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奇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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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奇英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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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哪有女人称帝之理,不要说我家与她仇深似海,纵是无冤无仇,我以昂藏七尺之躯, 
也断断不能向一个妇人南面称臣!”上官婉儿听了心道:“这门气和我的长孙伯伯倒是 
一模一样。”想起了那茶亭主人的话,心中暗笑:“你们不服气女人称孤道寡,他们老 
百姓却很服贴呢!”想到此处,忽觉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心中不由得隐隐作痛。 
  上官婉儿道:“你刚才用霍子孟和朱虚侯的典故,把武则天比作汉朝的吕后,我看 
是比错了。”李逸道:“你的见识不差,可是你只知具一,不知其二。”上官婉儿道: 
“怎么?”李逸道: 
  “汉朝的吕后,不学无术,孤陋寡闻,那确是不能与武则天相比。 
  武则天善于用人,雄才大略,不输于太宗皇帝当年,这一点,她的敌人,连我在内, 
也都佩服:唯其如此,这妖孽若不早除,大唐天下,永无恢复之口。”顿了一顿,说道: 
“武则天是比吕后厉害得多,可是有一种情形,她却是和吕后相同,她的权势并不巩固!” 
上官婉儿想起自己的所见所闻,对李逸的话,半疑半借,但却默不作声。 
  李逸道,“你不信么?你试想武则天虽然厉害,她岂能杀尽先朝的大臣?有许多手 
握重兵的大臣便不服她。我这次从扬州来,坐镇扬州的英国公徐敬业已定好了秋后便要 
举兵。我来的时候,听说他正要骆宾王给他写讨武则天的檄文。”上官婉儿听李逸说得 
越来越确实了,心中但感一片茫然。不错,她是想刺杀武则天,但这样的大动干戈,究 
竟应不应该,她却是大有疑问。 
  李逸又道:“英国公怕独木难支,是以想我助他一臂之力。”上官婉儿何等聪明, 
略一想,对李逸途中诡异的行为,明白了大半,笑道,“敢情你前来巴蜀,就是想物色 
草莽英雄,助你成事?这几帮盗徒并不是想劫你的珠宝的,而是打听到了这样的个消息, 
想给你做开国功臣来的,可惜他们当面错过了!”李逸叹口气道:“所以这才叫我灰心, 
这些绿林中的乌合之众纵能为我所用,又能成什么大事?”上宫婉儿笑道:“这班强盗 
倒是怀着对你的一片忠心而来。我猜他们之所以要暗杀张老三,大约是因为听说他要上 
京告密,却不知他要告的是什么机密之事,诚恐不利于你,却不料你反而把张老三救了。” 
李逸道:“张老三是个苦人,我岂能见死不救?不料因此他们便反而以为我是朝廷的人。” 
上官婉儿道:“那么武则天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全然错了。”李逸霍然一惊,却道: 
“若然她不笼络民心,她又岂能轻易夺得我李唐的天下?” 
  上官婉儿问道:“你去巴州,是不是拟探望你的堂兄、废太子李贤?”李逸道: 
“是有这个意思。可惜李贤书呆子的气味太重,虽有反抗母后之心,却是庸才一个。” 
忽而又叹口气道: 
  “不提这些了,越说越是心烦。婉儿,这些年来,你可曾思念我么?”上官婉儿道: 
“我几日前才做了首诗,念给你听。”就是那日在剑阁所做的诗,李逸听她念道:“叶 
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笑道:“人世之书,实是难料,本来相隔万里,现在却结 
伴同行。”再听她念下去道:“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帐然说道:“玉堂金马, 
香被锦屏,这些都是镜花水月了。”再听下去是:“欲奏江南调,贫封蓟北书。书中无 
别意,但怅久离居。”不觉潸然泪下,说道:“江南蓟北,仆仆风尘,何日重温?确是 
令人惆怅。”上宫婉儿强笑道:“你说过不提这些心烦之事,却又来了。” 
  于是两人结伴同行,前往巴州。一路之上,李逸时而豪情勃发,时而郁郁寡欢,这 
种自负是绝世英雄,却又是落拓王孙的心情,也只有上官婉儿,能够稍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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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植字 扫校   。。·梁羽生《女帝奇英传》——第三回 巴州夜听宫闱秘  
梁羽生《女帝奇英传》 第三回 巴州夜听宫闱秘   走了两天,离巴州只有百余里了,道路也平坦得多,李逸说道:“咱们抄小路走, 
稍稍分开一些,不要让人看出咱们是同一路的。”上官婉儿何等聪明,一听便知其意, 
笑道:“对啦,再往驿边一走,就要碰到丘神勋的大军了,你是王孙身份,自发避开为 
妙。” 
  李逸刷的一鞭,催得那匹瘦马四蹄疾走,上宫婉儿笑道: 
  “你这瘦马其貌不扬,跑得却是甚快!”李逸摇手示意,说话之间,两人已距离十 
数丈地,上官婉儿催动青驴,跟在他的后面,始终保持着十数丈的距离。 
  前面是一座小山,驿道在山的南面,小路则在山的北面,上官婉儿绕着小山,策驴 
疾走,隐听得山的那边,战马嘶鸣,大军行进的声音。心中想道;“他要我与他稍稍分 
开,想必是怕连累于我,呀,我身负血海深仇,欠志刺杀仇敌,还怕你连累什么?倒是 
你要起兵讨伐武则天,却真要连累老百姓呢。” 
  两人轻骑疾进,中午时分,绕过了那座小山,上官婉儿回头一望,只见旌旗招展, 
大军就在背后数里之遥,心道:“好在咱们已赶过前头,否则纵无意外,行程亦将受阻。” 
心念方动,忽听得一声号角,一员武将带两骑快马,疾追上来,那武将大声喝道,“前 
面走的是什么人?给我留下!” 
  上官婉儿怒道:“大路之上,谁走不得?我又没犯王法,你凭什么留我?”那武将 
斥道:“好一个刁嘴的丫头!”弓弦一响,利箭穿空,竟然向上官婉儿射来,上官婉儿 
大怒,心中想道: 
  “耳闻是假,目见为真,武则天手下的将军,却原来是这样欺凌百姓!”反手一扬, 
一柄匕首飞了出去,但听得铮的一声,匕首竟然给打箭射落:那利箭给碰歪了准头,斜 
斜的落在青驴脚下。 
  上官婉儿心中大骇:这武将好大的手劲。急鞭青驴,那驴受了惊吓,竟然离开了大 
路,跑到路旁的农地去了。那武将策马追上,喝道:“还不停下来吗?”弓如霹雳,箭 
去弦惊,嗖的又是一箭。 
  上官婉儿正待拔箭发射,忽见蔗田里跳出一个农夫,怒声斥道,“天后有令,保护 
农田,你为什么践踏我的蔗田?披上了老虎皮,就不讲理了么?”拾起两块石头,向那 
将军便打。第一块石头打落了射向上官腕儿的利箭,第二块石头打中那匹战马。 
  战斗一声历鸣,四腿跪地,登时把那个将军摔倒了。 
  上官婉儿这一惊更甚,她做梦也想不到一个普通的农夫竟有这样高强的武功,方自 
一愣,后面那两骑快马也已追到了。 
  那农夫叫道:“好哇,这几年来我未曾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大兵,我揪你到主帅面 
前讲理去!”迎着那两骑快马,双臂一振,两骑快马飞奔而来,冲力何止千斤,给他两 
臂一拦一勒,竟然都翻倒了。那捎军拔出马刀,就要动手,忽听号角长鸣,回头一望, 
只见一个牙将,挥舞着一面大旗,那是招他们归队的讯号,将军面鱼一变,将马拉起, 
急急上马,飞奔而回。他的两个随从摸出了几钱碎银,抛在地上道:“别嚷,别嚷。算 
我们怕了你,践踏了你的蔗田,这是赔给你的,”那农大咕咕噜噜的嚷道: 
  “几钱银子就想封住我的嘴么?”听来竟还是不服气。 
  上官婉儿的青驴已驰出一箭之遥,听后面的声息,农夫已把将军赶跑,她本来想回 
去向农夫道谢,但见李逸在马背上轻轻摇首;刷刷刷一连几鞭,打得那匹瘦马跑得更快 
了。上官婉儿转念一想,大军就在后面,既已脱险,还过去惹什么麻烦?此时她虽然知 
道了这个农夫决非常人,也只得抑下好奇之念,鞭策青驴赶路。 
  到达巴州,已是黄昏时分,上官婉儿装作与李逸不相认识,待他进了客栈之后,自 
己再在街上逛一会。但见市容整洁,只是各处街头,都有兵士站岗,想是准备迎接丘神 
勋的大军的。上官婉儿不敢乱走,回到那家客店投宿,却不知李逸住在哪问房子,又不 
便向店小二查问。吃过晚饭之后,正准备再出去探望,忽地有人影在窗个一晃,啪挞一 
声,丢了一颗石子进来。上官婉儿推窗一望,只见李逸的背影已走出店门。上官婉儿拾 
起那颗石子,石子是用纸包着的,上官婉几把那张纸展开来看,上面写道:“我有急事 
出去,今晚未必回来,请你在三更之前,务必去探望太子,叫他小心在意,不可与丘神 
勋相见。”上官婉儿心中想道:“丘神勋奉了武则天之命而来,太子岂能不见?难道武 
则天真的会害自己的儿子吗?”一看,那张纸上还有详图,指示太子所住的地方。 
  歇了一会,听得二更鼓响,上官婉儿换了夜行衣服,悄悄溜出,外面正下着细雨, 
无星无月,大色沉暗,上官婉儿轻功本高,这一来更是无人发现,但在黑夜之中,却走 
错了许多冤枉路,才找到废太子所住的王府。 
  废太子李贤因为是被贬谪的,武则天又决意要他磨练,给他所建的“章怀王府”并 
不很大,只有七八栋房子,一个小花园,外面虽有一道围墙,也只有一丈五六高,论气 
派,还比不上知府衙门。上官婉儿跳入花园,见花园东侧有一座小楼,楼中还有灯火, 
心中想道:“太于最喜读书,敢情就是他在里面。”飞身掠上楼顶,使一个“珍珠倒卷 
帘”的姿势,勾着飞檐,探头内望。 
  只见房中有一个瘦削的青年,一个年老的大监,案头有一部翻开的《史记》,上官 
婉儿小时也曾见过太子,依稀还认得出来。 
  正想进去,忽听得废太子李贤说道:“王公公,这两日来我总是心神不安,丘神勋 
的大军已到城外,明曰一早,必来见我,我看咱们还是连夜逃走了吧。” 
  那老太监面色极为诧异,说道:“殿下,天后派丘大将军前来探望于你,正是天大 
的喜讯啊,说不定就是派他迎你回朝,你怎么还要逃走?” 
  李贤道:“不,不!我心里害怕得很。母后早就要派郑温来探望我,论日程郑温十 
天之前就该到了,而个不见郑温,却反而派丘神勋来,郑温是文官,我没猜疑,这,这 
丘神勋却是武将,他,他带兵前来,……莫非,莫非……” 
  那太监道:“殴下怕丘将军带军前来,将有不利于你么?”李贤默不作声,看神情, 
太监正说中他的心事。 
  那大监叹了口气,忽地跪下去向李贤磕头,说道:“奴才有一句该死的话,请殿下 
恕罪,奴才方敢说。” 
  李贤急忙将他扶起,说道:“王公公,你是服侍过我父皇的人,我当你自己人一样, 
有什么活不可以说。” 
  那太监道:“如此我敢冒死请问殿下,天后对待殿下如何?”李贤反问道:“你看 
如何?”太监道:“依奴才看来,天后虽然忙于朝政,不能常与殿下相聚,对殿下却很 
是体贴关心。”李贤道“比起对我的哥哥来,母后对我总算是宽厚的了。” 
  那太监道:“如此请再恕我冒犯,请问殿下何故猜疑母后?” 
  李贤面色大变,忽地颤声说道:“王公公,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她的儿子?”太监 
道:“什么?我不懂殿下的意思。”李贤道: 
  “官中有人谈论,说我不是天后的亲生儿了!”那太监道:“嗯,有这样的谈论吗?” 
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已知道宫中有这样的传言。” 
  李贤道:“她们说我的母亲是天后的亲姐姐韩国夫人,我的母亲是给天后毒死的! 
我的亲哥哥先太子李弘,他也不是天后的儿子,后来他也是给天后在合壁宫里毒死的!” 
  上官婉儿心头一震,只听得李贤颤声续道:“自从我听到这件事之后,这几年来我 
魂梦不安,生怕天后也要将我暗害,于是,于是——王公公,我都对你说了吧,你知道 
我为什么被天后贬到巴州?” 
  那太监道:“天后是想殿下到民间历练历练,将来好治国治民。” 
  李贤道:“不,不!因为我怕天后暗害我。我在东官伏下甲兵,我想先下手力强, 
我想从她的手中夺回我李家的天下,呀,不料事机不密,给她先发觉了。” 
  那太监道:“殿下呀,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么,天后对你,也确实算得是宽 
厚之极了!” 
  李贤道:“你也帮她说话?”脸上的神色非常痛苦,颤声续道:“就因为她对我太 
宽厚了,所以有时我又怀疑宫中的传说不是真的?”有一次我患了重病,半夜醒来,见 
她泪光莹然,坐在我的身边,凝望着我,真像是天下最葱爱的母亲,在那一刹那,我几 
乎想向她悔罪,把心中的怀疑都对她说出来。” 
  太监道,“那么殿下为何不说?”李贤道:“我又怕她是故意装出来的,呀,我的 
心乱得很,乱得很,真真假假,是是非非,都好像一团迷雾!” 
  那人监忽地一声长叹,道:“宫中的谣言最多,幸喜今天殿下对老奴说了,这些事 
情,老奴知道得最清楚,” 
  李贤急忙说道:“王公公,你快把真实的事情说给我知道! 
  天后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 
  那太监道:“你和你的哥哥都是天后的亲生儿子!不过宫中的谣言也不是无因而至, 
本来我不敢说,但殿下对母后如此猜疑,逼得奴才非说不可了。你哥哥先太子弘是先帝 
永徽三年正月生的,你是同年十二月生的。那时天后还在感业寺里做尼姑。”李贤而上 
一红,他也知道母后曾是他祖父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妃了,李世民死后,武则天被赐令出 
家。心中想道:“如此说来,我母后还在感业寺时,就和我父皇私通了。”虽然太监证 
实了武则灭确是他的母亲,他也大感羞耻。 
  那太监说道,“那时先帝还没有将天后接回宫中,怕招物议,于是将你们两兄弟都 
扎韩国夫人抚养,谣言就是这样生出来的。” 
  李贤道:“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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