以还请公主自己斟酌。”
  公主脸色有些发白,只是叹气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我只是照办而已。何况陛下和我说的并未错,他应该不会在意的。”
  仆固俊摇头道:“不然,没人喜欢受人摆布,张兄不说只是因为知道此话没错,但他未必喜欢。要是公主长此下去,张兄未必会忍受的了。”
  公主征住了,忽然娇媚地笑道:“那你不是有机会了么,怎么你倒是这么热心为他?”
  仆固俊连忙拨马逃开两步,远远道:“自从知道张兄和公主定情,仆固俊就断了此念,往来渐稀以避嫌疑。而且张兄和我约以兄弟,朋友妻尚不可欺,何况兄弟,请公主不要试探我了。”
  公主看他吓得这样子,啐了他一下,放下帘子不再理会。


  第一部夕阳春雷第十九章 决心

  京兆尹敬昕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但待人接物透着一股精明。张淮深一投贴求见,就立刻被延请到偏厅接待,说话间也是非常客气。他听到张淮深请求京兆府派人监视回鹘人后一口就答应了。深知此事关系他的前程,因此雷厉风行,马上就派人去了。张淮深很满意,连连称谢后告辞回家。
  第二日中午,张淮深正在家中看帐簿,一名伙计快步进来,禀报说有几名军校和本轩的伙计执着两个回鹘人急着求见东主,正在大堂等候。张淮深一听,立刻明白是留守红巾马贼营地的御林军军士捉到马贼同党了,兴奋地扔下帐簿就往外面冲。
  两步并一步,张淮深来到大堂,坐在其中的果然是那几名留守军士,身边的也正是监视那些回鹘商人的本轩伙计。他们脚下,委顿着两名回鹘人,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搏斗,这两人都浑身是伤,衣衫破碎。
  军士和伙计给张淮深见了礼后把事情经过详细叙述了一番。果不出所料,这两名回鹘人正是从城里的回鹘商人那里悄悄潜去马贼营地的。他们一出宅门,就被乐荣轩的伙计给盯上,因为预料到他们去向何方,所以一路上没有跟丢过,也没有让他们发现。出了城后,远远地缀在后面监视。这两人也算机灵,还没到到营地时就已经发现情势不对,正商量着是不是先回去,隐隐听到话声的盯梢伙计就立刻扑了上去,打斗声传出,引来了留守的军士,一番搏斗后将这两人生擒活捉。
  详细听完事情的前后,张淮深颇为高兴,连声夸赞。命人带他们和军士去休息用饭,好好招待。
  看着脚下的活口,张淮深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想了一会儿,他也不审问就命人将这两名回鹘人带下去关押起来,自己赶紧换衣服出门去求见京兆尹。
  张淮深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的,门上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怠慢,先请到厢房中坐下,然后急急进去通报。一听说是关于劫匪的事情,正在用饭的敬昕马上离席而来。
  张淮深将刚才的事大略说了一遍,请敬昕立刻发签将这些回鹘商人尽数捉拿。敬昕连声应允。升了堂,正召集快手准备下签子拿人,却见一名衙役跌跌撞撞从门外抢了进来,高声道:“大人,不好了,那些回鹘人跑了。”
  张淮深脸色大变,敬昕也是一惊,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衙役定了定神,喘着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们今日正监管着那些回鹘人,不想顿饭功夫前他们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等到小的们发现,他们索性一冲而出,他们人多,小的们实在是挡不住。”
  敬昕怒道:“你们是吃干饭的,他们也不过二十来人,你们怎么就这么没用。”
  衙役苦着脸道:“大人,他们都带着凶器,小的们都是便衣监视,不敢带刀,实在是没法子。”
  敬昕怒气更甚。张淮深在旁提醒道:“大人,现在要紧的是先将这些人擒住不让他们逃脱,其他的事容后再议也不迟。”
  敬昕醒悟了过来,连忙召集了三四十名衙役,都佩上刀,敬昕亲自领队直向回鹘商人的居处道政坊而去,张淮深紧随其间。
  众人匆匆赶到时,回鹘商人居处附近已经是满地狼藉,街上行人绝迹,只有胆大的邻居在门缝中偷偷窥视。
  几名留下来的衙役上前给敬昕行礼。敬昕此时正心急如焚,无心理会,立刻问道:“那些回鹘人逃哪里去了?”
  衙役答道:“回大人的话,嫌犯们都骑着马,已经逃出春明门了。”
  敬昕一怔,问道:“城门的守军呢,怎么放他们出去了?”
  衙役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们追的时候还大叫呢,可守军好像没听见,就放他们过去了。其他的人都去追了,小的回来等候大人。”
  敬昕也不多话,带头向城门方向而去。到了城门口,用京兆尹的身份向门军借了几匹马飞奔出城。沿途马蹄痕迹宛然,一路向北,清晰可见。
  追了一会儿,张淮深忽然失声道:“大人,蹄印一直向北,他们恐怕是想逃进禁苑神策军的军营!”
  敬昕此时心情正大坏,闷声答道:“不错。这条路直向到底就是禁苑,神策军驻扎禁苑,他们不逃向山区反向这里,必然是想逃到那里。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明白了回鹘商人的去向,两人的心情都沉重了下来,一旦进了军营,依照先前的判断,与之勾结的豆卢著必然会包庇他们,到那时寻不到主谋,那场血案恐怕要久拖下去而不了了之,要是御史谏官再上几本,敬昕职位难保,张淮深也难以报仇。可事到如今多想也无益,只有奋力追赶,或许还能在他们逃进军营之前赶上将之捉拿归案。
  马蹄声声急促,骑手奋臂扬鞭。转过一道弯,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禁苑的界石了,但杂乱的马蹄痕迹依然一路向前,张淮深的心沉了一半。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冲到界石前。这里已经是禁苑边界,闲杂人等一旦擅入都是大罪。众人不得不急勒缰绳跳下了马来等候吩咐。
  张淮深和敬昕紧急商量了一下,决定就两人前去。敬昕是京兆尹,算不上闲杂人等,张淮深自恃和公主交好,也不惧怕,只要不被当场格杀,想来没事。
  两人上了马再次沿着蹄印向前而去。
  转了几道弯,眼前忽然一亮,前面一片开阔,密密麻麻的营房已经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但容不得分心,他们已经看到营房外木墙边拒马前,京兆府的衙役们正被上百名神策军的军士们围困着,双方都是神色紧张地对峙,似乎马上就要爆发一场战斗了。
  敬昕拍马冲上,一边高声叫道:“不要动手!”
  衙役们高声欢呼着:“大人来了,我们京兆尹大人来了。”
  神策军人群分开,一名校尉走了出来。人群又再次合拢,将赶来的两人隔在包围之外。
  敬昕和张淮深下了马,问道:“这里由谁主事?”
  那校尉傲然道:“是我,左神策军校尉豆卢芳。”
  敬昕平下气来道:“本官是京兆尹敬昕。”
  豆卢芳也不见礼,极是傲慢,随口道:“原来是京兆尹大人。”
  敬昕心中生气,他从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人,但现在在人家的地盘,只得忍气道:“豆卢校尉,请问你为何把我的这些衙役困在这里?”
  豆卢芳大刺刺地道:“这些人胆敢闯我神策军军营,正要予以格杀。”
  被围着的衙役们吓得脸都白了。
  敬昕大怒,道:“这些人都是我京兆府的差役,怎可如此胡乱杀戮。”
  豆卢芳不耐烦地道:“擅闯军营者,格杀勿论。大人应该知道这条律法。”
  敬昕看了衙役们一眼,强忍怒气道:“豆卢校尉请看,我这些衙役还在军营之外,还没进入,算不得擅闯军营。”
  豆卢芳一噎,立刻又道:“就算没闯军营,这里是禁苑禁地,擅入者也是死罪。”
  京兆尹也掌管京师刑名,这等律法之事岂能难倒他,所以敬昕马上反驳道:“依大唐律,擅入禁苑者徒三年,并非死罪。何况本府衙役是追踪嫌犯而来,也非擅入,校尉怎可乱加罪名。”
  敬昕话声刚落,被围着的衙役纷纷叫道:“我们确是追踪那些回鹘人才到这里的。”
  豆卢芳轻蔑地看着那些衙役,转首再看着敬昕,不屑一顾地道:“这里是神策军驻地,擅入者就由我们论处,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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