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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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墟无侠-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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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宋令箭却幽幽开口问了:“给你写了什么?”

韩三笑心喜这姑娘聪明解意,但还是笑不出来,按下信纸道:“自己看,没几句话,放屁似的,臭一阵就没了。”

宋令箭小指一点,将信纸转了过来,细细一边吃糕点,一边看信的内容,信写得潦草随意,无头无尾:

【大人荐我入府,我答应了。不作告别,也不想再见。若是你还有点失信的愧疚,帮我找到曹嫣,曹良生死不祥,但我这唯一的侄女应该还在生。这是你欠我的,找到的话,我们或可再见,找不到咱们就后会无期了。

就这样。我走了,别过。曹南。】

就这样。我走了,别过。道别的话,如此轻描淡写,仿佛一个转身又会回来。但人生路途漫漫不绝,有多少次别了还可以重聚?

韩三笑垂着头,将脸埋在阿飞缝制的黑兔绒的领口里,看来曹南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有点大。

宋令箭将指点回给他,淡道:“那你就做次兄长,代他将曹嫣找回来。”

韩三笑白了她一眼,无精打采地收起了信纸:“愿赌不服舒的黑脸怪,我可没听他叫过我一声大哥。”

“找不找随便你。我回去了,你呢?”宋令箭站了起来,一脸的疲倦。

韩三笑吞着满口的糕点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自己吃饱了就要走,我还没吃饭呢,等我吃完一起走嘛。这么冷的天,急什么急?”

一说冷,宋令箭马上轻轻地打了个寒颤,看来她似乎的确有点冷。

韩三笑自己也只穿了一件,装作没看见她冷,扯话道:“刚才我差房出来的时候,经过衙房,听到宗柏在与芙叶吵架。”

宋令箭眉一挑,坐了下来:“吵些什么?”

“吵得不多,芙叶好像为了什么事情在生宗柏的气??”

“滚出去!马上离开这里,别让我再看见你!”上官博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韩三笑眨了眨眼:“他们又吵起来了……这个上官老爷是有多恨黄老爷啊……”

“爹,二哥也只是关心娘??”

“你闭嘴!你要是知道你娘是怎么受的这些苦,就好好地给我呆到一边去!”

宋令箭道:“看来这次不是黄善柔惹了他,而是上官二公子让他烦了。”

两人一起走向前院,刚好芙叶与宗柏也是焦急万分地赶向那里。

前院中,大家都静悄悄地站着,上官博与上官礼四目相对,火光电石,上官衍立在一边,只有他敢微弱地在中劝个架。

现在这围观的人中,又多了韩三笑宋令箭,宗柏芙叶。但仍旧没有人敢上前帮上官衍劝架。上官衍是上官博最疼爱的小儿子,都被他顶得无言以对,更何况是别的不相干的人。

上官礼已再也无法故作轻松,一脸的疲倦,看来也是几日无休,身上还传出一股浓重的酒气,苦笑道:“你放心,等她转危为安后,我会继续游学,再不踏入上官领地半步。”

上官博毫不风雅地手指指着上官礼,嘲讽道:“是你??若不是你在这里,云儿怎会困陷于往事而突然自殁?就是你那个蛇蝎心肠的娘做了这一切,差点害得我们上官家鸡犬不宁。你竟还有脸呆在这里?”

上官衍同情道:“爹,二哥是无辜的……”

“无辜?你再为这贱人之子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骂。”

上官衍为难地看了一眼兄长,垂头道:“娘最希望我们和美相处,若是她醒来我们其中有人不在身侧,会失望的。”

“我不用你为我求情。”上官礼淡淡地推开了上官衍,迎接着上官博阴冷如冰的目光,最终他笑了,看着自己这个疼爱的三弟,缓缓道:“这些年,自你们进入府来,我已将自己能做的都做全了,你要我的住院,我拱手相让,你生病厌世,我便陪你聊天解闷,你想入官济世,我便将优选直荐的举位让给了你。你婚约受挫,自怨自艾,我便以游学为名千山万水为你找那失踪的姑娘……她曾从你身边夺走的一切,我已经尽力去补偿了。但为何……为何云娘还是如此……”

上官礼脸色苍白,眼角却沁出了泪渍,看得在场的人都于心不忍。上辈的恩怨,又因何传到下一辈来承受?稚子无辜,人可以选择为谁而死,但谁能自已选择为谁所生?

上官衍的脸色一变再变,惊而悲痛:“二哥……难道你往日与我的情谊,都只是想要补偿而已?你与我的情谊,没有半点手足之情么?”

上官礼惨笑道:“没有,半点没有,除了补偿,我对你万万没有任何手足之情。我们系为异母所生,我们的母亲亦是血肉至亲,却为了一个男人相互残杀。胜者为王。你们赢了,我即成寇,就要做一个败者的后人应该做的事。”

上官衍怔怔道:“二哥为何也将此事当成一场战争?这么多年,娘一直在尽力平息这场纷争给别人带来的伤害,二哥你为何还是如此耿耿于怀?”

上官礼盯着这往年最疼爱的幺弟,眼角已经湿润,这么多年,他强颜欢笑地为自己的母亲所犯下的错误做出力所能及的补偿,往日情景历历在幕,上官井对他的百般威肋,上官博的厌恶嫌弃,云娘的心疼怜悯,只有上官衍,才会温和快乐地叫他一声二哥,将自己睡暖的床被让出一半与他共享。但这一切,都是假的……

“有时候我多希望自己是你,既然是少时你总卧病在床,我都希望躺在床上受尽关怀的人是我……”上官礼眼角泌泪,却再次被他自己那自嘲的笑给掩挡去了。

“二哥??”

“上官衍??”上官博盯着他道,“叫人之前,先想清楚你的身份。”

“什么?”上官衍迷惑道。

“既然云儿已说出了真相,那便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你才是上官家的长子,而你??”上官博转而盯着上官礼,冷道,“上官族籍中,不会再有你的名字。”

宗柏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上官博。

上官礼绝望一笑,道:“你要削我去籍?”

上官博鄙夷道:“怎么?不可么?”

上官礼点了点头:“可以,父亲大人妙招难敌,又怎会不可以?”

上官博眉一皱:“我没有问你的意见,你也没有资格再以上官族员的身份说任何的话。”

“老爷??二少??礼少爷并无过错,这样做,于理不合啊!”宗柏颤道。

“什么于理不合?”上官博不耐烦道。

“去除宗籍得符先祖宗规,不能轻易随便!老爷请三思!”

”什么狗屁宗规,那些全是死人的东西,现在我是上官家族的掌控人,难道将一个人驱逐出籍,还得在棺前询问他们的意见吗?他们要是果真用心庇护我们上官一家,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官博骤然大声,眼见又要发火。

宗柏满脸惊恐,却还是要继续劝主:“但是,二少爷未曾做过任何危害上官家的事,无错无害,怎可无故??”

“无错?他的生母害我云儿在先,那时云儿怀中已有我骨肉,这难道不是暗害上官子嗣么?再说……去籍这种事情,先前又不是没有做过,有何大惊小怪?!”

“可是,老爷去得是??那井少爷仍在宗族之内,二少爷不当如此呀!真请老爷三思!”宗柏力谏不移。

“怎么?我去削我上官族籍,有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去!”上官博怒道。

“老爷??”

“宗叔!”上官礼打断宗柏的谏言,苍白笑道,“不用为我求请。就算他不赶我,我自己也会走,不会再回来。只是名册上的一个名字而已,写在哪里都一样。”

“礼少爷……”宗柏紧盯着上官礼,生怕他也有自毁的倾向。

雀儿忍不住小声啜泣,那压抑的哭声让这个荒凉的午后更加凄冷。

上官博皱着眉吼道:“闭嘴!再发出一点声音,全部都把你们毒哑!你马上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话音一落,身边小范围里的碎沙都无声地浮了起来,雀儿快速地打了个咯,小武神色紧张地捂着她的嘴巴。

上官礼慢慢地咳嗽起来,血顺着他的下巴流到瓷白的长衫衣襟上。

“宗叔,我回客栈住,云娘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他边擦着衣襟上的血渍,一边慢慢向外走去。

“谁都不准去见人他,否则就跟他一起滚出上官府。”上官博甩袖离去。

宗柏呆滞地看着上官礼远去消失的背影,手中拳握得青筋暴裂。

第二十五章 第八节 宋言(一)细作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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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韩三笑正要与宋令箭出衙院门回家,突然响起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宋令箭奇怪地看着从厢房出来的海漂。

海漂道:“宗柏大早带我来的。”

“带你来这里?干什么?”韩三笑觉得莫名其妙。

海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上官老爷见了我一眼,似乎是找错了人,又让我回了。我本想跟宗柏打声招呼,但他匆匆又出去了,说要请你们来,我便等在这里,与你们一起回去。”

“那你怎么不早出来?还真等到我们要走了才冒出头?”韩三笑更莫名其妙,这个人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

海漂沉思道:“你们来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谁?”

海漂盯着宋令箭,认真道:“秦针儿。”

宋令箭突然压下了眉,韩三笑道:“他?他怎么跟这里有关系?你看花眼了吧?”

海漂似乎也有点想不明白,道:“可能吧,不是很确定,一个身影而已。你们现在是要回了么?”

“人家都没有要留我们吃饭的意思,我们也没脸皮再赖着了啊。”韩三笑似乎对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件事感到很气愤。

“你们来之前,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你们要不要听?”

“要听。”韩三笑马上道。

“芙蓉两人并不是一直跟随云娘的,在她之前,她们是陪着大夫人嫁进来的陪嫁丫头。”

“她们是上官明珠的陪嫁丫头?”

海漂点头道:“上官明珠死后,他们并没有随主而去,而是伺候了下一位云夫人,云清。后来云清被云淡调了包,他们才伺侯了现在的这位云夫人。”

韩三笑飞快地在脑中组合着种种片段痕迹。有关他所听说过的,上官明珠的一切。宗柏与芙叶的一切。

宋令箭低声道:“难道,真的是他么?”

韩三笑轻叹了口气,婉惜道:“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这一切……”

宋令箭冷道:“现在就去找他对质。”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韩三笑拉住她道,“你知道后果么?云娘已经为了此事付出代价,现在若是再牵连到他,就绝不是一个人的性命了。上官博并不是什么善辈,他没有道义标准,若是他知道当年有人在此事中做梗,就算是至亲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也看见他是如何对自己的儿子上官礼的!”

宋令箭冷中带刺,阴沉沉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一个错误瞒得太久,就不只是个错而已!”

“并不是所有的刺都一定要挑出来的!也许埋在肉里只是微痛而已,但你非要将他挑出来,把肉切开,把骨剃开,有必要吗?有必要为了一根刺,坏了一整块肉么?”韩三笑叉着腰,捍卫自己的意见。

宋令箭逼进一步道:“认错与避错是两码事。如果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错呢?”

韩三笑不退步,狠狠瞪着她道:“宋令箭,你要想清楚了,现在这些根本不关我们的事,如果说查云娘的事是为了寻找燕伯父失踪的真相,那可以的,我们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切,现在我们所触及的,就是上官家的家事,有这个必要么?一定要把人家祖坟都刨出来么?”

宋令箭冷笑:“我看是你自己内疚吧,不想再面对了,是么?”

韩三笑倒吸了口气,牙齿咯咯响,点头道:“没错,我是内疚,很内疚,我辜负了曹南的信任。”

“就算没有我们,一切还是会发生的。”宋令箭无情道。

“但他发生了,就发生在我眼前??”韩三笑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转而怒气冲冲,“这件事情我不会再跟你胡闹,要做坏人你自己做,我不奉陪!”

“再见。”宋令箭一个挑眉,两人各转过身,要分道扬镳。

“你呢?你是跟我走出去?还是跟她走进去?”韩三笑瞪着海漂。

海漂一笑,拉着两人道:“当事人且没有发话,何须我们在这吵翻了天。或许,他一直也很想从中解脱,只是没有人愿意去听而已。”

韩三笑立马甩开手道:“大厅广众,两大爷们的,别拉拉扯扯。”

宋令箭也要抽手,海漂却握紧了,装作没有感觉到她要抽手的力道,笑道:“走了,也许他已经在等了。”

三人来到差房前院,宗柏独自坐在院中,盯着石桌上的一副残局之棋发呆。

“大冷天的,宗大叔你来回奔波,怎么也不进去休息一下。”

宗柏茫然地看了三人一眼,再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差房门。这差房原本是曹南在住,但自云娘他们进来后,曹南自知不便,搬回了家去。云娘便特意安排出来让宗柏与芙叶两口子住。

“现在东窗快要事发,他怎么还会有心思休息得着?”宋令箭冷笑道。

宗柏盯着宋令箭,却不反驳,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的,好像在等待自己的审判一样。

“当年上官博与云娘相恋的事情明珠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强势的明珠很早以前就在上官博的身边按插了眼线。上官博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更不是个随便相信别人的人。当年他发现自己对云淡有情,一定派人调查过她的身家背景,好确定她是不是另一个明珠手下的棋子。只要一调查,就会知道云淡有个娈生姐姐,以上官博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当年他也许根本不知道云淡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娈生姐姐,才被云清迷惑,迎娶她进门。你是上官博的得力干将,知晓他身边所有大大小小的事,他一定会将身份调查的事情交给了你。”

宗柏平静一笑:“没错,当年是我调查的,老爷要的只是两个结果,可疑,或者不可疑。我给了他后者的肯定,他便没有再问,我也便没有再说。”

“我记得云娘说过,当时你消失了一段时间,重新出现的时候,神态举止心事重重,她猜测你也许心中有了女子,却不知为何一直心忧难解。你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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