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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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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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

拚命的摇晃令公孙二娘眩晕欲吐,她坐起身“哇”地一声便吐了出来,口中一阵腥甜。随之又是一阵尖叫声来自凌叶子的口中。尖锐叫声中,她睁大了眼,发觉吐了一身的却是鲜亮的红色液体。她胸前衣衫本就沾着秋渐浓的鲜血,而今再加上她自己的,便如经历了一场大屠杀似的血腥。

“二娘,你没事吧?”邵天冲关切的神情语调由远及近,多久未曾见过的神情?多久未曾听闻的语调?如今怎地变得陌生起来,竟再也不能引起她半分倾注?她身子后仰,实实地靠在床背上,方觉得身体有了着落。

“你们走吧,我想安静一下。”公孙二娘半抬手挥了一下。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

“先出去罢。”凌叶子拉着邵天冲当先走出去,邵天冲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铁娘子等人随之走了出去,将门虚掩上。

“她怎么了?”东方明不无忧心地问,“是不是刚才受了重伤?”

“她什么伤也没受,难道你没看见,秋渐浓根本没挨着她身子。”铁娘子白他一眼道。

“难说,他一记劈空掌震退五十余人,难道非要动手才能伤着二娘?”

“也对啊,没受伤怎么会吐血,还吐了那么多,不如请谷神医来瞧瞧?”胡昌平也道。

“我也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邵天冲忽道:“我觉得最不对劲的不是二娘,而是秋渐浓。”

周围安静下来。

“二娘的武功我们都清楚得很,虽然看她今日身手,竟比从前长进了许多,但怎么也不会高强到一剑刺中秋渐浓。”邵天冲转头向凌叶子,“你不觉得么?”

“我……我没觉得……我不知道。”凌叶子低下头去,一口否认,然而回绝得太快,却令众人生疑。

“你不知道?我没说你知道什么呀,你干么这么紧张?”

凌叶子急道:“你们别问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转身便奔了开去。

不平门前,群雄辞过韦不平、法渡方丈与陆易鼎渐渐散去,唏嘘声、议论声便交杂声一片,比菜市口更热闹三分。

陆易鼎见来客走得寥落无几,对韦不平道:“韦兄,兄弟也告辞了。今日虽来了,却未能帮上任何忙,实是心生愧意。”

“陆兄客气,陆兄来了便以助声威了,何需劳动陆兄亲自动手。”

陆易鼎却是个爽气的人,苦笑道:“非兄弟不肯帮忙,见了那人的身手便知绝非其敌,上场亦不过自取其辱,群殴罢总是搁不下面子。不过此事发展到这般结局,实在大大的出人意料,'奇''书''网'简直是睡九日九夜的大头觉也做不出这种梦来。”

韦不平也是苦笑。

陆易鼎又道:“那位公孙姑娘……实在是有点奇怪。”说罢摇了摇头,带领门人径上太室山去了。

韦不平与法渡方丈对视一眼,法渡方丈便对法通道:“师弟,闻空,你们且先带着大伙儿回寺去。”

“是。”法通便带领众少林弟子回返少林去了。

韦不平道:“方丈也觉此事怪不可言?”

法渡方丈沉默一下,道:“我对那年轻人观感不恶。”他答非所问,令韦不平一怔,觉得他也变得怪异起来。

“方丈难道不觉得此事——”

法渡方丈道:“是人总有弱点,越是堪不破的,弱点便越是致命。”

韦不平道:“此事还是去问一下公孙姑娘最清楚,何必胡乱猜测。”法渡方丈不置可否,但韦不平走在前,他也缓步跟上去。

走到半路,撞见邵天冲等人,韦不平问:“邵兄弟,你们自公孙姑娘屋里来么?”

“是啊。”

“她怎样了?”

邵天冲叹了一声道:“吐了一口血,面上气色不佳,正想请谷神医替她把一下脉。”

韦不平吃了一惊,道:“吐血?谷神医尚未走远,一鸣,快去将谷神医追回来,替公孙姑娘诊治一下。”他远远见左一鸣经过,便叫左一鸣前去追回谷涵。

左一鸣应了,转身便小跑去了。

韦不平道:“我与方丈去探望一下公孙姑娘。”

邵天冲本想说公孙二娘将他们赶出房门之语,但终又未说出口,便跟着韦不平与法渡方丈向公孙二娘屋内走去。

推门而入,便见公孙二娘倚着床栏半坐,双目空洞无神,双手紧抓着薄被一角。韦不平见她这般模样,也不由吃了一惊,道:“怎地才过半个时辰,便成了这样?”

法渡方丈走上前,伸手在公孙二娘脉门上轻搭了一下,退开道:“无大碍。”

“公孙姑娘,公孙姑娘!”韦不平唤了两声,公孙二娘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阿弥陀佛。尘世间最难堪破爱欲情痴,公孙姑娘是陷得太深了。”

韦不平一怔,道:“陷得太深了?”

“谁陷得太深?”谷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进门便见公孙二娘一身的血渍,不由嚇了一跳,道:“怎么,杀了人自己也沾这一身血?是不是从未杀过人心中害怕?”他走上前也伸指搭了一下公孙二娘的脉门,只觉脉象细涩无力,道:“无甚大碍,悲伤肺,开一贴药以补肺金之气便可。”

铁娘子道:“她悲什么?她杀人又不是人家杀她。”

邵天冲也道:“二娘素来痛恨秋渐浓,杀了他应该是高兴才对,不过那一剑来得奇怪,我还未及细问,她便已是这般模样。”

谷涵道:“你们不是她,怎知她心中怎么想?我只是搭她脉象如实而论。”

韦不平问道:“公孙姑娘,今日之事,每人心中均存着疑团,此处亦无外人,究竟何故能否告知?”

公孙二娘抬一下眼睑,面上神情依旧茫然。

邵天冲想起手中仍提着离情剑,一手将剑身抬起,轻抹了一下,道:“二娘,这剑是从何而来?如此利剑,世所罕有。”

“还给我!”公孙二娘忽地暴怒起来,伸手从他手上将剑夺过,险些儿划着他的手指。夺过了剑,她便小心翼翼地还剑入鞘。

“我只是问你一下,何至于如此?”邵天冲纳罕中带几分闷郁之意,不明白她何以对一把剑反应如此激烈。

“离情,离情!”公孙二娘喃喃地念着,忽地想起秋渐浓初次将剑交到自己手中的情形,如今方始感觉到他当时平静面容下的心痛何等之剧,不由得又怔怔掉下泪来。

“公孙姑娘,你如今不适宜再过度伤悲。”谷涵道。

公孙二娘环顾一下四周,众人虽都现关切之色,她却仍是觉得孤立无援。

“二娘,你那一剑是怎生刺中秋渐浓的?”东方明终于忍不住直接发问。

“我……”

韦不平道:“公孙姑娘,我们都看得出,那一剑刺出,他并未躲避反抗,实属意外之至。难道公孙姑娘原先就与他相识?”

“我……”公孙二娘面对一双双灼灼目光,冷汗顺着额头涔涔而下。

气氛正自凝肃尴尬间,又有人推门而入,确切说,应当是踢门而入。踢门而入的不是别人,却是韦明月大小姐,凌叶子随之跟了进来,看情形是没能拉得住她踢门之势。她一脸灰败,比公孙二娘也好不了几分,进门便狠狠地道:“公孙二娘,你还是不是人?”

韦不平见女儿来得不是时候,兼出言甚为无礼,愠道:“明月,这里没你的事,回房去!”

韦明月大声道:“回个屁!我有话要问公孙二娘!”她虽说素来也不算文雅,但毕竟幼承家教,粗话却从未说过,这时显是情急得狠了。她推开拉着她的凌叶子,冲到公孙二娘床前,质问道:“你别装出一副可怜见儿的模样,你且问问自己还有没有良心?秋渐浓怎么对你,你却是怎么对他?他自周王府冒险救你,又为你入飞斧帮救凌叶子的爹娘,取得周王谋逆罪证,送入皇宫;为了替你疗伤,他险些儿耗尽真气力竭而死,可是你回报他的不过是一剑而已!”她一眼瞥见离情剑,悲愤地道:“你还是用他送你的剑杀了他!”

公孙二娘一句话都说不出,一只手却紧紧地握着离情剑,紧得恨不能将剑身攥成一团。

韦明月又道:“纵然他有再对不起你之处,也该弥补尽了,难道你的心当真如铁一般冷硬?他也不过是个人,他也是血肉之躯,能经得起多深伤害?”

公孙二娘抬了头,颤声道:“他……他现在在哪?”

“你问我我却去问谁?难不成你觉得他还未曾咽气,要看到他死在你面前方罢休?”

“不……我不……我只是想知道……”

“我先是听闻爹广发英雄贴之事,便赶了回来。路上瞧见琴棋书画四处找他,宋琴和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便料到他多半是到不平门来啦,谁料得一路却听到人家说他死在你手中……你……他若是死了,我便杀了你替他抵命!”说罢,韦明月便掉下泪来,眼中恨恨的神色像要将公孙二娘吞进去一般。

公孙二娘又是一阵眩晕,喉头一甜,便知又要吐血,她强按着胸口,终于将那口血咽下去。

“明月,你在说什么?”韦不平本想阻止女儿胡言乱语,但听得此事与秋渐浓有关,便耐心听她说完,只是听完了仍觉得不知所谓,难于理解。

韦明月指着公孙二娘道:“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想知道应该问她,我从未见过这般恩将仇报的人。你们不都是正人君子么,怎地做出来的事却全是假道学、伪君子?哪个圣人教你们以德报怨是真君子的?你枉自说善恶分明,瞧不起秋渐浓那样的人,可是我韦明月更瞧不起你!”

公孙二娘颤声道:“我确实……确实该死,我……”一时凝噎,便无法成语。

“他现今也不知怎样了,他又不是铁打的,那一剑透胸而过,又流了那么多血……”韦明月骂得够了,也开始觉得身子软软的无力,不由自主便扶着床角。

韦不平见众目睦睦之下女儿说出这等有辱门楣的话来,不由得十分丢脸,一把拉过韦明月,喝道:“别闹了,回房去!你一个女孩儿家,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 韦明月用力一甩他的手,冲了出去。韦不平回望众人目光,除了法渡方丈微阖双目,余人的目光便均带着讶异讥诮一般,令他如同芒刺在背。他长叹一声,挥了挥袖,像是要将尴尬挥去。

谷涵识趣地道:“韦兄,方丈大师,我们还是先行出去,免得扰了公孙姑娘休息。我先去开一贴药让人抓来煎了。”说罢当先走出去,韦不平也不言语,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门,法渡方丈道:“老衲理应告辞了。”

韦不平也不相留,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撑着脸将法渡方丈送出不平门去。

公孙二娘的屋内人也渐散去,铁娘子等几人见问不出什么来,索然无味地便离开了,只剩邵天冲与凌叶子在内。

邵天冲叹了口气,坐到公孙二娘床边,道:“二娘,我总觉得如今你与我是越来越陌生了,你有太多事我全然不知情。当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迫你,可你也不能将一切藏在心中,徒然自苦。”

公孙二娘看他一眼,神色木然,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今儿全告诉你。”

“我甚至不知我想知道的是什么,我只想你告诉我,我不知道的有什么。”

公孙二娘慢慢道:“我结识他时,你也知道。只不过真正与他扯上干系,还是去年凌姑娘被掳那事而起。”她看了凌叶子一眼,道:“那事你也清楚,还是你说罢。”

凌叶子面现尴尬之色,她毕竟是个闺中少女,何况生性腼腆,对那件事中许多话均觉难以启齿。一时说得吞吞吐吐,关键处跳跃过去,但邵天冲总算明白了大概,纵含糊处,也与凌叶子一般猜到了。凌叶子道:“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不明白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到此处面红过耳,忸怩一会又道:“我上岸后,更不知你们去了何处,此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公孙二娘弓着双膝,将下颌搁在膝上,泪水怔怔地顺着面颊落下,痴痴道:“当初我是很恨他的,在天涯岛上的每一天,我都想杀了他,可是……可是他后来救了我,他毕竟于我有恩,我并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邵天冲道:“他说你去刺杀周王橚是真的?他去救你也是真的?”

公孙二娘点了点头。

邵天冲沉默半晌,又看她一眼,却就此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凌叶子上前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公孙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受?那不是你的错,秋渐浓做错了事,总是要受到惩罚的。就算你不杀他,将来还是有别人会杀他,你不必为此内疚。”

公孙二娘猛地摇头,泣道:“你不明白的,你不会明白的。”

“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凌叶子见她哀恸,心中甚是难过。

“我……我不知道。”公孙二娘垂下头去,心中又是一痛。无形中总有人紧紧揪着她的心,将之悬挂于半空,那种滋味足令她痛不欲生。

张裕这一死,便耽搁了好几日行程,这日安置了张裕的后事,邵天冲等人总算是决定要返回姑苏了。

临行,裘好说要上街买些东西,众人估摸着总是买些零食,便在不平门内候着。

裘好这一去半日余,左等不来,右等仍是不来,邵天冲便道:“我去找她。”

周超道:“我也与你同去。”

于是两人一同去登封大街上分头寻找。邵天冲在大街上转悠着,过了一个转角,险些与一人撞上,定睛一看,那人也是与他一般东张西望地寻找什么,竟是卫渡天。他这一喜非同小可,险些儿失态,跨上前一步,扶着对方双臂笑道:“卫大哥,这许久不见你,可真是想煞我了。”

卫渡天也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我正要找你,便见了你。”

“你要找我?”

“正是,我本是跟踪一帮子人,没想却跟丢了几个。便想先去找你商议此事再说。”

邵天冲诧道:“倒是奇了,大哥跟踪谁来着?怎么此事又与我有关了?”

卫渡天四下张望一眼,将他拉到角落,神色凝重,道:“兄弟,你们一行人中,可有一个叫周超的?”

“有啊,慕仁山庄裴庄主的得意弟子,一路都随我们来的。”

卫渡天缓缓道:“那就是了。我今日无意听闻消息,这人与飞斧帮竟有往来,说道商定了一计,要飞斧帮的人帮他杀一人,并嫁祸于那人。”

邵天冲变了颜色,道:“卫大哥,此事可不是玩笑的。”

“我哪有闲空与你开玩笑?我便是一路跟踪飞斧帮那些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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