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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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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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那张座椅

 说话间,大道两旁林木中冒出一群青甲兵卒,全部张弓搭箭,对准他们。带头几个席撒认得,正是最初遇上沐琳时的众护从。“哪里来的影人,胆敢在翼国地界放肆,再不住手修怪本将军无情!“

影人终于明白席撒何故宽心。刺进他后背的匕刃缓缓拔出,影人慢慢退开,身上漆黑的颜色渐渐变化,不知就里的人忽见她凭空消失,只道遇上鬼怪。除却几个沐琳心腹外,其它军士无不露出骇然惊恐之态。

“我是你,宁自绝。”逃过一死的席撒不觉庆幸,片刻前他真曾如此想过。‘幸亏我不是你!’他很快意识到放松的太早,一支闪烁蓝光的合金长箭从山坡高处林木中飞射而出,快若闪电的洞穿他胸膛,强大的冲击力量将他整个钉在地上。

与之同时,林中跃出个庞大的兽影,只见一个全身披覆黝黑斗篷的人骑着头魔化黑豹闪电般扑至,暗蓝色的尖锐獠牙在光射下闪闪生光。足一落地,带起一团烟尘飞散,将木林并将的箭夭抛甩身后,幽灵般直取地上的席撒。

魔化黑豹背上的人执把漆黑颜色的合金长枪,幻起一团枪影疾速刺出。地上的席撒再顾不得状况,一看便知来人身手非同寻常,攻来招数名为阴阳连袭,是骑兽兵中的高级战法,结合人兽之力发动迅猛攻击,兽与骑兵双管齐下,既快又狠,配合默化黑豹的高速短途移动能力,速度之快更胜龙骑。

他若不拼命,绝没有活路。没有人被那支能在身上刺出许多拳头大血窟窿后仍旧活命,尽管此刻拼命动用真气的结果也是九死一生,却总胜过十死无生!当即聚功双掌,一手借拍地反震力量立起,另一手猛的抽出胸口巨箭朝那头扑来的凶兽掷出。口中大喝“放箭!”

那头黑豹竟也厉害之极,这等两相高速作用下仍能及时将飞来巨箭一口咬住,却也因此不能配合背上主人长枪攻击。枪影骤然一变,从繁化简,更见凌厉,分取他眉心,咽喉,心脏,气海。

席撒暗自为之一凛,才知此人方才枪法故意使的繁杂,用以欺敌,至临近时才用上真本事。不敢让他枪法展开,迅速推掌而出,一只手掌顿时被长枪刺透,枪速顿缓,魔化黑豹甩开巨箭后的血盆大口近在眼前。

席撒借离地飞旋之力,探手一把抓紧枪杆,止住长枪刺来劲道同时,发力狠往下拉,身子同时仰倒缩在黑豹肚腹之下,就势用头一撞。一众木林军将虽不明所以,仍旧配合齐射,四面的箭夭便全朝黑豹和背上的骑兵飞来。

骑背上的人本全力抗拒长枪传来的拉扯力道,稍有松懈必会被席撒拽飞落下,被迫放弃长枪,拔剑扬起片剑网,将飞箭纷纷拨开。黑豹肚腹下的席撒就势将长枪自左掌血洞穿过,直刺凶兽后股。

飞溅的血花中,长枪穿过黑豹后股皮肉,及黑斗篷人后背时被他反手一把抓住。受创的凶兽仿佛能明白形势般,不待主人命令,撒腿逃进林中。追击的箭雨纷纷落后,纷纷插进地上,树上,无一中的。

席撒摔躺地上,大口喘气,这片刻的搏斗太过凶险,让他止不住有种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庆幸。

沐琳于此时领大军赶到,惊愣修罗背上,旋即旁若无人的失声大喊,飞落他身旁,一把将他抱起,只懂不停的呼喊。“席撒!席撒!席撒……”失血过多的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抹微笑。这才让她放心不少,任由其它军士接手抬他放上担架。

但很快她又想起他曾说过绝不能倒下的话,此刻却愿意被人抬着是否意味伤势沉重的不能站立?

……

沐琳成功得到翼国上下支持,继位为王。席撒留在翼都,并得到极好照顾。许多人都听说,翼王的今天必须归功于他,他的半身瘫痪也源于不久前的那场内战。两名温顺可人的宫廷侍女推动木轮车送他到花园,正值秋冬交替之际,园中的枫叶红彤彤的铺满一地,席撒看的入神,知他脾气的侍女躬身作礼,轻步退走。

晨曦和魏国对火之纹章的追查都已转向别人,劫走纹章的私军果然没有落得好下场,因此死了三个寨王仍旧被夺去纹章,紧随着又被易之女王的凤泪骑兵团剿灭,死伤被擒者十之八九。

他庆幸将徽章舍弃。但此时此刻,毫不欢喜。任何人变成不能走动的残废,都很难快乐的起来。时常回忆过去战斗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强大,渐渐意识到过去的无往不利背后隐藏着心之眼众盗的暗助。

最后那支毒箭,让他丧失自我治愈的能力。但他推测射箭者并非落王的人,却猜不到是谁。

翼国的王宫并不华贵,死在他手中的二公主曾经挥霍无度的打算建造奢华宫殿,起工不久,她已身亡。无论朝中官员多少人认为若不修建,则不足以体现朝堂之庄严。继位的沐琳仍然不同意。

席撒不得不承认,沐琳是很不错的王。乱世之中,强如魏国也禁不起区区几年的衰败消耗,每一个国家都是敌人,励精图治的国家和部落每一天都在强盛,一个沉浸享乐,为权利自大的王必不长久。这不是天下一统又或数分鼎立的盛世,朝堂之庄严不需靠宫廷之奢华点缀。

寒风阵阵,吹起沙沙落叶。席撒从木椅上摔倒,就那么坐在落叶铺垫的地面,极力弯曲腰肢,双掌紧紧抓握脚靴。体内真气渐渐运转全身,到双腿时,怎也不能在前进分毫,强行灌入的真气很快溢出经脉,撑爆血肉,带出涌喷的鲜血,淋洒的一地枫叶更见艳红。

“你怎么又这样!”得知他来后园的沐琳快步奔近,几乎扑般伏倒,云鬓雾鬟式样的乌亮长发铺散一地,几缕被血污沾染。连点数处穴道止住血流,又亲自替他将伤口包扎。看她一脸急恼,席撒禁不住轻声失笑。“这不是折磨自己,一身轻功当年练的不易,如果不时常灌注内力进去,他日有幸复原,腿上功夫也会废去。”

沐琳费力的拖抱他坐回木椅,也不理会发间的殷红。席撒微笑道谢。“不是要商议援助徐离部落事宜么?”“就知道你故意挑这种时候避开我。”明眸流盼,席撒很爱看她,又大又明亮的眸光中平日就有股清冷的恨,煞气浓重,每到情绪激烈时,就越发浓烈。他早听人说这样的女子美的最特别,见过沐琳除去护面的庐山真面目后,才深信不疑。

“一个月来总见你梳云鬓雾鬟发式,为何如此偏爱?”沐琳推他在园中走动,将侍女送来的长袍替他披上,眸子中里那股清冷的怒恨越渐浓烈。“纪念母亲,她为我而死的。”

席撒不再提。他已知道沐琳身世,她的确是翼国先王之女,但她的母亲也是先王之女。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不能生活在阳光下,转机从她长大开始,容貌几乎便是生母的印刻,在真正的沐琳女王身亡后,她顶替了这个名字。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身亡的翼国二公主,但她的过去本也如原本的沐琳一般不敢示人。王位争夺的开始就注定其中必有一个要死,若被人知道这些丑事,谁都无法成为胜利者。沐琳并不喜欢提起这些,所以会对他说,也许只因为得知他半身残废后愧疚夹杂感激的一时冲动。

“席撒,朝中宰相昔日与撒拉寨王曾有交情,若他……”“绝不可能找她,否则必死无疑。”沐琳心有不甘,最初本想往不离城求助罂粟不离,奈何席撒坚决不肯,说绝不能欠那女人人情,否则必成其傀儡再不能脱身。偏偏西妃音讯全无,也许早回到血腥族之地,根本不能寻到,唯一希望只剩下强盗联盟的撒拉寨王,也只剩她身具治愈术神通。

偏偏席撒仍说不能。她不明白他为何坚持,却能想象他的痛苦。如同一个高明的医者,明明拥有治愈自己的能力,偏偏因为伤重不能,只能等待另一个医者的出现。

“也许有一天被毒箭创伤的经脉会愈合,倒是便能自行救助。再说现在并不难过,每天都有你这样美丽的女人陪伴身旁……“沐琳不止一次听他油嘴滑舌,早不似当初那么气急败坏又或失望,但也没有像今天般追究计较。”真的吗?“

第二十四章 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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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有一半真,有漂亮女人陪伴照顾虽好,但如果身体并未残废岂非更好?席撒不能这么说,只能从她头上取下枚珍珠发钗。“真若珍珠。“沐琳却没有笑,也没有说他不学无术。“朝中大臣一再催促我成婚,但你知道这不可能。”

席撒知道,沐琳天生身体残缺,女人最重要的器官她没有,当然不可能嫁人。“翼王莫非打算委身下嫁于我这等样人以解燃眉之急?”“何必说这种话,你的伤总有复原希望,而我却是个不可救药的残废女人。”一时间,两人不在说话。沐琳推他到花园湖边,凝视粼粼湖光许久,忽又问“你会否帮我?”。

“压力真的很大了吗?”沐琳颇觉失落,她本希望他问些其它,她早想对他说,从当初荒野小山坡的那把火起,她眼里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仿佛上天赐给她的救世主,拯救她那颗没有寄托,也不屑于寄托,孤独又空洞的心。

一场又一场绝境般的战斗中,他总用不可思议的智慧和胆识创造胜利。一直不肯倒下,她本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坚强,经历磨难又最多,身世又最可悲可怜的人。席撒让他知道,她不是。她曾经担心席撒会丧失生存勇气,一个战士变成残废,一个能治愈任何肌体伤势的医者被一支毒辣的箭封印妖族法术。如果是她,宁可死!

沐琳很想对他说,年幼时做奴隶兵卒打扮的她曾在母亲身旁,一起看城外领军出战的先王。当时晨曦的光辉照的那个人身上铠甲闪闪泛光,母亲眼里也有光,对她说“他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光。”

沐琳一直认为这句话让人恶心,但却很想对席撒这么说。

“虽然堂兄自幼体弱多病,但却生有一子,聪颖过人。时代虽然变化,但女人为王始终不那么让人心服。忠心于先王的老臣们希望我早日有后,以便设立储君绝了心怀不轨之徒的希冀。更多人希望攀龙附凤,不断托人说亲。”

席撒听着,不甚专心的施展擒龙功将地上枫叶抓的满天乱舞,以指代剑,控制红满天的落叶来回旋飞,不让一片落地。“我不是个好人选,翼王的丈夫应当以你,以翼国为重。我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在乎将来有多少女人。不怕将来声誉受损,遭人背后耻笑非议?那时的压力只怕更大。”

“我能处理。”席撒不再说什么,专心练剑。“但你该能明白,此事非需提起当年席王之名不可。”便是他的生父,那个取了血腥妖精女人生下他,又在他眼前战死的男人。纵使席撒有恩于沐琳,没有这个王之后血统的身世光环也绝难被翼国朝堂接受。“那有什么,他不管死多少年都是我父亲,在天有灵也不会因此责怨。”

沐琳不再谈论此事,怔怔看他练剑气,半响,忽笑言道“今日听说个很有趣的流寇,猜想你会有兴趣。”席撒果然收起功,饶有兴趣。他早托沐琳留意些资质优秀的人,想借闲暇为复原后的战斗队伍做准备。之前曾找来不少,但无一让他满意。“怎样有趣?”

“那盗匪身高八尺,自称山岩和人族混血。”席撒奇道”山岩族竟能跟人类生出混血?竟会跟人类生殖后代?“沐琳也觉此事离奇,不由掩嘴轻笑。”可不是,可惜那大块头说其母死的早,不曾对他说过详细。“”如果是真的,这家伙可了不得啊,将来把人类内功修出成果,真不敢想象天下谁能是对手。“又笑道”亏你们能把他活捉。“

“我也奇怪的。原来那大块头跟随流寇在东翼边境抢掠,不巧遭遇我国野训大军。同伙反抗中全被打死,就剩他活着。诸般箭夭均不能伤他,众军将又无人能近他那对净重三百六十斤的巨斧,一直追他从东翼到翼都,总算耗的他饥饿难耐,体力不足。还是没能擒下。“

席撒颇觉意外,思索间打断话。“难道他竟也机警,知道无力再逃就用巨斧砸毁城墙躲避进去?“沐琳笑赞一句。”猜的真准。众军怕无谓伤亡,只围不攻。一路追击中他也没辣手杀人,只是冲杀逃走。领军的大将早对他心生喜爱,不想用歹毒手段杀他。见他战斗中虽显机智,但别的方面却又傻又呆,最后就劝他投降,答应绝不杀他,还说投降坐牢后天天就有饭吃,还有酒喝。“

席撒禁不住好笑。“难道他就降了?“”开始不肯,直说不爱喝酒,还说死去的首领说过不能相信官兵。后来那将领让人取了熟肉给他,说绝不骗他,又说本国最敬重有本事的人,哪里舍得杀他。他半信半疑的吃肉够了,才肯弃斧投降。我看这人的确有些傻愣,虽曾当过流寇,算不得罪不可恕。“

“听的我想立即见他!“

席撒见到这个大块头时,他正在牢里跟一群狱卒吃饭,极力推托旁人的敬酒,直说这东西不好喝,一喝多就全身没有力气,只想睡觉。他那张方脸轮廓分明,鼻大唇厚,牛眼般的珠子,浓眉高额。皮肤呈岩石般的灰白,身上肌肉并不似纯种人类般块块凸起,石头般整块相连,让人无法相信这样的肌体能够拉伸、弯曲。光秃秃的脑袋上连一根毛发都没有。

见到两人时,左顾右看半响,最后才在狱卒焦急的提醒中跪拜行礼,高喊大王。那声音,仿如炸雷,整座地牢都被震的颤抖,顶上粉尘簌簌落下,覆的酒碗一层灰黄。唯恐沐琳怪罪的狱卒连忙请罪。“王,他力气极大,白日里非常听话的帮忙做工,怕他吃不饱无力做事,我们才……“

“无妨,都起来说话罢。“一众狱卒这才长松口气,纷纷立起。席撒从下往上的将大块头仔细打量,心下啧啧称奇。沐琳望向他,眸光闪动,仿佛在问‘如何?‘。席撒很满意,把他带进王宫。

试过大块头力气,又让他使了套降魔斧法,席撒对其潜能越发赞叹。单柄净重三百六十斤的巨斧在他手中,如同人拿木剑,毫无难度。五百石的合金巨弓射出的箭竟不能震动他身躯丝毫,更别说伤他。

唯一让席撒遗憾的只是,他脑子实在很笨。凭其资质,如果在他伤好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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