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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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人-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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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一下,面有颓色道:“有时候我总想,明知事不可为,却还要强行为之,是不是失于明智了?想着,于是心灰意冷的,便想放弃算了!嘿嘿,最终还是坚持下来,尽尽人事吧!……”

仕进瞧了他一眼,忽地发现,比起当年来,他已是苍老了许多,额上的沟沟壑壑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位老人的辛劳。仕进一阵心酸,只觉无言以对。

雷正刚沉默良久,才朗笑道:“不说这些了!”他将托盘端了过来,笑道:“可要尝用一些?”仕进瞄了过去,上面只有一小碟炒花生,一小壶酒,于是摇了摇头。

雷正刚笑道:“这是我的消夜,都成习惯了,晚上不吃点东西睡不着!”他慢慢吃着花生,不再说话,也不因为有人在边上而窘困。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甚是优雅大方。仕进静静的等着,也不动气。古语云:“食不言,寝不语。”他是知道的。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雷正刚把托盘递到一边,这才笑道:“让你久等了!”他上下打量了仕进一番,点头道:“几年不见,你的武功进境很快啊,我现在都瞧不出你的深浅来了。不错嘛!”

仕进连连摇头道:“哪里!还是比不上门主的。”雷正刚正色道:“我跟你一见如故,说话便不再隐讳了。虽说谦虚是一种美德,但过分了就不大好了。老实说,我看你武功早已在我之上,不然我不会这么久才发现你!”

仕进赧然的点头称是。雷正刚道:“好了,我现在直问你一句,你今晚来此,所为何事?”仕进不好意思道:“我这几年不闻世事,也不清楚这江湖究竟出了什么事。来到杭州,却见到大批的江湖人士出现,想着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左右无事,便进来瞧一下。想不到扰了门主,真是惭愧!”

雷正刚沉默不语。仕进以为他生气了,心里不禁惴惴。雷正刚却叹息道:“原来如此!嘿,你真是猜中了,江湖上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只怕会使整个武林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来。我只是不知道这个变化带来的结果是好是坏而已。唉,天意难测,寥尽人事吧!”

他盯着仕进良久,道:“你知道我数年前为何突然找上你吗?”仕进正在为他刚才的话而震惊万分,这时摇头道:“此事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雷正刚悠然道:“那件大事本来数年前就该进行了,不过你的突然出现,使事情增加了变数,这才拖延到今时。我当时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变数会带来什么影响。现在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仕进楞住了。他听得出来,因为他的出现,使得江湖推迟了一项庞大的计划,而雷正刚,似乎就是这项计划的负责人。“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诡秘?雷门主不是坏人,事情应该是好事啊,为何要遮遮掩掩呢?为何我的出现会增加变数呢?会有什么变数?到底事情怎样?……”仕进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雷正刚欣慰的笑道:“我多少有点识人之术。虽然与你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喜好争名夺利之辈,对此事不但无害,反而有益。”他睿智的双眼却又闪现一丝担忧:“不过……”他瞧向仕进,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仕进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雷正刚说出之话,良久才定下神来,道:“门主有话不妨直说。”雷正刚站起身来,行到门前,瞧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许久无语。仕进望着他微微有点佝偻的背影,也立起身来,静待着。

雷正刚倏地转身,急切道:“我想求你一事!或许对于此时的你而言,只怕很是难办,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仕进惶恐道:“门主言重了。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我力所能及,定然会竭尽所能,为门主办好!”

雷正刚盯着他双眼,坚定的道:“我们六绝齐名武林,私下也曾切磋过几回,武功是各有千秋,没有谁敢说一定能力克他人,所以彼此之间都甚为忌惮。这个平衡已经保持了很多年了。我所求之事便是——请你不要挑战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仕进登时怔住了。望着雷正刚那热切的眼神,他真的很想立刻答应这件事;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个声音在不停的拒绝:“不能答应!为什么要答应?千辛万苦练得这身武艺,怎能没有一个印证的对手呢?况且,不挑战他们,如何能得天下第一?……”他左思右想,只觉得十分为难。最后只好勉强道:“门主,此事……能否容我好好思考一下?”

雷正刚眼神暗了一下,马上从容微笑道:“你也无须勉强自己,随自己心意去做就行了!我也不要你此刻答复,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而已。”仕进这才松了一口气。

雷正刚忽地笑道:“你可是闲着无事?”仕进点头应是。雷正刚道:“你刚才在外面也看到了,那个华山派的少年人送来了一个消息。你可知说的是什么?”

仕进微微笑道:“我又岂能知道?不过应该与门主所说的大事有关吧!”雷正刚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我明说了吧。虽然江湖上无人知晓这件事的真相,但风声已经透露出去,弄得人心惶惶的。便有不少外面的人称之为邪魔歪道的江湖人士决定在河南宝丰马街村进行集会,准备商量着如何应对这件事。”

他接着道:“这些人性格都有点偏激,只怕一时激动之下,会酿成大祸。我想派一些年轻人去上一趟,若是无事那就最好;若是事态有什么变化,他们也能制止一下,就当是让他们历练一回。不过我不是很放心。你若是无事,能否帮我照看一下他们?”

仕进正为刚才没有答应他而心生愧疚,想着什么时候回报一下,闻言便马上应承道:“此事不难。门主请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个个安然无恙的!”雷正刚却摇头道:“我希望你只在他们生死关头才出手。年轻人嘛,总要经历一些风雨的,不能事事都顾着他们。”

“好吧!”仕进爽朗的答应了。他想道:“话虽如此,既然应承了人家,总不能伤了人吧!”雷正刚道:“我会让他们三天后出发,时间还赶得及。领头的便是你今晚见到的这两个年轻人。他们都是挺不错的人,你说呢?呵呵”

又说了几句之后,老雷却来到门外,轻咳一声。仕进蓦地醒悟,雷正刚忙了一天,应该休息了。他马上起身告辞。雷正刚笑笑道:“也罢,凭你的修为,想必能轻易跟上他们。我便不留你了。”

他送仕进来到门外,瞪了老雷一眼,对仕进道:“我不送你出去了!呵呵,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吧!我可不想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江湖上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仕进笑道:“真要人带我出去,我怕还不自在呢?门主,告辞了!”他饱含深意的瞥了老雷一眼,拔身而起,霎忽间已消失在夜幕里。老雷登时面露惊色,喃喃道:“我还以为自己能跟他一较高下呢!……嘿,相差太远了!太远了……”雷正刚拍拍他,微笑道:“不只是你,恐怕这天下已无人是他敌手!嘿嘿……”便转身进了屋。

老雷发了一下楞,回神后发现雷正刚还在继续翻着案卷,不禁又埋怨道:“少爷,你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歇息去吧!”雷正刚摆摆手道:“还不晚嘛!我再看一会,你先去睡吧,嫂子只怕等急了呢!呵呵……”老雷嘟囔几声,却站到了他身后,陪着他一起熬夜。

夜慢慢的流逝,天色渐渐的明朗起来。清晨的风分外寒冷,早出门的人无不缩头缩手的,只觉连心头都似乎被冻了起来。仕进来到西湖边上,任由这冷风包裹全身,想着昨晚听来的消息。“算了,想不出来便不想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的!还是趁着这几天,好好游玩一下这闻名天下的杭州美景吧!……”

第十二章 黑白未明

杭州因西湖出名,西湖可以说就是杭州的灵魂。无论是苏堤春晓的迷离,还是三潭印月的清辉;无论是南屏晚钟的悠扬,还是曲院风荷的轻灵,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诉说着西湖的倾绝天下。前人苏轼曾有诗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可见其景之灵秀清新,妩媚动人。

但杭州不仅仅有西湖,只不过是西湖太过耀眼,这才遮掩了其他的奇景。杭州人素来信佛,虽是弹丸之地,却藏有无数的佛门胜迹。即使历经朝代更迭,战火摧烧,留存下来的还是不在少数。像南屏山的雷峰塔,月轮山的六和塔,闸口的白塔

……还有烟霞洞里的十八尊罗汉石刻,赤山埠上的六通寺,灵峰上的灵峰寺等等,俱是寻幽探秘的大好处所。

仕进昨日围着西湖转了几圈,只觉心神大畅,不禁感叹造化之神奇,天工之细巧,竟能使诸般美景紧密的糅合在一起,众星拱月的捧出了风韵绝世的西湖。若单只西湖的话,孤零零的,便显不出其灵秀之气。只有众景会聚,彼此映衬,这才相得益彰,西湖之美,也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

说起西湖,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天上的玉龙和金凤将一块白宝石琢磨成一颗光芒四射的明珠,明珠的光照到哪里,哪里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后来明珠不慎坠落人间,遂变成了明镜似的西湖。玉龙、金凤舍不得离开心爱的明珠,便化成玉龙山和凤凰山永久守护在湖畔,这就是今日的吴山和宝石山了。

仕进虽身为地道的杭州人,却还是首次听闻这等传说。他不由得想起了刚观看过的雷峰塔,想起了那被压于塔底的善良的白蛇,心道:“玉龙和金凤为了心爱之物,可以化为实物,永守不弃;那白蛇为了报恩,即使遭受了永世镇压之罪,也是坚定不移的,不言后悔。这其中那深沉的执着,委实可悲可敬。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他又想:“世人对法海和尚颇多诟病之语,难道他便真做错了?在他眼里,妖便是妖,捉拿妖孽加以镇压,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执着。白蛇是善良的,这不假!但她是蛇妖,法海为了他内心坚持的原则,只能也必须收了白蛇,事实上他并没有错。就像渔夫捕鱼,他是不会理会鱼儿是否善良的!又有谁能说渔夫错了?两边都没有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

仕进一阵怅然,这世间的对错,原是很难明说的。他很快振奋起来,向北高峰进发,决定参观一下那里的韬光庵。在那里转悠了半个时辰,仕进又转向了云栖的云栖寺。一路上是兴致盎然的四下观望着。

行到了一狭窄石阶上时,仕进发现前方有人,一袭灰衣,正缓缓的跨着步子。他虽想快点赶过去,奈何石阶窄小,只堪堪容得下两人,若要过去,须得前面那人让开一线来。仕进只能慢慢的跟在后面,心道:“怎么不走快一点嘛!”

他耐着性子跟着那人,直到道路宽阔了些,便抢步擦身而过。瞥了那人一眼,仕进楞了楞,脚步不觉放慢了点。那人却是前夜所见的华山弟子云辉涛。只见他合什于胸,低眉喃喃着,脚下缓缓移向前去,那样子,就像一名虔诚的佛门弟子。

仕进想道:“他来这干什么?样子真是奇怪!”云辉涛没有注意到仕进,仍自慢慢前行。那浓浓的黑眉紧紧的纠成一团,脸色甚是肃然,给人感觉就像一名在苦行之路上的行脚僧,正忍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在漫无边际的险途上,艰难的挣扎着,坚持着,但内心深处却是坚信,痛苦总会有结束的一天的。

仕进心里想着云辉涛奇怪的样子,人已是渐渐的走远。周围的奇花异草渐渐的吸引住了仕进眼球,云辉涛也终于被他慢慢的抛在了脑后。

云栖寺始建于北宁乾德五年,是吴越王为伏虎志逢禅师兴建的三座寺院之一,迄今差不多有六百年了,算得上年代久远了。仕进绕着云栖寺转了一圈,感觉它就像新建的一样,根本没有古迹斑斑的模样,不禁摇摇头,甚是没趣。他不知道,这云栖寺近百年前已是荡然无存,现在所见乃一代名僧莲池数年前重建而起的,自然缺了几分古意。

仕进再盘桓数刻,便怏怏的走开了。待走进那有名的“云栖竹径”时,他又开始舒畅起来。只见路边翠竹蔽日遮天,时而可见清溪并行,时而仅闻溪水潺潺。漫步其间,衣衫俱绿,让人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仕进再行得几步,却见前方一亭赫然而立。他快走几步,想进去歇息一下。但近前一看,里面已坐有两人,一名褐衣老僧,容色枯槁,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雍容。他正面带微笑,望着对面之人。仕进转眼瞧去,却是路上所遇的云辉涛。

他们二人对面而坐,中间摆着一楸木棋盘,看来已下了有些时候了。那上面白子白如蛋青,黑子黑如鸦青,黑白相间,密密麻麻的,局势甚是混乱。云辉涛拈起棋子,脸色恬静,浑没了路上的肃然。他微一思量,慢慢的将子放了下去,显是胸有成竹。

那褐衣老僧随手按下一子,脸有得色。云辉涛脸色变了变,思忖半刻,又下一子。褐衣老僧明显的棋力高上一筹,从容镇定,神情冲和。两人再下了数步,仕进虽然不懂围棋,却能瞧出云辉涛已是落了下风。只看他满脸细汗,涔涔而下,手执黑子,却迟疑不定,久久不曾落子,便可知晓。

仕进站在边上,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来。对于一日之间,竟能连连遇上云辉涛,他已是心生好奇,虽然不懂棋,但还是留了下来。褐衣老僧抬眼瞄了仕进一下,毫不在意,又盯着云辉涛不动。云辉涛却对外界毫无所觉,一心想着如何破解棋局上的难题。

他手指紧捏棋子,指节发白,甚是用力,其目光停在了棋局上,脑海里转过万般变化,却仍是不敢轻举妄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云辉涛脸越来越红,似要滴出血来,胸膛更是不住的起伏,显然这一着至关紧要,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了。

褐衣老僧一直微笑着,没有半丝不耐之色。他柔声道:“棋之一道,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施主若能想通这一点,这一步便不用如此艰辛了!”云辉涛咬了咬牙,手中黑子已是落了下去,啪的一声,他整个人霎时吁了一口气,也不管棋局输赢,人马上放松了下来。

褐衣老僧眼神里微微有些憾意。他拈起白子,也不多看棋局,随手落了下去。仕进瞧着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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