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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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墟无侠-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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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忧郁道:“可不就是么?当时云淡她也是上官博心头的肉,谁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你要是再乱想,我就去杀了云淡,好绝了你这抱憾。”

阿苏马上坐了起来,凶巴巴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阿苏叹了口气,迷茫道:“那女人的幸福,我们要还给她。你不能让她死掉,知道不知道?”

“怎么又成我的事了?你瘸了?还是残了?”

阿苏又叹气。

浪碧玉闭上了眼睛。回忆之外,他听到阿令也在叹气。这是他想见连城,却又不能见到连城的原因。世上谁都有弱点,浪碧玉并不是完人。但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点,尤其是连城??

“这是我答应给阿苏的,虽然她不在了,但答应过她的事情我从不消忘。一些人失去了幸福,一些人也要得到。云清得到的够多了,是时候放手了。云淡失去的也太多,是时候该得到了。上苍是无情的,夺走的永远夺走,而我不是,我要改编上苍的命轨,从他们身上夺走,再从别人身上拿来还回。”

“但你给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别人想要的。”阿令冷笑。

浪碧玉不管阿令说什么,落下了第四副画,画像一分为二,昆元十年。燕殁。

上半副是两个女人。一个满脸悲容的女人,一个白发鸡皮的女人,隐然中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白发女人愤怒地转头看着背,背上有一根赤红的针,悲容女人伸手向前,似乎想将白发女人扶住。可是她再也扶不住,扶不住同胞亲生的姐妹崩塌的良知,也扶不住命运之手对她的制裁。

没有浪碧玉在旁暗助,云淡的确伤不了云清。但他想要的,无非也只是云淡起出杀机的那一刻,有了那一刻,才会有桃代李僵之事,才会有往后上官族氏的混乱。

“云淡一直为自己错手杀死云清的事自责,服毒自裁,你暗中杀死云清,是让云淡得到幸福了吗?在真相解出来的那天,她服下了自己亲自种植的毒药,这就是你赔给她的幸福?”

浪碧玉微笑着:“有我在,你以为她能随随便便想死就能死么?纵使她不死,她心里还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结,那是她最后解结的机会,我怎么能随便夺走了?”

阿令看着壁洞里那枝血红的针,血红的云针,吸蓄了云清所有生命力的云针,云针是至毒,也是至药,它吸走一个人的生命,也能将上面的生命附注于另外的人身上。

浪碧玉懒懒地看着下半副画,昆元十一年,一件让所有人悲痛的事情不可遏止地发生了,燕仲死了,精神上永远地消逝了。

画上没有神志不清的黑俊,也没有坠崖的燕拯,难道无情如碧玉,也下不了手描绘这段悲剧?

……画上只有个远去的孩子,孤单迷惑地穿梭在烟雾蒙蒙的山路间,盘旋而上,似乎在迎接着山顶上那片一起盘旋而下的红云。

??阿血呢?

??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啊,黑色的,白色的,阿血,阿血他死了!”满脸血污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叫着。

??什么?!老黑,你冷静点,你慢慢跟我说,阿血到底怎么了? 博儿,你别过来,站在一边,我呆会带你去找你娘。

九岁孩童往后站了站,恐惧地看着神志不清的男人。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射的毒器,打中阿血了,阿血被打中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害我们?为什么啊!

??哪个女人?哪个女人?

??还能有哪个女人?我看得清清楚楚,清清楚楚啊!

??老黑……

男人突然甩了甩头,景色在他眼前时暗时明,黑俊的脸也时远时近。

??你别过来!我该死,是我没有保护好阿血,我该死啊!

污糟男人拍打着自己的头,痛不欲生地大哭。

??老黑……

??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阿血,若不是我非叫你们来,阿血也不会出事了!他还这么年轻,这么年轻啊!为什么?为什么啊云兰!为什么你要害我们啊!

男人眨了眨眼睛,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却急速地咳起来。男童上前几步,轻道:“黑叔说得是娘么?娘在哪里?”

男人将孩童护在身后,他一边咳,一边拉着血污的男人:“老黑,你冷静点,阿血现在在哪里?

??别碰我!别碰我!我没有脸再见大哥,更没有脸再见到所有人,让我死吧,让我下去陪阿血,向他请罪吧!

污糟的男人向崖边冲去。

??老黑!你干什么!你快回来!

??求你了,让我痛快点吧大哥,求你了!别拉我!别拉我!

污糟男人用力地甩开男人,男人却一点平衡都把握不住,用力地向后踉跄了很多步,他伸出手,好像在寻找着平衡的支点。

??大哥!对不起,我无心推你的……

男人甩了甩头,突然大声咳起来??老黑,老黑??

污糟男人上前走了几步,却见男人闭了闭眼,迷糊地向手退步,“大哥!”男人踩着细石子向后倒去。

“大哥!”

男人的脸在山涧间回荡,没有喊叫,就像他的平生为人,沉重大气,从容不迫。

“贱人之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兄弟报仇!”疯男人目露凶光地向男童扑来。

男童飞快跑走了,他一边跑,一边流泪,之后变成了大哭,眼泪冲刷着他脸上的不敢置信与痛苦,尖利的声音穿破黑暗:“娘,我好害怕,你在哪里,娘,快来救救燕伯伯,娘,不是你,你不会伤害严叔叔,娘,你快出来……”

然后他听到山腰上有女人在凄厉的大叫。他忍着双腿疲累与全身渐起的寒意,继续往上跑去!

他找到了娘,她满身是血倒在一片脏污的血骨边上,痴痴呆呆地默念着什么。

“娘??娘??”他扑了上去,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全身心地抱着母亲。

“孩子,我的孩子……”云淡吐出最后几个字,了无生命气息地昏死了过去。

“娘??娘,你醒醒,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找大夫??”男童一边哭,一边咬牙扛起浴血的母亲,向山脚走去。

这时一个男人匆匆跑了过来,他万分紧张地看着地上的那模糊不堪血肉,再看着男童扛着的女人。

男童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像水一样从脑中流出,他紧紧拉着男人求救:“救救我娘??求你救救我娘??”两眼一闭,再无声息。

男人慌忙探了两人气息,微弱,但还有救。他心疼至极地扶起伤重的女人,抹去她脸上的血泪,颤抖道:“云姑娘,宗柏来了,自后再不让您受滇沛之苦??我带你回去见公子,还有您的长公子,云姑娘请千万撑下去啊……”

第三十五章 第九节 七画(五)剑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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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燕仲摔下山崖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死去了。接下来的,子墟所有的一切都平静了,似乎就是长时间的埋线与等侯,可是外面却风起云涌。

北面,赵逆所操持的天罗庄声势渐壮,一股黑色的狼烟在江湖上盛行无弹,所向披糜,无可阻挡。他似乎生来就擅用人心,擅用那些嫉妒与愤怒的力量,这些情绪再加上强有力的行动,就会变成一种灾难。

南面,武林精神领袖夜庄却一直沉默不语,因它也发生了巨变,因此分了心。??夜家公子出走了。夜庄庄主与长老引以为傲,潜心栽培的唯一继承人,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庄人痛心疾首,无心外事,只锁着心研究武学。

西面,向来以施药无匹闻名的医学圣家游无龙植毒失测,毒害了众多武林同道。讨伐声中,游无龙手足相残。游家最有医学修为的三女脱离游家,离家前将屹立百年的神药无龙台付之一炬。游无龙庄主痛下游家缉令,誓拿三女回庄治罪。

朝政之中,蓝田公主薨。七邪公子,蓝田为幺。她的死所牵引出来的,又是两大势力的恩怨情仇。

正道沧桑,邪道得势,朝政黯淡。这便是子墟小镇安居乐业,不曾知晓的世道。

安静了十余年,该成长的力量都开始丰满,该逝去的事情也该被追回。

真正的棋局,开始了。

赵明富一家被悬杀,是开始。

在浪碧玉的计划里,揭幕的开场,应该是悬挂的天罗杀。锦瑟珠的去向对于赵天子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秘密,他虽因燕族三万将士让出锦瑟珠,但谁愿真正放手一个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机会?但他身为天子,自然有许多名义上的承诺要信守,所以他安插势力在燕家周围,一直在伺机而动。

于此同时,赵逆也早有谋反之心,在十几年的自我修为中,早已成了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也安插了自己的势力在镇上,达到与赵和势均力敌的状态。他们都在等一个时机,打破僵持,好一举将对方铲除,谁都不敢挑起战头,以被挟住咽喉。

掌有锦瑟的燕冲正突然失踪,但这件事仍旧没能打破僵局,因为燕冲正的身份与所代表的力量太过特殊,无论旧情还是当时,谁都不会向孤儿寡母伸出黑手。

??直到有一天??天罗派出的探子被屠尽,后又赵明富一家被绞杀??有人杀鸡儆猴,杀掉天罗庄要灭口的暗探。

锦瑟珠。十几年前,锦瑟珠挑起一场战争,随燕仲失踪,隐没江湖。十几年后,仍是锦瑟珠引发的一切,只不过这次,小党皆除,只是强竞中剩存的几大势力的争夺而已。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比跳梁小丑的表演要有趣得多。

一切都可以发生了,该发生的发生,没有发生的让它发生,不该发生的马上终止。浪碧玉独自导着一出戏,并适时的自我填充角色。

宋令箭看到第五幅画后壁洞里的东西,心猛然跳了一下。

那是什么?!

那是一株保存得完美无损的天山雪莲,在一个透明的琉璃罩中嫣然半卧着,琉璃之中定存了浪碧玉的养生之气,才能让这颗离根的雪莲鲜活如初。而坠落的画上,一片空白。只有最底下,黑色的墨迹淡淡标着,昆元二十年。

昆元二十年,发生了什么?

七年前,在这所围绕的周围,还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悲欢离合?

宋令箭冷冷看着浪碧玉:“这是什么意思?”

浪碧玉淡然对视:“这幅画,你不能看。”

“是不能看?你还有什么羞于见人的?”宋令箭心中已觉何事,她猛地以叶为刀,飞快地割下了画卷的绳。

第五副画,空白如也。

浪碧玉似乎早知道宋令箭会抢夺来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空画尾处,朱笔轻写:昆元二十年,剑折。

宋令箭眼眶发红,这个剑字,总能莫名让她想起一个名字,想起那个名字从属的人。

浪碧玉见宋令箭淡漠的脸上泛红的眼眶,静静道:“每个人的生死病离都已有了定数。你若是要强求将他们扭转打破,便会受到定数的吞噬。正如争夺锦瑟的都是贪婪愚蠢的人,只知道续命驻颜,去挽回生命过程中必定要流逝的东西,孰不知这世理之道再乱也有最终的平衡,一样东西为你带来什么,必会为你带走别的。”

游无剑的死,难道也是这局中的一招么?但她的离去,全是天之手在作,还有她意志全无的放手,难道这一切也在浪碧玉的算计之中么?

她突然僵住了,一股冰冷的仇恨在全身蔓延!昆元二十年,昆元二十年!!她狠狠地瞪着浪碧玉,嘴唇颤抖,尖声大叫:“那场雪崩??”

“这世上只能有一对锦瑟珠。她是游无龙的人,我本不应该碰她,可是她将你引上了另一条道路,一条不属于我们浪姓人的道路,所以,她必须死。”

“如果游无剑没有出现在我身边,她是不是就能脱出这盘棋,成为你操控之外的人?”

“没有人能置身室外。我本想留着她有别用,但她对你的影响越来越大,迟早会坏我布棋。”

宋令箭拳手紧握,突然间又归于了沉寂,她的满眼泪水,扑的一声将台上所有山河街屋搅到了地上,木块乱溅,弹进了空画的壁洞里,嫣然的雪莲像突然受到了惊吓,猛地一个颤抖,全身渐灰,化作了灰尘。

看着尘化的雪莲,宋令箭悲痛得无以复加。她用了两年光阴自我放逐,游无剑的青春冰冻在她无法找到的莲池之底,她再用了六载的岁月自我封闭,多少人试着去温暖她,将她从游无剑的身边带回,重新享受人间的情感??可是浪碧玉只用了一刻不到的时候摧毁了一切,游无剑,她此生的良师益友,也只是这赌约中的一枚棋子,她出现在连城的生命里,干扰了她本该向着被推算好的命运前进,所以她死了,她死了,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宋令箭丢弃了所有故作的冷漠与淡然,咬牙切齿,桌上齑粉乱舞,灯苗乱蹿,四画下的燕族匕首钝声一向,已在了宋令箭手中!

“怎么,你要为她报仇么?”浪碧玉似是想笑,眼间又流露着哀伤。

宋令箭拨开匕鞘,两手一张,匕与鞘浮在身前,一推,向浪碧玉尖向飞去!

浪碧玉,轻一拍桌子,桌上飞起一块木石,却隔不开来势汹汹的匕首,他眉一皱,移了几步,一只手将飞射来的鞘拍在了地上,另一只手顺力接过匕首借势折向宋令箭!

宋令箭用力甩手用袖页将匕首甩开,钉的一声,匕首钉在了墙上,恰好切断了第六副画的画轴,第六副画卷应声落下。

第三十五章 第十节 七画(六)夜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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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灭。昆元二十六年。

夜,可是解释为黑夜,可以解释为寒冷,也可以解释为,夜庄。夜,夜灭,夜圣锦的死亡,夜家一代琴族系长。

画上的女人并无特色,或许只是出自浪碧玉对她的偏见。事实上夜圣锦也算得上是美貌动人,尤其长发乌黑,似有流光在动。

她坐在窗前轻抚着头上的伤痕,轻拭着渗在发上的鲜鱼。她突然停了动作,一扬手,房门大开,一个男人背着手进来了,脸上带着肃杀的残意。

??你?我还以为,你们从来不合,看来现在,也成了一丘之貉。 你怎么不披着你的皮了么?敢以真面目见人了么?

女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瞄几眼对方,仿佛流光中有百转千回的风情。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每句话都很短,停顿也很长似乎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细细斟酌而说的。但每个字说出来,又像是有着无限的双关之意。

??见一个将死之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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