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天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解剑天涯- 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的人,但求你别为旧事见怪。待我们二人死后,能将我们合葬一起。”

公孙二娘一愕之下,问道:“你们难道不想活下去?宁愿就此死去?”

那男子道:“眼下哪还有活路?能自行了断已经是万幸。”

公孙二娘道:“你们原是秋渐浓的手下,犯了何等涛天大罪,令你们如此亡命逃跑,他又会将你们如何?”

那女子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跟随公子之时都曾许诺遵守公子的一切戒律。其中有一条便是我们几人绝不可私下相恋,更不能在一起。倘若有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看看那男子,道:“我和风哥相恋多年,最近公子颇为见疑,为了能永远在一起,因此而冒险逃了出来。明知逃生机会甚微,但总比不试要强。”她原本神情十分黯然,但在看着那男子之时,眼光中情意款款,流露出几分光采。

公孙二娘听她将二人的私情说得十分坦然,而且置生死于度外,不由佩服她的勇气。这二人虽然怕极了秋渐浓,但为了长相厮守,情愿放弃生命,情意之坚,并不亚于世间任何恋人。虽然他们并非正道中人,但彼此间的情深意重却无正邪之分。公孙二娘心生几分钦羡,想到自己形单影只,不由黯然神伤。正自感怀之际,又听得长啸之声,这次声音却是离他们近了好多!那二人惊跳起来,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如纸,相拥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公孙二娘踏上前几步,道:“你们跟着我来,快!”那二人相视一眼,十分愕然。公孙二娘收剑入鞘,快步向林中疾走。那二人虽然不解其意,但已无选择,迅速跟了上去。三人走进林中,公孙二娘带着他们穿林而过,那竹林十分广茂,一眼看去一片竹海,似乎并无特殊之处。但他们左一穿,右一穿,渐渐地四周全是竹林,看不见湖,也看不见路,只觉置身于无边竹海,若不是公孙二娘带路,他们早已迷失了方向。公孙二娘道:“这片竹林虽然看上去并无特异之处,但陌生人走进来,轻易却走不出去,无论你向哪个方向走去,都只会绕回原路。穿过这片竹林便是大道,你们公子若在林中绕上几个时辰,就算钻出林去,也追你们不上了。”

那二人将信将疑,跟着她直走了半个时辰,前面渐渐现出三条极窄的道来,似乎是有人走出来的小道。公孙二娘指着左首小道说:“你们沿这条小道向前,快走吧。”

那男子道:“公子精研奇门阵法,只怕这竹林难不倒他。”公孙二娘道:“就算他再了得,也要在林中转上二三时辰才能绕到此处。前面三条小道,他若选错一条,便更追不上你们,你们还不快走?”

那女子道:“姑娘救命之恩,不知何以为报。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万死不辞。”公孙二娘“嗤”地一声笑道:“你们要是再不快跑,今生都没了,还谈何来世?”

那二人又谢了几声,匆匆踏上左首的小道。走了几步,那男子又回头道:“魏棋风、许书音对姑娘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公孙二娘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对她而言也无任何意义,她挥挥手道:“我只是感念你们一片痴情,否则以你们为人来看,我定会置之不理。你们逃出去后从此行善,那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那二人点头应允,转身疾奔,转眼不见踪影。

公孙二娘看着他们离去的路,驻足良久,才若有所失地回转过身去,神情十分黯然。谁知她一转身,却差点与一人撞个满怀,头一抬,她便看见一张清冷峻俏的脸,目光带着寒意,凝视着她,可不正是秋渐浓?公孙二娘登时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倒抽一口凉气。她大瞪双目,看着对方,脚下如生钉一般,竟然移动不得。秋渐浓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也不知看了她多久,但一直悄无声息,如何能不叫她心中起栗?

两人僵持半晌,秋渐浓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冬日湖面的薄冰,又寒又厉:“你看见过一男一女从此经过么?”

公孙二娘定了定神,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缓缓答道:“一男一女?我每天见过的男女不知有多少,我怎知你说的是何人?”

秋渐浓道:“你若见过,自然明白。”

公孙二娘强装出微笑,漫不经心地道:“我便是不明白,你不说清楚,我哪里会懂?”

“那好,你见过我的两个手下没有?男的中等身材,二十余岁,穿着玄色衣衫。女的二十岁左右,圆脸大眼,穿着淡红色衣裙。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有啊。”公孙二娘答得十分干脆,淡然道:“这样的男女多的紧,可是两人走在一块,而且是你的手下,我自然就曾见过。”

“在哪里,往何处去了?”秋渐浓目光一闪,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狠狠的凌厉的杀意。

“喔,现在在哪里我可不知。我只见过他们一次,是在太白酒楼。”

秋渐浓静了片刻,脸上居然渐渐泛出一丝微笑,但这笑意比冰更薄更寒更锋利:“这样说来,你是在消遣我了?”

公孙二娘笑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她脸上并无惧意,面对这喜怒不形于色的魔头,纵是恐惧亦无裨益,不如坦然相对。

秋渐浓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你可知道,我会怎样对付你?”

“此处四下无人,你想怎么对付我那也是你的事,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能怎样?不过我不知道的事,总不可能信口胡言罢?你若不信,我也无计可施。”

秋渐浓缓缓道:“我现在倒也不急于追捕他们,反正找到他们也是迟早之事,就算你不说,难道他们便能插翅飞走?你与他们素不相识,何必为他们隐瞒?不如乖乖地告诉我,他们朝哪里去了?”

公孙二娘道:“你硬逼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乱指一通。”她伸手指着左边小道:“喏,就是沿这条路走的。”她看上去十分随意,似是随手乱指一通,心下却暗捏一把汗,生怕他识破自己。她想秋渐浓既然多疑,绝不会轻信人言,尤其她随手一指,看上去毫无诚信的模样,更为令人怀疑,她故意指明道路,便是要他产生疑惑,反而从另外二条小道追寻而去。但秋渐浓的反应却似乎与她所料完全不同。他看了看她左手,又看了看另外两条小道,淡然道:“无论我走哪条路,都只是三分之一的机会,倘若走错,他们便有时间逃脱。既然追不回他们,我心中有气无处发泄,便要找人发泄。你想乱指一通,让我不知虚实,那我便不追了,先拿你泄愤再说!”话未落,手已动,他一出手便制住公孙二娘。

别说他们原本站得只有尺许距离,就算是再远一些,他的动作犹如疾风闪电一般,公孙二娘也是万万避不开,尚未及躲避,已被他扣住右手脉门。她反应极快,左掌随之挥出,向他颈缘切去。这一掌她并未指望能切到他颈部,因为只是虚招。但秋渐浓竟然未曾闪避,不由令她好生奇怪。双方交手,不容丝毫犹疑,她立即化虚为实,运足劲力切了下去。这一掌掌缘切在人的颈部经脉,按理万万不能承受,但不知为何,她触手之处滑不留手,掌缘向旁一滑,变成一掌切在他肩上。这一招变故猝生,令公孙二娘意外之极,还来不及惊愕,已然觉得秋渐浓手上加力,整条右臂酸软发麻,接着半边身子都似乎失去知觉。

秋渐浓右手抬起,挥袖轻拂,公孙二娘切在他肩上那一掌便被他伸手拂开。她反应甚快,化掌为指,点他胸口膻中穴。这一指若点得实了,自然情势逆转,但公孙二娘心知绝无可能点到他。果然指尖触处,并非他胸口穴道,而是他的掌心。至于他的手掌何时从拂开她手掌然后又转到平放在自己胸口的,公孙二娘完全没有看见。她只是觉得对方掌心收缩,将她整只手握在掌心,便再也无法挣脱开。此时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公孙二娘的处境显得尴尬之极,一手被他扣住脉门,一手被他握住,看上去不似在动手,倒似在相拥。公孙二娘蓦然发现了这一点。

二人之间最多只有半尺许距离,公孙二娘能真切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一时间她的血液全涌上头脑,脸上滚烫,登时想起第一次在太白居初遇秋渐浓时受辱的遭遇。新仇旧恨一并想起来,她的愤怒已至极点。虽然受制于人,反抗已然无力,但她还是倔强地昂着头,看着对方。秋渐浓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但一双眼睛却也在看着她。两人对视着,一个是寒冷如秋水,一个却是燃烧着火焰。秋渐浓的眼睛很清很亮,宛如一泓不见底的秋水,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寒意让人冷得彻骨透心,公孙二娘在怒火中烧之余,也不禁为他的眼神打了个冷战。

“放开我!你这淫贼!”公孙二娘忽然骂了一句,在这僵持之中,她是完全的落于下风,处于劣势,幸而一张嘴还闲着,免不了便要骂人。有人说男人最擅长的是打人,女人最擅长的是骂人,至少在公孙二娘身上是适用的。打不过便骂,嘴上绝不能认输。

“淫贼也不会淫你,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天姿国色?”秋渐浓显然也没什么好心情,至少在太白居之时他一直未曾动怒,尚有心思跟公孙二娘调情,但今日口气十分不佳,声音也冷得让牙酸。他继续道:“我一直没对你如何是因为我很少为难女子,但我并非从不对女子使用暴力,等我耐性到了极限时,难免不管你是男是女。”

公孙二娘心里有丝寒意,但她生来执拗,再如何处于劣势也不会向人屈服。她张口骂道:“我管你耐性有没有到极限,杀了我也好剐了我也好,你姑奶奶我绝不会怕你。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的……哎哟!”后面那声哎哟却是因为秋渐浓的手越来越紧,如铁箍一般勒得她手腕欲折。

秋渐浓冷冷道:“继续骂。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我的祖宗十八代是谁。你骂得越恶毒,我越有心思慢慢折磨你,你一会儿便会越痛苦,你别指望你骂了几句我就会干脆地杀了你。”

公孙二娘却已骂不出来了。倒不是她心中害怕,而是因为手腕上的剧痛让她冷汗涔涔而下,这一招她不是第一次尝试,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令她痛彻心骨。她心中已不抱任何希望,在痛得半昏半醒之间,她居然有闲暇想到一件事:“怪不得魏许二人提到他就脸色发白,全身颤抖,被他抓回去确然是生不如死。”正在她这般想着以打发难以忍受的煎熬之时,清楚地听到了人声,而这声音却是不该听到的:“放开她!”

公孙二娘勉力睁开被汗水模糊的双眼,稍稍转动一下几乎僵硬的脖子,看见魏许二人正站在他们离去的那条小道口。他们二人仍是一脸苍白,声音也因颤抖而有点嘶哑,显然是心中怕得厉害,但相拥着却又有种无畏的神情。这种已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决然,和心中难掩的恐惧,原本是互相矛盾的,但却又同时表现在二人的脸上。

“你们可是在命令我?”秋渐浓轻声问。他的神情有点悠闲,刚刚冷厉的目光已经变得有点淡淡地甚至带着柔和的光芒,脸上似乎还微带着笑意。手上劲道却松了下来,公孙二娘虚脱一般,努力站稳了身形。

“不……不敢,公子。”魏棋风讷讷地回答。刚刚那声“放开她”便出自他口中,那一声已是他鼓足了一生的勇气大喝出来的,现在似乎全身虚脱了一般,再也无法那样理直气壮地大声说话。

“哟,原来你还知道叫我公子。魏棋风,魏大哥,我可真是不敢当。”秋渐浓的声音越柔和,魏棋风越是怕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全身都在抖动起来,不知是他带动了许书音,还是许书音原本也是在剧烈地颤抖,总之两人相拥着抖得便如两片秋风中的枯叶。

只听“扑通”之声,魏许二人同时跪下。魏棋风一手仍旧是紧紧揽着许书音,许书音紧紧依着魏棋风,两人抬头看着秋渐浓。魏棋风用尽力气才能让自己很缓慢、很完整地说出话来:“公子……求……求你放了公孙姑娘,她是无辜的。我和……我和书音随你回去,任凭处置。”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唇干舌燥,每说一个字似乎嗓子都在生疼。他自己并未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虚弱无力,宛如呻吟。

公孙二娘大声道:“魏棋风,你求他做什么?你是不是男人,怕他怕得这么厉害,也不嫌在你心上人面前丢尽了脸。”

许书音颤声道:“不……不……姑娘你不明白的。”

公孙二娘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不明白?他现在要慢慢整死我,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我却偏偏不怕他。”

魏许二人流露出几分又是奇怪又是苦涩的神情,说不出话来。

秋渐浓淡淡道:“这疯丫头不怕,你们也不怕是么?背叛我的人是何下场,你们应该是清楚的。恽涛是怎么死的,你们可还记得?”这句话一出,魏许二人更是抖得牙齿格格打战。

公孙二娘虽在危险之中,却仍免不了好奇之心,问道:“恽涛是谁?是怎么死的?”魏棋风摇头不答,许书音连头也不摇,颤抖中带着几分恐惧和茫然,似乎给吓得呆了。公孙二娘见他们二人不回答,不由得有几分失望,转头问秋渐浓:“他们害怕你,你自个说说看。”

秋渐浓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道:“恽涛是跟着我的人之中第一个背叛我的人。他是处心积虑地接近我,想要杀了我一举而成名。很可惜,他下手不够快,武功不够高,心思也不够缜密。所以他落在我手中后,被我绑在一棵枯树上,在烈日下曝晒了三日三夜……一直到断气,都在不停的哀告求饶。”

公孙二娘又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还道有多么可怕,原来只不过如此,有什么好可怕的?那家伙求告了三日三夜,真够没骨气的。”

“不……不……不止如此。”魏棋风牙齿打着战,额上流着汗,似乎说不下去。许书音接着道:“他被脱光了衣服,砍断了手筋脚筋,全身用浸过蜜糖、带着倒钩的银蛇鞭子抽得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然后……然后……”许书音也说不下去了,小脸儿白得犹如一张宣纸。

“然后在烈日下全身爬满了蛇虫蚂蚁,那滋味想必是十分好受。”秋渐浓接着许书音的话悠然道。他的神情像在叙述一个美丽的故事,欣赏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