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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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 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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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将离去后,陈敬龙回想从前陈家军议事,十三位副将聚集商谈,热热闹闹的情景,再寻思眼下议事,算自己才总共四人,冷冷清清;自叹羽翼凋零、臂助稀少,不禁大生凄惶之意。
    接下来两天,一切平静,并无要事可说。
    到了第三天下午,陈敬龙正在营中观望军兵操练,忽听帅帐鼓声急响,要聚集大将。
    陈敬龙微觉诧异,暗道:“早已聚过了,并没什么要紧事情相商;现在怎么又聚?”正纳闷间,忽隐隐听得,似有哭声随风飘来;猛然省悟:“啊哟,传达王爷死讯之人,已经到了”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往中军行去。
    果然,越近中军,便听得哭声越响;等到达帅帐时,只见周围无数军士嚎号痛哭,如丧考妣;显然都已知道了王爷离世的消息。
    陈敬龙掀帘入帐,见严奇及诸位大将早已到齐,都在垂头抽泣;袁石坐在帅位,手中拿着一张讣告,愣愣望着,也是泪如雨下。帅位旁边,一名身着孝服、全身素白的中年汉子束手而立,亦是满脸泪水。
    见陈敬龙到来,左烈急迎前,握住他手掌,泣道:“敬龙,王爷不在了王爷……王爷归天了呜呜……”一名话说完,忍耐不住,抽泣已变成嚎啕大哭。
    陈敬龙虽早料知白虎城主已经离世,此时得其确切消息,却仍禁不住心中酸痛;泪水登时夺眶而出;但又不敢表现出自己早已知情,只得强装惊骇,大声叫道:“你说什么?”
    左烈哭道:“我说,王爷……王爷……”痛哭之际,说话已不能连贯,十分费力。
    李峦峰在旁接口道:“敬龙,王爷九天前便已归天了讣告刚刚送到……呜呜……”一语未毕,也大哭起来,再说不下去。
    经左、李二人一引,诸将都再忍不住;登时齐齐嚎啕,悲声大起。随着帐内哭声大响,帐外哭声也在迅速蔓延响亮,不一刻,已是声浪如潮、惊天动地,显是王爷死讯已传遍军中。
    白虎城主,壮志凌云,十分重养军力;在位二十余年,对白虎军极有福泽。军中将士,无不感其恩德,是以一闻噩耗,无人不悲。
    陈敬龙见诸将痛哭,便也不再矜持;索性随众大哭一场,把强压了几天的哀伤一股脑发泄出来。而他本就声音雄浑,哭的紧了,再不经意用点内力,这嗓门着实非别人可比;他这一放声大哭,倒把其他诸将哭声全给压了下去;渐渐的,竟只闻他一人哭声,听不见别人哭了。
    过了良久,诸将皆已忍悲收泪;见陈敬龙仍哭个不住,李峦峰等几名与他交好的将领便前相劝。
    陈敬龙在众将劝抚下,慢慢收声。那立在帅位旁边、身穿孝服的汉子点头泣道:“陈将军对王爷这一片忠心,当真无人可比;难怪王爷弥留之际,仍在念叨着陈将军的名字,直到……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敬龙哽咽问道:“王爷弥留时还念叨我来?……都念叨些什么?”那汉子应道:“听里面的公公说,王爷最后念叨的是:‘敬龙,敬龙,你要尽力而为,一定要尽力’就是这些”
    陈敬龙心中大恸,泪水疾涌,凄声应道:“敬龙必尽全力、死而后已,绝不悔退;王爷……您泉下有知,尽管放心”
    袁石沉吟问道:“陈将军,究竟什么事,王爷要你尽力而为?”陈敬龙稍一寻思,坦然应道:“王爷最在意的,便是暗族之患;他老人家当然是要敬龙尽力抗敌;这一想便能想到的,又何必用问?”
    袁石微一点头,不再追问;转问那孝服汉子:“王爷临终时,没提过本帅或其他众位将军么?”
    那汉子寻思一下,躬身应道:“或许……或许也有提过,但小的没听里面的公公说起,不敢妄言”
    袁石点点头,拿着讣告又看了几眼,长叹一声,仰头靠在椅背,闭目叹道:“王爷初掌白虎军政时,本帅还只是军中一个小队长;二十余年……唉,王爷对我,真是恩比天高想不到,起军一别之后,竟再不得重见王爷之面”言毕,刚止息不久的泪水又复涌出,滚滚而下。
    陈敬龙见他悲伤确是出自真心,绝非假装;暗自寻思:“他虽有私心,在苦等王爷离世、军民心散的机会,但总算还知道感念王爷恩德,并非全无良心”
    楚文辉见袁石悲伤,低声劝道:“大帅,悲亦无用,节哀顺变”口中劝别人“节哀”,自己却也忍不住泪水直流。
    于宽接口叫道:“不错大帅,王爷离世,您便是这白虎军全军之主;白虎军今后何去何从,都要由您来拿主意;人死不能复生,实没有为此事虚耗时光的必要;您别只顾悲伤,倒是先定下大事要紧”说着,脸已忍不住微微显出些喜色。
    陈敬龙听他言语、见他神情,不由大怒;咬牙暗道:“此人性情凉薄,全无心肝,只顾私利,不念情义;如此自私无情之人,执掌军兵,绝非轩辕之福;我当诛之”心中发狠,手掌已不知不觉握剑柄;正要抽剑出鞘,忽又想到:“啊哟,他要袁石‘先定大事’……不好,只恐今日白虎军便有分崩之危;除此小人不必急于一时,先顾大局要紧;且看看袁石有何举动再说”当即忍住杀意,又将剑柄松开。
四百二十六节、两派分崩
    袁石听于宽劝说,慢慢收泪;思忖片刻,扬声说道:“众位将军,听我一言:王爷离世,朝廷很快便会任命新的白虎城主,接掌白虎军政。待新城主派人来接掌白虎军时,我等究竟该如何应付,还须提早商议定夺才好不知众位将军,对此事有何建议?”
    众将听他这话问的古怪,不禁相顾愕然。陈敬龙心中冷笑:“他这话摆明要脱离朝廷,已无半点隐晦顾忌果然,他以前不敢妄为,所忌惮者,只王爷一人而已;现在王爷刚死,他便忍耐不住,要图谋自立了”
    众将静默片刻;李峦峰前一步,皱眉说道:“大帅这话,末将可有些不明白了……王爷在时,虽与朝廷不合,不奉朝廷旨意行事,但毕究不是自立为主,并没有完全脱离朝廷管辖;按道理讲,我白虎军仍是朝廷的兵马,新城主来接掌,我们自当归顺于他,这又何需用问?”
    袁石干声笑道:“李将军所言,在道理是没错的;可是……朝廷昏暗,君臣都糊涂懦弱,再没有一个像王爷这样英明的人了;新任城主,想必也高明不到哪去。咱们白虎军,是王爷耗费了无数心血培养,方有今日之精锐强盛;若在那些糊涂君臣统领之下,这一支大好军兵碌碌无为、渐归平庸,岂不可惜?王爷毕生心血,化为虚无,岂不冤枉?倘若当真那样,我等白虎军将帅,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王爷于地下?”
    正所谓:行下效。白虎城主在世时,对朝廷的腐朽昏暗痛恨万分,对朝廷并无丝毫敬重之意;他手下这些将帅,受其影响,自然也都对朝廷没什么敬意,此时袁石直言朝廷昏暗的这些话语,若在某些“忠臣顺民”听来,必认为“大逆不道、罪不可恕”,但白虎军诸将听了,却全无抵触,都感觉,他说的确是事实,只就言语而论,并没什么错处。
    李峦峰沉吟片刻,黯然叹道:“朝廷虽然不好;但我们终究是朝廷兵马,除了听命于朝廷,哪还有别路好走?”
    袁石大笑应道:“雄兵在握,何事不可为,难道非要听命于无能朝廷么?凭白虎军实力,便是自立为王,又有何不可?”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将无不变色。左烈当先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岂有此理袁石,你想做乱臣贼子么?”说着,已抬手扶剑柄。
    袁石未及答言,楚文辉已往前一跃,挡在帅案前,按剑喝道:“君臣昏庸,对外则卑躬屈膝、全无骨气;对内则横征暴敛,置万民于倒悬;如此朝廷,乃轩辕族之大害,何须对其讲什么忠顺?大帅所言,并无不当;左将军,莫非你只知愚忠,甘做朝廷走狗么?”
    左烈大怒,“呛啷”一声抽出剑来,便欲前动手;齐天和在旁喝阻道:“左将军,莫要冲动;你先仔细想想楚将军的话,再打架也还不迟”
    左烈听他一劝,稍压怒气;寻思片刻,脸怒容渐消;颓然叹道:“不能抵抗外侮,只能打压自己同胞;如此走狗,我是不肯做的唉……只可惜,我争立功劳,想搏个封妻荫子,到头来,终是空忙一场”叹息着,慢慢将长剑收回鞘内。
    楚文辉见他收剑,便也退去一旁;低声赔礼道:“左将军,方才情急无暇多顾,言语颇有得罪,望勿见怪”左烈无精打采,只微一摇头,并不应声。
    袁石见左烈不再发难,信心大增;又问道:“还有愿意归顺朝廷,作朝廷欺压百姓工具的将军么?请站出来说话”
    诸将面面相顾,都情不自禁摇了摇头;显然,在袁、楚二人提点下,想到朝廷这些年的种种不堪,诸将对朝廷的抵触之心都已大增。
    须知,这些白虎军大将本对朝廷不很敬重,况且个个手掌雄兵、颇具实力,均极桀骜刚强,又岂肯甘心受懦弱无能之辈管治?是以袁、楚二人只略一引导,如左烈、李峦峰等原本还有一点点“忠君”思想的将领,便立即转变心意,不再固执坚持。
    袁石见不再有将领反对,不禁喜不自胜;大笑道:“好,好;我白虎军将帅齐心,还怕什么朝廷?……本帅称王之后,各位都是元老功臣,本帅必与你们有福同享……”
    不等他说完,闻青松冷着脸、阴阳怪气的问道:“我等只是同意不归朝廷,可没说要拥谁为王;袁大帅兴奋若此,不知在高兴些什么?”
    袁石一呆,随即急道:“本帅统领全军,权位最高;白虎军脱离朝廷,不拥本帅为王,还能拥谁?”
    闻青松斜睨冷笑道:“袁大帅的帅位,是王爷给的;现在王爷不在了,这帅位还能作数么?嘿,到此时节,居然还论什么权位,当真可笑”
    袁石满脸紫涨,怒道:“你不服本帅统辖么?本帅从军三十余年,论资历……”
    闻青松冷冷打断道:“论资历,我等确实不能与袁大帅比较;但试问袁大帅,与敌人打仗时,资历有什么用处?”
    袁石一愕,喃喃不能回言。
    闻青松不屑轻哼一声,继续说道:“脱离了朝廷,朝廷必定不肯干休,定要派兵征伐;想夺得立足之地、抵抗朝廷打压,须得有真实本领才行。袁大帅,你智计并不十分出众、武力更是平常的紧,又没干过什么大事、没什么过人的威望;请问,我们凭什么要服你?”
    袁石沉吟片刻,扫视并肩而立的闻青松、冯坷、齐天和三人,缓缓点头,叹道:“我懂了你们实力不弱于本帅,所以不甘屈于本帅之下,是么?不知你们三人,谁想与本帅相争称王?是闻将军么?”
    闻青松微一摇头,撇嘴笑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不敢擅动自立称王的心思”冯坷接口道:“袁大帅,事到如今,不妨挑明了说。我们三个,没有自立的野心,只想投得一个可成大事之人,助其建立功业,求个富贵尊荣;但可惜,袁大帅并不具备成就大事之才;要我们追随袁大帅,我们是不干的”
    袁石奇道:“投个可成大事之人?……你们想投靠谁?”
    冯坷应道:“眼下还没有找到这样的人;但轩辕大乱,不用多久,必会有英雄豪杰崭露头角;到那时,我们自会选择而投总之,袁大帅想自立为王,我们不反对,但也绝不跟从;您想干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袁石望着三人,皱眉思索,沉吟不语。于宽忍耐不住,怒视三人,森然喝道:“不为我等之助,便是我等之敌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莫转错了念头”
    冯坷大怒,扶剑喝道:“姓于的,你在吓唬老子么?想来硬的,老子奉陪就是”
    于宽亦扶剑柄,正要还骂;袁石沉声阻道:“罢了;此事只能凭人自愿,不可强求”于宽见他劝阻,只得气忿忿的将头转向一旁,不再多言。
    袁石看着闻、冯、齐三将,冷笑道:“离了你们,本帅也未必不能成事;你们不肯追随本帅,等将来本帅大事成时,你们可别后悔”言毕,不再理会三人,转向李峦峰看去,问道:“李将军,你可愿相助本帅?”
    李峦峰默然半晌,叹道:“事关重大,我需仔细思忖才行,眼下还拿不定主意”
    袁石点点头,含笑安抚道:“慢慢想,不用急;本帅有耐心等你答复”又转问左烈:“左将军,你如何打算?”
    左烈稍一迟疑,望向严奇,问道:“严监军,你有督导众将之责;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你倒是拿个主意呀;怎可置身事外,一句话也不说?”
    严奇苦笑道:“王爷不在了,我这监军之权,也做不得数了我无力左右诸位抉择,无话可说”稍一停顿,又皱眉说道:“白虎军派系之分,早已摆在明处,不须再有隐晦;袁大帅与闻将军两派,都已有了明确选择……左将军,你与李、唐、陈三位将军,不也是一派么?为何你们这一派,却不商议而行、共同进退?”
    左烈经他一提,登时想起;一拍大腿,叫道:“不错;我们这一派,实力也很不弱,何必只听别人计较纷争,却没有自己的主意?”说着,已转头向陈敬龙望去。唐、李二将听严奇这话,也不自禁便转头看向陈敬龙;却是次因陈敬龙引导出兵,得以破敌建功,唐、左、李三人都已不知不觉间把他当成主心骨;有了疑难欲寻人商议时,首先便想听听他的主意。
    袁石被严奇提醒,又见唐、左、李三人望处,亦想起陈敬龙的份量;忙含笑问道:“陈将军,你智勇双全、声名赫赫,本帅一向对你极为敬重如果你肯相助本帅,本帅定以兄弟相待,与你平起平坐、共享尊荣你意下如何?”
    陈敬龙这半天一声不响,只静静观望,看众将究竟能闹到何等地步;眼见袁、齐两派分道扬镳已成定局,绝无回转希望,不禁暗自叹息;此时听袁石一问,忍不住心中愤慨,怒声笑道:“好,好;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当成死人了;原来不是”稍一停顿,又悲声笑道:“王爷耗尽心血,培养这一支白虎精兵,是为了给你们用来争求尊荣富贵的么?嘿,王爷尸骨未寒,你们便只顾谋算私利,竟将本身职责都忘的干干净净,亏你们方才还有脸为王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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