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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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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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王与武当道圣自幼相识,素来对他一往情深,只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渐渐失和。听闻武当道圣倾心于别人后,王姑越发对他憎恨。武当道圣如果会杀离王,早已杀了,离王若要取武当道圣性命,早已取了。”

阵阵莫明悲哀,浸透席撒身心,微凉。席撒让自己忽略,强挂笑颜。“是不是像你?说是拼命,实则只想留我身边。”他知道易之对此十分不敢承认,每每提起开头,必然回避逃走,因此不是戏弄。

“是的。”

但这一次,易之没有逃出山洞,反倒语气平静的点头承认。席撒无言,紧握她双手,沉默片刻,罕见的以轻描淡写语气道“我对你,也是真心实意。”

“我知道。我不在乎你是个魔头,也不在乎你背地里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恶事。也不在乎你的伪道表面,无论你多么可恶,至少北撒族领地在你的治理下,民众确是获得如真正贤明君王的结果。”

席撒不觉失笑。“第一次有人正面评论我的为人。”言罢,又自失笑。“不过,事实上一直以来我自己都如此认为。尽管虚伪,尽管从真心而言从不曾以民众利益为上,然而确是为北撒族领下民众带来些有利的改变,也就无甚所谓了。”

“真心实意,不能做好又有何用。易之领地看似比过去好许多,然而军力开支过去,朝廷征收赋税虽可减却不能免,人们收获何尝又好了多少。只说那一腔真心,也是徒劳……”

山穴内,火堆热焰渐小,渐熄。席撒阻止试图添火的易之,只静静握住她的那双卸去护甲的手。

……

潺潺碧水,沿山石扑落,划出白卷银带,汇入湖流。冷冷清清的太子妃府邸除却些婢女,许久已不见客访。自从魏太子出走,便越来越多认为太子妃前途黯淡,伴随易之一时得宠,才有人因太子妃与易之交好缘故增多。

易之女王的叛逆,牵连不少官员,李若这位与她关系亲近的太子妃当然备受诽议,即使王宫中一些平日有些交情的,这时也不敢找她说话。甚至因她而得势的氏族亲友,也难得相见。

李若十分不喜欢这种孤独的感觉,平日里与宫妃贵妇们的相聚闲谈是这种身份下唯一能寻求的存在感。这些日子,因为不堪忍受这种孤独,过去绝看不上眼的晨曦国七公主,也变成了她相交来往的对象。

才方制成的相思结被她命人挂上湖亭畔的树上,怔怔注视发呆时,下人来报。一听晨曦国七公主来了,李若顿时喜上眉梢,忙者人请进。迎过这位至今无法让李若真心喜欢的笨女人入座。

尽管已非初来,晨曦国七公主仍旧显得拘谨,在她印象中,太子妃是个富有智慧,权势非同一般的人物。无论王妃,又或是朝廷里头的达官贵人,少有与她不相识的。而她自己,只是个没人理会,来自晨曦小国又遭遇不清白的女人。

看着面前那张美丽让人妒忌的脸上挂起的温暖善意微笑,七公主有一次感到受宠若惊,始终不敢相信会有这种荣幸。“太子妃对太子可真是用情至深,今日又多一结。”李若颇觉诧异,想不到这女人如此细心。

“妹子竟还数过?”“这些结扎的好看,不经觉间便记下了数目。”李若幽幽轻叹。“像我们这种女人,战场上帮不得男人杀敌,战场外理不得朝政。平日里全仗着男人打拼回来的功劳养尊处优,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心中的思念,只盼男人能明白我们一颗真心。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旋又亲热劝七公主道“妹子心里的思念未必就少,只是不善表达,何不也如此寄托一腔思念,他日太子归来见到,总算也能知道。”七公主瞟眼四周,不觉低头,悄声道“太子妃不要说笑,明知我心里另有他想……”

李若暗自摇头,再次为七公主的愚蠢无可奈何。来往不过两日,边听七公主傻乎乎的诉说那些心事,时至今日仍不知反省,倘若被好事者听去,还能落得好下场?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迎来夏雨不经绝(八)

 “妹子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所谓隔墙有耳,一旦被人听去可是杀头大罪!”七公主不以为意,反而心生感动。“让姐姐怕什么。”李若闻言又忍不住暗自摇头,只觉她无药可救,懒得再说。

七公主未觉李若无趣的情绪,目光瞟落湖泊中央那块刻字的假山石,低声喃喃念诵出声。

这段故事没有结果

只怪我所听爱的完美故事太多

刹那不是永恒事实才相信结果

我不愿不愿只留刹那思念拥做永恒

我不愿

更不愿美丽思念化作血水

沾染你的白洁淹没我黑色的怨念

我不愿成为你的阻挡也不愿你成为阻挡

于是狠心用诀别为遗忘划上句号

原谅我不说再见

因为必须把你深藏深深的藏在没有人能触及的遥远

我会尽量的微笑

微笑着寻找一个绝不会再出现的

另一个你

七公主接连十日都来此相陪,每一天来李若都会听到她念诵。“太子剑法可真高明。”李若颇觉诧异,头一趟听她如此称颂。“妹子竟通武道?”“过去曾见过华山三剑圣的本事,只觉以剑法论未必就在太子之上。”

“妹子只看字痕竟有如此结论?”李若颇觉诧异,注目山石上字痕,席撒的剑法锋芒毕露,歹毒异常,然而字痕却十分刚正有力,再者石上留字总与笔书不尽相同,是以痕迹遗留至今,也无人怀疑非是太子离走前所刻。

她本也算自幼观武许多,却从未看出这些字迹有何特别高明处。这时仔细一看,便发觉最上面一排字竟被流水冲的略有残缺。

“也是今日才发觉高明处。乍一看那些字痕不凹反凸,本已匪夷所思。如今看字痕残缺处,才知每一个字均由剑气凝结石尘而后硬镶入壁所成,是以天长日久便被水流渐渐冲散。太子如此大费周章,实在用心良苦呢。都说太子妃与太子相识日短,如今看来难以相信。”

不待七公主再说,李若已喃喃轻声道“那些往日如同石尘颗粒汇聚起情谊,岁月无情若水流逝,总有一日会洗去一切……”明白席撒此举用意,她不觉又神伤又责恼,七公主的话,也只勉强听进耳里,一时不能答。

“太子此去必然危机重重,他只怕不能回来,是以劝姐姐当字痕尽去之时便勿要再苦苦守候吧……”说及此,七公主不由没了声音。‘他呢?多年之后的今天是否还在等着……’

夜已深,七公主早已告辞离去。侍女前来催促太子妃回房歇息,见她盯那山石字痕发呆,不由替她可怜,只觉太子如此狠心,又觉太子妃太过痴心。李若着人取来长剑,亲自执紧,费力的在那些字迹下头留下一行不甚美观的字痕。

‘我在这里,静静看时间流逝。’

书罢,随手弃剑于地。‘果然乱七八糟,让人见着,还不笑话堂堂中魏太子与太子妃如此粗词陋语……’正此时,一个侍女惊慌失措的闯进园亭。“太子妃……太子妃!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万妃回去路上遭歹人劫持了!”

李若大吃一惊,花容变色。“何人如此大胆!”那侍女语气慌乱,犹自心惊模样。“也不知是谁,听说随行四个禁军全被一击毙命,连武统也丢了性命。只是那歹人使的是道门太极神功……”

“太极劲……”李若喃喃失声。“可不是,魏王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太子妃今日与万妃多有来往,可不就被连累了吗……”侍女一语未罢,府内闹哄哄的闯入一群禁卫,为首统领队长见礼道“魏王有请!”

……

御书房,微黄灯火朦胧照耀在李若那张无暇的面容上。书案旁,一张大半隐藏昏暗的脸,神容冷肃,隐隐含怒。“万妃遭劫,歹人所用乃纯正道门太极劲,有人以为如此本领者必为那逆儿非烟无疑……”李若不待魏王说完,连忙跪拜禀报。

“大王明察!万妃今日虽频频来往府中,但所言不过是些心事闲话。再者易之女王所修乃入魔太极劲,煞气逼人,如何使得出道门纯正之气?”魏王雷淡淡然道“这一层本王也早想到。然而此事太过蹊跷,任何蛛丝马迹亦不能放过。万妃出事前往你处,可有何异状?”

来时路上李若早已做足准备,此事假作思索回忆,半响,小心翼翼道“万妃今日却与平日不同。总说起太子,言语中隐隐有抱怨在中魏不受重视,以及宫中苦闷之意。后来又忽提起……”说到此节,装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模样。

“提起什么?”魏王果然追问。“万妃说起她昔日晨曦国中心许的男子……”“大胆!”魏王勃然大怒,一掌拍案,气恨交加道“果不出本王所料!歹人何以知晓万妃行踪早早等候?不日前早有密报称晨曦似有异举,本王早知万妃常在府中长吁短叹,遥望西方失神发呆,又从她侍女口中得知究竟。如今看来,她非是遭劫,分明是串通晨曦的人逃离大魏,去会她那情郎!好一个淫妇!”

李若听在耳中,暗自庆幸过关。又见魏王换成副笑脸,起身正要来扶,忙磕头一拜。“大王英明!”恰巧避过伸来扶持的双手,魏王神色顿时下沉,盯她注视一阵,最终淡淡道“平身把,你先回去。”

李若踏出御书房时,长松口气,丛丛乘轿离去,只盼再不要来。这般苦苦周旋,她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不甘心的落王世子近年得势后边寻机上门,魏王有事无事总在胁迫,这两头狼虎耐心会在何日耗尽她全无把握。她知道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无法保全自己,因为太子永远都不会回朝。

‘席撒你这狠心的东西,便真的不回来接我走么?如今已成北撒,据边南,收易之,还在等什么!’李若目眺轿外漆黑夜幕,一时失神。‘你若果真如此狠心,誓言不再回来,我便要相陪一生痛苦……’

……

中魏都城外,载着七公主的马车沿途飞驰。一身绸缎华衣的七公主此刻变成一张养尊处优的四十开外妇人脸面。看似神态安详的闭目歇息,实则被席撒封穴。易之收回眺望魏都的实现,放下幕帘。这工夫,伴随治愈术白光敛去,席撒已讲七公主面目改换如初。

易之看他神情得以,颇觉感慨。“想不到你竟识得许多中魏权贵。”“有何奇怪,当初李若中魏修学,那些人以为我是哪里的部族王子,自然愿意往来。”席撒说着,看她神色,不由失笑。“芸芸众生皆为利往,何必如此感慨?他们如今在中魏不得势,本王许以重多,当然甘愿舍相助。”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迎来夏雨不经绝(九)

 易之便没了言语。静得一阵,席撒忽道“你觉得席王旧部中谁最有可能是道门奸细?”“你多心了。”席撒闻言不快道“有何可笑?席王是假的,当年那些跟随他左右的心腹当然是道门的人!这两日我曾仔细回忆,当年席王的心腹几人武功中无不有道门特征。”

“没有人会为一个孩子让奸细在北撒族遗部潜伏十几年。”席撒有些恼怒,“我非是自以为何等重要。想想北撒族遗部所处方位,他们当年何以一路从沼泽逃至三千里外的中南天峡谷旁?席王旧部中必有奸细当年唆使鼓动,一则为防北撒族有所异动,二则以北撒族遗部做为情报中转处,刺探中南及南陈大小事宜。”

易之此时听来颇觉有些道理,便不再以为席撒被仇愤冲昏头脑迁怒无辜。“你认为?”“倘若果真如此,奸细必然就在北撒遗部中那些始终与妖族保持距离,避免与妖族婚配的一撮人中。待我查查这些人中哪些离族外出频繁,又与何人常有往来便能有结果。”

“你是再说双玲珑的双亲。”易之不假思索道出所想,席撒冷沉着脸,微微点头。“双玲珑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奸细,她学的太快,懂得太多,手段太老道。过去总为她的天份惊异,如今想来一切如此理所当然。她的武功,她的本事,原本就是其父母自幼培养,再者勤奋过人,如何能优秀?”

“你在报复。”席撒坦然点头,十分不以为然。“我席撒没有昏头,当报复的过程与结果和我族发展利益一致时,完全可以放手而为。他给我悲苦,我还他伤痛。中魏道门欺北撒族,欺北撒卡思,欺本王太甚!死一个南剑圣还不够,我要让武当道圣的爱徒死绝,让中魏道门灭亡,让中魏丧失重要助力。”

易之默然无语,又自掀起幕帘,面对窗外夜幕,久久,忽然做声。“为什么说这些。”“因为我希望你能把我的感受视为自己的。”“那么你呢?”“我也会尽可能不因此让你太伤心。”“这像一种交换。”“不是利益的交换,是感情和感受的交换。”

罂粟非烟沉默眺望夜幕,久无言语,夜风吹的她黑发拍打在眉目,都似毫无知觉,眼也不眨。席撒心知此事残忍,然而许多事情总如此无奈,人只能真正选择一个立场,立场与立场之间,总难以永远维持和平。

所以生命总在选择,在选择中不得不舍弃。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以舍弃自己的办法跳出两难,自古至今,这种性情中人总有许多,但席撒并不希望易之成为下一个。

久久,罂粟非烟回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用透着悲伤的平静语气轻轻说。“我想学学南陈太子妃。”席撒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不禁揪痛,好不容易强撑开口道“即使有此可能,我也会放过魏王的。”

罂粟非烟轻轻摇头。“不。我听说,妖族的王最大的骄傲莫过于是被其子女和最认可的传人亲手击败,传承威名。所以我也想学学妖族的传统,亲自告诉他,他的女儿继承了他的威名,让他留下英明而去。开拓大魏的王,只应该被他教导的子女击败。”

席撒只能紧握她手,默然无言,轻吻她的后颈,久久无声。

马车在夜幕中飞驰,穿过一道道边防,直至天明时分,终于抵达中魏西面边境。七公主被他们带进边境外山林,伴随龙笛响起,不就,群鸟惊飞,大地颤动,修罗与罗刹双双奔来。

七公主被易之带上罗刹,这才解开她被封穴道,简略告之情形,好一阵她才从迷惑中清醒,紧接着欢天喜地。席撒默不作声,这时终于摘下袍帽,含笑相对。七公主看见他的容貌,笑容凝结,目瞪口呆的紧紧注视他。

许久,笑容敛去,静静低头。这般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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