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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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令-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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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立刻追去。”

“到牛府?”

“唔!”卓永年朝远方望了一眼。

“小雪姑娘新伤未愈,她的安全……”

“先不管她,大牛可以照应,坤宁官方面损折了两名重要弟子,必然会在这一带大举搜索,也是一种照应。”

“老哥已经赞成用武?”

“现势所迫,只好采取激烈手段。”

“好,我们这就上路。”

晨光微曦中,东方白与卓永年来到了牛府大门外。

大门洞开,不见半个人影,一条红砖路穿过宽广的庭院直通分隔内外的月洞门,门里又是一个花木扶疏的庭院,隐约可见红柱绿栏,建筑的确够气派。

东方白与卓永年互望了一眼。

“老哥,我们……”

“称长老!”卓永年一本正经。

“哦!是!”东方白立即改口。“长老,我们进去,门开着不见人影,像是诚心候驾,用不着传话通禀了!”

“嗯!是像预知我们要来的样子。”

两人步入大门,目光扫处,不由同时感到一震,只见门里两侧地上左三右二横陈了五具黑衣人的尸体,从淋漓狼藉的血污来看,都是死于刀剑之下。

“长老,此地已经发生了情况?”

“这还用说。”

“会不会是……”

“你想到什么?”

“坤宁宫的人前来讨债。”

“唔,有可能,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快步穿越外院,到了月洞门边,朝里望去,依然不见人影,也不闻人声,这可就透着奇怪了。东方白想起了公主小玲曾说过血洗牛府的话,莫非她们真的已经采取了行动?这实在大有可能。心念之中,他率先跨了进去。

一条由各色卵石砌成的花径直通迎面大厅,厅外两端有回栏掩映在花木之中,布设幽雅宜人,确是富豪之后。

东方白停在花径上。

卓永年疾行数步,超到了前头。

厅门是敞开的,六扇雕花格扇门,再前行数步,看清了厅里的情况,不由大感困惑,厅中央摆了一桌酒席,席间无人,但可以看出酒席还不曾动过。

一大清早设席,这的确是件稀罕事,令人猜不透其中蹊跷。

两人一先一后到了厅门台阶边。

一双人影蓦然出现厅门边。

东方白只觉眼前陡然一亮,呼吸不期然地为之一窒。

现身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男的身着锦袍,头顶员外巾,五绺长须垂拂,方面大耳,看上去极有贵气。女的身着官装,冶艳亮丽,散发着一股迷死人的魅力,令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用一句粗俗的话,连修为至高的老和尚见了也会动心,尤物二字用在她的身上才真正的允当,如果你没见过,就无法想象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尤物。

徐娘的年龄尚且如此,倒退二十年将是什么况味?

卓永年也不由呆了。

男的拱了拱手道:“两位光降有何指教?”

卓永年冷沉地道:“特来拜访员外!”

东方白心中一动,原来这男的便是牛员外,也就是秘舵之主,这女的又是谁呢?

记得卓永年说过姓牛的没有家小,而看样子两人分明是夫妻。

牛员外微一侧面道:“这是贱内!”

卓永年“哦!”了一声道:“牛夫人!”

女的微微一笑,这一笑有如春花颤影。

夫妇俩朝旁边侧开身,牛员外抬手作了个肃客之势,口里道了声:“请。”

卓永年昂首登阶,东方白紧随。

进入大厅,宾主分两旁落座,东方白侍立在卓永年座侧,这是在路上便讲好了的,他必须维持扮演的身份。

一名青衣小婢献上了香茗,然后退下。

“请教!”牛员外目注卓永年。

“本座姓安,至尊门长老!”卓永年现出了不可一世的神色,仿佛江湖中真有至尊门,而他真的是长老。

“噢!安长老,失敬!”牛员外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欠了欠身,目光转向东方白,“这位是……”

“本座贴身护卫‘无肠公子’东方白!”

“啊!”这一声啊是两夫妻同时发出的。

迷惑只是一时,东方白没忘此来的目的和面对的人,尤其所见的怪异景象,警觉之心已完全恢复。

“这酒席不是特地为本座备办的吧。”

“啊!这……”牛员外打了个哈哈接下去道:“未尝不可这么说,实在是巧,本来是为一位远地贵客早行作饯……”

脸色一沉,又道:“想不到那位贵客的夙仇跟踪上门,舍下无辜牺牲了五名家丁,长老进门谅来已经见到了。贵客与仇家易地约斗,所以空留酒席,既然两位不速光临,倒是现成的礼数。”

当然,这一番说词可信度极微。

“原来如此!”卓永年的声音很淡漠。

“安长老还没道来意?”

“牛员外,真佛面前不烧假香,咱们也用不着演戏,开门见山一句话,本座是来要人的。”卓永年正色地说。

“要人?”牛员外蹙起了额头。

“不错!”

“要什么人?”

“一个是杀人凶手卜云峰,一个是被你们迷失心智的本门弟子。”

“这……这从何说起?”牛员外一副迷惘的样子。

“我们完全听不懂长老的话!”牛夫人加上一句。

“本座说过不必演戏。”卓永年的语调变成强硬。

“安长老,不是演戏,这其中……有误会吧?”牛员外站起身来。

“嘿!”卓永年冷笑了一声。“绝无误会!”

“实无其事,要本员外怎么交人?”

“牛员外,本座向你提出忠告,爽快地交出人来,不动你牛府一草一木,否则的话,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后果,这不是虚声恫吓,本门一向不宽贷敌人。”

“难道要动武?”牛夫人接过话。

“不止是动武,比动武严重百倍。”

突地,厅门外一个声音接口道。“什么事如此严重?”人随声现,是一个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老太婆。

东方白目光转处,内心不由“咚!”地一跳,这老太婆赫然就是救治小雪的那神秘怪婆,她怎会在此出现?

牛员外面现得色道:“这位就是我方才说的贵客!”

牛夫人离座站立。

东方白心念电转:“这怪老太婆既然是牛府的贵客,她为什么要救治西门瑞雪?她对自己这方面了如指掌,而姓牛的是乾坤教秘舵的主持人,双方是立于水火不容的地位,这是什么蹊跷,简直的不可思议?”

牛员外夫妇齐齐躬下身去。

老太婆大刺刺地进入厅堂,手指卓永年和东方白道:“这两个是谁?”

牛夫人道:“这位年长的是至尊门的安长老,年轻的是他的贴身护卫‘无肠公子’东方白,上门要人来的。”

老太婆“嗯!”了一声,径直到酒席上座坐下。

东方白相当纳闷,老太婆对他完全是陌生的态度,就像是从来就不相识的样子,前后只一个多时辰,难道她如此健忘?

看来这当中有文章,既然老太婆表现的是如此,他心里有话也不能开口,只看卓永年如何应付。

老太婆吐了口气道:“你夫妻盛意给老婆子饯行,偏偏碰上这等岔事,想一想,老婆子我该多住上些日子,以免你们受牵连。”

牛员外打躬道:“老前辈能屈驾停留,太好了!”

卓永年缓缓起身道:“芳驾怎么称呼?”

牛夫人接口代答道:“魔魔夫人!”

卓永年惊“啊!”了一声,抱拳道:“原来是魔魔夫人老前辈,久闻大名,只是无缘识荆,失礼之至!”

老太婆漠漠然地“嗯!”了一声。

东方白更加纳闷,他从没听说过“魔魔夫人”这名号,看上去她只不过花甲年龄,而卓永年竟然称之老前辈,而且态度相当恭谨,这是为什么?难道这老太婆真的是武林中惹不起的人物,可是又怎么没听过她的名号呢?

老太婆转向牛员外。

“你说他们是要人来的?”

“是的!”

“要什么人?”

“他们两位要的人晚辈没听说过。”

“那不就结了!”

东方白一听不由火冒三丈,老太婆说的可实在轻松,完全听姓牛的一面之词,毕老三探牛府而丧失了心智,向自己和他师父动刀,卜云峰一连杀了三个女人还伤了小雪,这都是铁的事实不容狡赖,但想到老太婆曾救了小雪一命,满腔怒火勉强压抑下去,但脸却胀红了。

“老前辈!”卓永年开口道:“人的确在牛府!”

“可是牛员外说没有!”

“老前辈不能信他片面之词。”

“放屁!你的意思是老身不能分辨是非黑白?”

“不敢!”

“既然不敢就少说废话。”

东方白的肺几乎要气炸,他忍不住了。

“老前辈只听单方面的话?”

“你小子想怎么样?”

“东方白!”卓永年急拉了东方白一把,“本座在此没你说话的份,最好不要开口。”

东方白是绝顶聪明的人,欠缺的只是江湖阅历,听卓永年这么一斥责,再想到种种疑点,心知必有缘故,无名火消失了大半,他闭上了嘴。

老太婆一厢情愿地道:“话说开就没事了,来,你们都坐下陪我老婆子喝几杯!”

牛员外夫妇二话不说,立即双双坐到下首,东方白在等待卓永年的反应,想不到卓永年居然也在上首入了座。

老太婆望着东方白道:“小子,你还等什么?”

东方白无奈只好在卓永年身边坐下。

牛夫人挽起衣袖,亲自执壶为各人斟酒,半露的雪白肌肤晶莹如玉,看了令人目眩,在替东方白斟酒时她居然笑了笑,这笑在东方白的感觉上多少带了些嘲弄的意味,是胜利者对吃瘪的一方的揶揄。

本来是生死对头,现在同桌共饮,气氛相当微妙。

“老前辈,借花献佛!”卓永年首先举杯。

“好!”

接着是牛员外夫妇敬酒。

东方白一肚子不是味道,坐着没动,两道尖刺似的目芒射向他的脸,使他起了凛然之感,这目芒在大牛的屋子里他领略过,不自觉地端起杯子。“敬老前辈!”

“这才像话!”老太婆笑了笑,但那笑容一点也不令人欣赏。

吃喝了一阵,阳光已照进院子。

东方白万分不耐,如坐针毡。

蓦地里,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传了进来,笑声搅沸了整个空间,使人有如置身惊涛骇浪之中,是什么人,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在座的全都目露惊震之色,只有老太婆恍若充耳不闻,自顾自喝她的酒,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是什么人?”牛夫人脱口发问,眼睛望着老太婆。

“一个老厌物!”老太婆连声调都不变。

听口气,老太婆已知道来者是谁?

笑声戛然而止,这种突发突止,使人有极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被突然提到半空,然后又被乍然放落。

“老前辈,来的是谁?”牛员外再问。

“天雷子丘望!”

五个字出口,在座的全惊得离座起立,只老太婆安坐不动。

“天雷子丘望?”牛员外瞠目张口,好一阵子才道:“听说这老怪物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经葬身不归之谷……”

“耳闻难凭,除非眼见!”老太婆眼望厅门。

又是个陌生的名号,东方白只有瞪眼的份。

“老虔婆,总算把你找到了!”人如其号,说话也像雷鸣。人影登阶,是个独眼白发老人,特大号的鼻子突起在虬结的须发中,简直就像头狮子。

“老厌物,想不到你还活着!”老太婆语带嘲讽。

“为了你老虔婆我不能死!”随说随追到厅门边。

“老而不死谓之贼。”

“难道你老虔婆还年轻?哈哈哈哈!”

“别笑,老厌物,你对我穷追恶赶什么意思?”

“何必明知故问。”

“你是在作死!”

“哈哈哈哈……”天雷子丘望又是一阵震耳狂笑。“老虔婆,人生七十古来稀,八十而称耄耄,你我已经堪称人瑞了,还说什么死不死的,记得当年在钓鱼矶……”

“住口!”老太婆厉声阻止。

“怎么,你想赖帐?”

“老厌物,你我之间的事现在谈时地不宜,当着这些后生小子,你不害臊我要脸,你就给老娘省省吧!”

东方白大为惊奇,听口气这两个老怪物年事已相当高,但魔魔夫人看上去只花甲左近,想来她是驻颜有术。这大的年岁了,难道还逃不过“情”之一关?

“老虔婆,你的意思是……”

“换个时间地点再谈!”

“可以!”天雷子点了点头,独目突射奇芒,逐一扫过在座的四个人,在牛夫人的脸上停留得最久,然后又回到老太婆脸上,“你现在就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老太婆摇了摇头。

“为什么?”天雷子瞪大独眼。

“我还有事未了!”

“老虔婆,你少来这一套,我已经被你骗够了,故事不能重演,天知道你耍这一招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你,一句话,你非跟我走不可!”

“我偏不走!”老太婆板起了脸。

“老虔婆,何必呢?”天雷子的态度软化下来,近乎哀求地道:“人生百岁,草逢一春,生死荣枯都逃不过天数,一朝大限来临,岂不悲哀,何不趁有生余年,了了心愿,以免遗恨千古,你没想透这一点?”

东方白看着这情景心里直想笑,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像年轻男女般使性子斗气,的确是童心未泯。但转念一想,这便是人性之“真”,也就是人性最可贵之处,一个人不管外在如何,只要保存了这一点纯真,虽不善,也恶不到那里,这么一想,便觉得不可笑了,反而升起了一抹钦敬之意。

“我从来不想,所以想不透。”老太婆很执拗。

“你现在就可以想?”

“我没空想。”

“换个时间地点再谈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没错,但时间地点得由我决定。”

“好,你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我还没决定!”

“那你要我怎么办?”天雷子的气又鼓了起来。

“我管你怎么办,你不能等就别等。”

天雷子的独眼变成了一道光束,直照在老太婆的脸上,看样子他似乎就要发作,空气也随之紧张起来,许久之后,天雷子忽然气馁,敛了目芒,万般无奈地道:“好,我等,反正几十年都过去了,不争这一时。”

“这还差不多!”老太婆笑了,是胜利者的笑,就仿佛是两个小孩子争玩具,争赢的一方所表现出来的得意。

“那我……走啦?”

“你早就该走了!”

天雷子的目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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